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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屋敷的小丑》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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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在沉重的空氣中結束,水穗和佳織相視而坐,嘴裡咀嚼著沙拉和蛋卷,往嘴邊遞送著吐司,一直到飯後咖啡,沉默支配著二人。端送連理的鈴枝也一言不發,只有食器碰撞發出的聲響迴盪著整個食堂,令人不快。

 途中,鈴枝用托盤盛著料理端送到靜香房間。若只是送早餐,她在樓上停留的時間也太長了。她或許正在向靜香報告某些狀況吧,水穗心中想像。

 「大家都離開了呢。」

 正當水穗結束早餐準備離席時,佳枝突然低語道。水穗俯視著她的面龐,她直視著正前方繼續說道。

 「兩個月前,大家都還在的。媽媽,爸爸…還有祖母,大家一起吃早餐。但如今卻只剩我孤身一人。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啊?」

 水穗想出言安慰,卻找不到適當的言辭。為什麼會發展到如此地步,這一點大家應該都是心知肚明的。

 水穗保持沉默,轉身離開。佳織也沒再繼續說下去。

 她上樓,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一陣開門的聲響傳來。靜香帶著一張比往日更加蒼白的面容出現在她眼前。

 「現在有空嗎?」她問道。

 水穗微微撇開視線,強顏歡笑地點了點頭。

 「那,能稍微進來一下嗎?」

 「是的。」水穗回答道,轉身走向靜香的房間。一陣揪心之感突然向她襲來。

 「你好像準備回去了呢。」

 水穗關上門後,靜香以沉穩的語調說道。語氣中沒有責備,也沒有強留她的意思。

 「嗯,我這一趟呆的時間太長了。」

 水穗回答道,這是她的真實想法。靜香似乎非常理解似地,點了點頭,接著把水壺裡的熱水注入茶壺裡,往兩個茶杯裡均等地倒入茶水。

 「我從鈴枝那聽說了。」

 靜香說道,卻沒表明聽說了些什麼。

 「你似乎有許多想法,比我所想的更深,更透徹。大概還有些想法讓你很痛苦吧。」

 「是的,祖母。」

 水穗強壓住內心的情感不讓其表露出來,回答道。

 「確實有些難受。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在刻意避開這些煩人的想法。但是,發展到最後,我還是不得不直視這些想法。」

 靜香兩手端著茶杯,貼近唇邊小啜幾口。她的目光一如以往地溫柔,但卻有種說不出的孤寂。刻在她面容上的一條條皺紋,也在訴說著和目光同樣的情感。

 「你打算怎麼做?」靜香問道。

 「我本可以就這樣放你回去的,但是你若是產生各種各樣的誤解就不太好了,再說,你心裡頭的疙瘩還沒解開吧?」

 「這不是疙瘩不疙瘩的問題!」

 水穗可以感覺到自己面上紅潮。」我也不明白該如何表達,我僅僅只是不想讓這件事以這種形式閉幕!這太不正常了,一定還殘留著許多誤解和扭曲。也許是我的偏見吧,我感覺自己被竹宮家排除在外……我真不清楚該怎麼描述。」

 「好啦好啦,你沒必要這麼痛苦的。」

 靜香連忙安慰道,接著莞爾一笑。

 「和我聊聊吧。把你的想法告訴我,然後,我也告訴你我知道的事。」

 水穗徑直面對祖母的面龐。靜香合上雙眼,晃了晃腦袋。

 「你似乎和青江聊過了。」她問水穗道。

 「是的。」水穗點頭。

 「他在那之前已經發現真相了,但他把真相藏在心間……大概是想掌握證據後公之於眾吧,沒想到竟然自己會成為兇手的下一個目標。」

 靜香依舊輕啜著茶,似乎沒有什麼想補充的。

 「我和青江最後對話的那晚,他曾這樣說過,松崎並沒有殺害伯父,雖說他有殺意是沒錯,但伯父那時只是在裝死而已。」

 靜香的臉上找不到一絲吃驚之色,她像是已經洞悉一切似地,看著水穗。

 「他還說過,若是把今次的事件比作表演的話,到目前為止只是剛過了第一幕而已。距到達真相還有第二幕,第三幕,而且,還會有讓人意外的演員擔任著令人意外的角色——。我在腦中無數反思他的這些話,試圖理解他到底想說什麼。而通過無數次的反思,我終於抵達一個結論。」

 說到這裡,水穗做了次深呼吸,看向靜香。祖母的表情不見絲毫變化。水穗從前曾就繪畫和音樂向祖母陳述過自己的見解,她當時就是這個反應。

 水穗盯著靜香的臉,一口氣做出以下推理。

 「松崎先生確實有意殺害伯父,但伯父那時只是裝死而已——而在這陷阱中,還隱藏著一個陷阱,那就是,裝死的人並不是宗彥伯父。在黑暗中,只要戴上罩帽和眼鏡,再貼上假鬍鬚,松崎先生根本沒辦法分別出其真偽。我這樣推理是有根據的,在松崎先生所言的案發時間之後,我卻看到伯父房間的燈光。這可以證明伯父那時還活著——也就是說,松崎先生所殺的人物是伯父以外的另一個人。但是,這個詭計裡卻有個紕漏,就算變裝再怎麼完美,體型是絕對無法矇混過去的。也就是說,能夠偽裝成伯父的人物是有限的。」

 水穗偷瞥靜香的反應後繼續道。

 「一言蔽之,這個人……只有可能是永島先生。」

 聽到這裡,靜香長長地呼了口氣。這應該就是她特有的緊張反應吧,可以理解為她默認了水穗的說法。

 「永島先生冒充伯父,假裝被松崎先生殺死,之後再親手殺害伯父。若是計劃順利的話,罪名就會完全轉嫁到松崎先生身上。殺害三田小姐恐怕是計劃之外的行動吧。總之,只要這樣考慮,所有矛盾的部分都會變得順理成章。除此之外,他還準備了一手讓松崎先生徹底淪為殺害伯父的犯人,這一手正是那塊拼圖。永島先生曾潛入地下室,把掉落的拼圖碎片放回箱子裡,還把箱子弄破了,讓警察發現了那塊有問題的碎片。結果,以此為契機,松崎先生被逼上絕路。但是,認真想想就覺得有些奇怪了。他真的有必要以身犯險把碎片放回箱子裡嗎?僅僅是《拿破侖的肖像》的碎片少了一個,警察不會特別去注意這種小事吧?永島先生完全可以把撿到的碎片燒燬或丟掉,但他並沒有這麼做,甚至還不小心把箱蓋給弄破了,這怎麼看都像是故意給引警方注意吧?而且,讓我在意的不僅僅是拼圖的事,還有鈴枝小姐的證言。她曾說伯父的手裡攥著兇手的頭髮吧?但是,你不覺得一切的發展都過於理想了嗎?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把罪名推向松崎先生。」

 接下來,水穗說出了讓她最難以釋懷的一點。

 「陷害松崎先生的陷阱還不僅僅只有這些。他還把松崎先生丟掉的手套沾上血跡……但是,鈴枝阿姨讓這些陷阱無效化。她處理了伯父手中的頭髮,還把手套丟掉了門外。但是,這些工作並非是由鈴枝阿姨一個人完成的,還有另一個人——祖母,您也參與了這個工作,我沒說錯吧。」

 靜香沒有立刻做出回答,她的雙眼盯著空間上的一點。片刻後,她垂下眼臉,微微歪著腦袋。

 「嗯,沒錯。」

 水穗倒吸一口氣。

 「但是,你們之所以這麼做,並非僅僅是因為判斷兇手出自內部。祖母您當時一定已經知道了吧,兇手正是永島先生,他意圖陷害松崎先生。」

 說到這裡,水穗與靜香四目相對。

 「接下來是紐扣的事。」

 她看著祖母的眼睛繼續說道。

 「那個紐扣應該也是永島先生計劃中的一部分。鈴枝阿姨聲稱紐扣掉在屍體旁邊,但我親眼看見紐扣在樓梯旁的架子上。我就奇怪了,把紐扣放在那種地方可陷害不到松崎先生。他究竟有何意圖?答案只有一個,永島先生本來是把紐扣放在其他地方——一個能讓松崎先生染上嫌疑的地方。但是卻被祖母你撿到,放在了架子上。我說的沒錯吧?」

 水穗一口氣說完之後,等待著靜香打答覆。她對自己的推理有著相當的自信,畢竟已經在腦中反覆檢討無數次了。

 靜香一聲歎息,」沒錯。」回答道。語氣萬分苦楚,表情上卻沒有痛苦之色。

 「那天夜裡,我正打算開門上洗手間時,看到永島先生上樓來。我正想上前詢問他這麼晚了在幹什麼,那個人並沒有走向自己房間一頭的走廊,而是走向了松崎先生房間的那一頭。我躲在走廊拐角處偷窺他的行動,只見永島先生蹲在松崎先生房門前做了些什麼。我覺得自己看到了些不該看到的東西,立刻返回自己的房間。過了一陣子,我再次離開房間,從洗手間回來後,到永島先生蹲下的附近瞧了瞧,結果……」

 「您看見那個紐扣掉在地上?」

 「正是如此。」靜香點頭。

 果真如自己所料,水穗釋然。若是讓警方在松崎的房門前發現那個紐扣——恐怕一定會發現吧——松崎一定會成為第一嫌疑人。

 「但是那時,我完全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無法確定這個紐扣到底是不是永島先生放在這的。」

 靜香的語氣略顯悲傷。若是她當時知道事件的事,一定會採取其他處理方法的——她也許是對此感到悔恨吧。

 「而那時,您只是把紐扣放到架子上嗎?」水穗確認道。

 「是的。這麼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圖。」

 說完,靜香面浮淺笑。

 ——我大概就是在那之後離開房間,發現紐扣的。

 水穗在心裡分析道。若是這時間的間隔出現哪怕一絲誤差,劇情一定會向別的方向發展。

 「鈴枝她自地下室發現屍體後,立刻就來告知我了。她是個腦袋機敏的女人,恐怕當場就看出兇手是內部人員了吧。我到地下室去確認了狀況之後,和鈴枝商量要如何偽裝成外部入侵者所為。之後,我們二人絞盡腦汁,實施了各種各樣的偽裝工作。我對鈴枝隱瞞的一點,是哪一點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我知道的,祖母。」水穗利落的回答道。

 「那時,祖母您已經注意到永島先生就是兇手了。」

 「正是這點。」靜香說道。

 「當看到宗彥睡衣上有一個紐扣被摘掉時,我立刻就明白這正是昨晚那個紐扣,自然也就看透永島先生就是兇手,他想把罪名陷害給松崎先生。但是,我卻沒有把這點告訴鈴枝。那個紐扣完全是我一個人處理的,鈴枝對此並不知情。我在騷亂開始前,在二樓陽台把這個紐扣扔到後院。」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水穗看漏了這一點。陽台位於後門的正上方,根本沒必要經過後門,直接從陽台扔下去就行了。

 「但是,鈴枝阿姨被山岸警官追問之時,承認紐扣是自己扔的了啊。」

 「這正是她的機敏之處了,她似乎是察覺到我丟棄紐扣的背後有著某種隱情,所以才主動承認是自己丟的,好讓警察不會追究到我頭上。」

 「松崎先生被捕之時,鈴枝阿姨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吧?」

 「沒錯,雖說她已經注意到我在隱瞞著些什麼了。」

 「祖母您明知道松崎先生並不是兇手,為什麼不把告訴警察?比起松崎先生,您更想保護永島先生嗎?」

 靜香單手抵著面頰,搖了搖頭。

 「不是的。」

 她回答道。「確實,我一開始是想包庇永島先生。畢竟他殺的是那對男女,讓我對他產生不出恨意……」

 那兩個人就該死——靜香的話裡蘊藏著這樣的情感。

 「而且……我還考慮到了佳織。」

 靜香稍作猶豫後說道。

 「佳織對永島先生抱有愛意。只要有他陪在身邊,那個孩子總能打起精神——若是讓她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殺父仇人,我怕她會受到一輩子都無法修復的心傷。其實,我把真相告訴和花子了,不僅僅是和花子,我還告訴了你的媽媽琴繪。我們三人經過商議後,暗中做下決定,若是事件能這樣結束的話,就讓真相石沉大海。」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水穗總算是得到了滿意的答覆。怪不得總覺得葬禮那天琴繪對事件的態度有些冷漠。

 「但是…」靜香繼續說道。

 「但是,松崎先生被捕之時,我的心境發生了變化。能以那樣巧妙的陷阱栽贓嫁禍的永島,讓我感到萬分恐懼。但是一考慮到佳織,我就無法鐵下心來揭露一切讓永島被捕。於是,我開始向辦法讓永島自覺從佳織身邊離開,並主動向警察自首。關於宗彥的睡衣紐扣,鈴枝做了有違事實的證言沒錯吧?通過這點,永島先生應該也注意到自己的行跡敗露了。」

 「他沒可能注意不到吧。」水穗說道。

 「但是,那個人卻沒有主動從我們身邊消失,也沒有去自首。甚至還變本加厲地殺害了看穿他詭計的青江。」

 青江生前的最後一晚,水穗和他在一樓客廳談話之時,感覺有人在二樓偷聽。看來那個人就是永島了。

 「那個人竟然會再下殺手……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

 也許是當時的震驚再次在心頭復甦,靜香的聲音顯得疲憊萬分。

 「但就算這樣,祖母您還是在包庇他不是嗎?你在青江被殺當日與他的見面時間上做了手腳吧?祖母您證言說永島先生一直在您房內呆到兩點二十五分才離開,但實際上,他在那之前就已經離開了吧?」

 「是的……。聽說青江被殺害的那一刻,我立馬就知道是這個人所為。他其實在兩點十五分左右就離開我房間了,與案發時間完全吻合。」

 「永島先生也沒想到屍體會那麼快就被發現,完全沒為自己準備什麼不在場證明。所以,他對警察做的所有時間證明全都曖昧不清。他只是證言先是在祖母您的房間,之後又到了佳枝的房間,準確時間記不清了。對於祖母給自己做的偽證,他有何想法呢?也許只是認為祖母你剛好記錯了。但是不得不承認他也太過走運了,連佳織也幫他做了偽證。」

 聽完水穗的話,靜香好像要抑制頭痛似地用手指按住眉間,保持這個姿勢片刻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那孩子應該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說那種謊……」

 「她大概感覺到一些頭緒了吧。她本身就是個敏感的女孩。」水穗說道。

 「也許她是從永島先生的態度之類的感覺到他就是殺害青江的兇手。但是那孩子還是選擇了包庇永島先生,她謊稱永島先生在兩點三十分左右來到她的房間。那孩子是真心愛慕永島先生的。愛慕之情通常會讓人做出超常舉動。」

 「讓我來給這場鬧劇劃上句號吧。」

 靜香堅決地說道。

 「我會用不讓佳織受傷的方法,讓永島先生從我們身邊消失,並使松崎先生含冤得雪。雖說我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但我一定不會坐以待斃的。」

 「也就是說,你想讓我在你採取對策之前對所有人保持沉默咯?」

 「你若要向警察告發,我也不會阻止你。」

 聽到靜香這樣說,水穗破顏一笑。

 「就算我這麼做了,也於事無補吧?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想向您請教,永島先生殺害伯父二人的動機究竟是什麼?」

 聽到水穗的疑問,靜香望向窗外。

 「我。」

 她回答道。

 「但事情衍變到如今局面,至少可以想像得出那個人對賴子的愛慕是真心實意的。」

 「對伯母的愛慕……」

 佳織之前也這樣說過,永島愛慕著賴子,並憎恨著把賴子逼向絕路的宗彥和理惠子。也就是說,這就是他作案的動機?若這真是動機,靜香和佳織對他產生不出恨意也完全可以理解。

 「好了,我能坦白的都坦白了。你的問話也結束了吧?」

 「嗯,祖母,非常感謝您。」

 水穗站起身。

 「你打算回澳大利亞?」靜香抬頭看向自己的孫女。

 「是的。我打算再去一趟澳大利亞……在那兒努力忘記掉至今的一切。」

 說完,水穗打開房門。

 這一瞬間,她感覺裝飾在牆壁上的巨大幸一郎在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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