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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三要殺死自己——
道代感到有些頭暈。這是她從來也沒有想到的。
「根據調查,孝三在外面有一個女人。」偵探翻到報告的第二頁,那上面貼著一張年輕女人的半身照片。
「是俱樂部的女服務員。」偵探說,「孝三他是非常認真的。根據對有關人員的調查,他生前曾表示要和這個女人一起生活。」
道代拿著報告的手有些發抖:「把我殺了就是要和這個女人……」
「所以他是有動機的。」偵探並不理會道代的激動,依然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總之,可以這樣推理。首先,孝三抓住了玉枝迫切需要一大筆錢的心理,於是便要她參與自己的計劃,當然,條件就是為她的外孫支付手術費。這個計劃就是我們都知道的使用電線殺人的方法。但是玉枝並沒有打算按照孝三所說的那樣去做。她大概覺得,如果孝三死了,財產就會全部由夫人來支配,到時候也許能從夫人那裡借到這筆錢的吧。反正要殺死一個人,與其殺死平時給自己很多關照的夫人,還不如選擇殺死孝三呢。這樣,玉枝便在孝三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把電線通到了浴缸裡,然後在連接時玉枝把另一根插到了電源插座上。」
「所以,」道代小聲地說,「所以他連頭髮都沒來得及洗就……」
「然而,」偵探降低了聲音,「到了這一步仍然還有疑問。如果玉枝不背叛他,夫人真的在浴室死亡了的話,那麼醫生會怎麼說呢?孝三有心臟病,所以人們沒有什麼疑問,可是夫人如果出現心臟麻痺的話,就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或者,他是要人們認為您是觸電身亡的吧?」
「確實是……」
「我們也考慮了他們準備怎樣做才能達到目的。結果,我們弄明白了他們其實設置了一個非常巧妙的圈套。」
「圈套?」
「是的。罪犯們是要弄成夫人被電死的現場,那樣的話,即使醫生或者警察進行調查也不會露出什麼破綻。」
「罪犯——們?」
道代想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是指孝三和玉枝嗎?
「也就是說,是用洗衣機。」偵探像宣告什麼似的說,「如果被電死的夫人的屍體漂浮在浴缸裡,那麼極有可能引起警察的懷疑。可是,如果讓你倒在洗衣機旁,那麼就會被認為是因為洗衣機漏電而觸電身亡的,這樣不就可以使警察按照單純的事故進行處理嗎?」
刷的一聲,道代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當然,如果您在浴缸被電死後,罪犯們會把您移到洗衣機旁的。」
「可……我家的洗衣機並不漏電呀!」
「但是,如果有人倒在洗衣機旁被電死了,警察是一定要詢問的,會問這個洗衣機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可洗衣機沒有異常的呀。」
「是嗎?我們來想想有誰可能來回答這個問題呢?會說傍晚時那兩個男孩子打架,然後洗衣機倒了……」
「啊……」
「然後是罪犯們把地線也放到洗衣機外面,這就很完美了。警察調查洗衣機時,他們可以說現在不漏電,可是這並不等於以前不漏電呀。也許是打架時碰倒了洗衣機使哪個地方又漏電了呢。這樣的話,誰也不會感到奇怪。」
「打架的是敦司和行雄……難道他們倆也是同夥嗎?」
現在想來,當時他們打架根本就是為了一點點的小事呢。
「不,大概只有行雄是同夥,而敦司只不過是被找碴兒打架而已。行雄招惹了無賴的女人,非常急需用錢,所以才被孝三收買了。」
「於是,」道代歎了口氣,並用手撓著頭髮說,「我丈夫、玉枝還有行雄——這三個人結成同夥要把我殺掉,是吧?」
偵探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把頭轉向右邊,偵探的表情像這樣是很罕見的,所以道代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實際上還有一個人也是他們一夥的。」偵探說,「從這些人的性格來看,根本想不出這麼周密的計劃來。所以,我們認為應該還有一個高智商的人。」
「高智商的人?」
「只有他才能想到洗澡時讓洗衣機轉動這樣的細節。他們要弄成夫人洗完澡後因為洗衣機漏電才被電死的假象,所以理所當然的洗衣機要通電才行。可是,那時洗衣機怎麼才能通電呢?這就是這個人達到目的的手段。」
「利彥?」
「打架時的勸架,然後是衣服被弄髒了,接著又說明天同別人會面時要穿這件衣服,希望今天洗乾淨——」
「是利彥!」道代又重複了一遍。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時她受到的打擊要比剛才得知丈夫孝三要殺害自己時大得多。
「從他的性格來看,制定這麼縝密的計劃並不讓人覺得意外。他是這個團伙中的智囊。但是有一個問題我們始終不明白,這就是利彥要參與殺害夫人的動機。他為什麼會答應孝三呢——這一點我們始終弄不明白。」
「孝三他——」
大概孝三知道了自己和利彥的關係吧。道代想。而且,孝三也同時知道利彥希望盡早結束和自己的關係。
道代呆呆地盯著偵探給她的報告,上面貼著一張利彥的照片。
利彥那白皙的臉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