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告白

　　　「祝我生日快樂？我從韋蘭德實驗室裡出生的那一天真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黑髮少年微笑的看著霍離：

　　　「慶祝在一年前的今天，一位美麗的女性研究員因為忘記開啟實驗室的隔離牆，而被異形活生生的當成了培養皿，孕育了我這隻小異形從她身體裡破體而出麼？」

　　　「小異！」霍離有些焦急，「不管你是怎麼出生的，但你的誕生都是我見過的世界上最偉大的奇跡！我是想說，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類，或者說任何一個精神體像你這樣……」

　　　霍離努力組織著自己的語言，但好像他認知中的哪一個詞語都不足以形容少年帶給他的感覺，只得退而求其次的說道：「像你這樣……心靈純淨。」

　　　「哈哈哈哈！」黑髮少年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正常的人類和寄生獸對我的評價都是：極度危險！聞風喪膽！之類的足以表現我英明神武的詞語。為什麼你會想到這麼肉麻的一個詞。」

　　　而霍離卻沒有笑：「小異，我是認真的。」

　　　半天少年才捂著肚子止住笑聲，然後對霍離說道：「你真的瞭解我麼？對，你是徹底讀取過我的記憶，但那時候我才三歲，能不純潔嗎！」

　　　霍離也跟著笑了，他摸了摸小異的腦袋：「你今天也才4歲而已。行了，我來給你過生日吧！咱們不提那些了。」

　　　於是霍離把蠟燭遞到小異手裡，看著少年像搭城堡一樣認真的把蠟燭在蛋糕上擺成了一個標準的正方形，然後一根一根的點燃。

　　　少年滿意的看著被四根蠟燭圍在中間，用奶油雕成的清脆小白菜，轉頭對霍離說道：

　　　「這個蛋糕做得挺好看的嘛！選材不錯，如果你敢像D星球的人們那樣，雕100個密密麻麻的守護神上去，我沒準兒會把蛋糕扣在你臉上。」

　　　在2小時前還在糾結守護神和白菜哪個好的霍離聞言，心有餘悸的舒了一口氣。

　　　「許個願望吧，小異。」霍離溫聲說道。

　　　黑髮少年依言閉上眼睛，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足足過了一分鐘才開心的睜開眼睛，順時針一根一根的把蠟燭吹滅了。

　　　然後轉頭對霍離說道：「我許了一個特別邪惡的願望。」

　　　霍離笑著問道：「是什麼？」

　　　「我怎麼可能把我內心邪惡的一面告訴別人？」黑髮少年說道，然後小聲補充了一句：「這願望能不能實現還得靠你。」

　　　「小異，你心裡怎麼可能有邪惡的一面。」

　　　霍離只當少年在開玩笑，自己在喪屍世界錯把小異當成敵人，並讀取他記憶的時候，明明在小異誕生的前三年中，從每一個人類甚至主系統身上得到的只有惡意。但是他的心思仍然和湖水一般純淨。

　　　若不是自己有人類中最強大的精神異能，活了3000年的霍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相信一隻異形最大的願望是買一座自己的帶花園的小房子，和每天能像真正的人那樣坐在窗邊，喝一杯咖啡。

　　　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相信小異，只有自己。

　　　一時間霍離有些心疼眼前的4歲孩子。

　　　黑髮少年看著霍離精心的把蛋糕最中央的白菜部分，用塑料小刀靈巧的劃了一個圓，然後把奶油白菜連同底下的蛋糕胚一起盛給了自己。

　　　少年接過蛋糕，抬頭說道：「霍離，你有沒有想過，4歲的我和3歲已經成長為完全不同的一個人了。你以那時候讀取的記憶來衡量我，並不準確。比如，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與房子和咖啡無關。」人總是會變得複雜的，異形也一樣。

　　　然而再次提到『願望』兩字，霍離的思緒卻被拉向了一個不知名的方向。

　　　小異剛剛說新的願望能否實現要靠自己，霍離心裡蠢蠢欲動，難道小異在等著自己……表白麼？

　　　於是，黑髮少年剛用勺子挖了一大口蛋糕放進嘴裡，就聽霍離忐忑的問道：

　　　「小異，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麼？」

　　　「咳咳咳咳！」

　　　黑髮少年一下子被那一大口蛋糕嗆住了，隨即機智的把自己的氣管和食道短暫的融合在一起，巧妙的解決了問題。

　　　黑髮少年嚥下那口蛋糕，挑眉看著霍離：「你知道我今年4歲吧？我生日還沒過完呢！『救世聯盟前最強異能者，在萌新4歲生日當天告白』你不覺得……」

　　　「小異，我是認真的。」霍離這回沒有跟隨著打趣調笑，而是定定的看著少年的眼睛說道：「小異，從我在喪屍世界遇見你之後我就一直喜歡你……但我一直沒敢說出口。我知道你今年雖然只有4歲，但你的心智遠勝過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類。

　　　幾千年來我看盡了世界上每一個人類的污點，每一個人類對我的能力的忌憚和厭惡。我在救世聯盟當了2000多年的SSS級救世者，看著任務者們生生死死換了一批又一批，但沒有一個異能者的情緒中對我有一絲愛戀的成分。小異，你知道這是為什麼麼？」

　　　黑髮少年避開霍離的眼睛，低頭看著那個被切得和沒了蛋黃的煎雞蛋一樣的蛋糕傻乎乎的立在桌子上，沉默著沒有說話。

　　　霍離：「他們知道我的能力，沒有人能忍受自己內心中醜惡的一面分毫畢現的暴露在戀人面前。美好，才是愛情的源泉。但我的異能偏偏能無條件的接收到別人對我的好惡，這3000年來我見過的所有人對我的異能都感到厭惡和防備，區別只是有沒有被自己的理性壓制和程度的深淺而已。直到我遇見了你。」

　　　霍離探身輕輕握住少年的手腕，小異仍舊盯著蛋糕，手腕無意識的異化成黑絲，消磨時間似的一圈一圈的纏繞上霍離的手指而後又鬆開。

　　　霍離：「小異，你知道麼，當我奪取你精神力的控制權的時候，竟然在你的情緒中讀到了淡淡的期待。一直以來，你被人類誤會的太久了，以至於你在被冒犯的憤怒之外甚至有些喜歡我的異能。」

　　　「那是我期待你被打臉呢！」黑髮少年忍不住說道，「看，一隻異形真的不想滅世！你們這群防備我，扣我積分，把我調離聯盟鎮的傻缺！」

　　　「咳咳咳，」霍離尷尬的咳嗽了幾聲，然後才正色道：「小異，你不知道當我看到你內心的時候有多麼震撼，我知道你還小，我會一直等著你，十年百年直到你習慣我的陪伴為止。」

　　　黑髮少年：「我是一隻異形，你信任我？」

　　　霍離認真的說道：「小異，我早就把性命交到你手裡了。在核污染世界，你把我變成手辦之類的東西的時候，如果你想殺我，我早就死了。畢竟我的精神力不能完全失去身體，沒有主系統的召回，在虛空中我存活不了幾秒鐘。」

　　　我能相信他麼？黑髮少年內心掙扎著。

　　　「我們之間的信任到底是建立在什麼上面？」黑髮少年反問道：「建立在我沒有精神力，而你可以隨時奪取包括我本體在內的所有異形肢體的控制權；而你不能操控黑絲分化，只要我毀壞你的大腦就可以隨時殺死你。是這樣麼？」

　　　霍離的眼中劃過一抹複雜和心疼，他顫聲說道：「小異，你……我信任你是因為我瞭解你。但我們這種互補的能力缺陷不好麼？」

　　　謊話！都是謊話！

　　　黑髮少年隱去了臉上的全部情緒：「對啊，我沒有精神力，你分化不了黑絲，這沒什麼不好。」

　　　霍離隱隱約約察覺到少年情緒的變化，但根本不知道是為什麼，只得抱著最後的希望輕聲問道：

　　　「小異，給我一個機會，好麼？」

　　　黑髮少年聽著霍離近乎於哀求問話，心中一顫，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但他的面上卻絲毫不顯，而是帶著幾分輕快和打趣說道：

　　　「給你一個機會？當然可以。只要現在你去滅了星際聯盟，我就答應你。」

　　　少年在一派輕鬆的掩飾下，屏息等待著霍離的回答。

　　　霍離聽到少年又開始用玩笑搪塞，有些落寞和焦急的說道：「小異，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少年笑著說道。

　　　霍離失望的站起身來，轉身走出客廳來到門邊：「小異，我馬上就要前往G星球的陷阱等待與26萬異能寄生獸的大戰，我不知道異能者和人類聯盟能不能取勝。如果到了那個必要的時刻，我可能會在百萬星際聯盟大軍和整個星盟的監視下暴露我的異能。

　　　到那時，我不僅會成為全人類的公敵，就連救世聯盟的幾十萬異能者恐怕都容不下我。那時我可能會徹底退出救世聯盟，獨自逃亡。我只是想在這之前知道……算了，你還太小，以後百年千年我們總會有機會。對了，抱歉我搞砸了你的生日，再次祝你生日快樂！」

　　　霍離又折回來，笑著摸了摸少年的腦袋。

　　　然後就地轉身，消失在了空氣中。

　　　黑髮少年看著指針指向1點59分的掛鐘，回身做到沙發上在這60秒的時間內，一口一口的細細的把霍離盛給他的獨特的圓形蛋糕塊吃完。

　　　隨後四周的場景一轉，少年就已經來到了漆黑一片，集結著百萬異能寄生獸的實驗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