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機械的反叛（八）

　　　趁著山谷基地的後廚人員忙著上菜，把一盆盆紫色粥水，和每桌才能分到一小碟的綠色膏狀物體，搬上大家的餐桌的時候，黑髮少年站起身來輕咳了一聲，做出一副要發言的姿態。克萊爾先生連拍了拍手，然後示意大家安靜，一起來聆聽救世聯盟的高階任務者異先生的講話。

　　　黑髮少年：「今天的早些時候，我向克萊爾夫人保證過，借用你們山谷基地的糧食也就是紫藻，然後在一天之後用其他食物償還。這是因為：智慧白菜不止可以控制周圍的機械而且可以進行食物間的互相轉化！也就是說只要你們把手中的紫藻提供給智慧白菜，它們就可以用根系異化出你們想要吃到的任何食品！」

　　　「真的嗎？難道我們可以把一碗紫藻交給智慧白菜然後它就可以給我們變出來一份綠藻？」

　　　「不會吧？紫藻怎麼可能變成珍貴的綠藻！」

　　　底下在座的山谷基地成員議論紛紛。

　　　這時，後廚為了感謝小異和霍離所精心烹製的美味珍饈——老鼠也被端了上來！

　　　兩個暫時充當服務生的倖存者每人雙手端著一個蓋著圓形蓋子的大盤子，懷著自豪的心情走了上來，把盤子恭敬的放在二人身前。然後鄭重的掀開了蓋子！

　　　坐在台下的山谷基地倖存者們隨著蓋子的掀開，發出了巨大的驚歎聲！而那兩個暫時服務員也一臉期待的看著霍離和小異的反應。黑髮少年看著自己盤子裡的兩隻白森森的被特意精心擺成大字型的清蒸老鼠，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而台下卻已經炸了鍋了：

　　　「哇塞！每人竟然得到了兩隻老鼠！」

　　　「五年前，去油田偷到了大量的燃油和武器的立了大功的那5勇士每人才得到一隻老鼠腿，5個人才分吃了一隻呢！」

　　　「天哪！這次的耗子居然是清蒸的！多麼費時費燃料的高貴吃法啊！」

　　　「對啊，我今年34歲了，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吃過除了熬粥以外的烹飪方法所做成的食物，我這輩子要是能吃到一次清蒸綠藻就好了！」

　　　「霍先生和異先生可真幸運！」

　　　「噓！別瞎說，他們兩人可是力挽狂瀾的救了我們全基地吶！」

　　　但也有人對剛剛黑髮少年說的智慧白菜可以異化任何食物的能力念念不忘：「如果我想讓智慧白菜把紫藻變成清蒸老鼠，智慧白菜能不能做到？」

　　　黑髮少年聽著底下的議論紛紛，深吸了一口氣，對山谷基地的倖存者對食物想像力的貧瘠表示無可奈何。幸虧自己沒有讓他們自由發揮，否則今天就成了自己用異能請大家吃清蒸耗子宴了！

　　　黑髮少年也懶得和倖存者們再做解釋，而是直接把所有黑絲從空間裡拿了出來，操縱著它們沿著那幾十排長桌的之間的過道，生長出一排排的智慧白菜。然後朗聲對大家說道：

　　　「現在大家可以把自己碗中的紫藻，直接倒到智慧白菜的根繫上面，然後由我來統一安排大家的午餐！對，就是這樣，然後把碗和盤子也遞給細絲，一會兒好用來裝新的午餐。」

　　　大部分倖存者們在小異的帶領下開始給智慧白菜的根系澆灌紫藻粥，有的人乾脆把盛滿紫藻粥的大碗直接遞給白菜下的黑色籐蔓，然後連碗一起被黑絲包裹了起來。

　　　只有極少數人對智慧白菜的『食物轉化功能』抱有疑慮，一向珍惜食物的他們怕這轉化過程會出什麼差錯，而損失了他們今天的午餐！但是看到桌上還好好擺著的綠藻，那些食物珍惜者對紫藻也就沒這麼留戀，在遲疑了一會兒後，還是照做了。

　　　2分鐘後，所有的食物異化完畢，一個個包裹著食物的大黑球用自己的根須爬上了土質餐桌，每一個山谷基地的倖存者都有些新奇和忐忑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黑蛋。然後全場4000多個黑蛋同步向開花一般露出碗裡的食物，然後飛速的撤下餐桌，鑽入泥土裡不見了蹤影。

　　　但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擺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碗香氣四溢的食物吸引了！每個人的碗裡都有一隻烤的外焦裡嫩的烤兔腿、一塊香軟的奶油麵包和7顆有紅又圓的大櫻桃！

　　　雖然原料不多，為了避免入不敷出，黑髮少年異化出來的午餐很精簡。但這三樣東西的出現卻完全打破了山谷倖存者們對食物的認知！就連坐在台上的克萊爾兄妹也吃驚的看著碗裡的棕紅黃組合，遲遲不敢下嘴！

　　　克萊爾小姐眼睛愣愣的瞪著碗裡的食物，喃喃的問道：「這、這些都是什麼？」

　　　坐在一旁的霍離則稱職的為兄妹二人解說著食物名稱。而台下最先一批嘴饞的倖存者已經迫不及待的用手抓著食物嘗試的放進嘴裡，然後立刻被這頂級的美味征服了！嘴裡一邊含糊不清的感歎著，一邊用手把剩下的食物不停的往嘴裡塞去！

　　　片刻過後，整個山谷大廳都只餘大家狼吞虎嚥的吞嚥聲，眾人再也顧不得其它而是徹底被自己的食慾支配，開始大嚼起來！

　　　而對這些食物興致缺缺的黑髮少年則發愁的看著自己碗裡的兩隻珍貴的清蒸老鼠，轉頭對同樣沒有下嘴的霍離說道：

　　　「山谷基地培育了這麼多年的7隻老鼠就這麼被屠殺了4只來招待我們，如果不吃就太失禮了，但是……你下的去嘴嗎？」

　　　霍離看向黑髮少年客觀的回答道：「如果是爆炒的，我到無所謂，但是這兩隻是清蒸的，而且還沒放鹽……」

　　　黑髮少年同樣盯著耗子在思考：「如果它沒有清蒸的這麼爛和，我還能用異能搶救一下，但這四位的DNA都解旋了，我就……」

　　　霍離：「也不一定非要是原來那四隻吧？」

　　　.

　　　三分鐘以後，大多數人已經狼吞虎嚥的吃完了碗裡的食物。而飽餐一頓的克萊爾兄妹才把注意力重新轉向了兩位貴賓，剛剛吃到了真正的食物之後，他們正在為把清蒸老鼠當成寶貝待客的失禮行為感到十分羞愧。他們剛想和兩位貴客說，不要為了不辜負山谷居民而勉強自己嚥下老鼠的時候！他們竟然發現霍先生和異先生的盤子裡已經變得乾乾淨淨的了！

　　　然後，只見黑髮少年從懷裡掏出了四隻毛茸茸的小老鼠，雙手捧著站起身來鄭重的交給了克萊爾先生，並向大家高聲說道：

　　　「感謝山谷基地對我們的款待，這四隻美味的老鼠已經被我們吃完，同時為了回饋山谷基地的付出，我們決定在送還四隻老鼠！」黑髮少年指了指現在正在克萊爾先生的手裡轉圈的四隻小耗子繼續說道：「我們救世聯盟的任務者也衷心的希望，你們能把蓄養家畜這件偉大的事業共同發展下去！」

　　　在4000人的熱烈的鼓掌歡呼下，大家結束了這頓其樂融融的午餐，並且全體代表一致同意交出山谷基地的20噸全部存糧，換取相同重量的智慧白菜的分餐供給的美味食物。黑髮少年立刻就把剛剛到手的20噸紫藻轉化成黑絲，然後種下了漫山遍野的智慧白菜抓緊時間進行光合作用，並由巡邏的護衛隊員們著重看守。

　　　而眾人稍作休息之後，下午，山谷基地的公審大會即將在山谷召開。這時候每個人都收斂了中午美食帶來的興奮和喜悅的笑容，臉色變得沉重起來。畢竟今天因為山谷裡自己人的叛變，差點帶來毀滅整個基地的災難！

　　　與上午的集體表決不同，這回的公審大會不只是代表到場，除了必要的守衛之外，幾千山谷居民全都聚集到了山谷之中。亞歷山大和十幾名手下被雙手反綁帶上了巨石組成的高台。在群情激憤中女首領克萊爾首先宣讀了前護衛隊隊長亞歷山大的罪狀：

　　　「前護衛隊隊長亞歷山大，為了奪取對山谷基地的控制權，指使自己的十幾名手下，捏造了敢死隊隊員將武裝直升機引到山谷基地的虛假消息！並在他煽動護衛隊篡權的過程中把300多名敢死隊的傷員關在山洞之外，導致他們被日常巡邏的偵察機發現，差一點就造成了山谷基地的位置暴露的惡果！

　　　如果沒有救世聯盟的霍先生、異先生和智慧白菜的力挽狂瀾，那兩架無人機很可能已經用機槍將被堵在外的300多人全部消滅，並在短時間內叫來大量的增援，而山谷基地的4000多人就會全軍覆沒！

　　　對於亞歷山大的纍纍罪行，按照山谷基地的基地規則，他將被判處死刑！對此判決無異議的兄弟姐妹們，請舉起你們的右手！」

　　　對亞歷山大的所作所為恨得咬牙切齒的倖存者們，尤其是反機械抗戰隊隊員和他們的家屬們立刻舉手，而佔大多數的手工者在對失去基地的後怕之中也紛紛舉手同意。

　　　那些曾經把亞歷山大當成自己的首領，而一直對克萊爾兄弟多有不滿的護衛隊員看到多數人都舉起了手，知道大勢已去，生怕大家把自己當成了密謀造反的餘孽，也跟風舉起了手。最後只有少數護衛隊員還在堅持，而同意判決的人數早已到達了80%以上。

　　　「我宣佈，亞歷山大被山谷基地公判大會判決死刑！」

　　　接下來剩餘的十幾人也被一一帶出，根據山谷基地的規定，被判處永久驅逐！

　　　「現在，將對死刑犯亞歷山大執行槍決！」克萊爾先生沉聲說道。

　　　在克萊爾先生的命令下，兩個持槍的士兵把雙手反綁的亞歷山大壓上了石台，迫使他雙膝跪地，而他身後的一名士兵拉開槍栓舉槍瞄準。

　　　幾十年來，人類的敵人一隻都是機械，而從未調轉槍口槍決過自己的同伴。台下的一些心軟的倖存者紛紛低頭，不想親眼看到這一幕，正在這時一聲嘶聲裂肺的女聲一下子打亂了行刑現場：

　　　「住手！你們這幫劊子手！」

　　　全場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一個金色頭髮抱著一個小嬰兒，另一隻手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的婦女身上，只見她雙目含淚聲淚俱下的繼續控訴道：

　　　「我的丈夫亞歷山大曾經為了守衛山谷基地做出了多麼大的努力！我們一路從湖邊遷徙過來，當時是我的丈夫亞歷山大選定的這片群山作為我們現在的家園。後來為了抵禦機械的偵查和侵襲，又親自組建了護衛隊！守護了我們近20年！二十年來我們的敵人一直是機械，但今天，你們就要調轉槍口，奪去我丈夫的生命嗎！」

　　　金髮婦女哭訴到這兒，她的兩個孩子也一起哭喊著叫爸爸！

　　　不少倖存者看到這生離死別的一幕，都心存不忍。那個站在亞歷山大身後的士兵也猶豫著半放下槍，顯然不想擔下這個打出同類相殘的第一槍的罪名。而本來跪在巨石上面如死灰的亞歷山大此時卻嗅到了一絲生機，連忙做出一副悲切的面容，顫聲向大家喊道：

　　　「今天我只是過於擔心山谷基地的安危！我剛才真的不知道那偵察機不是尾隨著英勇的敢死隊隊員而來的，這才犯下了大錯！但是看在我為了山谷基地奉獻了那麼多年的份上，我懇求大家，放我一條生路，嗚嗚嗚！

　　　傑斯、湯姆、莉莉絲！你們忘了我曾經還救過你們的命了嗎？難道今天你們要眼睜睜的看著我為了這個被及時挽救，連一人都沒有傷及的錯誤而失去生命嗎？」

　　　淚水順著亞歷山大的髒污的臉頰流了下來，看起來好不可憐。

　　　克萊爾先生看到全場的局勢就要被這對戲精夫婦重新掌控，而那名士兵又遲遲不願開槍，他只得抽出自己的手槍，快步走到亞歷山大身後。

　　　眼尖的亞歷山大夫人看到這一幕連忙帶著哭腔大喊道：

　　　「克萊爾你作為我們的領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殺死你昔日的戰友嗎！你作為自詡的反抗機械的第一人，現在就要打出射向人類的第一槍嗎！

　　　現在我們的D星球上的人類已經僅餘末世前的百萬分之一，每一個人都是人類延續的希望！亞歷山大的錯誤從未導致一人喪命，但現在作為領袖的你，就要做出殘害人類的事情嗎？」

　　　這時台下的眾人也開始議論紛紛，既厭惡亞歷山大的所作所為，但都不願意宣稱自己希望看到另一個人類的死亡。在場的都猶豫著沒人願意親自去開著一槍。

　　　於是本該順利進行的處決就這麼僵持了下來，台上的亞歷山大看見這個機會，還想再說幾句，鼓動一下人心，給自己爭取一個好一點的判罰，最好能戴罪立功！亞歷山大的心思飛轉了起來，組織著語言……

　　　同時霍離的聲音在黑髮少年的腦海裡響起：「小異，如果咱們再不出手，亞歷山大就要抓住克萊爾兄妹與機械同流合污殘害人類這一觀點挑撥人心了。而咱們現在要建立人類對被我控制住的機械戰士的絕對信任，才好開展接下來的救世工作，要不要我控制住亞歷山大讓他閉嘴？」

　　　黑髮少年用意識簡潔的回答道：

　　　「不用。」

　　　而後縱身一躍跳上了高台。

　　　「這個亞歷山大是否被你們山谷基地合法判決了死刑？」

　　　黑髮少年朗聲問道，並看向正騎虎難下的克萊爾兄妹。兄妹兩人不知何意，但還是配合的頷首認同。得到了他們的認可後黑髮少年又看向了台下的眾人，底下的倖存者們也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是的，異先生。」

　　　「是啊？」

　　　「是死刑。」

　　　黑髮少年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從腰間抽出一把手槍，對著還在組織挑撥語言的亞歷山大的腦袋直接扣動了扳機！

　　　砰！地一聲槍響過後，亞歷山大應聲撲倒在石台上微微抽搐著，鮮紅的血液混合著腦漿噴灑在凹凸不平石面上緩緩流動著……

　　　現場突然寂靜了下來，每個人都被嚇得呆住了！

　　　而黑髮少年卻面色不變，似乎自己剛剛只是打了個靶子一樣，一邊把槍別回自己的腰間一邊向眾人說道：

　　　「行了，現在處決程序已經順利完成了。由於時間緊迫，咱們還是開始討論一些更為重要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