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核輻射變異（四）

　　　巴掌大的小霍離坐在mini小床上有些呆呆的看著黑髮少年：「你不可能知道這件事……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

　　　黑髮少年：「小貓的預言。」

　　　霍離：「你已經知道了？！」

　　　黑髮少年：「準確的說不是文字形式的預言，這種預言是不可更改的，就像小貓預見到『歡樂星球將於星歷12036年8月4號上午11時徹底毀滅。』這句話的時候歡樂星球的命運就已經成為定局，無論做出何種努力歡樂星球的最後一個被感染者都會在那一時刻被寄生獸徹底取代。」

　　　霍離更加震驚：「小異你在去歡樂星球探查之前，就知道無論你如何救世這顆星球都一定會毀滅了？」

　　　黑髮少年：「不是，我當時還是很努力的在尋找改變星球命運的方法的，因為我那時候對小貓預言的準確一直持懷疑態度。直到我意識到歡樂星球真的毀滅了之後，我自責沮喪了5秒鐘，然後想到：既然預言如此，就算我英明神武的用三天時間把寄生獸還未破體而出的人類都找出來，他們幾個也一定會在那一刻因為心臟病、肺栓塞、車禍或者食物中毒等等莫名其妙的原因死掉。所以既然小貓都預言了嘛，我那三天就算在歡樂星球吃吃喝喝也不影響結局。所以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歡樂星球的滅亡和小貓預言的真實性。這大概就是人類的宿命論吧。」

　　　霍離：「……」為什麼有一種一隻積極向上的好異形被人類的靡靡之音腐化了的感覺？

　　　黑髮少年接著說道：「至於小貓預見時閃現過的畫面則完全不同，畫面預知的只是未來的一眾可能性。如果小貓把這個預見到的未來畫面告訴別人，或者盡自己的力量去改變，未來就會像另一條不同的路上去發展，但往往這條路會比之前預見的更加糟糕。而我在和2d14綁定之前的3天，也就是我還沒逃出韋蘭德空間基地也沒有殺光上面的所有實驗員的時候，你就已經被主系統派往污染星球作為『劊子手』隨時待命了。」

　　　『劊子手』這三個字讓霍離又蒼白了一分，他有些焦急地解釋道：「小異，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主系統的意圖。」

　　　黑髮少年：「那又如何，你在毫不知情的時候看到一隻異形在屠殺整個星球，你會立刻出手殺了它麼？」

　　　霍離猶豫了半天，避開了少年的目光才坦誠道：「會，我會殺了它。」

　　　黑髮少年：「你在自責什麼？」

　　　本來在靜候少年對自己的宣判的mini霍離有些茫然：「啊？」

　　　黑髮少年：「換做是我，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它。哦不，其實我比你更極端，我只要發現一隻異形就會立刻下殺手，不管它是不是在滅世！」

　　　少年頓了頓，用手指摸了摸霍離的頭髮：「所以你有什麼好自責的，你只不過會做和我同樣的選擇而已。你要殺得是一隻正在滅世的異形，而那絕對不會是我。」

　　　霍離愣愣的坐在mini小木床上，簡直覺得自己剛剛坐了趟過山車，在馬上就要到達地獄的時候峰迴路轉來到了天堂！這個一直橫亙在自己意識深處的心結終於被解開，自己今後再也不用為了這一直的欺瞞而提心吊膽，害怕少年某一天得知真相後會接受不了。

　　　黑髮少年看著手辦霍離傻傻愣愣的樣子，覺得他簡直太可愛了！少年故意往mini小床那邊傾斜了一下身子，床上的褥子被壓得陷了下去，呆呆的坐在小木床上的霍離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撲通把小床給坐翻了，摔得他在如山峰般傾斜的棉花褥子上滴溜溜的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暈頭暈腦的站了起來。

　　　少年乾脆側枕在枕頭上，把在褥子上搖搖晃晃的霍離輕輕拿了起來，放在枕邊，然後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肩膀說道：「嘿！醒一醒，我還沒說你和主系統以及小貓之間不可告人的驚天大秘密呢！那就是：小貓在我還被關在韋蘭德實驗室的時候就『看見了』一些關於未來的畫面，其中有現在已經發生過的我屠殺韋蘭德空間站的景象，同時也有更加慘絕人寰的就是：我在用黑絲屠殺某一個倒霉的星球，對不對？」

　　　坐在枕頭上的小霍離的眼睛裡散發出驚愕的神色，點了點頭。

　　　黑髮少年：「但是根據小貓的異能屬性，她如果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並對此大力防範的話，事情就會往更壞的方面發展。小貓不敢去賭比異形屠殺一個世界更糟糕的情形到底是什麼！但她又不能在知道一隻異形要『毀滅星球』的時候任由事情發展，於是她把這件事告訴了主系統。

　　　而根據主系統的分析：如果小貓把此事公佈於眾，那全世界的力量都會追殺這隻異形，而這反而會讓未來變得更壞。於是主系統只能採取這個半監視的迂迴方式，在我作惡前絕不下殺手，任由我這個『注定滅世的危險分子』綁定著一個它故意調低智商的蠢萌系統在各個星球間流竄。同時隨著2d14的實時信號的傳輸，主系統也對我越來越瞭解，它開始也曾懷疑過這時一隻狡猾的異形的偽裝。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它越來越覺得我根本不會與人類為敵，但是小貓的預見我必然會滅世的卻一直困擾著它。

　　　當星際聯盟對主系統施壓要求交出異形的時候，主系統終究還是沒有被預言誤導，而是摒棄了預言中的畫面只靠它的所見所聞做出判斷，於是它頂著巨大的壓力包庇了我這隻異形。不得不說它真的做出了一個很正確的判斷。儘管主系統對此也十分忐忑，但到了小貓預言歡樂星球滅亡的時候，主系統這才串聯起了前因後果，我也是在這時才真正取得了它的信任。而後主系統給我安排好假身份，並且派我去『調查真相』，都是為了確保我在預言中『滅世』的那一幕的順利發生。」

　　　霍離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如果主系統真的因為預言而影響了自己的判斷而毫無緣由的就非要至你於死地的話……」

　　　黑髮少年：「我很可能對人類徹底失望而選擇去當一隻異形，把黑絲的粉末附著到星際間來往的行人身上，這樣悄無聲息的傳播三個月後同時在上億個星球爆發。這樣就算是你也不能跨星球控制我的本體，人類就會在幾天之內徹底滅亡。而你只能在宇宙之中選擇1個星球保護起來，上面的人將會是世界上僅有的倖存者。如果我對人類的厭惡超過了同類，我甚至可以讓每一個黑色孢子把人類當成母體，孕育出億兆只不同的後代……就算是再強大的精神力也不能控制微小的細胞，這樣連你也不能在這場屠殺中倖免。」

　　　Mini霍離看到黑髮少年眼睛中的冷意，不禁下意識的縮回了自己的小木床上：「小異，但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不是麼？小貓看到的預言畫面其實是你在救世時屠殺寄生獸的景象。預言有時候真是一個害人的東西，它讓人產生的誤會所造成的後果遠比它的預警作用要壞的多！」

　　　黑髮少年：「你怎麼知道小貓看到的不是我屠殺真正人類的畫面呢？畢竟她只依靠畫面是分辨不出來的，不是麼？她看到的是未來的景象，至於我屠殺的是人還是寄生獸，這並不取決於我，而是取決於主系統、小貓和你的選擇。」

　　　黑髮少年看著霍離下意識的用手絹大小的小棉被裹住了Q版的自己，乖乖的坐在小床上一本正經的說道：

　　　「對！小異你才不到4歲，如果發生了不好的事也不是你的過錯，是我們這些大人沒能對你做出正確的引導。就算你內心對人類產生了惡意，也是大人們對你的追殺和不信任，沒能給你樹立一個良好的榜樣造成的。你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繃不住了，維持了好一陣的冷峻表情一下子破了功，抱著被子上氣不接下氣的笑了起來，「霍離你剛剛的樣子太逗了！這麼小小萌萌的一隻還以大人自居，還在嚴肅的討論對我的教育問題，難道我真是小孩子不成？哈哈哈哈！」

　　　mini霍離滿臉黑線：你不是小孩兒麼？那你為什麼要把我變成手辦當成娃娃玩兒？

　　　.

　　　第二天一早幾乎是在小木床上徹夜未眠的mini霍離用比核桃還小的大腦思考了一晚上，才意識到似乎有那裡不對。

　　　Mini霍離翻下小木床邁開小短腿蹬蹬蹬爬上了枕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還在熟睡的少年的耳邊剛想喊話，但又怕吵醒少年，於是他站在枕頭上看著黑髮少年精緻的側顏安安靜靜的等著。20分鐘後少年醒來時霍離正在一根一根的數著小異長長的睫毛，而後少年睜眼坐起身來，枕頭一晃，對霍離來說彷彿發生了大地震。

　　　黑髮少年低頭看著嘰裡咕嚕摔下枕頭的手辦霍離，有些迷迷糊糊的問道：「誒？你不在自己的小木床上睡覺，爬到我枕頭上幹嘛？不怕我翻身時不小心四殺你嗎？」

　　　霍離：「小異，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嚇唬我？就算主系統錯誤的展開了對你的追殺，你也不可能去滅世的，我瞭解你。」

　　　黑髮少年打了一個哈欠懶懶的回答道：「那可不一定，沒準我心情不好呢。」

　　　霍離還在努力陳述自己想了一晚上才得出的結論：「小貓預見的畫面不一定會發生，尤其是她把預言公佈於眾之後，那未來就不復存在了。事情的結果確實是會向糟糕的方向發展：你不再站在救世聯盟這一邊，歡樂星球『滅世』的一幕不會發生，而人類失去了你這個盟友也許會被寄生獸徹底佔領。這才是對小貓預言的兩種結果的正確解釋。」

　　　看到小霍離一臉嚴肅認真，黑髮少年只是一把抓起他放進手心裡說道：「你開心就好，來咱們去洗臉，這回別把牙膏當洗面奶。」連我都不確定的問題叫我怎麼回答你？

　　　小霍離卻不滿意黑髮少年的轉換話題，在少年手中一蹦一蹦的引起小異的注意：「小異你只用了4分鐘就在看出污染星球是個陷阱，要是那時候你想滅世的話早就可以混進跨星球航班散佈黑絲，就不會勤勤懇懇的吸收垃圾了。」

　　　黑髮少年把蹦蹦跳跳的小霍離端到和自己臉齊平的位置無可奈何的說道：「我之所以在到達污染世界的第4分鐘看穿這是個試練，是因為之前我在太空的時候腦子只有幾斤重，才幾斤的腦子能叫腦子嗎？那時我的智商基本歸零，當然看不出來2d14是被特意派過來的迷惑我的傻間諜。但是我一到污染世界，腦容量就開始飛速恢復，4分鐘的時候我的腦子重量終於到達了一噸以上，我那時才能正常的思考，明白嗎？比如你現在的腦容量……霍離，你有沒有發現你這幾天特別傻！」

　　　霍離感到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決定去乖乖洗臉，不再用自己的棗核大的腦子思考任何問題。

　　　半小時後，大家都陸陸續續的從自己的小隔間裡出來，因為大家都買了系統商城的一級全系異能大禮包，早晨洗漱眾人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間裡放出點小水流就解決了，現在所有人都整裝待發準備開始新一天的任務。

　　　阿蓮娜拿出自己的智腦全息投影的公放出來，各種奇形怪狀的動植物的圖像對大家說道：「這是幾個月來我們總結的核污染星球的變異動植物圖表，現在我們已經走遍了該星球七分之一的土地，總結了144種對人類有威脅的變異動植物。今天我們將對這個城市做進一步的勘察。」

　　　黑髮少年疑惑道：「勘察？難道不是消滅麼？」

　　　「消滅？」布蘭妮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光憑我們幾個人就算是只消滅一座大型城市中的變異物種也得需要一個月以上的時間，而且這顆星球至少有幾千座中大型城市和不計其數的小村鎮。而且只要清除不了已經滲透到整個星球的放射源，還是會有新的物種變異，人類也依舊不能在地表生存。」

　　　「所以我們才懷疑主系統把我們派到這裡來是要流放我們！像這種核戰過後的星球的慣例是派星艦撤離上面的所有倖存者，本來就沒有救世的必要了嘛。」流陌接話道。

　　　黑髮少年暗暗想到：當然有必要，如果你們不來誰來給我的系統信號做掩護呢？

　　　流陌說罷，挨個向每一個人輪流釋放出一個籠罩全身的白色光暈，一邊憤憤不平：「所以我們是徹底被主系統軟禁在這裡了！大嫂，額不……小異你也來一次淨化吧至少可以保持6小時的防輻射能力。不用嗎？大嫂啊，如今老大不在身邊你的積分就得省著點用，瓶淨化藥水要1萬積分呢！」

　　　黑髮少年：「真的不用謝謝，還有，叫我小異。」

　　　流陌：「額……」

　　　阿蓮娜剛剛因為流陌的一串口無遮攔瞪了他好幾眼，看到他終於吃癟這才微微滿意，向大家說道：「行了，趁淨化祝福沒有消失之前我們趕快行動！」

　　　於是一行人爬出井蓋，又來到了清晨幾乎是漆黑一片的死城的街道上，每個人強力手電筒的光芒也只能滲透幾米的距離，而後就被濃稠的黑霧徹底阻擋住。

　　　四周寂靜的可怕，幾人唯有不停的說話聊天才能勉強抵擋住著壓抑到致郁的氣氛。

　　　在一片努力營造著放鬆的氛圍，討論著星際景點和星際美食的話語聲中，走在最後的一個任務者終於憋不住，小心翼翼的問道：「也不知道老大現在怎麼樣了？」

　　　大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時間無人接話，剛剛營造出的那一點點輕鬆影消蹤無。

　　　那個任務者繼續開口：「我們都知道老大是被冤枉的：第一他和0193一點關係都沒有，第二來到也絕不可能發動核戰！」

　　　前方傳來阿蓮娜有些氣悶的聲音：「這兩點我們每個人都知道，那又能怎麼樣呢！」

　　　黑髮少年默默地想：人類的智商啊……

　　　走在最後的那個任務者鼓起勇氣：「我們一起去星際聯盟！去要求他們重新調查，還老大一個公道！」

　　　黑髮少年：「噗！咳咳咳！」

　　　「怎麼了小異？」布蘭妮關心道，老大的小男友可不能在他們幾個眼皮底下出什麼差錯。

　　　好不容易用咳嗽掩蓋住笑聲的黑髮少年：「咳咳咳，沒事，我就是嗆到了。」

　　　阿蓮娜的聲音從最前方傳來：「難道你們忘了老大去歡樂星球之前對我們的命令了嗎？無論有什麼事情發生我們都不能輕舉妄動！如果老大知道咱們違反了他的命令……」

　　　在昏黃的光線下幾人肉眼看見的打了個哆嗦。

　　　流陌：「不不不！我可不敢！我對大嫂說的那幾句話要是被老大知道我就死、死定了，更別提再違反命令！」流陌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對霍離真的很是懼怕。

　　　「對啊！咱們還是別輕舉妄動了，」布蘭妮是聲音也沒了往日的活潑，而是帶著一絲心有餘悸，「你們忘了劉易斯是怎麼……」

　　　一時間整支隊伍噤若寒蟬。

　　　只有黑髮少年好奇道：「劉易斯是誰？他怎麼了？」

　　　布蘭妮從後面趕上了，扯了扯少年的衣襟，給霍離的臨時居所（衣兜）造成了9.5級大地震。然後說道：「小異你還是別問了，這事情實在是太……我們怕嚇著你。」

　　　前方的流陌也回頭道：「對，你別問了大嫂，老大要是知道我們和你說這些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黑髮少年偷偷用手穩住剛剛被布蘭妮晃得七葷八素的mini霍離，循循善誘道：「沒關係，你說吧！我絕對不會告訴霍離。」

　　　大嘴巴流陌果然經不住誘惑回頭看了看左右，湊近黑髮少年小聲說道：「那……好吧，聽了這個你別對老大有什麼不好的看法，老大是個好人就是發起怒來比較可怕而已……而且，將來你可千萬別和老大說啊！」

　　　少年用手輕輕拖住口袋裡的霍離，讓他不再左右搖擺：「嗯！我絕對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