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初臨蟲族

　　　而後霍離和那隻螳螂蟲又嘰裡呱啦的交流了一陣，把小異聽得雲裡霧裡，然後那隻高大的蟲族轉身做了個帶路的姿勢，周圍的蟲族紛紛躬身讓出一條道路，兩人跟著那隻螳螂蟲順著這一大片半米多高的蕨類植物之間的間隙，向遠處的一片由幾十米高的深綠色喬木組成的森林走去。

　　　而那些蟲族目送幾人離開後才開始在土地上繼續勞作。那高大的螳螂蟲走在第一個，而黑髮少年卻是故意放慢腳步讓自己維持著落後10米的距離，一邊看著那蟲族隨著邁步有節奏的搖擺著的泛著金屬光澤的青色尾部，一邊小聲呼喚系統：

　　　「2d14，你的本地詞庫裡有蟲族語言嗎？」

　　　系統2d14趕緊回答：「有的，宿主大大……額，大人。」

　　　黑髮少年：「現在就幫我播放，我要抓緊時間學習一下！另外，別叫我大人。」

　　　系統2d14：「好的，宿主大大！但是蟲族有27種不同的語言……宿主大大你要學哪一種啊？」

　　　黑髮少年深吸一口氣，小聲說道：「剛才那些蟲族說的是哪一種就學哪一種。」

　　　系統2d14有些遲疑：「可是，它們好像屬於不同的蟲族，互相說話都是摻著說的啊？」

　　　黑髮少年：「那就27種都放！誒？為什麼是27種？當時在星艦上新聞裡不是說蟲族一共有28個分支嗎？」

　　　這時候霍離也用意識加入了談話：「小異，其實蟲族確實只有27個分支，每一分支都有一對蟲王和女皇，加上我這個蟲王……正好28個。」

　　　黑髮少年用意識氣沖沖的反問道：「你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證過你是人類這一邊的，和蟲族沒有關係嗎？」

　　　霍離：「我當時保證的是和蟲族沒有『血緣』關係。」

　　　黑髮少年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跟著他們走進了森林，這時因為茂密的樹冠的遮擋，本來陽光明媚的天氣立刻陰暗了下來，彷彿風雨欲來一般。

　　　黑髮少年言簡意賅的用意識冷冷的回應道：「別狡辯，解釋吧。」

　　　於是隨著一行人在森林中穿行，霍離用意識緩緩的講述了當年的故事：「700年前人類的殖民星球還沒有這麼多，在整個星際聯盟的帶領下，全人類都處於一種瘋狂擴張的狀態之下。幾乎所有臨近的星系的宜居星球都被人類倉促的開發利用，人口數量早已飽和，直到一些勘探飛船發現了星系中這片廣闊的蟲族領域。

　　　和人類把所有能住人的星球全部填滿的做法不同的是，蟲族只在星系中自然條件最好的球星生存繁衍。。所以儘管蟲族的居住星球只有幾萬顆，但它佔領的星域面積幾乎和當時人類的星域不相上下，而且生態環境要遠遠強於人類星域。於是星際聯盟就打起了進攻蟲族佔領土地的想法。」

　　　黑髮少年：「然後人類失敗了，引起了蟲族的憤怒，連累幾百個人類星球被蟲族攻陷淪為末世？而那時候你為了拯救人類世界就趁機潛入了蟲族王城控制住了蟲王和蟲後們，力挽狂瀾的阻止了蟲族的進攻腳步，拯救了全人類？」

　　　霍離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說真話：「不是。一開始進攻的時候人類屢戰屢勝，馬上就要突破蟲族的外圍防線長驅直入進蟲族腹地的時候，我在主系統的默許下潛入了蟲族王城，改變了蟲王和蟲後們的少許記憶，讓它們認為我是第28個蟲王。」

　　　黑髮少年：「然後呢？」

　　　霍離：「我指揮著蟲族大軍打敗了人類的攻擊。」

　　　黑髮少年：「……」

　　　霍離：「小異，我真的是站在人類這一邊的！」

　　　黑髮少年：「呵！」

　　　這時，在樹木的掩映下一座與周圍格格不入的現代化莊園出現在前方，談話暫時告一段落，幾人繞過一棵近50米高的衫樹走進了莊園大門，沒了圍牆的遮擋黑髮少年看見莊園裡至少有幾十個蟲族在辛勤勞動著清理藍綠色草坪上的雜草，修剪灌木，更誇張的是還有一隊蟲族來來回回地抬著大桶往小型噴泉池塘裡加水。

　　　看到霍離的到來，那領頭幹活的蟲族不知喊了一句什麼，其他蟲子趕緊加快了進度，到幾人來到別墅門前時，大部分在屋中勞作的蟲族已經幹完了自己的工作快速撤了出來，只有兩三個用前肢笨拙地拎著水桶拿著抹布擦灰的蟲族還沒完工。看到『蟲王大人』的到來這幾個蟲族連忙盡可憐兮兮的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一邊飛快的擦著玻璃。

　　　還有一隊蟲族在頭領的帶領下，用鋒利的前肢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排排五顏六色的瓜果食物，排成一排依次擺到那長長的巨大白色餐桌之上。等那隊人馬魚貫而出後，那帶路的蟲族在門口深鞠一躬，恭敬的關上門退下了。

　　　霍離看了一眼那還在擦玻璃的蟲族，只嚇得其中一隻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把抹布剪成了兩節，然後慌慌張張地用前肢小心的撿起那半塊，飛快地在玻璃上狂抹。

　　　霍離則繼續用精神力細心的解釋道：「小異，你要明白，700年前的那種境況下如果任由星際聯盟派重兵深入蟲族的腹地，絕對會演變成一場極其慘烈的曠日持久的大戰！當時蟲族節節敗退的原因是人類只攻佔了其中兩個蟲類分支的領地，蟲族的派兵也就是它們有生力量的27分之2。但如果人類繼續推進，就會引起蟲族全力反擊。兩個勢均力敵的種族間全面開戰，那後果……」

　　　黑髮少年一邊聽著霍離在自己腦海裡的解釋，一邊漫不經心地走到長桌前好奇的觸碰著蟲族端上來的奇形怪狀的食物：「於是你好心的幫助蟲族抵抗住了人類的進攻，還借此在蟲族建立了不小的威望。但是後來蟲族反攻人類，造成了幾百個末世的時候，你完全可以直接下令停止攻擊，但你卻沒有。」

　　　這時，那三個蟲子終於膽戰心驚的擦完了窗戶，拎起小水桶六肢並用的飛速的爬出了別墅。

　　　霍離看著少年，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承認道：「當時星際聯盟的勢力太過巨大，整個人類都陷入了一種窮兵黷武的危險狀態之下。所以必須讓星際聯盟為他們的冒進付出一些代價，才能扭轉局勢，讓人類從唯我獨尊的自大中冷卻下來。而對於蟲族來說它們攻打的星球本來就是它們的領地，蟲族只是在收復失去的家園，我沒有理由阻止。而蟲族作為卵生生物壽命很短，它們並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就像螞蟻一樣種群數量和地盤才是它們在意的。」

　　　黑髮少年端起一杯蟲族星球的泉水喝了一口，才輕笑著放下杯子說道：「說得倒是冠冕堂皇，經過你放任自流的這些導致上百個末世的『小摩擦』，星際聯盟的地位驟降，而救世聯盟因為末世的需要，而終於在人類星系中站穩了腳跟，那時的威望一度反超了星盟。而你這個力挽狂瀾的救世者也一時風光，讓人們暫時放下了對你的忌憚。這一石二鳥，不知道你內心裡真正在意的是那一隻鳥呢？」

　　　被徹底揭穿的霍離沉默了下來，似乎也陷入了對自己內心的拷問之中。

　　　黑髮少年：「對於你這條如此歹毒的計策……我只能說：幹得漂亮啊！星際聯盟早該被敲打一番了！可惜那時候我還沒出生！」

　　　霍離看著雙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的少年，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黑髮少年：「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我是一隻異形啊，又不是一個連吃個雞蛋都認為自己殘害了無辜生命而傷春悲秋的那些青春期少女……不過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殺過不少蟲族和蟲王啊，它們不認識你嗎？」

　　　霍離：「我只對王城的那27對蟲王和皇后下了精神暗示，讓它們認為我也是蟲族的一員。目前只有它們和它們身邊的親衛知道我的具體形態。那些邊境戰場上的蟲族和低級蟲王並不知道那第28個蟲王是人類的樣子……況且蟲族是一個獨立的種族，它們也有自己的文明我並不想也沒有控制它們。」霍離環顧了一下別墅，「我只是想給自己留一條退路而已。」

　　　黑髮少年點頭：「蟲族確實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又單純又勤勞還基本吃素。我之前以為……算了，太傻了不說了。」

　　　霍離：「蟲族都是在光禿禿的星球上啃食鋼鐵？撕咬其它弱小的動物？」

　　　黑髮少年：「呵呵。」然後又裝作若無其事一臉嚴肅的說道：「行了，不要在意這些小事，咱們開始工作吧！首先我們要找到一種可以大規模分別寄生獸和人類的辦法。反正我只要不解剖他們我就分別不出來。」

　　　霍離：「我也不能把1200多個星球全部挨個控制住，再一個一個的翻他們的記憶，因為除了破體而出的那一刻之外，寄生獸的記憶和人類的沒什麼不同。控制他們很容易但鑒別，太耗費時間了，況且……」

　　　黑髮少年：「你害怕自己的真正實力會暴露，而且不想控制併入侵那麼多人。」

　　　霍離有些驚訝於少年對自己的瞭解，沉默的點了點頭。

　　　黑髮少年：「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病毒感染！如果有一種慢性病毒能讓寄生體和人類出現完全不同的兩種症狀反應……」

　　　霍離：「直接致死呢？」

　　　黑髮少年：「寄生組織死了，然後留下那些半人不人的驅殼？不，我這回不想默默的做好事，我要把那些寄生獸一隻不落的揪出來，放到大屏幕前給宇宙中所有人類看看！」

　　　於是兩人把莊園的後排房屋在蟲族的辛勤勞動下改造成了一個中型生物實驗室，小異按照自己在歡樂星球採集到的樣本復原出來幾十個人形寄生獸樣本，並把黑絲合成的病毒注射到它們體內進行觀察。然而由於是慢性病毒的研究所以實驗體的變化都非常緩慢，平時無所事事的黑髮少年就由『蟲王』霍離帶著四處遊覽蟲族王城星球的景色。

　　　然後在2d14堅持不懈的播放蟲語詞庫後，黑髮少年終於在兩周之後把27種語言掌握了個大概。這天霍離正帶著黑髮少年在一個懸崖下，看著身上掛著小框的蟲族們在峭壁之上採集著一種白色漿果。

　　　霍離：「因為這附近的幾十個星球都屬於王城的領域，那其它27對蟲王和王后都把巢穴修建在這些行星上，而他們的臣民也因為住的近最後乾脆形成了不分種族的混居狀態。」

　　　黑髮少年看著那些在峭壁上爬來爬去如履平地的蟲子們感到十分新奇：「那些小筐子是它們自己編的嗎？」

　　　霍離：「是我交給它們的，所以即使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700年，我作為第28蟲王的地位依舊是眾王之首。」

　　　黑髮少年輕笑：「靠編筐子謀權，真是霸氣側漏！」

　　　霍離臉微微一紅：「也不全是，我本來還想把更先進的農耕技術教給它們，但是我怕這樣會導致它們的種群數量暴漲而威脅到人類，也怕破壞它們本來所擁有的良好的自然環境就沒教。」

　　　這時一隻蟲族採滿了一小筐白色漿果，拍拍翅膀飛了下來，在路過霍離的同時還不忘停下來用蟲族語言躬身行禮道：「您好，我尊敬的國王。」

　　　然後轉向黑髮少年：「您好，我尊敬的王后。」

　　　然後從新張開翅膀飛走了。

　　　黑髮少年：「！！！」

　　　黑髮少年裝作不解的看向霍離：「它剛剛對我說什麼？」

　　　霍離面不改色：「它剛剛說：尊敬的客人你好。」

　　　黑髮少年也波瀾不驚：「哦。」啊啊啊！我被一個比我大1000倍的人類第二次含蓄的表白了腫麼辦？在線等，急！

　　　片刻之後黑髮少年決定跳過這個小問題：「明天我準備獨自去蟲域的邊境，也就是人類的末世星球一趟。我們在這裡幾乎與世隔絕，星盟和主系統到底博弈的如何我們一點兒也不知道。我準備去那裡找到正在救世的任務者從他們那裡探聽一下消息。」

　　　霍離連忙道：「我和你一起。」

　　　黑髮少年扶額：「我現在是守法公民zz2d14，你一個通緝犯跟著湊什麼熱鬧。況且你走了那些實驗體誰來照顧？」

　　　霍離：「守法公民？現在的三大通緝犯：異形、0193、099，其中有兩個都是你！而且你還不會更改記憶，如果我不在你身邊萬一暴露就不可挽回了！至於實驗體，你可以用黑絲合成一個實驗員我來遠程操控就可以。」

　　　於是，2天後，本來想找藉口獨自出去散心的黑髮少年無可奈何的和霍離一同駕駛著小星艦來到了一顆看起來像被碳烤過一樣的灰不拉幾的星球上空。

　　　黑髮少年通過星艦的玻璃窗俯視這顆黑濛濛的星球：「就是這兒吧？看起來就不正常的樣子。」

　　　霍離點頭同意，操縱著星艦降落在了一座城市的廣場上，兩人邁出艙門收起了星艦。黑髮少年轉頭看向四周，這座城市的高樓都只剩下斷壁殘垣，瀰漫著的黑霧凝聚成了壓得極低的厚厚的黑色雲層，讓整個世界看起來像暴雨欲來傍晚一般，充滿著死亡和壓抑的氣息。

　　　「你能感受到周圍的人類嗎？」黑髮少年轉頭問道。

　　　「10公里之內，沒有人。」霍離回答道，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但是有其它生命體在活動，不是蟲族。小異你還剩多少瞬移符？」

　　　「40張。」

　　　「咱們先沿路瞭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情況，瞬移符得節約一些。」霍離說道，率先向高樓之間的黑黝黝的公路走去。

　　　黑髮少年跟在他身後，因為不瞭解世界的基本情況也不敢輕易讓黑絲延伸。街道上佈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兩人踩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在寂靜的死城裡迴盪著。黑髮少年似乎聽到右邊的那棟寫字樓裡傳來什麼響動，他放慢腳步看通過那一個個骯髒得半透明的落地窗向那影影綽綽的樓內看去。但前方的霍離突然腳步一頓，神色痛苦的弓腰俯下身來。

　　　黑髮少年連忙快走兩步趕到他邊上：「怎麼了！」

　　　霍離想開口說話，但是剛發出第一個音節就被什麼嗆住了，悶咳了兩聲之後吐出一大口鮮血！然而他的咳嗽並沒有停止，而是連續的發出一陣被鮮血堵住氣管的嗆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