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陰影中的死敵（六）

　　　這問題問得霍離一愣。

　　　少年又重複了一遍，深深的看著霍離：「如果那個人是因為我們對寄生獸或者是全人類的威脅而動手殺人的話，我的確對所有生物的危害性很大，值得他動手。問題是。一直和我同路的你對智慧體的威脅度要遠勝於我。為什麼他不殺你呢？」

　　　霍離看著少年沉默了半晌後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

　　　少年挑了挑眉。

　　　霍離：「對於這個人的身份我有很多種懷疑，但是沒有一種能說得通。他如果是寄生獸，假設寄生獸真的吞噬了一個如此強大的異能者的話。他難道不應該把我們的計劃公佈於眾，讓星盟來剿滅我們才是最高效的選擇？為何要自己單獨下手？」

　　　黑髮少年：「你怎麼知道對方是寄生獸呢？會異能的寄生獸你見過麼？這麼低的可能性你還要考慮在內。」

　　　霍離：「如果對方是人類，他同樣不會對我們的計劃毫無所覺，畢竟他能從億萬星球中找到你。但他在這個我們齊心對抗寄生獸的時候對你下殺手根本就說不通，就算他認為你的能力對人類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也應該等我們研究出分辨寄生獸和人類的方法之後，或者直接在我們打敗寄生獸之後再卸磨殺驢。」

　　　黑髮少年：「又或者，他是個站在寄生獸那邊的人類異能者。」

　　　霍離對這個觀點卻不認同：「有什麼人會站在敵對的物種一方，而希望自己一族滅亡呢？這不可能，除非那人精神有……」霍離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把剩下的半句話嚥了下去。

　　　黑髮少年用精神力冷冷的問道：「你說我精神有問題。」

　　　霍離連忙補救：「不不，小異我絕對不是說你！剛才我那句話的主體是人……額不，我當然不是說你不是人，你是一個真正認識到人類內心可貴之處的超人的存在。」

　　　黑髮少年對霍離最後的這半句話還是比較滿意的，他緩和了臉上的表情，用精神力說道：「但這還是不能解釋我們兩個的差別待遇，沒準在你3000多年的生命當中你見過那個異能者呢？他說不定就是你的某位『親朋好友』。」

　　　霍離莫名覺得小異這後半句話充滿了殺氣，雖然他並沒有搞清楚原因，還是連忙解釋道：「我從剛出生就被父母扔到孤兒院了，後來我長大找到父母的時候他們沒過幾年就死了，我也沒和他們說過話。現在在世的人裡沒有我的血親。」

　　　黑髮少年：「那摯友呢？」

　　　霍離：「我的朋友不多勉強算是朋友或者手下的都在救世聯盟裡，小異你都陸續見過的啊！」

　　　黑髮少年：「那就是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

　　　霍離更覺得冤枉：「小異，從我出生到現在3000多年的時間裡，我還從來沒談過戀愛呢！就連暗戀我的人都沒有一個。」

　　　黑髮少年驚奇：「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你不是不喜歡窺探別人的思想嗎？」

　　　霍離不好意思：「小異，這好像是我異能的一個副作用，只要我周圍的人對我有特別強烈的感情，比如恨意、殺意、蔑視、羨慕、畏懼之類的我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在任務星球的時候還好一些，他們都不認識我，對我的情感也幾近空白。

　　　但是每當我從救世聯盟鎮的大街上走過的時候，每一個任務者對我的畏懼、崇拜、厭惡和嫉妒簡直是撲面而來！而且我並沒有屏蔽它的能力。」

　　　黑髮少年盡力忍住笑意：「3000年了你連一個愛慕者都沒有，這實在是……」太慘了吧！

　　　霍離很無辜：「我在年輕氣盛，額就是才幾百歲，還認為窺探別人的思想是一種正常行為甚至還沾沾自喜的時候。我就發現整個救世聯盟沒有人喜歡我，一個都沒有！於是有一天翻遍了所有任務者的思維，就連徐雲成那傢伙都有十幾個愛慕者，唯獨我一個也沒有。然後我頗受打擊，不信邪的在他們腦海中找原因……」

　　　黑髮少年：「然後呢？」

　　　霍離：「我發現凡是被我的相貌和地位吸引的男男女女在知道我的異能屬性之後，只會產生兩種情緒：畏懼、厭惡。他們生怕自己內心的『惡』的那一面暴露於人前，哪怕被一個人知道，都教他們不能忍受。每個人都害怕自己苦心維護的『外在』被打碎成泡影。但是人類當中有誰的內心完全純潔無瑕，就連一絲缺點也無呢？一個都沒有。

　　　每一個人都是善與惡博弈的綜合體。我早就習慣了這種現象，但是他們並不知道。」

　　　黑髮少年不太喜歡這麼嚴肅的話題，於是顧左右而言他：「聽起來你很遺憾嘛，單身了3000年的霍離先生。」

　　　霍離：「不，要是有一個厭惡我異能的人被我的權勢和外貌沖昏了頭腦，抱著一種『為了愛情而容忍我異能的缺陷』的寬容大度的內心而仍舊喜歡我的人的出現才是真正不能讓人忍受的！我的能力就是我的一部分，也是我內心的一部分。」

　　　黑髮少年用意識嘲笑道：「別自戀了霍離先生，3000年了，被你的權勢和外貌沖昏了頭腦的人也沒出現啊！」

　　　霍離有些尷尬的頓了頓，然後說道：「小異，你是這3000年裡第一個並不厭惡我能力的人。」

　　　小異一愣，這場談話好像又往什麼奇怪的地方發展了？然後連忙敷衍了一下把會談拉回正題：「也許是因為我才3歲，內心和外在還沒來得及拉開差距吧？行了，言歸正傳為了證明你和那個人沒有任何瓜葛，我有一個計劃……」

　　　霍離也收起了其他心思，認真的聽著小異的講述。兩人用意識力交流了10分鐘的時間來討論計劃的具體細節，但在外人看來兩人只不過是在冷戰中的沉默對峙。10分鐘後兩人的身影似乎模糊了一瞬，但快的讓人以為是一種錯覺。然後霍離起身用瞬移符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第二天，菲利普醫院的招聘工作如火如荼的開始了。因為第二天就要試營業，幾個任務者都處於一種忙得腳不沾地的狀態中。而這幾人中長得最成熟的話癆流陌自然擔任起了面試官的角色。

　　　此時流陌正滿腦袋是汗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中，從窗口看著樓下黑壓壓的五、六百前來求職的男男女女，心裡十分沒底。只見那禿頂胖大叔有些神經質的在辦公室中踱來踱去，一邊嘟嘟囔囔：

　　　「這醫院裡將來是要做活體實驗的，我總不能把寄生獸給招進來吧？但是我怎麼知道誰是寄生獸！靠面試題能問出來嗎？」

　　　流陌低頭看著自己連夜趕出來的7、8分不同的面試題，上面無非是智商情商的一些小測試，還有對未來工作的展望之類的題目。

　　　流陌一邊擦汗一邊想從這幾份中選出一份最好的來。但越看越沒有信心：「就算拋開寄生獸的問題，招聘的是人也得找一些忠誠可靠，能嚴格保守秘密的醫護人員才行。可一天的時間幾百人要讓我怎麼鑒別！」

　　　眼看還有5分鐘，牆上掛鐘的分針就要指向12，8點鐘面試正式開始。流陌看著樓下已經排好的長隊，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決定還是問一下老大比較好。於是流陌用手腕上的智腦撥通了霍離的通訊號碼，幾秒鐘後那一端就傳來了霍離的聲音：

　　　「流陌，有什麼事？」

　　　「老大！就是面試員工的事兒。」流陌壯著膽子說了下去，實在不是自己辦事能力不行而是事情太過棘手啊，「現在經過媒體一宣傳，來的應聘者太多了！就我一個人負責招聘……啊，我不是說我一個人辦不了這個任務，只是我們醫院的性質比較特殊，這麼多人我分佈清……」

　　　智腦那邊傳來霍離的聲音：「流陌，你是想說你不知道這麼多人該錄取那一個是吧？」

　　　「額，那個……是的，老大。」流陌鼓起勇氣承認了自己的不足，但一反常態的是今天霍離並沒有計較他的尸位素餐，而是頗為好說話的建議道：

　　　「嗯，那我來給你精簡一下：30歲以上的不要，25歲以下的不要。其餘的你自己看著辦。」

　　　「啊？」流陌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如此隨意的淘汰方法怎的能招到合適的員工嗎？

　　　智腦那邊霍離的聲音繼續高興的說道：「我再教給你一個方法吧，一個人一個人的面試，凡是你覺得不缺定的一律淘汰，如果你遇到了我們真正要招聘的員工，他或她一定會在幾秒鐘內就一定會展現出自身的閃光點！」

　　　隨後就終止了通話。

　　　這算什麼建議！流陌只能焦頭爛額的繼續翻著手中的問卷，然後探身向樓下大喊道：「菲利普醫院的招聘有年齡限制，25歲以下和30歲以上的應聘者請回吧！按照排好的隊列每次只面試一人。」

　　　然後不管底下的怨聲載道，關上窗戶，隨著8點的鐘聲敲響流陌等待著第一個應聘者的到來。

　　　半分鐘之後，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按部就班的做了自我介紹，確實有相關的工作經驗。也填寫了流陌精挑細選出來的那一份試題，雙商都很高。那到底錄取不錄取呢？流陌擺出一副領導的威嚴嚴厲的審視著這個應聘者，但心裡卻緊張得要命。

　　　最終他還是沒拿定注意，於是他示意那個男青年先面試結束，中午再公佈錄取名單。然後按照霍離的辦法把這個人的簡歷放在了淘汰的那一邊。

　　　之後又一連進來了3個年輕男女，都表現良好。流陌漸漸猶豫了起來，這已經淘汰4個了，是不是自己眼瞎根本沒有看到他們身上明顯的『閃光點』？

　　　下一個進來的是一個剪著短髮的女青年，她把簡歷遞給流陌後也不答題，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流陌，按照霍離的命令錄取我。」

　　　「啥？」流陌驚得手中用來裝逼的鋼筆都掉了，這也太直白了吧！

　　　女青年：「流陌，現在跟你說話的就是我本人。對，我就是霍離，這具身體使你嫂子用黑絲製造出來的。」

　　　流陌恍恍惚惚的把女青年的簡歷放到了錄取的那一邊：老大和大嫂也太牛掰了吧！連人都能憑空製造！

　　　接下來的面試就順利得多，那些自帶『閃光點』的應聘者進門都是這句話。只有一個例外，而那個男應聘者說的是：「流陌，加快進度，後面還有90個應聘者，要不然你今天又要加班了！」

　　　於是繁忙的一天過去後，流陌錄取的30個男男女女正式成為了菲利普醫院的員工。因為菲利普醫院是一個全自動化的醫院，很多診療和護理工作都可以讓機器來替代。所有30個員工完全可以勝任工作。

　　　第三天，菲利普醫院的試運行正式開始。醫院最前方的門診大樓已經改成第一住院樓和檢驗樓合併在一起的綜合樓。更名為菲利普第一醫院的新醫院以只收重病患和價格高昂設備先進著稱。

　　　每個入院病人都會經過一層的數台小異和霍離以及另外一個金系異能者用一天時間發明出來的，富含透明絲的全效診療儀進行疾病診斷。然後再按照診斷結果收入病房，人類第一住院樓，而寄生獸在第二住院樓。

　　　為了掩人耳目，普通大醫院應有的設備也都在不同的科室裝裝樣子。早上8點，似乎從昨天開始就形影不離的霍離和小異在第一綜合樓正在視察各種設備的運行情況。而大力和阿蓮娜兩人也跟在後面做著介紹。

　　　「菲利普先生，那個房間裡是正在試運行的激光手術台，由一個經驗豐富的主刀醫生就可完全操控……」

　　　阿蓮娜的話還沒說完，14、5歲的黑髮少年突然感覺周圍一靜，旁邊的幾人在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黑髮少年身邊的景物再次扭曲，他瞬間就出現在了正在運轉的激光手術台上！少年猛地往旁邊一躲，但還是被激光刀在右胸劃了一道長長的深可見骨的口子！就在四周景物再次扭曲的時候，『黑髮少年』的精神力飛快的延展了出去，同時五官微微變形，身體拔高，恢復了霍離黑髮藍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