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末日地球（四）

　　　霍離辯解道：「小異這是我通過全方位考量，最終從我為你的守護神設計的16款行為模式中最對當下局勢有利的一款。」

　　　黑髮少年：「哦？全方位考量？我想我的個人名譽和守護神的神聖形象應該不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內？」

　　　面具霍離默默的在走廊中撲騰著翅膀……

　　　黑髮少年看著裝死的霍離氣的牙直癢，但礙於這走廊中不時有人經過，少年只能像收風箏一樣把霍離一點一點的拉了下來，直到他雙腳著地不得已對上少年的質問的目光。

　　　霍離垂死掙扎：「小異，你在空間裡把守護神的衣服換成深藍色施工服，不就是想讓黑絲軍團變得質樸一些……」

　　　黑髮少年看著霍離的眼睛一字一頓的用意識說道：「不穿工作服，難道要讓3000個神穿著聖潔的天使長袍板磚嗎？更傻了好不好！『質樸』和『智障』是有區別的。總之這種愚蠢的障眼法騙不過那個人。」

　　　霍離雖然很高興終於能轉變話題，但是他意識中的聲音卻更加低沉了：「可是，他並沒有動機。」

　　　黑髮少年：「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了。雖然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他的動機是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從一開始就懷疑他。」

　　　霍離：「從你向我說出『親朋好友』這四個字的時候，你就從未懷疑過我有血親或者情人這種概率幾乎為0的事件，而是一開始就像我暗示著那唯一一個懷疑對象，徐雲成？」

　　　黑髮少年：「我從第一次被拉入特殊世界的時候就開始懷疑他了，那個所謂的特殊世界難道不是時間異能和空間異能的組合麼？這麼強大的能力我不得不第一個想到徐雲成，畢竟我不知道世界上還有第二個戰力與我相當的時空異能者。雖然他沒在你我面前這麼使用過，但是藏拙不是已經成為你們的慣例了嗎？

　　　而從我用豬脫離險境之後，就已經基本鎖定是他了，知道我的大概能力可以猜到我的本體；又能從他的女友小貓那裡套到關於寄生獸的秘密。說實話，別說同時具備這兩種條件，就算只滿足其中一個的全世界的人類裡也只有徐雲成了。」

　　　霍離沉默了好久才用意識回答道：「從一開始我就應該想到，那個特殊空間的兩個特點：現實世界的時間靜止，領域世界的空間扭曲。既然徐雲成的異能是時空那他的空間異能不會僅僅體現在瞬移上，而是相反，瞬移只是他扭曲空間能力的一種表現方式。我和他認識了2000多年，他竟一直沒有卸下偽裝。」

　　　黑髮少年：「在喪屍世界的時候我還一度以為他捨棄個別人類的性命，是因為他又一顆更博愛的情懷，以全人類的利益為首位的更高的思想準則。現在看來他那種對人命的漠視是發自內心的，而拯救世界不過是順勢而為。他並不在乎世界是否滅亡而是更在意他的『救世』工作是否完成。」

　　　霍離沉吟了片刻：「也許我猜到他為什麼會反叛……」

　　　黑髮少年：「為什麼？」

　　　而霍離卻沒有回答而是轉而說道：「小異，也許你作為異形內心卻比任何一個人類更加純粹。我不想讓你也沾染上這種想法……有時一種思想會想癌症那樣生長，哪怕隱藏在心底也無濟於事。」

　　　霍離的這段話說的雲裡霧裡，少年撇撇嘴用意識回應道：「不說就不說唄！反正以我12萬噸的腦子早晚會想明白。不過你倒是這一年裡第二個鄙視人類內心的了，第一個是那種肉海參。」

　　　這時那個人類助理滿頭大汗的小跑進這個樓道，在看到黑髮少年的時候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連忙說道：「2d14同志，您的守護神的遺體現在已經被運送過來，正放在側門口的門廳裡。對於您的遺體……啊不！對於您守護神的遺體您準備如何處理？我們的刑偵人員沒敢擅自勘察，如果您希望它盡快入土為安的話，領導們一致決定這具遺體應該埋葬在烈士陵園裡供後人學習和瞻仰……」

　　　而在這期間霍離在少年腦海裡說道：「小異，我在那個守護神被襲擊的那一刻就操縱著他徹底分化，也就是它現在就是一具不包含異形基因的普通屍體，無論誰來檢測都不會露出馬腳。當然，它在失去異形基因之後就徹底定型不能再次異化了。」

　　　黑髮少年聞言後略微放心，轉頭對那臨時秘書簡潔的吩咐道：「不用給我看，你們通知刑偵部門把它凍起來。」

　　　「啊？」那秘書助理以為自己聽錯了。

　　　黑髮少年：「怎麼？停屍間裡沒有位置了嗎？」

　　　「啊，好的好的，我這就通知刑偵隊。」說著那個子不高的小伙子又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而這時守護神大軍和建築師已經移動到城市的南面，小異這個名義上的主人也不能和它們離得太遠。於是現在身為『異能幾乎全部去參與建設而自己孤苦無依』的任務者，毫不臉紅的吩咐小劉安排了一個車隊，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城南的施工現場。還未覆蓋住的天幕灑下日光，讓一行人有一種從黑夜穿越到白天的錯覺。

　　　小異裝作認真工作的樣子往那裡一站，欣賞著這幅舉世罕見的施工畫面。由於城南的建築不同於老城區，幾乎全部都是高樓大廈，那三四層樓高的隔離板把大多數樓房都攔腰切斷。但顯然建築師不能在這時候拆樓，因為那些樓裡還生活著幾十萬居民。

　　　不明真相的群眾還在那裡指指點點，拍照留念。顯然為了避免末世前的混亂，各國政府都沒有把末世的消息公佈於眾。至少也要等到本國的反光板大致建成之後才不會引起大規模的恐慌和絕望。

　　　「在那麼高的溫度下，樓房也會成為導熱體，至少讓它們這麼從隔離屏裡伸出去是不行的！」沙灘褲說道，「應該立刻拆除！才符合最優選擇。」

　　　「現在就強行疏散群眾或者告訴他們50小時，額不，150小時之後太陽就要爆發了的話，沒準還沒到末世之時他們就能自己死掉一半。」建築師作為總負責人顯然更瞭解人心，「末日的消息總會激發起人類的極度恐懼、絕望、偏執甚至是對無序世界的狂喜，要是現在把消息公佈出去死於搶劫、自殺、邪教和人類的各種犯罪行為的人，絕對比被高溫烤死的人要多……」

　　　那些自動搭建的框架自然把每座樓房都空了過去只是和樓體嚴絲合縫的銜接在一起。少年津津有味的聽著兩人的爭吵，然後聽到自己腦海裡傳來霍離的疑問：「小異你當時在不知道那個守護神生前感受到的具體信息，單靠那段偽造的嚴絲合縫的監控視頻是怎麼發現那個劉大爺不是真兇的呢？」

　　　黑髮少年：「從視頻裡確實看不出來，但是從你告訴我有一個守護神被殺了之後，在到我看到它被『板磚拍死』的時候我就能確定這件事絕對和徐雲成脫不了干係！」

　　　霍離：「可是小異，這次的兇手不是徐雲成。」

　　　黑髮少年：「我當然知道，他早已在喪屍世界就看到過我異化出來的『生物體』的威力，沒必要做這麼愚蠢的試探。」

　　　霍離：「那你是怎麼……」

　　　黑髮少年：「死亡時間！如果被板磚拍死，導致腦出血造成的死亡最快也需要幾分鐘時間，一般整個死亡過程會持續十幾分鐘甚至更長時間。不可能在兇手動手的那一秒之後你，就直接告訴我一隻守護神被殺。這樣的攻擊必須是在一秒內把那個守護神炸成碎片或者是把它的大腦全部攪成漿糊才行，除非這裡涉及了時間異能。」

　　　霍離：「所以你說的露馬腳不是指徐雲成這個目標終於被確認，而是證明了他在救世聯盟裡有別的同夥。按照這個隨便殺人試探引起這麼大的麻煩的異能者來看，他對同伴的要求並不高。也就說明救世聯盟裡的背叛者不止一個兩個。徐雲成的手裡應該有能保存他能力的物品或者是符紙，分發給他的追隨者後，有人擅自為了驗證守護神的戰力而失手殺了它。」

　　　黑髮少年：「對，所以後邊那一連串板磚、劉大爺漏洞百出的補救手段簡直是倉促至極，徐雲成以為借監控之事給全聯盟的人留下一個：我是個總是疑神疑鬼又狂妄自大的負面形象，無非是讓我真正找到證據再度提出排查的時候，在大家眼裡變成『喊狼來了的小孩』而無人相信而已。而我也只不過是藉機麻痺一下那群叛徒，畢竟我們還要借他們的手拯救地球，等他們的剩餘價值被利用完畢之後，再算總賬也不遲。」

　　　這時遠處的那兩人終於爭吵完畢，決定先空出所有的樓房樓體部分的隔離板，到整個世界各處的穹頂都搭建完畢後再告知公眾真相，組織人員撤離和拆樓搭建剩餘部分。畢竟有這些巨大的避難所之後，人們的內心就會穩定很多。

　　　「人類可真是個奇怪的東西。」霍離不由得嘲諷道。

　　　黑髮少年：「你們一個個純種人類好像對自己這個種族不太看得上啊！我不止一次從人類口中聽到這些自嘲的話，甚至有些異能者居然站到了寄生獸那一方，一心希望人類滅絕。但是以我一個異形的角度來看，人類是我見過的最迷人的種族了。的確因為情感過於充沛所以產生美的同時也誕生了不少醜陋。但是，沒有恐懼、貪婪、自私、嫉妒的種族也同樣沒有美的一面，它們既畫不出達芬奇的《蒙娜麗莎》也彈奏不了貝多芬的《月光》。寄生獸、蟲族、異形……有的只是種族繁衍這唯一的慾望而已。當然異形還要加上殺戮。」

　　　霍離連忙用意識說道：「小異你別這麼……」說自己。

　　　黑髮少年很乾脆的打斷：「我是人類。」

　　　霍離：「……」我還以為你開始自我厭惡了呢！沒想到一直是在自己誇自己。

　　　.

　　　在接下來的140多小時的時間裡，太陽只升起了三次。倒不是徐雲成的時空能力能延緩地球的自轉，而是在這3比1 的時間流速中。地球表面的一切都相對變快了，在地球上的人感覺絲毫沒變的情況下，如果有人從月球觀察地球就會發現，鐘錶的秒針一秒鐘走三次，人類的行動速度也快了三倍……

　　　現在距離太陽爆發僅僅有幾小時的時間，地球上的大部分穹頂已經完工。在霍離的操控下這14%的面積居然還分配給了大量的自然區域，只不過籠罩在樹林和草原上的不只有反光板，還有可操控的濾光板。在適當的時候可以透過部分光線讓草木不至於枯死，但其中的動植物究竟能不能成活就得看運氣了。

　　　而在這6天多的時間裡所有任務者和地球的官員、士兵、志願者都切實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勞累過度。尤其是一力承擔了反光板30%建築工作的C2001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由於末世的特殊性，主系統取消了系統商城的購買限制，並且頒布了用於這次救世任務的必要商品可全部報銷這一規定之後，C2001簡直在拿精力藥劑和葡萄糖液當水喝。

　　　但這仍然不能避免他6天未睡一直處於持續性異能輸出的狀態，並且用了幾千次高效瞬移符的後遺症。此時他仍然在操控著異能爭分奪秒的進行著高樓拆除，和剩餘部分的反光板搭建工作。

　　　只見他仍穿著6天前的那套西服，但已經完全沒有了那時的一絲不苟衣冠楚楚的樣子。而是因為6天的沒有洗漱換衣和大量出汗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餿臭味，建築師臉色蠟黃，頂著濃重的黑眼圈，一手拿著一瓶精力藥劑時不時的抿一小口，然後在一陣眩暈襲來的時候再抓出幾篇葡萄糖咀嚼片乾嚼下去。因為這時他已經發現喝葡萄糖液太容易上廁所。但他的眼睛還是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天空中飛翔的玻璃板……

　　　而霍離也好不到哪兒去，為了避免騷亂他不得不在操控著2999個守護神施工的同時，分神去控制鬧事的人群和部分腦子不太好使的官員，這才保證了末世前準備順利進行。但是他偏偏處於對母星的尊敬而沒有出手控制全部的地球人類，畢竟一個全是傀儡的星球也沒什麼保存的意義。

　　　這時霍離終於不再傻乎乎的扇翅膀了，而是蔫兒不唧唧的耷拉著翅膀蹲在車頂。如果摘下他銀色面具，地球人絕對會以為小異養了一隻吸血鬼。

　　　而沙灘褲的那雙拖鞋早就在幾千次瞬移和奔波中磨壞了，他現在臨時穿了一雙從空間中隨便拿出來的皮鞋，整身的穿搭不協調極了。他的太陽穴上一直貼著傳導片鏈接著智腦，按照條件的變化計算著施工方案。不過程序員在較大城市的整體方案計算好之後，還是可以抽空小憩一會兒的。

　　　其他的2000多異能者也內部分配好了工作，各司其職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工作了6天，才協調人類完成了危險物品處理，未覆蓋的一大半大陸上的人類的撤離等等一系列的工作。總之不管其中有誰是叛徒，也迫於偽裝而拯救地球的工作中快被累死了。

　　　而就在聯盟全員快過勞死的時候，小異明顯是最悠閒的那一個。因為他所有的工作都是掛名的，黑髮少年現在正靠在車門上站在那裡自娛自樂的用智腦翻看著什麼，時不時的咧嘴一笑，手指在智腦屏上左劃右劃。

　　　別的忙碌的地球人和異能者看到這一幕也不禁佩服少年的鎮定自若，沒看2d14那幾千守護神都已經忙得灰頭土臉甚至抬玻璃的時候手都在抖嗎？而且他身後帶面具這隻連飛都飛不動了。這說明2d14的異能已經在枯竭的邊緣啊！他居然還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看小說！

　　　但實際上少年看的不是小說，而是2000多名異能者的異能資料。6天前為了更好的分配工作提高效率每人都上報了自己的異能的詳細信息，因為有主系統的監視也沒人敢瞞報。於是平時人人保守的秘密現在都成了一份份可以公開查閱的資料。

　　　小異指了指正在看的這個，用精神力和霍離說道：「B456就很可疑啊！一個SSS級任務者居然是複製異能！雖然只能在其他異能者在他旁邊使用的異能時候存儲一次，每次使用只能發揮出原本力量的10%，但這種可以使用成百上千種異能的能力也很逆天啊！他豈不是可以用徐雲成的時空異能了？」

　　　「還有這個程序員，」少年馬上跳躍式的轉換了目標，也不管忙瘋了的霍離理不理自己，「沒準兒監控視頻就是他改的呢！」

　　　「當然還有那個老頭，他在廣場上的時候就跟我作對……」

　　　已經快瘋了的霍離現在已經對少年的話自動免疫了，他完全抽不出經歷去和少年聊天，過了好一會兒後，他發現小異在自己的腦子裡列了一張表，懷疑的就畫x，排除嫌疑的畫√，輕度懷疑的畫o。而小異已經開開心心的總結了排名前200 的任務者。

　　　霍離有些好奇的用意識探去，然後滿臉黑線的看見少年腦海裡的紙上除了自己和他本人沒有計入在內之外，滿目的無一例外的全部都是oo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