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可怕的夢
「可以走了?」湯小圓見他出來,笑著問。
「嗯!」江沅鶴淡淡的回應。
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僅僅一個笑,就夠了。
江沅鶴見她手裡的點心包不是很大,「怎麼不多買些!」他記得給了她幾十文錢的。
湯小圓搖搖頭,「錢要省著點花!」
「聽你的!」江沅鶴道。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可苦了江玉蓮了,還好出門不遠就是個胭脂水粉的攤子,江玉蓮就在那裡逛了起來,瞧著人家姑娘買了兩盒胭脂,江玉蓮也動了心思,可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只得回頭去看江沅鶴。
可憐兮兮的喊了聲,「大哥!」
念她這幾天還算乖巧,沒找湯小圓的麻煩,江沅鶴對這個妹妹雖然也有怨,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義還在,於是對著她點了點頭,意思是可以給她買。
江玉蓮從江沅鶴身邊拉過湯小圓,「你聞聞看,這胭脂特別香!」
湯小圓點了點頭,「那你就買一盒吧!」
「你不要?」
她不要,現在她整個人暈乎乎的,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來,而江玉蓮早就被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奪去了魂魄,拉著湯小圓卻沒注意到她身上異常的灼熱。
這麼一耽擱,天就快黑了,得往家裡走了。
「江大哥,江大哥,你等等,等等我!」剛走沒多遠,便聽見有人喊。
等到那人跑到了身邊才,江沅鶴認出正是福盛樓的小夥計八寶。
「八寶,你找我有什麼事兒嗎?」江沅鶴問。
八寶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知道他在街上賣月餅,可等他出去找的時候,跑了一條街都沒瞧見他,那會兒江沅鶴正在跟陶記的老闆談生意的,許是這樣就錯過了。
等八寶喘勻了氣,道:「江大哥,上次你來店裡幫忙,有人吃過你的魚,覺得好吃,今天來信,想請你去家裡給做上幾桌。」
「我只會做魚,而且那魚上不得宴席,」宴席的魚都是整條魚,他做的魚是切成了片的,平時吃還行,八寶說的是擺上幾桌,那應該是壽宴或者喜宴。
「人家說沒事兒,只管好吃就行,您看看……」掌櫃的一再交代,一定要讓江沅鶴點頭答應,「對了,那家人說會給錢的。」
錢自然是要給的,不然誰去做啊,找到了福盛樓,那應該是吃過他做的魚了。
「僱主說是哪天的事兒?」江沅鶴問道。
八寶聽他這麼問,知道這事兒有門了,趕忙道:「後天,你只管做魚,其他的福壽樓裡的大廚去做!」
江沅鶴想了想,點頭,「一兩銀子,行我就去,不行那就另請高人吧!」
「這……」圓寶是領命來的,人家其實就是衝著江沅鶴的魚才找上福盛樓的,那天來福盛樓人家是品菜來的,鎮子上這麼多家酒樓,單單選上了福盛樓,這都是江沅鶴的功勞。
來之前掌櫃的跟他交代了,只要江沅鶴的條件不過分,就都答應,這一兩銀子算不算過分啊?八寶一時拿不定主意,最後咬了咬牙,「行,那你等我跟掌櫃的說一聲去。」
江沅鶴點頭,福盛樓就在不遠處,一來一回用不了多少功夫。
湯小圓病懨懨的沒說話,江沅鶴有些心疼,倒是江玉蓮好奇的問,「大哥,你去給人做魚,那月餅誰賣啊?」
以後的幾天再賣月餅可就不用江沅鶴親自擺攤賣了,他跟陶記商量好了,四十五文一個月餅,陶記買了,全鎮子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想買的去陶記,一個月餅就賺了五文錢,雙贏的事兒,何樂不為。
八寶飛快的跑回福盛樓,又飛快的跑了回來,一兩銀子雖然讓掌櫃的肉疼,但想想其實大頭還是他們拿了,也就咬牙給江沅鶴拿了兩百文當做定金。
臨走前,八寶孩子氣的跟江沅鶴說,「江大哥,收了定金你可不能反悔了。」
「大哥,這下你可財了!」江玉蓮羨慕的道,「湯小圓,你可是撿到寶了!」
「是啊,撿到寶了……」湯小圓笑笑,緊接著他就覺得天旋地轉,虛弱的道:「江沅鶴,我……」
還好江沅鶴及時的接住了她,免於讓她摔在大街上。
……
江沅鶴懊悔就不該讓這丫頭逞強去留芳閣的,奔波了一天她又跟自己去談生意,剛剛自己怎麼就把這茬給忘了,應該早些帶她回家的。
剛剛摸了一下,她的頭很燙,江沅鶴背著湯小圓去了藥鋪,抓了些草藥,之後又背著她回家。
十幾里的山路,他未曾停歇,汗水濕透了後背,就連江玉蓮都看不下去了,勸他把湯小圓放下來休息一會兒,但江沅鶴恍若未聞,堅持背著她,想要快點回家。
另一頭,岑秋璃抓著任靜姝的胳膊,親暱的撒嬌。
「姐姐,你說,子荀怎麼就不喜歡我呢?我不夠好嗎?」岑秋璃悵然的道,明媚的眼裡儘是傷感,梁子荀對於她的疏離,她不傻,自然能夠感受到。
娘說,她這樣喜歡梁子荀不是好事兒,她會很辛苦的,可現在她不覺得很辛苦啊,每天能夠看著梁子荀,對她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事兒了。
「秋璃妹妹怎麼不好呢,人漂亮,家世又好,而且還善良,」任靜姝像個姐姐一樣由著她撒嬌,「可是,秋璃,你有沒有想過夫人的話,你這樣會很辛苦的。」
「姐姐,你以前不是很支持我的嗎?怎麼也跟我娘站在一邊兒了呢?」岑秋璃不滿的撅著小嘴。
任靜姝臉色一白,但岑秋璃並沒有看見,繼而用她一貫的柔聲說道:「怎麼會呢,我是心疼你!」
其實說道支持,也不盡然,只是岑秋璃喜歡梁子荀,平日裡愛跟她說些女兒家的悄悄話,她沒理由給她澆冷水的,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她並不希望他們在一起了。
燭火搖曳,珠簾後倩影浮動,微微露出一張女子娟秀的臉,勾唇淺笑,眼中有精光閃現。
江家。
白天江福遠和徐氏忙著做月餅,可晚上了本以為能夠休息了吧,誰料到湯小圓病了,她這一病,可真嚇人,額頭燙,滿嘴的說著聽不清的胡話。
江沅鶴知道,她這是一個人撐了太久了。
她還只是個小女孩,可她要面對的遠比一個成年的男人面對的還要多。
病中的湯小圓做了個長長的噩夢,夢到自己被祝青山和孫慧兒當著眾人數落,之後自己被逼到帶著冰碴的河水中,為了逃避耳邊那些謾罵,她想躲進水裡,就像上次一樣,跳進去,就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了。
湯小圓縱身跳進水裡後,現河水太冷,冷的刺骨,她想爬上來,可岸上的人沒有一個對著她伸出手,她想自己爬上來,但夠不到岸邊。
湯小圓覺得自己被困在了河裡,冰冷的河水灌進了嘴裡,她喘不過氣來,她看到了爹娘,還有小陽,最後湯小包也來了,他們向自己跑過來,但她好像撐不下去了。
徹骨的冰冷讓她想逃,想要喊,滅頂的河水讓她恐懼了,可卻爬不到岸上去。
江沅鶴本來是想給她換下頭上的布巾的,卻被她緊緊抓著手腕,便順勢坐了下來,卻不料,湯小圓手腳並用的攀上了自己,雙手更是死死的抓著自己的胳膊。
瞧著她的樣子好像呼吸不暢,她在做噩夢嗎?
「丫頭,快醒醒,別怕,有我在!」江沅鶴自己生病的時候都沒有覺得怎樣,可現在看著湯小圓病懨懨的,簡直覺得天快塌了似得。
「丫頭,醒醒,快醒醒!」江沅鶴又一次喊道。
湯小圓陷在痛苦的夢境裡無法出來,聽到了江沅鶴的聲音,她想要回應,但是嘴裡都是水,她喊不出來。
而之後,她在水底,分明的看到了任靜姝挽著江沅鶴向遠處走了,他也不要自己了。
大家都走了,祝青山走了,爹娘也走了,就連江沅鶴也被任靜姝拉走了。
江沅鶴還在焦急的喊著,可湯小圓就像是封閉了聽覺一樣,根本聽不到。
見她痛苦的有些扭曲的臉,江沅鶴狠下心來在她的手指上狠狠一咬,沒破,但應該很疼。
「啊!」湯小圓被這股疼刺激的醒來後,人有些怔忡,見江沅鶴握著自己的手指,想要抽回來。
「別動,疼了吧?我給你吹吹!」江沅鶴輕柔的拂過被帶著自己牙印的玉手。
「你咬我幹啥啊?」湯小圓委屈的道,真的很疼。
江沅鶴摸了摸她的臉,「小丫頭,不咬你,你能醒嗎?」
湯小圓一驚,想到那個可怕的噩夢,她一個人陷在冰冷的河水中無法自拔,所有人都捨她而去,想到此,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這個夢是在告訴她,不要過於強求,江沅鶴有任靜姝了,她是個多餘的,不要再有任何留戀。
「江沅鶴,我做了個可怕的夢,很可怕。」因為你離我而去。
江沅鶴眸光閃了閃,把她拉進了懷裡,輕撫她的背,柔聲道:「不怕,夢是反的。」
在這個時候,湯小圓有些貪戀他溫暖的懷抱,並沒有推開。
那個夢,可怕就可怕在,無比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