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月老是個糊塗蛋

　　就怕她不買呢，沒想到這麼容易上道，湯小圓笑吟吟的看著對面的婆媳二人。

　　而孟氏被湯小圓左一句有錢人，又一句不差錢說的有些飄飄然，趁著吳秀珠去拿布的功夫，她挑高了眉梢，得意的道：「還算你識相，知道我們是富貴人家，這一點倒是比某些不自量力的人強，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德行，緊著網上貼，想進我們家的門，這輩子她是別想了，下輩子也沒戲！」

　　這話是衝著吳秀珠說的，湯小圓見吳秀珠的背影一凜，這話的確有些傷人了，可門戶之見，自古有之，不知拆散了多少有情人。

　　但湯小圓也想過，如果非要衝破了門戶之見強要在一起，有這麼不待見自己的婆婆，只怕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湯小圓把吳秀珠的隱忍看在眼裡，笑著道：「是啊，孟夫人一看就是富貴逼人，這位小姐也是雍容大方，依我看，那錦繡玲瓏紗就是專為小姐而制，咱們鎮子上啊，怕是找不到第二個人能夠趁的起它。」

　　既然愛聽好的，那她就多說些，這會兒多開心，待會兒就有多痛苦，湯小圓彷彿看到了孟氏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

　　為了演的能夠逼真，湯小圓還真的一臉艷羨的看著程麗雲，說到興起，眼睛也跟著放光。

　　拿來了那匹紅紗的吳秀珠也總算想明白了湯小圓的用意，這丫頭應該是憋著壞坑孟氏呢，這不過是一匹普通的紅紗，說的那麼玄乎，還不是為了讓她上鉤嗎？

　　紅紗很漂亮，罩在衣服的外面趁的人皮膚白皙，尤其是程麗雲眼看著就要當新嫁娘了，對這紅色格外的喜歡。

　　這匹紅紗質地輕薄，很有飄渺之感，再加上湯小圓之前的那一頓吹噓，程麗雲果真動了心思，對其愛不釋手。

　　「吳姐姐，我可是聽說這錦繡玲瓏紗就連京城的那些個小姐出嫁想要穿都不是人人能穿的上的，這麼珍貴的東西，你就該早拿出來才是！」湯小圓繼續吹噓。

　　吳秀珠低頭，但還是很配合的道：「我……我給忘了！」

　　眼看著這對婆媳掉進了湯小圓的挖的坑裡，吳秀珠隱隱的有些暢快之感，以前孟氏來鋪子裡，對她頤指氣使習慣了，看上什麼就拿什麼，不給錢也就罷了，甚至是有其他客人瞧上的布匹，她若是喜歡，也非要吳秀珠拿給她。

　　「娘，您看這紗怎麼樣？」程麗雲其實已經看中了，不過是多一嘴問下孟氏，博個乖順的好名聲。

　　孟氏財大氣粗的道：「好看，我家麗雲這麼漂亮，就得拿這麼好的東西來配，不像有些人，穿上綾羅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孟氏夾槍帶棍的時不時就要擠兌一下吳秀珠，湯小圓嘲諷的勾唇，現在她說的多歡，待會兒她就要十倍還之。

　　孟氏從懷裡拿出塊碎銀子，放在櫃檯上，還特意顯擺的敲出了聲音，「這匹布我買了！」

　　對吳秀珠來說，這是她認識孟氏後她最大方的一次，有種終於見到回頭錢的感覺，雖然這錢是她該得的。

　　吳秀珠準備收下，卻被湯小圓攔住了，「吳姐姐，這是要做什麼？」

　　吳秀珠不解的看向湯小圓，這匹紗也就三百文，看孟氏給的錢應該夠了，便想著做罷，但湯小圓可不這麼想。

　　「吳姐姐，你不是說這匹紗布，價值一百兩嗎？」

　　一百兩？

　　孟氏嚇得後退了幾步，險些跌倒。

　　江玉蓮也是驚呆的合不攏嘴，一百兩銀子得多大一堆啊，就這麼一匹紗，要一百兩銀子，腦子壞掉了才會買吧。

　　江玉蓮這麼想也不怪她，畢竟她沒見過什麼奢靡的生活，可對於那些有錢人，區區一百兩銀子，能買到心頭好，他們還覺得賺大了呢。

　　就像此刻，程麗雲聽後面不改色，手還在摸著那匹紅紗，沒有放手的意思。

　　這下孟氏可就進退兩難了，大話說出去了，如何還收的回來，一百兩銀子她沒有不說，就算有也不會買匹紗布回去，但程麗雲對這紅紗愛不釋手，她張了張嘴，又不知道怎麼打退堂鼓。

　　程麗雲到現在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簡單，原來是挖好了大坑等著孟氏跳呢，不過孟氏這會兒總拿眼睛看自己，意思很明顯，不就是想讓自己放棄嗎？

　　她跟孟氏的婆媳情深本就真真假假，要是此刻她放棄了，傳出去怎麼見人，更何況，她一點兒都不想在吳秀珠面前低頭。

　　一百兩銀子她是有的，但這錢她不想出。

　　不是孟氏自己說的要給自己買布的嗎？這就捨不得了？程麗雲裝作沒有看見，視線落在紅紗上。

　　孟氏見程麗雲不說不要，也沒有要出錢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道：「就這破東西也值一百兩一匹？」剛剛說的只有這等好東西才配得上程麗雲，轉眼之間，變臉之快令人咂舌。

　　「破東西？我怎麼瞧著有人對她情有獨鍾呢？」湯小圓故意的火上澆油，孟氏小心翼翼的哄著程麗雲，這會兒居然說她看上的東西是破東西，程麗雲不生氣才怪。

　　果真，湯小圓這麼一說，程麗雲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孟氏見了心急的去哄她，再看向湯小圓的眼裡如淬了毒一般，恨不得撲上去揍她一頓。

　　一百兩的確有些不值，但這紗今天她要定了，程麗雲攥緊了手，「娘，我就做件嫁紗，用不了一匹，就來十尺吧！」這也算是給孟氏一個台階下。

　　孟氏咬牙切齒，把十兩銀子砸在櫃檯上，「好，就來十尺！」

　　嫁紗兩個字刺痛了吳夢如，她神色有些恍惚，三年了，終究還是一場空。

　　湯小圓見她如此，推了她一下，「吳姐姐，十尺布，還不快裁！」

　　那可是十兩銀子啊，江玉蓮看的肉疼，有錢人真大方。

　　拿了布，臨走前，孟氏狠狠的瞪了眼湯小圓，卻轉頭對吳秀珠道：「我家坤兒就要跟麗雲成親了，姓吳的，你最好識相點，要是再來纏著坤兒，我要你好看。」

　　吳秀珠強忍著淚水送走了她們，便再也沒辦法崩下去，眼見著她們婆媳消失在視線裡，吳秀珠趴在櫃檯上，嗚嗚大哭起來。

　　湯小圓心有不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管閒事害了她，小心翼翼的道：「吳姐姐，我……我是不是多管閒事了啊！」

　　吳秀珠哭了一會兒，方才抬起淚水連連的臉，抽噎著道：「沒有，你還幫我賺了十兩銀子呢，我就是覺得委屈，嗚嗚……」

　　早知道沒有結果的，就算今天沒有湯小圓，事情也不會有任何的轉機，吳秀珠心知肚明，而湯小圓今天出言幫自己不說，還讓她賺了十兩銀子，她應該謝謝她的。

　　湯小圓見她又哭又笑，不過能笑出來就沒事兒了。

　　過了好一會兒，吳秀珠才止住了哭泣，「湯姑娘，今天的事兒我要多謝你呢，你看中了那塊布，姐姐送給你，要不是你我哪裡賺這麼多的銀子呢！」吳秀珠說話的時候，帶著些落寞。

　　「舉手之勞，吳姐姐不用客氣。」湯小圓推辭道。

　　「並不是客氣，我是真心的想要送給你，三年裡孟氏在我這裡拿了不少的布，今天你算是幫我連本帶利的討回來了！」

　　許是因為這件事兒，也或許是壓抑的太久了，吳秀珠把她同孟氏之間的前因後果，已經這些年所受的委屈統統的說給湯小圓聽。

　　事情正如她猜測的那樣，孟氏嫌貧愛富，生生的拆散了孟坤與吳秀珠，而孟坤雖然對吳秀珠有情，但不夠深到義無反顧，他沒辦法違抗父母之命。

　　湯小圓也不知道孟坤到底是違抗不了父母之命，還是已經變了心，只是心疼這個癡心的女子，吳秀珠從十七歲等到二十歲，三年的時間用心的去愛一個男人，甚至委屈的討好著他的家人，可這些都換不來一個男人的一紙婚書。

　　「吳姐姐，你這麼好，一定會遇到一個值得你托付終身的好男人的。」她沒有對孟坤多加評論，不想在吳秀珠的傷口上撒鹽，但湯小圓是打心眼裡鄙棄這個男人的，早知道父母嫌貧愛富，又何必來招惹癡情的吳秀珠。

　　更可惡的是孟氏，不允許吳秀珠進門，卻又一次次的在她身上掠奪，她可以想像得到，每次吳秀珠給她東西時都是抱有希望的，希望自己的言聽計從能夠軟化她的心，但一切都是徒勞。

　　吳秀珠苦笑著搖了搖頭，「湯姑娘，你也愛過，你現在能說自己忘了那個人了嗎？」

　　吳秀珠說的並不隱晦，湯小圓知道，她是指她和祝青山的那檔子事兒，可她不提的話，自己真的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

　　「吳姐姐，如果我說我忘了呢？」湯小圓巧笑倩兮，明艷艷的笑容晃花了吳秀珠的眼，「愛的時候努力去愛，不給自己留下遺憾，我們爭取過了也就不後悔了，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月老他老人家糊塗了，有的時候錯牽了紅線，只不過老人家知錯就改，現錯了就剪斷了紅線，重新給你簽一條對的。」

　　「吳姐姐，之前的是愛，是你自以為是的愛，但也許不是愛。」湯小圓悻悻，她其實也沒比人家懂的多少，論年紀還沒吳秀珠大呢，只不過經歷過滿城皆知的事兒，她才以過來人的身份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