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吐血

　　「你能怎麼想辦法，你要是有辦法還會帶在這嗎？」說罷，江沅鶴一用力，藥碗又向著他的方向移動了幾分。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我可以找梁子荀預支下工錢的。」湯小圓情急之下，什麼也顧不得了，心裡想什麼，嘴上就說什麼。

　　不聽那個名字還好，聽了這個名字，江沅鶴賭氣一般，掰開她的手，一股腦的喝了下去，湯小圓張大了嘴巴，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你……別……喝……呀！」

　　現在說這個有些晚了，湯小圓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開始數落開了，在她的嘴一開一合的時候，江沅鶴毫不浪費的把她手上滴著的藥珠刮了下來，然後也放在了嘴裡，如此就聽天由命吧。

　　湯小圓吧啦吧啦的說個沒完，江沅鶴有些受不住了，「之前鼓弄我喝的人是你，現在不讓我喝的人也是你，可如今我喝都喝了，你還叫我吐出來嗎？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丫頭，你現在該祈求你家祖宗保佑我。」

　　說罷，江沅鶴悠哉的躺了下來，準備美美的睡一覺，醒來或者安然無恙，或者壽終正寢。

　　「對，吐出來！快吐出來！」

　　江沅鶴想睡，那得湯小圓讓他睡才行啊，剛才自己手忙腳亂，好在江沅鶴這麼一提醒她才想到，吐出來了就沒事兒了，於是湯小圓硬是攔著江沅鶴不讓他躺下，猛烈的給他垂著背，非要他吐出來。

　　「疼！」江沅鶴的臉有些扭曲，痛苦的道。

　　「哪兒疼？」難道這藥這麼快就起作用了，湯小圓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江沅鶴，我害了你，嗚嗚……」

　　就在湯小圓要開始哭的時候，江沅鶴又說話了，只不過這會兒的聲音明顯比剛才好了許多，「不疼了！」

　　「啊？」湯小圓的眼珠掛在眼角，愣愣的看著他，然後又要哭了，「你別騙我了，我就該聽那個老郎中的話，把藥丟掉的。」

　　「我沒騙你！」江沅鶴道。

　　「真的？」湯小圓哭喪著臉，眼淚一顆顆的從大眼裡滾落，看著江沅鶴好像真的沒那麼痛苦了，一時有些欣喜，但又不敢笑，生怕這只是他偽裝的假象。

　　江沅鶴點頭，「丫頭，你不拍我的背我就不疼了，中午明明大家吃的一樣，你怎麼這麼大勁兒呢！」

　　「你……」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搞了個大烏龍，湯小圓扭過頭去抹掉眼淚，實則更因為害羞不敢去看他，偷瞄了眼自己的胳膊，也沒胖啊，力氣真的那麼大嗎？

　　「好了，我有些乏了，想睡會！」江沅鶴一上午在院子外翹以盼了很久，這會兒還真的折騰的有些累了，陪著她又哭又鬧的，現在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一聽他要睡，湯小圓便想攔著，「江沅鶴，你不能睡，陪我說說話吧！」

　　六歲那年的冬天，中午吃的餃子，奶奶也是說累了休息會兒，然後就再也沒有醒來。

　　所以，湯小圓怕江沅鶴這一覺睡下去也和奶奶一樣，再也不醒來了，她很怕。

　　江沅鶴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但還是強打起精神，拖著疲憊的身體，道：「丫頭，你怕我死了嗎？」

　　「誰說的，你不會死的，我就是還有些事兒不明白，想跟你說說，你起來，咱們倆說說話！」湯小圓不管他同不同意，辦拖著他的身子，又把人給扶了起來，之後把枕頭放在腰間，讓他靠的舒服些。

　　明明看著她的臉都嚇得蒼白了，還要逞強，除了家人外還有一個人如此萬般不捨的害怕自己死去，江沅鶴笑了，「想說什麼？」聲音很輕，是真的累了。

　　說什麼呢？湯小圓想了想後道：「江沅鶴，梁子荀說我眼光好，會搭配，很適合他的飾鋪子，你說我真的能管好一個鋪子嗎？」

　　江沅鶴半瞇著眼睛，這丫頭還真的知道怎麼讓他睡不著，好端端的又提起那個梁子荀來了。

　　湯小圓看江沅鶴還在聽自己說話，就放心了，他累了的話那就不用說話，聽著她說就行，只要不閉眼，只要不睡著了不醒來就行，

　　「我也知道我什麼都不會，可我想賺錢，我想要回家，我還想把嫂子和小陽接回來。」

　　……

　　「梁子荀為什麼這麼幫我，我也知道，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很不好啊！」

　　湯小圓說著說著，現沒有了江沅鶴的回應，輕輕了推了他一下，「你睡著了嗎？」

　　江沅鶴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之後又撐開沉重的眼皮，「沒有。」

　　沒有就好，湯小圓就繼續說，他聽著就好，可這次，再說了幾句話，江沅鶴就徹底的睡著了，她叫他也不回應。

　　看著那蒼白的沒有多少血色的臉，湯小圓心裡害怕，很害怕那個可怕的想法會變成現實，她顫抖著右手，試探性的伸向他的鼻子，有呼吸。

　　「江沅鶴，我說過若是我把你治死了就陪你一起死，你問我後悔了嗎？其實我真的不後悔，只是在陪你死之前我得湯小包欠的債還了，我要接嫂子和小陽回家，我是不怕陪你死，可我更希望你能活著……」

　　可惜，這話睡夢中的人聽不到。

　　江沅鶴睡了多久，湯小圓就守在床邊多久，時不時的還要試探下他的鼻息，好在一直都有，直到江沅鶴醒來，湯小圓的心才放了下來。

　　「太好了，你沒事兒！」湯小圓高興地道。

　　江沅鶴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勉強著起身，坐了須臾直到身上恢復了些許的力氣，他才下地。

　　「可嚇死我了，走，我扶你去外面洗把臉吧！」湯小圓扶著江沅鶴來到院子裡，忙前忙後的端來為他端來清水，浸濕了毛巾，替他擦臉。

　　「怎麼不把眼睛閉上，水進到眼睛裡多難受啊！」湯小圓踮著腳才能夠給他擦臉，而對於江沅鶴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她只當是剛剛醒來不想說話，並沒有多想。

　　「快閉上眼睛！」湯小圓道。

　　可江沅鶴並不聽話，笑吟吟的看著她，就是不閉上，毛巾掠過眼睛，果真帶進了些水，即便如此，江沅鶴的眼睛也睜得大大的。

　　「大嫂，我就說說吧，這小兩口好著呢！」

　　徐氏一下午都在竇淑嫻的屋子裡呆著了，想著跟她學些花樣，可剛剛不小心手指被繡花針刺破了，流了好多血，徐氏就覺得這不是好兆頭，說什麼也不要回屋子去看看大郎。

　　可這剛出了三房的門，就看到湯小圓給江沅鶴洗臉呢，湯小圓還讓他閉上眼睛，而江沅鶴偏不，這才有竇淑嫻那打趣的話。

　　徐氏的擔憂在看到江沅鶴長身玉立後也就散了，直道自己是多心了，大郎怎麼會有事呢。

　　「你盯著我看什麼？」湯小圓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了，心道這人怎麼這樣的，當著家里長輩的面怎麼能這麼看自己呢，沒得讓人誤會了。

　　江沅鶴仍舊不說話，但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風中落葉，有種搖搖欲墜之感，剛剛湯小圓扶著他的時候，就覺得他的半邊身子都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剛剛睡醒沒什麼力氣，也很正常，湯小圓就沒有多想。

　　可這麼半天了問了他好幾句話了，他也不開口，湯小圓就覺得有些奇怪。

　　「你怎麼不說話啊？嗓子痛嗎？」湯小圓見他的身子想要仰去，似是要倒，就趕緊扶了上去，「沒有力氣嗎？那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大嫂，你看圓圓多關心大郎啊，以後多了個人照顧，你就甭……」

　　「大郎！」

　　「江沅鶴！」

　　竇淑嫻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兩聲淒厲的喊聲打斷了，而此時江沅鶴再也壓抑不住喉頭的腥甜，吐了一口血。

　　原來他一直不說話，就是想要壓住那急上湧的血，可最後還是沒能壓制住。

　　這一口血吐出後，江沅鶴的生氣也隨之而洩，整個人毫無力氣的倒在地上，徐氏嚇得扔掉手中的要繡樣，大喊著跑了過去，「大郎！」

　　「江沅鶴，你怎麼了？別嚇我啊！」湯小圓抱著他的頭，急切的問著。

　　「大郎，醒醒啊，快看看娘！」徐氏湊過來後，一聲聲的喊著江沅鶴。

　　此時的江沅鶴了無生氣的閉上了眼，徐氏一遍遍的喊著大郎，竇淑嫻忙不迭的去村子裡喊男人們回來，怎麼好端端的吐了血了呢，這些日子瞧著大郎的身子有所好轉啊。

　　竇淑嫻一路快跑到了村子裡，此刻江家的三個男人正在那裡跟人閒侃呢，江老三看到媳婦來了，就贏了過去，也不管身後別人如何打趣。

　　「江大哥，像你們家老三這麼疼媳婦的還真是少有啊！」

　　「你也想疼，可你也不看看你家婆娘能跟人家老三媳婦比嗎？人家說話輕輕地，你家那個大嗓門你說話全村子都能知道。」另一個男人反駁道，不過大家也沒什麼惡意，就是閒著磨牙。

　　江老三聽見別人誇自己的媳婦怎麼能不高興，他的想法很簡單，這麼好的媳婦能嫁給他，那是他得了天大的便宜，不好好疼著老天都不答應。

　　「大郎，吐血了！」

　　竇淑嫻的一句話，讓嬉笑聲戛然而止，江家三兄弟丟了魂一樣的趕緊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