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清顏和薛沉言

　　「姐姐，你怎麼在這裡，我找了你半天了！」任靜姝實在是不想看到湯小圓得意的模樣，索性便離開了席位，反正那麼多人，總有個去方便的吧，何況也沒人在意。

　　清顏站在桂花樹下，花瓣落在頭頂上，衣服上，纖塵不染的模樣如剛剛墜入凡間的仙子，美的驚心動魄，任靜姝心生羨慕，難怪宮丞相一眼就看中了清顏，這樣的美人，任誰也不能夠無視。

　　清顏勾唇，斂去了眼裡的哀傷，「出來透透氣。」

　　「姐姐，是不是那個老女人又找你麻煩了，我聽說她今天為難你了？」這話她也只敢背著宮夫人說，她雖然跟清顏走的近，但她的原則就是不得罪任何一個人。

　　「你也說了，一個老女人，理會她做什麼，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你走不走？」清顏笑著道。

　　「姐姐，你送我的……」任靜姝歉疚的看著清顏，有些難以啟齒。

　　「不用說了，我看的清楚，這事兒不怪你，宴席烏煙瘴氣的，你同我都是不受歡迎的，不如去我那裡喝一杯如何？」

　　「姐姐可有什麼高興地事兒嗎？是不是有幫宮丞相辦成了大事兒，他賞了姐姐好東西呀？」任靜姝興致勃勃的問道。

　　「嗯……」

　　二人離去，桂花很快又落了一地，剛剛清顏站過的地方，已經被覆蓋上了，就好像她不曾來過。

　　清顏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就像她說的那樣，觥籌交錯的地方，沒有人會因為她們的離去而在意。

　　「快打開，讓我們也飽飽眼福！」

　　「對呀，江夫人也讓我們瞧瞧好東西！」

　　琥珀把錦盒送到湯小圓手裡的時候，圍了好多人過來，七嘴八舌的都想看看是什麼寶貝讓薛沉言那麼珍惜。

　　湯小圓打開了匣子，裡面是塊兒雞蛋大的貓眼寶石，貓眼不是多麼稀罕的玩意，當然也是在這種繁華的地方，但這麼大的個頭的還是少見，這顆裸石，並沒有過多的加工，完全是天然的模樣，湯小圓看到貓眼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要送回留芳閣當鎮店之寶去。

　　幾朵花兒換來這麼個寶貝，值了，她淡然也知道，這裡面有薛夫人的歉意在，其實她沒那麼小氣。

　　任靜姝和清顏不見了，沒人會關心，但要是薛沉言離了席，眨眼之間就被人現了。

　　「去吧，他心裡好像有事！」江沅鶴看得出湯小圓有些坐立不安，很大方的主動讓她離開。

　　「相公你真好！」要是沒有人在的話，湯小圓真的會親他一下，慰勞他這麼貼心。

　　湯小圓對薛家的地形不是十分熟悉，反正跟著薛沉言走著，她也沒記路，他對自己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叫她跟來，既然能把她弄出來，就一定能把她送回去，不然以後沒得做朋友。

　　湯小圓本來不想當這個好人的，但薛沉言的眼神讓人無法忽略，那裡面盛滿了傷痛，這麼脆弱的薛沉言，也只有醉酒之後才會被人看到，湯小圓一路跟著他來到桂花樹下，香氣撲鼻的桂花在一陣風後，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

　　她並沒有走過去，由著薛沉言將自己的悲傷埋葬。

　　許久之後，她才開口，「她剛剛應該來過這裡，為什麼不見她一面？」

　　薛沉言在聽她說那人來過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隨後又是長久的深不見底的深邃，「誰呀？我應該見誰？倒是你，怎麼捨得丟下你溫柔相公，來跟我私會了！」

　　「胡說八道，你再這樣我可真走了！」湯小圓皺眉，這個人怎麼沒個正經的呢。

　　「別走，陪我待會兒！」薛沉言此刻像個無助的幼童，急於需要一個人陪伴和安慰，想要有個人把他心裡眼裡的陰霾清掃乾淨。

　　「不行，我可捨不得丟下我的溫柔相公，來這裡陪你！」湯小圓學著他的口氣道。

　　「我醉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薛沉言的樣貌無意是美得，尤其是嘴角微微上揚的時候，「你是怎麼知道的？」

　　兩個人的話說的沒頭沒尾，一般人很難理解，但彼此卻理解的毫不費力。

　　湯小圓用手接過花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倒霉，怎麼每次你情緒稍稍有起伏的時候，都被我撞見，其實我不知道她是誰的，直到剛剛那幅畫，當我說驀然回的時候，我看見你的眼神在尋找著一個人的身影，最後被我瞧見了，你跟清顏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們是相愛的，為什麼要把秋璃拉進來，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情仇，秋璃不該作為你們之間的犧牲品，我不允許你這樣傷害我的朋友。」湯小圓語氣雖輕，但意志堅決。

　　「我們相愛過，但現在正如你看到的那樣，我跟她沒有什麼關係了，她是宮壑丘最寵愛的女子，而我即將娶岑家的千金，我們終將相忘於江湖，湯小圓，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薛沉言懇切的看著她，讓湯小圓無法狠下心拒絕。

　　「說吧！」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哪怕是江沅鶴也不要說，這件事兒一旦被別人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薛沉言不順危言聳聽，要是宮壑丘知道薛沉言曾經跟清顏有過一段情，宮壑丘是個極其自負的男人，而照著目前來看，清顏的心裡也有薛沉言，不管二人因為什麼不能夠在一起，但仍留在彼此的內心深處，要是讓宮壑丘知道了，表面不會做什麼，但背地裡一定會對薛家動手。

　　跟右相成了敵人的同時，跟岑秋璃的婚事只怕也會作廢，那樣薛家也等同於跟左相劃清了關係，薛家雖然保持著中立，但一直跟兩派都有往來，如果這件事被傳了出去，薛家將成為左右二相共同的敵人。

　　這個後果，薛家真的不能承受。

　　其實湯小圓還想問問既然相愛，為什麼不在一起，但隨後便想到了關於清顏的出身，薛家的長子，怎麼會娶個青樓女子為妻，將來的薛家主母出身青樓，只怕會被人嗤笑，薛家的榮耀也會因為清顏的身份而被玷污。

　　想到此，她甚至有些同情清顏，她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人，跟身份地位有什麼關係，薛沉言不放棄薛家，自己也能理解，清顏改變不了出身，這也沒有辦法。

　　但清顏為何去了宮壑丘的身邊呢？既然是做妾，那為什麼不給薛沉言做妾呢？也許是沒辦法看著心愛的人跟另一個女子許下白之約吧，可現在還不是一樣？

　　湯小圓的思緒圍繞著清顏和薛沉言的感情問題不停的想來想去，但卻猜不出到底生了什麼。

　　「我可以不告訴任何人，但我相公不是傻的，他應該也猜到了，我能不能也求你一件事，作為交換？」

　　「我會好好對岑秋璃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我說不娶就能不娶的了，何況嫁給我，未嘗不是件好事。」薛沉言是個聰明人，能夠猜到湯小圓要說的請求，也沒什麼奇怪的。

　　「你們這些事兒我不懂，本來是想讓你放過秋璃的，既然不可以，那你就好好對她吧，她是個好姑娘！」湯小圓忽然又想到了任靜姝，「對了，任靜姝的心思你應該懂吧，不管你們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還是為了什麼目的而聯姻，我只希望不要傷害到秋璃。」

　　「我知道，放心吧，你不是已經看到我燒了鸞鳳琴嗎？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那是清顏給任靜姝的，我當著她的面燒了琴，已經表明了我的心意，只是我還想跟她說句話，就一句，問問她過得可好？」薛沉言有些痛苦的說道。

　　「哎……」湯小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有情人不能夠在一起，著實的痛苦，但她更清楚，不是所有相愛的人就一定能夠在一起的，像薛沉言這樣的人，肩負著薛家的命運，他不會也不能肆意妄為的。

　　薛沉言跟梁子荀不同，梁子荀就是個簡單的商人之子，有個厲害的外公，但好在他的身上沒有什麼使命，吃喝玩樂，只要他自己開心就行，薛沉言不同，風流倜儻之下，他身上的責任太多。

　　命運的捉弄吧，讓這樣一個人，愛上了清顏。

　　本來她對清顏沒什麼好感的，可知道了這麼一個淒美的故事之後，對她多多少少有了些同情。

　　「真羨慕你跟江沅鶴！」

　　「以後羨慕羨慕得了，千萬別再想什麼餿點子為難我們了，你知不知道這次我差點下不來台？」湯小圓見薛沉言的情緒有些平復，這樣的人要失控也只是一時的，片刻的軟弱過後，他就變得無堅不摧，其實這何其不是另一種悲哀。

　　「我不是給你們補償了，那個貓眼知不知道有多值錢，買你們呢那家鋪子都夠了！」薛沉言不滿的道。

　　「哼，說不定我們今天的畫也會價值連城呢，買你一堆的貓眼！」湯小圓毫不示弱的梗著脖子，「咱們還是回去吧，要是讓別人看到咱們倆這麼聊天，會誤會的，到時候就得跟一堆的人解釋。」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