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道歉還是給錢

　　江家的大房子是小村子裡最出眾的，不比祝家的宅子差，而且江沅鶴和湯小圓在鎮子上也有宅子，只不過如今孩子還小，徐氏幫著帶帶，也就沒去鎮子上住，所以鎮子上的宅子多數都是空著，只偶爾天氣不好的時候，他們不愛折騰了才會去住一下，但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他們二人的產業。？

　　江家蓋了新屋的事兒祝青山知道，但這還是第一次親自看看，站在高牆朱門之下，他的內心翻攪著，十分複雜。

　　天氣不錯，湯小圓抱著肉嘟嘟的小包子坐在院子裡的搖椅上面玩耍，吃飽喝足的小包子興致勃勃，湯小圓費力的把肉球一樣的江浩淼舉高，他就哈哈的大笑。

　　陽光落在母子二人身上，江浩淼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盯著娘親瞧，他的身上有著七分江沅鶴的模樣，湯小圓盡享著母子天倫之樂，見小包子笑的開心，忍不住在他嫩嫩的臉上親了一下。

　　此刻的她沒有當姑娘時精緻的妝容，衣服穿得很隨意，頭也被小包子抓的有些凌亂，除了乾淨到透明的皮膚可以誇讚之外，這樣的她簡直一無是處，可即便這樣，祝青山恍惚了，孫慧兒給他生過孩子，他知道那是自己的，但當時他已經跟周聘婷有了些苗頭，要是認了那個兒子，就沒辦法娶周聘婷，對於那個從出生就沒見過一眼的兒子，他是沒有感情的。

　　甚至連如今是生是死，他都不知道。

　　可周聘婷也給他生了兒子，而他卻喜歡不起來，每日強顏歡笑，虛偽的裝出一幅好相公的模樣，不知怎的，他看到湯小圓懷裡的孩子，竟然莫名的喜歡，在他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原本那個笑靨如花的女人該是他的妻子，而她懷裡活潑可愛的孩子，該是他的兒子才對。

　　江二郎一直跟在他身後，見他站在大門口呆不進去，沒好氣的道：「你進不進去？要是沒事兒就回去，別在這擋著路。」

　　祝青山被他的話叫醒了，腦子裡其樂融融的幸福景像當即進入了深不見底的漩渦，而那個漩渦是由名利和慾望所組成。

　　見他進去了，江二郎也緊跟著進去了，還故意弄出了些動靜，讓湯小圓知道有人來了。

　　湯小圓看到是祝青山，一點兒也不意外，並沒有起身，只不過她剛剛看了別人一樣，沒有跟自己玩，小包子吃醋了，不高興的「啊啊」喊著。

　　徐氏在屋裡做飯，今天給湯小圓熬的豬蹄湯，加了黃豆，難怪湯小圓遲遲瘦不下來呢，聽見了動靜她放下燒火棍出來瞧瞧，「二郎，沒去上工啊？」

　　「去了，有點兒事兒來找大嫂，就跟管事的告了假回來。」

　　小包子咿咿呀呀的還想跟湯小圓玩，卻被湯小圓轉手交給了江二郎，「乖兒子，快去跟你二叔叔玩兒會，娘親待會兒就來！」

　　江二郎對這個小侄子喜歡的緊，沒隔三五日就要過來瞧上一瞧，如今抱孩子的姿勢也算熟練，他擔心的看了眼祝青山，猶豫的道：「大嫂……」

　　「沒事，去吧，我屋裡有吃食，餓了先墊吧墊吧！」

　　湯小圓這麼說了，江二郎也就不好在留下，反正也不會有什麼事兒，這裡是江家，祝青山是討不到好處的。

　　江二郎抱著小包子進到屋裡去了，順便又跟徐氏聊了幾句，徐氏看見了祝青山，但她連理都沒理，這個男人也太壞了，當年對湯小圓絕情，對孫家那丫頭也是如此，現在居然還娶了縣令的千金，老天不開眼啊，這樣的人就該讓他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孤獨終老。

　　湯小圓一指旁邊的椅子，「坐吧，不過真不好意思，家裡沒有開水泡茶招待貴客了。」雖然是歉意的話，眼裡卻一點兒愧疚都沒有。

　　「不必了！」祝青山此刻已經焦頭爛額，哪裡還有閒情逸致喝茶，他整理好思緒，努力克制著不該有的想法，「我是來跟你說說花田的事兒的，毀了你的花田是婷婷的不對，不過八千兩實在是拿不出，能不能看在我們的交情的份上，少要一些。」

　　湯小圓腳下踩地，讓靜止的搖椅再次晃動起來，相較於祝青山的為難和尷尬，她悠閒極了。

　　「交情？我怎麼不知道我們有交情呢？」

　　祝青山愣了一下，他已經放低了姿態，說了好話，卻不料湯小圓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這副樣子，讓他覺得她很不尊重兩個人的感情。

　　湯小圓看了眼他臉色從白到紅，笑著繼續說道：「祝公子，一碼歸一碼，八千兩你覺得很多，可對我來說已經算是少要了，你知不知道那一畝二分地每年可以產多少斤的花瓣，製作多少的精油？我為了養那些花，花費了多少人力財力，八千兩，沒得商量，另外，別再說什麼交情，否則我只會要的更多。」

　　祝青山氣的要跳腳，但他習慣了在人前一副文質彬彬的形象，不然此刻一定會拍案而起，指著湯小圓的鼻子質問她怎麼變得這麼市儈了？曾經的感情是可以用錢來衡量的嗎？

　　湯小圓看他那副樣子沒有一點兒心裡泛酸，只是覺得全身舒暢，他曾經不是用三兩銀子想要了結他們之間的感情嗎？現在她可是要的更多，如此算來，還是她看的更重一些呢？

　　而且這個時候跟她提往事，只會讓她覺得噁心。

　　她變得市儈了嗎？那也只是對他而已，而他祝青山呢？變得更多，不是嗎？

　　要是祝青山真的拍案而起，說些硬氣的話，湯小圓還會對他有些改觀，覺得他還有幾分血性，可看他現在憤怒卻還隱忍的樣子，只會讓她越來越瞧不起這個男人。

　　「圓圓，你有那麼多的花田，而且這幾年賺的銀子也不少，這些錢對你們來說九牛一毛，可八千兩銀子就算殺了我們也拿不出來，你難道真的要逼死我們嗎？」

　　湯小圓覺得好笑，他這是要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了嗎？一大男人羞不羞。

　　「祝公子，實不相瞞，這幾年我們夫妻二人還真沒少賺錢，八千兩銀子的確不是很多，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夫人無端毀了我的花田，難道不該賠償嗎？」湯小圓笑瞇瞇的故意這麼說著。

　　祝青山只覺得胸口血氣上湧，胸口的濁氣憋在那兒，上不來也下不去。

　　道理他都懂，人家夫妻賺多少錢，都是他們的事兒，跟他沒有一毛線關係，弄壞人家東西照價賠償也是應該，可現在不是沒有那麼多錢嘛。

　　湯小圓說後繼續悠閒地晃著，祝青山鐵青著臉，他不走，湯小圓也沒有下逐客令，想聽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圓圓，殺人不過頭點地，點到為止對我們都好，凡是留三分餘地，我知道你有梁子荀護著，不把周大人父女放在眼裡，可梁子荀能護得了你一時，未必能護得了你一世，周大人是官，你是商，鬧得太僵也不好看，不如咱們各退一步，大事化小，我們也沒說不賠償，只是這些錢實在是拿不出。」

　　湯小圓冷笑一聲，「照你這麼說，我就應該識時務為俊傑嘍，錢拿不出，人總能拿的出吧，讓周小姐親自來給我道歉，我就考慮少要一點。」

　　「這……」祝青山為難了，周聘婷才是徹底的刁蠻任性，當初他覺得湯小圓不懂事，可最不懂事時的湯小圓也比最懂事時的周聘婷要好太多，讓她低頭道歉，簡直是天方夜譚。

　　「圓圓，飯做好了，你快吃飯吧，吃完好好睡一覺。」徐氏出聲喊道。

　　「哎，來了！」湯小圓扭頭朝著屋子裡回道，她也終於起身離開搖椅，「條件我已經開出來了，怎麼做就看你們的了，至於周家的那些下人你也不用擔心，在我這有吃有喝是不會死掉的，我得去吃飯了，祝公子請便吧。」

　　搖椅還在晃著，倩影卻已經不在，祝青山看了眼湯小圓離去的方向，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湯小圓的意思他已經明白，換做之前，他一定會說湯小圓不懂事，居然讓縣令家的小姐給她道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可現在這樣的話，他是說不出口了，湯小圓今非昔比，哪怕現在她跟周大人對著幹，也會有人站在她這邊兒，畢竟連官府都無動於衷的難民，最後是她想辦法解決的。

　　她有足夠的資本跟周聘婷叫囂，曾經自己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已經悄無聲息的將自己踩在了腳下，從他進來到她離去的時間裡，她不曾正眼看過自己，這讓他覺得很沒有面子。

　　祝青山反思了，但想的更多的卻是一定要努力向上爬，爬到讓湯小圓再度仰視自己的高度，他要再次成為她心中的神，所以他一定要抓住清顏姑娘這根籐蔓。

　　「什麼？要我道歉？湯小圓是不是瘋了？」

　　不出祝青山所料，周娉婷聽後氣的四處找東西砸，瞧她這樣子才像是個瘋子。

　　「相公，你不會答應了吧？」周聘婷洩過後，才想到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祝青山的態度，她是喜歡祝青山的，他是她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爹，是她未來的依靠，所以他的態度對於她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