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梨落之蠢

　　「走吧，我送你回家！」江沅鶴從始至終對於台上的女子提不起任何興趣來，老實說，他連她們的長相都沒看清，七彩琉璃的飾的確很漂亮，小丫頭設計的東西就是好，不過在江沅鶴看來，戴在別人的身上有些浪費了，這麼美的東西應該戴在小丫頭身上才對。

　　「嗯！」湯小圓點頭，對於誰是花魁她一點兒都不擔心，聽著耳邊的議論聲，多是誇花魁姑娘戴上七彩琉璃飾真是美若天仙，這便足夠了。

　　二人轉身，湮沒在人潮中，可梨落還是一眼就瞧見了他們。

　　「等等，湯掌櫃請留步！」一舞過後，她以為自己飄飄然如坐雲端，明明大家都說好看、好聽的，她想不通為什麼花魁不是自己，直到在人群中看到扎眼的湯小圓，她便想通了。

　　聞言，二人駐足，江沅鶴看著向他們走過來的女人，微微的皺起了眉頭，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

　　梨落被江沅鶴的怒氣震懾，但心裡的怨恨，實在是不吐不快，「是你，對不對？」她指著湯小圓，幽怨的說道。

　　「我？我不明白姑娘在說什麼，天色不早了，姑娘也早點回去吧。」湯小圓淡淡的回道，她不想跟一個憤怒到喪失理智的人糾纏，拉著江沅鶴準備離去。

　　可誰知梨落卻不肯，攔在她們面前，張開了手臂，擋住去路。

　　這回湯小圓也不高興了，本來還覺得她沒能得到花魁有些可惜呢。

　　「湯小圓，你別走，」梨落的聲音嬌軟，但憤怒的時候，也很響亮，再度吸引了看客的目光。

　　「一定是你，你不喜歡我，縱然我低三下四，放棄尊嚴的求你，你也不肯幫我，不幫我也就算了，你瞧不起我，覺得我配不上你的七彩琉璃飾，所以便不讓我當這個花魁，對不對？」梨落淒厲的指責湯小圓，在她眼中，湯小圓簡直是可惡至極。

　　荒謬，荒謬，太荒謬了，湯小圓氣的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討厭到要毀了我！」梨落聲聲泣血般將滿腔的委屈吼出來。

　　「不知所謂，麻煩你讓開，別擋著我們的路。」江沅鶴的好心情徹底被這個怨婦一樣的女人給弄糟了。

　　「別生氣，我喜歡看你笑，」湯小圓的好心情倒是沒受什麼影響，反而還跟江沅鶴調笑，「對，笑一個。」

　　小丫頭都這麼說了，他也就不火了，只是射向梨落的眼神異常的凌厲，如果眼神能殺人，那麼梨落此刻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安撫好了江沅鶴，湯小圓才緩緩的對著梨落說道：「你不明白？嗯，的確，你一直都不明白，本來我還明白著，可現在我也被你弄得不明白了。」

　　這是她自己要把事情鬧大的，可不能怪自己，湯小圓心想。

　　而眾人聽著湯小圓繞口令一樣的話，也不明白。

　　「梨落姑娘，我就是留芳閣的一個掌櫃，時不時的還要看客人的臉色，你覺得我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決定誰是花魁嗎？你要是質疑比賽的公平性也不該來找我。」

　　梨落面色一白，「我的歌舞明明博得了滿堂彩，掌聲比其他人都要熱烈，而我卻沒成為花魁，而你一開始就不開好我，就像知道了我必定當不上花魁一樣，所以你說跟你無關，我卻不能信。」

　　湯小圓看了眼圍過來的人，這是一場接一場嗎？大家都沒別的事兒嗎？

　　「說到底，你不過是氣我沒有把留芳閣的飾送給你，梨落姑娘，我說的沒錯吧？」梨落說了那麼一大堆，湯小圓只說了一句話，就堵的她啞口無言，面紅耳赤，因為湯小圓說的對，她無從辯駁，一切都是因為湯小圓不借給她飾而起。

　　「你說我在毀你，真是浪費了我的好心，我覺得我是在幫你。」湯小圓的話又給了她重重一擊。

　　梨落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後退了幾步，還是有好心人扶住了她，等她站穩後，冷笑道：「呵呵，幫我？你當我是傻子嗎？」

　　如此真是不可教也。

　　湯小圓無奈的歎息，「好，既然你說你不明白，那我今天就當回好人，給你答疑解惑，不過你可聽好了，希望你聽了之後，不會後悔。」

　　「你說是我暗中操作，讓你當不上花魁，咱們就從這點兒說起，我的回答還是那句話，我就是留芳閣的掌櫃的，我若真有那能力，你現在連站在我跟前，大聲指責我的機會都沒有。」湯小圓的聲音從舒緩變的凌厲，讓人為之一震。

　　「接下來，咱們就說說，你為什麼不能當上花魁，我雖然不知道誰能當上花魁，但是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會當選。」

　　梨落不屑的冷哼一聲，眼淚滾滾而下，那是她的不甘心。

　　「我說了，你的歌舞艷壓群芳，可那又是如何，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想當花魁靠的不僅僅是才藝，何況，你的歌舞雖美，卻不合時宜，平時你自怨自艾也就罷了，但不管你是賣藝不賣身，還是怎樣，既然來參加花魁大賽，就請擺正你的位置，收起你的顧影自憐。」

　　「台上的姑娘，哪一個不是有各種各樣傷心不已的原因，或是生活所迫，或是遭人迫害，可她們不管身處何地，都驕傲的活著，從來沒有人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是你自己！」湯小圓堪稱是字字珠璣，戳的人心窩子疼。

　　「我……我……」梨落支吾了半天，卻沒辦法反駁湯小圓的話。

　　江沅鶴握著湯小圓的手，有些涼。

　　「我跟你說過，知己知彼，對於誰是花魁有決定權的人，都是見慣了風月的老手，你的那些顧影自憐的曲調可以讓不知情的百姓叫好，但在他們看來，卻很掃興，哭哭唧唧的壞了心情，姑娘只看到了掌聲如雷，可有沒有瞧見他們臉上的表情？」

　　梨落心驚，那些投票的人正如湯小圓所說，每個月只怕有一半以上流連青樓，而自己的確也沒有看到他們的反應。

　　「但，總有知我，憐我的吧？」現在，梨落的語氣已經不是那麼堅定了。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沒有！」湯小圓冷笑，梨落看似聰明，其實卻是個傻的，「俗話說：蘿蔔白菜給有所愛，可你別忘了，四家青樓聯手舉辦的，找的評審自然也是四家都信任的，那麼必然跟四家都有交情，一個四家都有交情的人，都不止用風月老手來形容了吧，你的那些個故事，可以感動那些不諳世事的書生，可對於這樣的人，還是省省吧！」

　　湯小圓沒有留情面，眼見著梨落的臉色越來越白。

　　「你不知彼也就算了，更不知己，真是可笑，我說我幫你，你卻不信，你的個性決定了你會選的曲子，如此悲傷的曲調，你卻插得金光耀眼，試問，是真的悲傷嗎？七彩琉璃飾若是戴在你身上，我一點兒都不擔心你朵了它的光彩，反而我是擔心它的光彩淹沒了你。」

　　湯小圓自認無才，對什麼琴棋書畫，歌舞樂器沒什麼瞭解，但她知道飾和和衣服要穿的得當，合理。

　　「你說我不喜歡你，的確，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對自己耍心機，使手段，買通我身邊的人來打探消息的人吧！」湯小圓目光冷峻的看著梨落。

　　「我……我沒有！」

　　「沒有嗎？」湯小圓嘴角漾起嘲諷的笑容，「你知道竹韻姑娘跟梁子荀的關係很好，也打聽到了我跟梁子荀也有往來，所以算準了時間，當著我的面演了一出被人欺凌的苦情戲，你以為我看到囂張跋扈的朱雲姑娘，又因為梁子荀的關係，定然對她不喜，而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加上我親眼看到了你的淒慘，再說些好聽的，我便會心軟，讓你不花一分錢就拿到了飾，呵呵……」

　　「梨落姑娘，我捫心自問，對你，我問心無愧，天下的可憐人多了，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在我看來比你可憐，你要是非讓我當個大善人，那麼我會選擇幫他們，幫你只不過是幫你爭芳奪艷，我沒興趣，何況，幫與不幫，我本沒有義務。」

　　梨落久久沒能從湯小圓的話裡抽神，倒是在人群中看了半天好戲的竹韻走到湯小圓跟前，嫌棄的看都沒看梨落一眼，「湯小圓，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我覺得我開始喜歡你了。」

　　「額……我？」剛剛冷靜自持的湯小圓完全變傻了，竹韻姑娘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江沅鶴聽到竹韻的話，收緊了手臂，生怕竹韻跟他搶人一樣，「回家吧！」

　　「好！」湯小圓點頭。

　　而身後的竹韻笑著喊，「湯小圓，我真的開始喜歡你了。」

　　因為欣賞而喜歡，欣賞她的冷靜和通透，這個人有意思。

　　江沅鶴只是覺得鬱悶，身邊有個威脅性很大的梁子荀還不夠，這又冒出來個女的，跟他搶人，不過他更擔心的是湯小圓方才提到梨落買通了人打聽消息，那人肯定不能再用了。

　　這種人若是放在戰場，那便是通敵叛國的叛徒，恐有滅族亡國之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