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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妻傾世》第243章
第243章 難過

  寧葦當時是在渭北辦了葬禮,然後屍首也埋在了渭北。

  因為寧家的祖墳本就在北方盛京城外。

  所以,臨京城本也不算祖地。

  如今,裴珩,寧芝,寧蘊,寧菘等人站在一片墓地中,顯得格外寂寥。

  寧葦的墳頭年前時候整理過,但是今年的風依舊還是帶來了草的種子,墳頭上依然又有了新草。正是冒出幾寸來,在這初夏裡本該是一片喜人的綠。

  可惜,那下面躺著一個無法安息的,殘破的人。

  於是這本該是生機勃勃的野草,只會叫人難過,害怕。

  可是如今,這墳頭附近,又多了幾個墓坑。

  宋氏是嫡妻,以後是要與寧淵合葬的,所以她的墓坑最大,李氏,王氏等幾個妾室的墓坑小一點,也都在附近。

  而寧葦也不能繼續安靜睡著了,因為他也要與他的嫡妻盧氏合葬。

  週遭還有寧蘊弟弟的墓坑。

  而不遠處,就是李氏滿門。因為李氏近親都沒了,所以寧芝做主,叫李氏一家也挨著寧氏葬了吧。畢竟李氏的祖墳也是在北方的。

  寧萱家的墓葬不在這裡,她的夫君沒回來,她的兒子們回來了,比起李氏,到底還是有親人送的。

  寧蘊看著宋氏盧氏入土,跪在那,沒有崩潰,他只是在心裡發誓,一定撐起門楣,一定殺了塔族人的王。一定不能叫寧氏蒙羞。

  寧芝此時,只是擔心寧淵和寧則禮。

  爺爺此時應該知道了這裡的事,這麼大的事,她不敢瞞著,也瞞不住。

  大伯因為大戰不能回來,可是大伯的身子如何了呢?

  隨著棺木下葬,有人哭起來,多數都是遠親了。

  親近的張氏雖然來了,可是她病的厲害,跪著都打顫,根本沒力氣哭。

  儘管寧菘沒有埋怨她,可是她自己走不出,這麼大的事,只有你一個人活著的時候,有時候不見的是幸運。

  終其一生,會被懷疑,也會自己懷疑自己。

  寧芝勸了她幾句,可是終究還是要自己想明白的。

  寧芝也勸了寧菘,寧菘到是表示,張氏沒出事,他只覺得幸運,沒有怪她的心。總不能因為她活著,反而有罪了。

  最後還是因為盧氏的幼女寧雅沒有親娘照顧,張氏承擔起責任,漸漸才想通了。

  當然了,這是後話。

  第一鍬土蓋下去,寧蘊的手死死地攥著。

  然後,他也主動捧起土,蓋在了盧氏的棺材上:「娘,您慢走,與爹在那頭好好的。我會看顧妹妹。」

  然後又去弟弟那裡給他蓋土:「二弟,你好好的,來生還做我弟弟。」

  最後是宋氏那,他道:「祖母放心,我給你們報仇,您過去與爹爹娘親姑姑們一起,好好的。」

  寧芝眼淚早就流了一臉,撲過去抱住寧蘊的後背,心中的心疼難過無以復加。

  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眼淚滂沱。

  寧蘊許久之後還笑了一下:「哭什麼呢,別難過了,我這一手泥。」

  「你別這樣,不要這樣……」寧芝崩潰大哭:「寧蘊,你不要這樣……」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這麼多年你不是一直這樣?我也總是要長大的呀。」寧蘊終究是回頭看寧芝:「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你有事啊,你……你不要這樣,我真的怕你這樣……」

  怕你不動聲色的難過,怕你無依無靠的堅強……

  「我知道,我知道還有你,別哭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會在。我們還能互相依靠是不是?不要哭了。你哭的這麼狠就不怕我心疼麼?」寧蘊終究是歎氣,將自己衣袖拉起來蓋著自己不乾淨的手,然後給寧芝擦眼淚:「你看,你未婚夫都還在,你哭什麼?」

  寧芝不說話,事實上,說不出來了。

  此時她再有一肚子巧舌如簧也說不出來了。

  只是流淚。

  寧蘊起身扶著她,走了幾步,將她交給了裴珩:「別哭,真的,我是男人啊,你不是說了麼?男人要成長,就得經過淬煉,我不是正在成長嘛?放心,我知道自己做什麼。相信我。」

  寧芝點頭,不再說話,由著裴珩扶著她。

  看著寧家人下葬。

  最後,天黑了,墓碑都立好之後,寧芝寧菘寧蘊上香。

  本來宋氏這樣的,該是停靈七日的,可是大戰當前,寧家這一次又不是正死亡。又格外慘烈,所以只能是這樣了。

  該有的都有,就是免了叫人來弔唁了。

  等終於都好了,寧芝渾身冰冷,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

  短短從墓地走到馬車的路,她都已經不能走了。

  寧芝想,原來人到了極致之後是這樣的?理智上知道不能這樣,可是身體卻無法配合。

  於是,她拉裴珩的手:「我實在走不動了,你扶著我。」

  見裴珩要動,又補上一句:「不要抱我,我得自己走,麻煩你好不好?」

  裴珩歎氣,只好點頭了。

  不是要扶著,她是根本走不了,裴珩幾乎是提著她走了。

  寧菘和寧蘊,以及很多人都看出來了,但是誰也沒說話。

  九姑娘這幾日的操勞大家看在眼裡,何況同樣經歷大事,張氏病了,是被兩個婆子扶著走。寧芝又怎麼可能無恙呢?

  再回將軍府,夜已經深了,寧芝什麼都吃不下,她幾夜睡不安穩,總是驚醒,然後就是現在和過去交織。

  她的爹爹,她娘親哥哥。所有的寧家人似乎都出事了。

  還有遠在臨京的爺爺……

  然後就發呆到了天亮。

  於是這一夜,她躺下不久,裴珩就過來了。

  「你來陪我麼?」寧芝看著裴珩問。

  裴珩恩了一聲就過來,坐在塌邊看她。丫頭真是瘦了很多,又憔悴,看著好不可憐。

  「我需要幾天吧,幾天就好了,我畢竟沒有看過這麼慘烈的事。之前左州不一樣,那是戰場。」寧芝輕聲道。

  「何必這麼逼著自己呢?」裴珩歎口氣上了塌:「你就算是不這樣堅強,難道你的仇恨就沒人替你報了?還是你不這麼堅強,就會有人職責你不心疼家裡人?」

  「不是啊,性格吧。不要教訓我了。」寧芝柔柔的,弱弱的,靠著上來的裴珩:「可是我是真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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