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前排男生當場噓聲道：「這算什麼好消息啊！我的網戀！我的love！沒有機會玷污徹哥的頭像了唉！」

　　　哀怨的吐槽聲被哄笑聲淹沒。

　　　陸徹側靠著牆壁，滿不在乎地翹著嘴角，悠悠轉著筆：「哦，滿分呀。」

　　　班上的女生偷偷看著他，閃亮的眼裡滿是愛慕與歡喜。

　　　陸徹符合言情小說男主的全部設定：長相帥得無可挑剔，氣質冷冷淡淡，會逃課打架，理科成績卻特別優異。

　　　可惜，春心萌動的少女們並不知曉，陸徹這位標準的男主角拿了非言情的劇本。

　　　陸徹接著就問：「班主任，班長考了幾分啊？」

　　　班主任回答他：「我還沒改到班長的試卷哈。」

　　　徐醒回頭瞥了陸徹一眼，陸徹便牽起唇角對他笑道：「班長，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哈，別的不敢保證，但這張卷子還湊合。我這人就特別喜歡幫同學講解問題～」

　　　陸徹說這話的聲音不大，但坐在周邊的傅岱柯迪可都聽到了。

　　　傅岱不留情面地拆穿道：「班長，阿徹講題就一句話——先把腦子帶上了，再來問我問題。」

　　　而被陸徹這麼diss的就是柯迪本人了，顯然柯迪當時也不是誠心問問題的。

　　　徐醒：「……」

　　　陸徹輕輕笑道：「班長和柯迪肯定不一樣啊。」

　　　傅岱聳肩應道：「那也是，柯迪和班長比的確沒腦子。」

　　　柯迪委屈地轉頭看鄒芒：「他們說我沒腦子！」

　　　鄒芒淡淡地應了他一句：「你還是有一點的。」

　　　柯迪：「……」

　　　Excuse me？？

　　　課間休息時間。

　　　湯綿坐在熊歡同桌的位置，面朝徐醒和王子叢，問：「你們國慶節有沒有安排呀？」

　　　月考剛結束就迎來四天小長假，那必須得浪起來呀。

　　　王子叢忙著往嘴裡塞空心薯條，聞言就說：「不曉得誒，我聽我女朋友的～」

　　　「……」

　　　這個拓展性極強的話題，忽然就被王子叢一句話分割成單身與非單身的假期對比了。

　　　徐醒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

　　　等到下一節課的休息時間。

　　　徐醒離開座位去走廊透氣，剛站了一會兒就被人從後面抱住了。

　　　徐醒沒回頭也沒掙扎，由著那個人去折騰，懶得再去搭理他了。

　　　陸徹趴在徐醒的後背，問：「班長，放假過來A市玩嘛，好不好？」

　　　徐醒口氣嫌棄地應道：「不去，A市有什麼好玩的啊。」

　　　陸徹聽了就不正經地笑道：「你可以來玩我呀，怎麼玩都成。」

　　　陸徹的家就在A市。

　　　徐醒：「……」

　　　陸徹抱著徐醒纏人地撒嬌：「跟我回家好不好？我見過你的家人了，也想帶你回家。」

　　　徐醒一聽就下意識地牴觸：「見什麼家人啊，有毒吧……」

　　　陸徹摟著他蹭啊蹭，搖啊搖：「去嘛去嘛，帶你去看我的爺爺奶奶～我全程陪吃陪喝陪玩陪睡。」

　　　徐醒皺著眉拒絕了：「不行……」

　　　完了又補充解釋道：「中秋節得和家人在一起過。」

　　　陸徹把下巴擱在徐醒的肩頭，認真地計劃：「我今晚去你家暫住一晚，咱們明天中午一起去搭車，就去一天，後天就送你回來，好不好？」

　　　徐醒悶聲沒有回答，心裡頭糾結著：去一天也不是不行，可是……

　　　徐醒好不容易憋出一個理由：「還是算了，現在早都沒票了吧？」

　　　陸徹翹起嘴角，說：「有的，我早訂好票了～」

　　　徐醒：「……」

　　　放學的時候，陸徹和徐醒站在校門口等徐爸來接。

　　　徐醒雙手插著褲兜，一聲不吭，心裡還在糾結著要不是跟陸徹去A市——要不要，該不該，能或不能。

　　　直到徐爸來接二人，徐醒也沒能糾結出個結果來，暈乎乎地和陸徹一起回了家。

　　　當晚。

　　　陸徹一坐到飯桌前，眉眼就笑開了——

　　　儘管徐醒整個下午都悶聲不響，沒有明確表態，但徐媽飯桌上準備的菜都是符合陸徹胃口的。

　　　顯然徐醒已經提前跟家裡報備。

　　　徐媽提道：「你姐前幾天說，買不到票不回來了，哎，逢年過節的車票最難買了。」

　　　徐醒聽了，沒有表態，若無其事地吃著飯。

　　　晚飯過後。

　　　徐醒和陸徹一前一後走進房間，徐醒剛在書桌前坐下就忍不住問他：「你的車票什麼時候買的？」

　　　陸徹聞言，輕輕笑道：「我回家的票不難買，距離比較近，班次也多。」

　　　徐醒皺眉道：「所以是什麼時候？」

　　　就聽陸徹說：「一個多星期前吧～」

　　　徐醒沒回答。

　　　靜默了一會。

　　　陸徹也不太在意，低頭從書包裡翻出衣服，就聽徐醒問他：「明天幾點？」

　　　陸徹的動作一頓，看著那個背對他的身影，唇角爬上笑意：「明早十點的車好不好？或者十點半？」

　　　徐醒微不可察地皺眉，直接轉過身看向陸徹，朝他伸出手，說：「給我看你訂的票。」

　　　陸徹聞言，啊了一聲，手機握在手裡有點猶豫，但還是打開訂票界面，遞給徐醒看。

　　　徐醒原本以為陸徹是訂車站大巴之類的車票，結果發現並不是。他一看頁面顯示的訂票人姓名就皺眉，壓住微妙的心情，抬起頭問陸徹：「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身份證號碼啊？」

　　　陸徹摸著鼻子，心虛地應道：「上次在班裡核對名單上看到的。」

　　　「……」

　　　徐醒點開訂單的詳情，手指頭劃著屏幕一路往下翻——陸徹提前訂了次日不同時間段的兩班車，每一班車都是訂了兩張票。

　　　訂單詳情顯示的用戶信息，名字分別是陸徹和徐醒。

　　　陸徹難為情的時候就腆著臉掩飾，湊過去抱著徐醒，說道：「不太確定你什麼時候才有空，所以我得確保不管什麼時候都有空。」

　　　徐醒悶聲道：「你不會提前問我嗎？」

　　　陸徹卻笑道：「問你肯定說不去啊～」

　　　徐醒啞然。

　　　陸徹比他瞭解他自己。

　　　徐醒沉默著，把當天除了十點外的班車全部退掉，又猶豫了一下，把次日的回程票都退掉，留下次日晚上最後一班車。

　　　退票過程扣了好幾筆手續費。

　　　徐醒把手機塞回陸徹的手裡，起身拿衣服去洗澡。

　　　入夜。

　　　臥室裡的燈熄了，徐醒一躺下就側枕著手臂背對陸徹。徐醒在黑暗中睜開眼睛，還是沒忍住出聲打破沉寂：「喂。」

　　　陸徹便翻了個身，面朝徐醒：「嗯？」

　　　他的暗視力很好，在黑暗中仍能看清徐醒的身影輪廓。

　　　徐醒背對著他問：「你不覺得自己不正常嗎？」

　　　陸徹一頭霧水道：「啊？」

　　　就聽徐醒接著說：「正常人都會受不了我的。你不正常。」所以，這多半只是因為紅線的緣故。

　　　陸徹輕聲笑了笑，拖著懶洋洋的尾音應道：「這是變相地誇我很愛你嗎？」

　　　徐醒：「……滾。」

　　　徐醒緊緊閉著眼睛，單方面宣佈話題到此為止。

　　　但悄靜只持續一會，就聽到陸徹低沉的嗓音從背後傳來：「說實話吧，你的性子拒人千里之外，有時特別傷人。尤其對於那些想要親近你的人，會覺得是在熱臉貼冷屁股。」

　　　徐醒：「……」

　　　陸徹：「但是呢～」

　　　陸徹的聲音帶著笑：「我知道，即便你擔心別人擔心得哭出來，嘴上也不會說一聲的。你是真的不太擅長表達自己，或者說，你表達的方式太累人了，你累，別人也累。」

　　　陸徹突然說了這些話，徐醒聽了難為情，急著反駁：「滾！你才哭！」

　　　陸徹忍俊不禁，哄道：「好好好，你沒哭，我都是胡說八道的。」

　　　「……」

　　　睡前對話在徐醒的強烈不滿中結束。

　　　徐醒側枕得難受，閉著眼睛翻個身，努力給自己催眠。

　　　然而。

　　　過了大半個小時，徐醒的意識依舊清醒著，他也感覺到旁邊那人在一片寂靜中，撐著手臂緩慢地挪移重心，靠近他。

　　　徐醒的右手擱在外側，手指微不可察地揪住了身下的床單。

　　　毫無疑問，他的唇上再次落下一個吻——

　　　溫熱的薄唇輕輕啟合，輕柔又纏綿地吮吻著他的嘴唇。

　　　和上週六的初吻相比，陸徹也不再滿足於淺嘗輒止的輕吻，而是在不驚醒徐醒的前提下，專注且多情地攫取那雙嘴唇的溫暖和柔軟。

　　　徐醒不知道他被陸徹吻了多久，只知道身側揪床單的手指擰得生疼。

　　　徐醒被陸徹親得犯迷糊的時候，突然就冒出一個不經過大腦的念頭：陸徹下次敢不敢等他睡著以後再親？他忍著暴打陸徹一頓的衝動真的好他媽辛苦。

　　　·

　　　次日早上。

　　　徐醒六點多就起床，他昨晚沒有再失眠到半夜，精神狀態也還不錯，因此也沒有晨起就直接踹陸徹一腳。

　　　徐醒先去洗漱，喝了杯溫開水，趁著陸徹還在睡覺，便暗戳戳地收拾好出行的換洗衣物。

　　　徐醒昨天已經跟爸媽大概提過今天要和陸徹回A城的事情，當時只說還不太確定，今早才報上具體的時間，徐爸也就沒有出門，等到九點一過便開車送二人去車站。

　　　兩人到車站的時候，距離發車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陸徹拿著兩人的身份證去兌換車票。

　　　他們坐在候車大廳裡沒等多久，驗票進站。

　　　找到車票對應的座位號，徐醒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陸徹則毫不猶豫地選擇歪著頭靠在徐醒的肩頭。

　　　徐醒有些彆扭，開口道：「我去過A市幾次，都沒什麼好感。」

　　　陸徹大言不慚地輕笑道：「那是我還沒出現在你面前，你在等一個理由。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徐醒：「呵呵。」

　　　陸徹：「唉，剛到C城的時候，我真是憋得慌啊，就想著還是A市好，C城週末都沒地兒浪，但是現在，C城有你在就足夠好了。」

　　　徐醒托著下巴，哼道：「除了抽煙喝酒打架，你還會點什麼？」

　　　靠在他肩膀上的腦袋，忽然就側轉過臉來，溫熱的唇貼著他的耳朵，陸徹還伸手撫著他的另一邊側臉。

　　　徐醒呼吸一滯。

　　　陸徹用這曖昧的姿勢，在他的右耳旁邊，壓低聲音說：「還會愛你。」

　　　隨著說話而輕輕啟合的薄唇變相地「吻」著他的耳朵，勾起一陣癢。

　　　徐醒忽然聽到左耳傳來一句溫柔輕緩的英文歌：I found a love for me。

　　　就在剛才，陸徹撫著他的臉龐把一隻耳機塞在徐醒的左耳，另一隻耳機則在陸徹的右耳。

　　　兩人靠近的那側耳朵，則用來傾聽彼此的話語。

　　　徐醒卻沒有心思繼續聽歌。

　　　陸徹重新換個舒服的姿勢，腦袋靠在徐醒的右肩，有淡淡的洗髮水香味，頭髮輕輕刮蹭著他的耳廓。

　　　有點兒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