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上學期在校門口，你哭了。

　　　陸徹這一句話說得極輕極溫柔。

　　　陸徹見徐醒仍皺著眉，解釋道：「你姐姐在操場暈倒的那一天，我在校門口看見你了。」

　　　「……」

　　　聞言，徐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心情複雜得一時半會無言以對。

　　　徐醒當然記得那一天，他突然得知徐因直接暈倒在升旗儀式上，也被嚇得不輕。可他不記得在校門口遇見陸徹了——畢竟那時候，徐醒的心魂全都繫在徐因的身上，擠不出多餘的空隙去留意其他人。

　　　徐醒停在原地。

　　　陸徹跟著站住。

　　　學校裡的人潮擁擠都擠到食堂去了，他們站在前操場的校道上，旁邊只剩下輕風和沙沙樹響。

　　　陸徹唇角微翹，眼裡含笑，就聽到徐醒忽然問：「然後呢？」

　　　陸徹面帶疑惑地輕歪著頭，不解道：「啊？」

　　　徐醒看著陸徹，心情微妙，又問他：「你在校門口看見我，然後呢？」

　　　陸徹輕輕笑著，說：「然後啊～我那時候就特別想認識你。」

　　　「……」

　　　徐醒猶豫了下，抿著嘴唇，又問：「如果……你高二就認識我了呢？」

　　　「嗯？」

　　　「……你要幹嘛？」

　　　徐醒的目光游移不定，餘音也拖著遲疑。

　　　陸徹聽了就撲哧笑道：「不幹嘛呀，那時候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慾望想要認識你，其他啥也沒想，目的很單純。」

　　　陸徹的眼睛深邃漆黑，看著面前的徐醒。他以前的確沒想法，但若是問他現在要幹嘛，他會回答：想吻你呀，想抱你呀，想睡你呀。他真的特別想。

　　　「……」

　　　徐醒悶聲道：「這樣。」

　　　得到陸徹的回答，徐醒心裡卻湧出一陣難以言說的失落。而失落這種消極情緒的誘因，無非就是實際答案與他內心期待的答案存在較大的落差。

　　　徐醒聽到心裡說：如果陸徹從高二就喜歡他，那就好了……

　　　如果陸徹高二就喜歡他，意味著陸徹並非受到紅線影響。

　　　反之則反。

　　　陸徹見徐醒一聲不吭地走了，他拎著泥燴雞的袋子跟上，忍不住委屈地抱怨道：「班長你以前可以說是非常過分了。」

　　　徐醒看他：「嗯？」

　　　陸徹就說：「我根本沒有機會認識你呀，還有我生日前一天，我讓柯迪邀請你參加我的生日聚會，你說你週末有事去不了。那起碼跟我說一聲生日快樂呀，我那天等你這句話等了一天，結果你對我不理不睬的。」

　　　陸徹委屈巴巴地控訴著徐醒曾經的無情。

　　　徐醒一聽，直接白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幾步，悶聲說道：「是你沒給我機會說。」

　　　那天放學——

　　　徐醒追著班主任跑到走廊外，遞交了登記表，回到教室正巧就碰見陸徹往外走。

　　　兩人擦肩而過。

　　　陸徹繃著一張俊臉直接走了，一如有關傳言那般高冷和難以親近。陸徹走得很急，沒有留意到擦身錯過的那個人卻回過頭來。

　　　徐醒看著陸徹決絕離去的背影，嘴唇微張著，本想喊陸徹的名字，卻在那瞬間變得猶豫不決。徐醒記得柯迪說陸徹明天生日，一句「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卻被陸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擋了回來。

　　　徐醒沒有說出口，因為他覺得，陸徹根本不會在乎多他一句祝福。

　　　·

　　　陸徹沒聽清徐醒說了什麼，追上來和徐醒並肩同行，問：「什麼？」

　　　徐醒卻不想再提：「沒有。」

　　　兩人經過教學樓，王子叢已經在那裡等了好一會兒。三人去了食堂，各自打了一份白米飯，他們帶著一次性手套瓜分兩隻泥燴雞，剝開泥燴雞外面的錫箔紙，雞肉嫩滑肉汁鮮甜，旁邊的同學偷偷嚥口水。

　　　吃過晚飯。

　　　徐醒他們直接回到教室裡，班上稀稀拉拉坐著幾人，基本上都是安安靜靜地寫著自己的作業，但有人是一心向學，有人則是一心二用，眼睛盯著自己的筆尖，耳朵卻是豎起來偷聽八卦。

　　　傅岱也在教室裡，他坐在熊歡同桌的座位，愁著臉，低聲下氣地道歉：「我錯了，你別不理我呀。」

　　　熊歡坐在座位上，坐姿端正地摘抄英語範文的句子，對傅岱不理不睬。

　　　徐醒和王子叢回到座位上，坐在傅岱和熊歡後面很尷尬。

　　　傅岱因為在學校貼吧發佈那張帶著侮辱性質的照片，今兒下午被逮去校領導辦公室嚴肅地批評教育一番，他不聽教誨的惡劣態度和倔脾氣又把老師氣得不輕。

　　　可到了熊歡面前，傅岱不再是那個橫行霸道的二世祖，他低頭聳腦地連聲道歉，生怕熊歡真的不再理他。

　　　王子叢機智地轉身朝後坐。

　　　徐醒見狀，便拿了本物理筆記，轉身搭在陸徹的桌上抄後黑板的習題。

　　　陸徹托著下巴，幸災樂禍地看著傅岱求原諒的可憐模樣，翹著唇角對徐醒說道：「如果換作我在道歉，我就重複說一句對不起還有一句我愛你～」

　　　起碼就不會像傅岱這樣全程被無視，至少也能換來一句：閉嘴。

　　　徐醒白他一眼。

　　　班上陸續來人，柯迪和鄒芒也提前過來。他們來的時候，傅岱依然還在道著歉。柯迪就在後面坐下來，眼見著熊歡總算鬆了口，傅岱還保證道：「別生我的氣了，我今晚就去寫千字檢討書，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期中考爭取多考50分，好不好？」

　　　熊歡歎了一聲。

　　　柯迪就嬉笑道：「傅岱要為愛奮起了，我對他很有信心！」

　　　畢竟傅岱的語文成績只有13分，下次多考50分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嘛？

　　　徐醒卻對傅岱的感情很有信心，畢竟他和熊歡心口上的紅線還紅艷艷地連著，不至於因為傅岱幹了這件蠢事就斷開了。

　　　徐醒奇怪的是，紅線這次出現的緣由是什麼，難道讓他看傅岱和熊歡秀恩愛？

　　　「……」

　　　晚自習過後。

　　　徐醒回宿舍洗漱完畢，抱著小桌子坐在床頭看例題解析，休息的空檔看了眼手機，就見初中一個女同學發來消息——

　　　初中同學：好久不見！！

　　　初中同學：高三加油，等高考後咱們要一起出來聚聚呀～

　　　初中同學：話說你頭像的男生是不是你們學校的校草呀？你跟他關係很好吧？

　　　初中同學：他上學期來我們學校打籃球賽，我們學校的女生都圍去籃球館了，真的超級誇張！！！

　　　……

　　　徐醒一臉無語，大拇指撥拉一下未讀消息。

　　　這個女生是初中班上的活躍分子，初中畢業後的小聚會都是她在組織，和徐醒偶爾也有聯繫，不像其他人只是點贊之交。

　　　女生的來意很明顯，無非是看到徐醒的頭像，想要藉機打聽陸徹而已。

　　　徐醒本想回她一句，不熟。但是打開她的對話框，看到女生在剛剛發來一句：你們校草現在有沒有拍拖呀？

　　　徐醒看著這句消息，考慮一秒，點出輸入框回道：「他好像有喜歡的人了，但是有沒有在拍拖就不清楚了。」

　　　徐醒說得含糊不清，又是「好像」又是「不清楚」的，可落在女生眼裡，陸徹有喜歡的人就等同於陸徹在拍拖，沒有人會去考慮陸徹追不到人的第二個可能性。

　　　徐醒一句話直接澆滅女生打聽的慾望，兩人寒暄幾句便結束了話題。

　　　徐醒沒覺得自己這樣回復有什麼不妥，畢竟他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一個女生去探討陸徹的問題，趁早結束聊天話題，看書要緊。

　　　次日週六。

　　　徐醒記得徐因是今天下午一點多的車回校，吃過午飯回到教室，將近一點，他便給徐因發了一句：「你走了嗎？」

　　　徐因的手機應該是拿在手上，直接秒回道——

　　　徐困困：走了。

　　　徐醒在聊天框裡打下「到了學校就說一聲」，消息還沒發出去就看到底部又蹦出一句——

　　　徐困困：你是想帶陸徹回家，提前確認我不在嗎？

　　　徐醒：「……」

　　　徐困困：你們能不能低調點？

　　　徐困困：我阻止不了你戀愛，但是你要分清輕重緩急，高考更加重要，還有

　　　徐因這句話後面的連詞單獨成句，斷句斷得讓人抓心撓肺，等了好一會兒，徐醒一見聊天框底部彈出來的消息就直接炸毛了。

　　　徐困困：家裡的隔音一般般，你們必須克制一點。

　　　徐困困：我希望你們沒越界，但如果已經那樣了……一定要戴套。

　　　「…………」

　　　徐醒不知道徐因已經從「弟弟偷偷摸摸談戀愛」直接腦補到「每週帶人回家滾床單」的18R畫面——

　　　即便沒有滾到最後，同睡一張床肯定也少不了親親摸摸摟摟抱抱……

　　　徐醒剛想回懟徐因你神經病啊！突然又想到他和陸徹也親過二三四次了，頓時還有一點心虛，連帶著語氣都軟了不少。

　　　徐醒：「你別胡說八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好嗎，我們沒做過那種事！戴套什麼鬼，我根本就用不著。」

　　　徐困困：……

　　　徐困困：那你讓陸徹一定要戴。

　　　「……」

　　　就算徐醒再遲鈍也看明白徐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直接就罵：「滾滾滾！」

　　　徐醒氣炸。

　　　陸徹說是因為徐因的原因才喜歡上他的，但在徐醒看來，徐因的存在就是黑洞，怎麼解釋都不聽，對徐醒他倆的誤解也跟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