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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東流[哨向文]》第26章
第26章 分離

  一個月過去了,戰事愈加吃緊了。

  江流所在的軍營,從遠離戰場的世外桃源,一天天向煉獄靠攏。

  西突掌握了嚮導腦組織移植的方式,一個嚮導的大腦,可以移植出幾十個偽結合哨兵。

  越來越多的改造哨兵被推送到前線,無需疏導和五感輔助,擁有異常強大的戰鬥力,而且更可怕的是,改造哨兵無一不表現出無限的狂喜,對死亡無所畏懼。

  三個月內,大唐的防線向後退了20公里。前線上西突和大唐的傷亡比例,在1:5以上……

  每天從早到晚,都有一車車的傷兵從戰場上撤下來,一個個血肉模糊的被推進手術室,在哀嚎中失去手腳,或者躺入軍營後面的墳墓中。

  更多的是面如死灰的哨兵們,疲憊的走進疏導室,坐到江流面前。

  如今,江流面對的疏導量,每天接近200,雖然他已經把一對多疏導的數量擴大到1對10,但依然趕不上前線的需求,繁重的戰事讓這些哨兵們面臨更大的感官壓力,江流只能拼盡全力。

  「謝謝。」結束疏導的哨兵站起身,向江流鄭重的行軍禮。

  江流微笑著回禮,努力無視著上次疏導時的一個班的哨兵,這次只有兩個返還的現實。

  江流揮手示意暫停疏導,掙扎著打開疏導室的後門,在無人的走廊裡癱坐在地上。

  好累,好可怕。

  江流捂著紗布包紮下陣陣抽痛的左眼,他扯下紗布,努力睜開左眼,可眼前的景色依然只有模糊一團。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江流用手擋住臉。

  還有地藏,你在哪裡?你能不能回來幫幫我。

  江流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見過地藏了。

  周亮事件後,江流暈迷了一星期,在這段時間裡,地藏一言不發的坐上了開往前線的軍車,甚至沒有跟暈迷中的江流道別。

  他為什麼離開我?我做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嗎?他在前線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這些問題一直縈繞在江流腦中,他覺得自己簡直要發瘋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那個沉默的哨兵,依賴到這個地步。

  「江流嚮導!」呼喚聲打斷江流的思緒,他抬頭看到警衛員小鄧匆匆朝自己跑來,心裡頓時咯登一聲。

  「嚮導,李玄醫生剛暈過去了。」

  果然,江流二話不說,起身跟著小鄧跑出去。

  「嚮導。」

  「江流嚮導。」

  走廊和樓梯上,哨兵們紛紛給江流讓開道路,敬禮致意,江流來不及回禮,只能匆匆把安撫的暗示播撒在他們身上。

  在周亮事件後,讓如今自己的存在,用紅音的話來說,已經變成了軍區的守護天使,據說經常有人偷拍自己的照片,收在胸口的袋子裡,江流只能無力的置之一笑。

  一樓的手術室,一群人圍在一起,警衛員小劉蹲在地上,抱著不省人事的李玄。

  「讓開,請都出去。」江流撥開人群,急忙用精神屏障包裹住李玄。「把他給我,不要肌膚碰觸。」江流從小劉手中接過李玄,那身體輕得讓人心疼。

  「我帶他回宿舍,小鄧幫我準備點滴。」江流說完,橫抱著李玄向宿舍奔去。

  片刻之後,江流把李玄安置在宿舍的床上,李玄禁閉雙眼,臉色幾乎和枕套一樣蒼白,枕邊擺著彭遠征的一套軍裝。

  小鄧拿著一套點滴推門進來,江流默默的用被子把軍裝蓋上,李玄每天晚上抱著彭遠征的軍裝睡覺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你去把電暖器打開好嗎?」

  小鄧答應著離開,江流握起李玄的手,皮膚瘦的像白紙一樣覆在骨頭上,指甲被咬得殘缺不全,江流皺皺眉,勒上橡皮筋,摸找血管,戰地嚮導的這段日子,已經讓他學會了注射、包紮和急救。

  針尖的刺痛讓李玄哼了一聲,睜開眼睛。

  「江流,我怎麼……」李玄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又暈倒了。

  「手術室情緒壓力太大了。」江流笑著安慰著李玄, 「以後不要下去了,我應付的來。」

  李玄閉上眼沒說話,江流心裡一陣難受,站起來去窗邊,拉開窗簾,讓窗外冬日單薄的陽光照進來,樓下又一輛載著傷兵的軍車開來,勤務兵和護士忙亂的奔跑著,把傷兵們抬進已經擁擠不堪的病房。

  「小鄧,你去食堂幫我和江流帶些吃的東西回來。」忽然李玄開口說,小鄧答應著離開,江流回過頭看著李玄。

  「江流,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果然,江流慢慢的走過去,坐在李玄床邊的椅子上,李玄睜開眼,微笑的看著江流。

  「床底下有個小箱子,幫我拿出來。」

  江流心底騰起清晰的不詳,但還是聽從了李玄的話,床底下有一隻乾淨的醫藥箱,江流取出來放在膝蓋上。

  「打開。」李玄說,然後無力的咳了幾聲。

  江流打開盒子,駭然,裡面是一套簡易的呼吸機,還有套裝的器械和針劑。「這是……」

  「我撐不了多久了。」李玄平靜的說,「我心臟有問題,很多年了,能撐到現在,已經很難得了。你不用安慰我,我是醫生,我比誰都清楚。」

  到嘴邊的話被江流嚥了回去,他無言以對。

  「這件事,我只拜託你,別人我不放心,也不想讓他們知道。如果我先死了,彭遠征會活不下去的。」

  「你別說了。」江流低下頭,他知道李玄想說的是什麼。

  「記著我的話,彭遠征不能死。如果什麼時候我不行了,」李玄停頓了片刻,「用這套東西,把我做成植物人,送回首都塔。」

  「別說了!」江流喝斷了李玄的話,他心裡像被狠狠揉過一樣疼痛,三個月來,第一次哭了出來。

  「別哭,別哭。」李玄費力的抬起手,撫摸江流低下的頭,李玄覺得自己經常忘記,江流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你要堅強,我們都要堅強,因為我們是嚮導。」

  忽然,宿舍的門被撞開,打斷了兩人的話,小鄧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嚮導,醫生,剛才通訊兵跟我說……」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在樓下響起,李玄的臉色一變,江流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情緒體,朝樓上奔來,片刻,彭遠征衝了進來,不顧旁人的死死抱住床上的李玄。

  「你怎麼回來了。」李玄的眼淚奪眶而出,雙手攀上彭遠征的後背。

  江流默默的看著彭遠征的背影,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轉身向樓下衝去。

  他們是回來做定期疏導的,彭遠征回來了,那麼另一個人也應該……

  一輛越野車正停在樓下,車門打開,滿身塵土的丁詩揚從駕駛室走下來,而車後座上,空無一人。

  「江流。」丁詩揚看到,微笑著江流點頭示意。

  江流呆愣愣的停在原地。

  丁詩揚看出了江流的心思,歉意的說:「地藏在前線留守,沒有下來。」

  那一瞬間的失落,江流無法用語言形容,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

  對啊,自己和地藏,又不是配對哨兵和嚮導的關係,他們只是朋友而已,這是自己給兩人定義的關係,而且地藏本來就不太需要疏導,他沒有理由從大老遠的從前線上下來,安撫自己的情緒。

  江流努力恢復了常態,微笑著抬起頭面對詩揚,「到疏導室休息一下吧,我來幫你疏導。」

  從那天晚上起,江流開始失眠。

  他閉上眼,就反覆夢到戰場,夢到戰場上的地藏,受傷,被殺,血肉模糊,然後一次次被驚醒,一身冷汗。

  等白天到來時,他開始有意無意的搜集一切和地藏相關的信息,他知道地藏在前線很好,沒有受傷,而且取得了很多戰功,而且獲得了戰友們的信賴。同時他也知道,地藏一直衝鋒在最危險的地方。

  江流開始消瘦,他發現自己開始無意識的咬指甲。

  他並不知道,自己正在經歷哨兵和嚮導強行分離後的戒斷反應。

  然而第二個月末,地藏依然沒有出現。

  江流開始陷入崩潰,蒼白的他像行屍走肉一樣掙扎著每天的工作。

  第三個月末,幾天未合眼的江流絕望的看到軍車載著彭遠征、丁詩揚和紅音,停在宿舍樓下,地藏依然沒有出現。

  「去會議室坐一下,下午的疏導先暫停吧。」丁詩揚憂心的看著江流,江流覺得那一刻,自己甚至沒有意義再活下去。

  ……

  會議室裡,坐著彭遠征和幾位黑金、黃玉的軍官。

  江流跟在丁詩揚身後,坐進會議室的角落裡。

  會議的氛圍分外沉重,各個軍官都在匯報自己戰線上的情況,話語裡,充斥著死亡、受傷、退敗,江流忍受著四周強大的情緒壓力,意識卻漸漸恍惚起來。

  「這樣打下去,完全沒有勝算,現在黑金的兵力已經損失一半以上了,再拖下去,失守只是時間問題。唯一的勝利的可能,是從中央調大量嚮導上前線與哨兵們結合。」一名軍官匯報結束後,憂心的說。

  現場響起無力的苦笑。

  彭遠征擺擺手,止住了大家的自嘲:「大家的困難我都知道,黃玉軍區已經同意調兵過來,幾個旅的兵力幾天後會到。」彭遠征這樣說時,向在座的黃玉軍區指揮官欠身示意。

  「大家都明白,黑金軍區後面就是西北線的防空基地,這個地方丟了,不知要多少生靈塗炭。西突國土面積並不大,人口數量不到大唐的一半,哨兵的數量是算得出來的,很多情況下,一個戰場上的勝負,實際上是在拼雙方哨兵的數量。大唐和西突這麼長的戰線,除非西突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黑金一個地方,我們都能扛過去。我已經向中央申請支援,預計一周之內就會有答覆,所以,大家再堅持一下。」

  彭遠征宣佈會議結束,江流跟著大家站起來,忽然一陣眩暈,失神的一瞬間,江流失去了精神屏障的保護,負面的情緒像山崩一樣朝他壓來,來不及掙扎,江流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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