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莫聽雨的刀
極西之地,神塚。
天上的雷霆還在肆虐,神塚之中的冰棺依舊在顫抖。
一位老者、一位刀客還有一位少女,此刻正圍在一位男子的身前。
那男子四十歲上下,臉上有些褶皺,兩鬢的長發亦有些白雪。
此刻,他麵容沉浸,躺在那裡,就像是陷入了某種熟睡一般。
「他已經睡了一天了,沒事吧?」老者問道,眉頭微微皺起。
在男子昏迷這一天的光景中,女孩與刀客已然將這事情的始末一一告知了老者。
老者本就猶豫的念頭,在得知了關於未來的種種變化之後愈發動搖,於是他選擇靜觀其變,兩不相幫。
那刀客聞言亦是有些擔心,將詢問的目光遞向了一旁的女孩。
「不會。」女孩搖了搖頭,但目光卻有些遲疑。「這是...是她教給我的秘法,應當不會有錯。」
在提及那個她時,女孩的語氣明顯有些停頓,似乎有些不願提及這個人的名諱。
而也就在那時,那躺在地上的男子眼皮忽的動了動,似乎有了些許轉醒的跡象。
諸人臉上的神情一滯,瞬息變得戒備起來。
男子呼吸漸漸變得沉重,不出數息的光景,他的眸子豁然睜開。
諸人一震,那刀客與女孩驀然向後退去一步,看向那男子的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
男子睜眼之後,目光掃視了諸人一眼,那是極為淡漠的眼神,無悲無喜。隨即他站起了身子,嘴唇微微張開,問道:「那便是我們的未來嗎?」
那聲音還是一如他的目光一般聽不出悲喜,亦感覺不到歡怒。
但女孩與那刀客卻從這聲音中聽出了某些與之前不同的東西。
他們互望一眼,臉色一喜。
「嗯。那就是我們的未來。」女孩上前一步,這般說道,看向男子的目光中帶著某種期許。她在方才使用了某種極為深奧的秘法,將未來的景象傳遞給了這男子,她覺得再看過那樣的未來之後,這男子沒有理由再繼續他即將進行的某些事情。
「是嗎?那真是一件遺憾的事情...」
男子這般說道,腦袋也低沉了下來,似乎對於那番景象也頗為不喜。
「但是沒關係,開陽祖爺爺,我們還有機會,我們還可以改變那個未來!」女孩趕緊說道,她的眸子中在那時閃動起明亮的光芒,她穿越那般漫長的時光抵達此處,而這些努力在這時終於是有了些回報。
「可惜...」
可女孩的期許卻並沒有得到那男子的回應。
他的頭再一次抬起,眸子中一閃而過的猶豫很快便被冷漠所替代。
他極為緩慢但又堅定的搖了搖頭。
「可惜,我回不去了。」
他這般說道,周身的靈力再次翻湧了起來。而他的身子也在那時開始緩緩的上升。
轟!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男子心底的決意,又或是男子將做之事觸怒到了這方天地,冥冥之中的某些意誌。
穹頂之上的雷霆開始怒吼,他們翻湧著從天際落下,猶如天罰一般想要阻止這男子的行動。
可男子的身後卻在那時浮出一頭巨大的蒼龍,他迎上漫天的雷霆,以自己的身子硬生生的抗下了漫天的劫雷。
「吼!」
而後,那蒼龍仰天發出一聲巨大的長嘯。
聲振寰宇,蓋過了漫天雷霆,就像是在向那些冥冥之中的意誌宣洩自己的怒火。
「為什麼!!!」
女孩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仰頭看著漸漸飛出半空中的男子,大聲的問道。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你明明知道那是錯的,為什麼還要去做!?」她不理解,亦不明白,這不是她從旁人耳中聽說過的開陽。
男子,或者說開陽他低著頭看著女孩。
臉上的神色依舊冷如寒霜。
他沉默了許久。
許久到他的身子已然升入了半空。
「我已經不是開陽了。」
「這世上早無開陽。」
「我是太上。忘情而無情的太上,我要的未來,隻是沒有天人,沒有陸離塵的未來。」
「而顯然,你給我看到的未來,便是我要的未來。」
男子的聲音有些低沉,在說完這些之後,他揚起了頭,看向天際。
但不知為何,兩行清淚卻在那時順著他亦有些褶皺的臉頰潸然而下。
他亦不知道他為何會流淚。
在成為太上那一刻起,他的心早已冰冷如寒冰,堅硬如頑石。
這世上應當亦沒有任何東西足以讓他生出半分的動搖。
正如他自己所言。
他不是開陽。
他隻是開陽留下的一隻惡鬼。
一隻滿腔怒火,背負著無盡怨念,隻為了複仇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這樣的他,怎會流淚?
這般想著,他臉上的淚痕盡數風幹。
那時,他寬大的衣衫開始鼓動,一襲夾雜著些許白雪的長發開始胡亂的揚起。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滔天的靈力自他體內湧出。
似乎就連那冥冥之中的意誌也在感受到開陽周身磅礴的靈力時,沉默了下來。
天雷在發出一聲不甘的低吼之後,終於隱沒在雲海。
「原來你們也會怕?」男子低聲輕吟道,聲線之中所包裹的東西說不出是嘲弄還是失望。
「不行!不能讓他打開神塚,否則一切都來不及了!!!」蘇曌焦急的看向一旁的莫聽雨,這般說道。
「唔。」莫聽雨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的九難刀又一次被他握在了手中。
隨後他的身子便化作一道流光,直直的飛射而出,朝著那半空之中的男子殺去。
「找死。」男子瞥了一眼,殺氣騰騰的莫聽雨,冷笑道。他心頭的念頭一動,身後的蒼龍變發出一聲長嘯,直直的迎上了莫聽雨,與之戰在了一起。
一時間龍嘯刀鳴不絕於耳。
二者殺得是難分難解。
數十息過後,莫聽雨一刀擋下了那蒼龍撞來的身子,雖未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但身子還是暴退回了蘇曌的身旁。
「不行,我的力量不多了,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
讓他變回來嗎?」
莫聽雨握著刀的手有些打顫,他不得不雙手握刀,這樣才能減緩自己手上的顫抖。
蘇曌聞言看了莫聽雨一眼,這時她才發現,莫聽雨的身子不知在何時已然變得又模糊了幾分。
她心頭一寒,知道依靠星辰令召回的英魂定然不能長久行走於人世,在那牢籠未曾破解之前,英魂終究隻是天人們的囚徒。
她有些不捨,但很快變壓下了心底這樣忽起的情緒。
她知道,這並不是傷春悲秋的好時候,若是不阻止開陽的所作所為,那麼一切幸福都是沒有意義的泡影。
她皺著眉頭想了想,忽的記起了那個她並不願意記起的女人。
她心頭一動,說道:「有辦法,即使是太上也有辦法變回來!」
「什麼辦法?」莫聽雨沉著眉頭問道。
蘇曌仔細的回憶著關於從娘親那裡得知他與她的點點滴滴。
隨即說道:「太上忘情,是將自己的情感割捨,從而強行了斷自己與這方天的因果,但那些情感卻不能隨意的丟棄,否則會或作業果,成為魔障時刻威脅著太上,所以成就太上者一般會將自己的情感連同他們的因果藏在某個地方,或者某個事物之上。而為了安全起見,這些東西他們通常會隨身攜帶。」
「隻要找出那東西,我就有辦法讓他便會從前的模樣!」
「嗯?」莫聽雨聞言眉頭一皺,他在數息之後便記起了之前開陽張開他的世界時所出現的那位與自己的天璿師叔一模一樣的女子,而看那女子的神情顯然是帶有某種靈性。
幾乎再同一時間,他與蘇曌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得到相同的答案。
開陽的情,便在他世界的那位女子身上。
「我想辦法讓他張開他的世界,你找機會施展你的秘法。」莫聽雨這般說道,周身的靈力再次奔湧而出,淩冽的刀意亦在那時自九難刀上呼嘯而出。
他在那時沉眸望向天際。
「對不住了,開陽師叔。」
他這般說完,身子便又一次化作一道流光,直直的朝著那隻蒼龍殺了過去。
這一斬,他調集了周身所有的靈壓,磅礴的刀意猶如海浪一般一波接著一波自他體內湧出,一浪接著一浪,彷彿永無盡頭一般。
「死來!」
莫聽雨發出一聲暴喝,聲若驚雷,壓住了那蒼老的呼嘯,亦壓住了漫天的雷鳴。
轟!
一聲巨響伴隨著蒼龍的哀鳴驟然響起。
莫聽雨的刀就這樣極為突兀的將那隻蒼龍斬成了兩半。
蒼龍的虛影在半空中一陣翻騰,最後還是極為不敢的化作流光散去。
莫聽雨的臉色一正,並沒有因為蒼龍死而生出哪怕半分的得色。
他的身子幾乎就在蒼龍被斬殺的一瞬間繼續向前,直直的殺向半空中的開陽。
開陽的臉上閃過一抹異色,但卻並無多少驚慌之色。
他眉宇一挑,一道浩瀚如海的靈壓豁然**開。
一位與天璿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便在那時出現在了開陽的身後。
莫聽雨的臉色一喜,他大喝道:「曌兒!」
周身僅餘不多的靈力在那時不惜損耗的湧出,隻要拖住開陽,隻要蘇曌能夠成功將開陽寄託在那女子身上的因果與感情召回開陽的身子,那麼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這是他們最後也是唯一的希望。
蘇曌自然亦是看清這裡的情形,她的臉色在那時一沉。
隻見他雙手合十於胸前,數道印記不斷結出。每一下都伴隨著一道青色的敕令閃現。
一隻巨大的青色鳳凰虛影自她背後浮現。
她的嘴唇在那時微微張開。
一道道晦暗難明的音節自她嘴中吐出。
那是古語。
上古諸神所使用的語言,蘊含著這天地威能,同時亦可以驅動器這方天地的規則之力。
開陽身子忽的怔住了。
他本已伸出的劍連同他身後那女子所召出的劍都在那時開始顫抖,天地之間似乎有某種力量開始翻湧,青色的敕令在那時呼嘯而來,一道又一道的打在他與她的身上。
開陽感覺到他與自己的世界之間產生一股強大的吸力,那吸力相互拉扯,似乎要將他與她再次融為一體。
隻是一瞬間的遲疑,開陽便醒悟了過來,有人要破他的忘情之境,要讓他從台上之境跌落。
他下意識的便要散去自己的世界,可在那時莫聽雨的刀呼嘯而至。
他哪敢輕視,不得不抽身應對。
可他的世界被那秘法所禁錮,甚至影響到了他自己。他不得不與莫聽雨交手的同時亦抵禦著那股可怕的吸力,一心二用之下,在莫聽雨淩冽的攻勢之下連連受挫。而與那世界之間的吸力也隨之增強。
如此這般下去,敗亡便是時間問題了。
開陽想要尋找破敵之法,可莫聽雨的刀卻如同起潮的海浪一般,一波接著一波,一刀接著一刀,快如閃電一般根本不給他任何的喘息之機。他自然知道莫聽雨如此不惜損耗修為也要拖住他是為了給那女孩施展這秘法拖延時間,可卻又毫無辦法,隻能不斷的倉皇應招。
「曌兒!快!」可莫聽雨的情形也不容樂觀,他的身影愈來愈模糊,似乎下一秒便會消失,使用星辰令而降臨於此地的力量就快耗盡,他離回歸星海的時間已然不久了。
蘇曌眉頭皺起,她自然也很焦急,可是這秘法,因為是那人所教,所以她對此極為牴觸,幾乎從未施展過,此刻臨陣磨刀,加之心中焦急,使出來難免有些生澀。
她的臉色愈來愈蒼白,額頭上更是佈滿了汗跡。
手中結印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口中吐出的古語也開始變得斷斷續續。
這樣約莫過去了數十息的光景,忽的,她的身子一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噗!」
一道血劍在那時自她口中忽的噴出。
那鮮血之中竟然帶著一抹璀璨的金色。
那一刻,開陽感覺到束縛著他身體的力量在那時盡數散去。
磅礴的力量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體,他並沒有去深究這樣的變化究竟有何而起。
他隻是麵色一沉,他背後的女子手中的長劍衝天而起,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最後凝成一條劍龍,洶湧著襲殺向莫聽雨。
為了拖住開陽本就已經到了極限的莫聽雨哪曾料到還有這般變化。
隨他他即使抽刀回防,但那劍
龍的威力已經遠超出此刻他的力量,隻聽一聲脆響,他手中的九難刀便被那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掀飛,在空中劃出一道浮現,然後落在了蘇曌的跟前。
而莫聽雨的身子亦在那時被那條劍龍所洞穿。
他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在空中來回翻騰,最後砰的一聲,砸在了蘇曌身旁。
按理說,從那般高度落下,應當是極為勢大力沉,就算不砸出一個深坑,但至少也會揚起漫天的塵埃。
可莫聽雨的身子落在了地上,卻隻是那樣輕飄飄的落下,就像是一根羽毛掉落,隻有那麼一丁點的響動。
蘇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鮮血,她看向莫聽雨,這才發現此刻莫聽雨的身子忽暗忽明,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聽雨...爺爺...」她這般呼喊道,聲音有些顫抖。
而她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應。
莫聽雨像是睡著了一般,雙眸緊閉,安靜的躺在那裡。
「聽雨爺爺!!!」她的聲音大了幾分,帶著某種哭腔。
她想要上前扶起那位刀客,可身子卻像是被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
她招到了反噬。
她本可以施展那秘法,將開陽的神智喚回,那麼所有事情都不會再朝著那個方向發展。
可是她很任性,她打心眼裡不願意去修行任何與她有關的秘法,直到方才臨陣磨刀,卻出了紕漏,害了自己,亦害了莫聽雨。
半空中的開陽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或者在他的眼裡,蘇曌與莫聽雨此刻不過螻蟻,再也不可能對他造成半分的威脅。
而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為了這一刻,他已等待了太久,亦付出了太多,因此,他不免有些急不可耐。
他張開的雙手,閉上了雙眸,神情沉寂,就像是要擁抱整個世界一般。
那時,他身後那種墳墓之中的冰棺們似乎是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某個時刻,他們開始愈發瘋狂的顫動,隱隱約約間有那麼一聲聲咆哮自裡麵傳出。
淚水開始從蘇曌的眼眶滑落。
她覺得是自己的任性造成了如今的慘劇。
她想起了自己的娘親,曾說過的話。
「日與月都是星星,是這世上最明亮的星星,日月當空,是為曌。你爹給你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你,能像日月一般照亮世人。」
「爹。」蘇曌呢喃著這個名字,一陣無邊的疲憊感忽的湧上了心頭。
她有些後悔,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卻沒有好好的與他說過一句話。
這般想著,她眼前的景色漸漸變得模糊,她終於抵擋不住那疲憊之感就要閉上自己的雙眼。
「曌兒!!!」
「曌兒!!!」
一道聲音忽的傳來,蘇曌一個激靈,從睡夢中睜開了雙眼。
「爹。」她下意識的喚道那個名字。
但引入眼簾的卻是莫聽雨那忽暗忽明的身影。
「不要睡!不要放棄!!!」莫聽雨抖動著蘇曌的肩膀試圖將她從死亡中拉回來,而磅礴的靈力也在那時自他的身上不斷的湧向蘇曌的身子。
蘇曌的腦袋漸漸清明起來,她知道是莫聽雨救了她。
可是聽雨爺爺不是已經耗盡了力量,就要再次回歸星海了嗎?為什麼他會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這樣的疑問再同一時間浮現在了蘇曌的腦海。
而她也終於在那時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莫聽雨身上閃著光芒。
不!
應當說是天際的一個星辰朝著莫聽雨灑下了一道星光。
她的腦袋在那時終於完全情形,她仰頭看去,便見一顆嬌豔如火的星辰在夜空閃爍,它那般明亮,明亮得幾乎刺眼,就像是要燃盡自己所有的光芒一般。
她的瞳孔在那時驟然放大。
「不行!聽雨爺爺!!!」她大聲的說道,淚水再一次自她的眼眶中決堤而出。
回過人間的英魂是不能召喚出自己的星星的!!!
是絕對不可以的!!!
但莫聽雨卻對於她的呼喊像是聞所未聞一般,在確定蘇曌已經清醒過來之後,他朝著她笑了笑,那笑容如同三月的豔陽,溫暖的春風拂過她的心。
莫聽雨站起了他的身子,走到了那柄斜插在地上的九難刀之前,在微微沉默之後,他拔出了那把刀。
他將之橫於胸前,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那刀身。
九難刀在那時似有所感,發出一陣清鳴。
像是在進行一場道別...
或者說,訣別。
「聽雨爺爺...」蘇曌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了身子,她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喉嚨中的哭腔卻讓她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來。
「不要放棄。」莫聽雨回眸看了蘇曌一眼,這般說道。
他嘴角含笑,笑得那般真切。
那時,他頭頂的星光愈發明亮,明亮得將整個世界照耀得都恍如白晝一般。
「五年前,我在雪地遇見了你的爹,那時候她和你一般年紀。我收了他做徒兒,我想這應當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一件事。」
「五年後,我在星海遇見了你。」
「我相信你,穿越漫長的光陰來到這個世界,不是為了遺憾與失敗。無論怎樣,我們都要給這個世界留下一絲希望,哪怕隻是一點。」
莫聽雨這般說著,他手中的刀鳴忽的高亢了起來。
他揚起了頭,漫天的刀意破體而出。
他額前的發絲被胡亂的揚起,淩亂的衣衫被夜風所吹皺。
「我叫莫聽雨。」
「五年前,我殺得了星殞。」
「五年後,我亦斬得了太上!」
這般說完,他的身子猛地躍起。
他的刀被他舉過了頭頂,映著耀眼星光,閃動著灼熱的鋒芒。
他雙眸如血,周身靈力奔湧,漫天刀意呼嘯。
他劃破夜色而來,猶如神王臨世。
那時,雲湧忽止,雷鳴瘖啞。
那時,萬籟俱寂,百獸蟄伏。
那時天地間,隻餘下這一人,一刀。
他決然而去。
一如五年前那個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