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叫蘇長安,刀曰莫聽雨
星王台並沒有什麼出奇的,至少蘇長安是這麼覺得。
和台下一樣的案台,上面擺放著一樣吃食與酒水。要說有什麼不同,便是後面立著一面巨大的錦旗,或許有法術附著,上面閃現著密密麻麻近百個名字。
蘇長安仔細的端詳了一下那面錦旗。榜首赫然寫著他蘇長安的名字,緊跟著的是古羨君,後面便是一長串蘇長安根本不認識的名字。他又仔細找了找,夏侯夙玉排在二十七位。這時他便失了興趣,轉過頭,看著台下眾人。
他的目光再次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然後他伸出手,拔出他負在背上的刀。刀長三尺多二寸,刀身雪白,透著寒光。
「我叫蘇長安,刀曰莫聽雨。」蘇長安的聲音並不大,可他的話卻在落針可聞的大殿裡久久回向。
最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個俊美少年身上,他問道。「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杜虹長。」俊美少年挺了挺身子,說道。
蘇長安歪著腦袋想了想,記起在人榜的第三位看見過這個名字。他再次說道:「我們打一場吧。」
杜虹長一愣,他已經是九星巔峰,只需要臨門一腳便可以進入繁晨境,他是有想過在將星會上把這個蘇長安狠狠揍一頓,但他想不到,蘇長安會主動提出這個要求。他不認為,剛剛聚靈的蘇長安會是他這個九星境巔峰的對手。
他正要應允,身旁卻竄出一個人影,那是一位身材壯碩的少年,手持一把闊刀,眉目凶煞。他甕聲甕氣的說道:「殺雞焉用宰牛刀,對付你怎勞杜公子出手。」
蘇長安再不濟也是將星會的人榜第一,戰勝他怎樣也會落下一個擊敗人榜第一的名頭。而很多人今晚都盯著這個名頭。
「你又是誰?」蘇長安皺了皺眉頭,問道。
「小爺涼州萊雲城袁動坤。」那壯碩少年傲聲說道,手上的大刀隨意舞出一片刀花,挑釁的看這蘇長安。
袁動坤?蘇長安不記得這個名字,想來是排在二十七名之後,所以他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他說得很認真,認真的會讓人不自覺的相信他說得是一個實事。
袁動坤的臉一陣鐵青,他是九星境,在涼州同輩中是數一數二高手。蘇長安這個才剛剛聚靈的鄉下小子,卻這般辱沒與他,一股怒氣湧上心頭。他大喝一聲,九星境磅礴的靈力外放,大刀直指蘇長安,大聲喝道:「是不是對手,打過才知道。」
蘇長安想了想,覺得袁動坤說得不無道理,他身子一躍,跳出高台,落在大殿的空地上,然後他將長刀歸鞘,衝著在人群中夏侯夙玉說道:「師姐借劍一用。」
夏侯夙玉對於蘇長安的一系列舉動還未回過神來,心中暗暗埋怨自家師弟怎會這麼魯莽,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再做多想,手中將劍一提,便劍送入大殿內的空地中。
蘇長安抬手接過劍,抽劍離鞘。夏侯夙玉的劍自然不是凡品,劍身通透,如玉琢而成。
「你不用刀?」袁動坤問道。
「不用。」蘇長安搖頭。和楚惜風學了已有兩月刀法,他在這方面資質愚笨,楚惜風的刀法又高深玄妙,所以至今他會的刀法也只有當年莫聽雨教給他的那一斬。而那一斬他想要留給杜虹長。
「好!」袁動坤心中氣極,蘇長安是莫聽雨的徒弟,莫聽雨又以刀道著稱,所以在袁動坤看來,蘇長安的舉動無疑是在告訴他,他不配蘇長安出刀。
念及此處,他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腳跟蹬地,壯碩的身體竟絲毫不顯得笨重,只見一道流影,他便身至蘇長安面前。他一身輕喝,手上的大刀快如閃電般掠向蘇長安的頭顱。
這是殺招!一般的比鬥,雙方很少會攻擊對方的面門要害。
在場的諸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將星會上鬧出人命的事情雖然並不是沒有發生過,但蘇長安畢竟是天嵐學院的人,星殞玉衡的徒孫,若真有三長兩短,玉衡動了真怒,放眼整個大魏朝沒人承受得起。
所以,鷹鉤鼻的老者已經暗暗運起靈力,準備救下蘇長安。天嵐學院的學生,在將星會上被一個排名五十開外的學生擊敗,這個結果對於八荒院來說已經足夠了。
但蘇長安面對那勢若風雷的一斬,卻鎮定自若。他將手中的劍橫於身前。只聽一聲脆響,他的劍便不偏不倚的擋住了袁動坤的刀。
袁動坤心中一驚,他對於自己出刀的速度向來自信,就是一般的九星境高手,在他這快刀下也鮮有能像蘇長安這般遊刃有餘的接下的。他雖然吃驚,卻也知道對戰之時,不容分心。故沉下心來,體內的靈力瘋狂運轉,既然速度上佔不了優勢,那便以他九星境雄渾的靈力,擊垮蘇長安這個才剛剛聚靈的鄉下小子。
與此同時,蘇長安眉頭一皺,感覺到了劍身上傳來的巨大力量。
這邊是九星境的力量?蘇長安暗暗想到。這幾日他與夏侯夙玉比試,雖然也有動用靈力,但更多的是在劍招上變化的比較。少有這樣靈力的直接對抗,所以他第一次真切的瞭解到,九星境的靈力究竟是何等霸道。
那便試試自己的星靈究竟有幾分威力吧。蘇長安心頭一動,體內的刀意星靈開始運轉,一股磅礴的靈力從蘇長安的丹田湧出,穿過他的四肢百骸,衝出他的身體,直接迎上袁動坤的靈力。
只聽一聲悶響在大殿裡炸開。
在眾人的驚呼與袁動坤駭然的眼神中。
袁動坤的刀被高高的擊飛,在空中盤旋數下以後,「哐」的一聲落在地上。
袁動坤的握刀的手無力的垂下,鮮血順著指縫直往下淌。蘇長安體內靈力的霸道與強悍讓他心有餘悸,他感激的看了蘇長安一眼,他知道若不是蘇長安最後關頭收回了靈力,他的手可能就此廢掉。
對於一個刀客,沒有了手,便什麼都沒有了。
他強忍著手上傳來的劇痛,沖蘇長安拱了拱手,說道:「蘇公子深藏不露,袁某自不量力,獻醜了。」說完,他狼狽的轉身撿起地上的刀,穿入人群。幾位他同窗模樣的少年趕忙迎上,將他接走。
大殿內此時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在場的少年都是有些眼界的人,自然看出了袁動坤是與蘇長安比拚靈力不敵方才敗下陣來,但他們如何也想不通聚靈境的蘇長安是如何取勝的。
「他的星靈不是普通的星靈,那是莫聽雨留給他的刀意星靈。星殞傳承之物,尋常九星境自然不是對手。」鷹鉤鼻老者淡淡的說道,他瞥了身旁臉色變得難看的杜虹長一眼,又說道:「那個袁動坤體內星靈不過雙十之數,是九星境中的初境,你已修成七十八枚星靈,莫聽雨的刀意星靈再厲害,也決計不會是你對手。」
修行境界中,修成九枚星靈便是九星境,但這卻不是九星境的極限,星靈不斷的聚練,直至九九八十一枚便是繁晨境。可這中間足足有七十二枚的星靈差距,所以,即使同是九星境,其實力也是有天差地別的。而杜虹長已修成七十八枚星靈,離繁晨境也只有臨門一腳。他的實力比起袁動坤,強了數倍有餘。
經鷹鉤鼻老者提點,杜虹長心中稍定,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輕鬆起來。蘇長安再強,體內也只有一枚星靈,論修為,他杜虹長怎樣也沒有理由輸給蘇長安。
但鷹鉤鼻的臉色卻有些陰沉,看蘇長安以聚靈的修為擊敗九星境的袁動坤,卻並不自傲,自始至終都是那般不卑不亢。反觀杜虹長,修為勝過蘇長安百倍,卻被蘇長安的氣勢所唬住。兩者對比,高下立判。
他不由在心中暗暗佩服天嵐學院能培養出這樣的學生,卻有其獨到之處啊。
蘇長安目送袁動坤消失,他方才轉過身,正要向杜虹長邀戰。卻又有兩道身影躍出人群落在蘇長安身前。
「你們也要和我打?」蘇長安問道,他有些不高興,他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想要和他打。
兩道身影一男一女,男的持劍,女的持鞭,
「蘇兄技藝超群,我等看得心癢,怎能不討教一番。」那持劍男子笑呵呵的說道。
「可我不想和你們打。」蘇長安說道。
「蘇公子說笑了,上了星王台,就得打夠九場。不然這星王台豈不是土雞瓦狗都能坐?」持鞭女子譏諷道。
蘇長安聽不出她話中有話,他只是算了算,問道:「也就是我還要再和七個人打過之後才能和他打?」
「差不多吧。」女子將手中的長鞭一揮,在空中炸出一聲脆響。
「那你們再出來五個人吧,一起上。我不想再等了。」蘇長安說道。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忽的躁動起來,一聲聲怒罵響起。大都是些說蘇長安狂妄自大言辭,但措辭極其惡毒,不堪入耳。
而人群中也相繼躍出五道身影。他們或持刀或持劍或持槍,不一而足。
為首的是一位男子,他走向前,衝著蘇長安拱手說道:「蘇公子技藝非凡,我等欽佩。可以一敵七雖是膽氣過人,但我等也覺知戰之不武。所以,若是蘇公子願意收回那句話,再當著這將星會數百同窗的面認個錯,我等可以退下。」
那男子說得不急不緩,措辭嚴謹,句句在理,又不以勢逼人。倒是讓在場諸人紛紛點頭附和。
「我為什麼要道歉?」蘇長安卻搖了搖頭,只見他長劍歸鞘,將之扔還給人群中的夏侯夙玉手中。然後他再次抽出背後的長刀,雙目直視場中七人,同時體內的刀意星靈與真火星靈開始運轉,一股不該屬於聚靈境的氣勢從他身上升起。
蘇長安用他的行動告訴了在場諸人,此戰不可免!
諸人感受到蘇長安身上傳來的靈力波動,終於是心生警覺。他們都是將星榜人榜上面排名極其靠前的學生,比起那個袁動坤只強不弱。本以為這一戰,就是蘇長安再強,料想也無取勝之機。但此時他們卻收起了這種想法。
蘇長安散發出來的靈力並不沒有多磅礴,但卻氣息凝練,裡面附著著灼熱又霸道的氣勁。這種靈力,根本就不是尋常聚靈境甚至九星境乃至繁晨境修士所可以擁有的。
這種來自星殞的餽贈根本不能以常理來衡量。更何況蘇長安體內有的還是兩位星殞的傳承星靈。
「不要輕敵,亦不要留手。」男子沉聲喝道。
諸人皆應聲稱是。
隨後,像是事先有所默契一般,七人幾乎同時奔向蘇長安。手中的武器也都紛自飛舞,一時間刀光劍影,槍花鞭蛇呼嘯而至,直接封死了蘇長安的所有退路。
似乎是受了袁動坤之事刺激,又或是有了男子出手前的提醒。諸人這次出手毫不留情,皆是自己最強悍的招式。放眼此屆長安新生或許也就只有已經是繁晨境的古羨君可以全身而退。而堪堪聚靈境的蘇長安,眾人是如何也想不到他能有何退敵之法。
連夏侯夙玉也不由得緊張起來,蘇長安的本事她自然是知道。能修行數月便將她擊敗,自然是天賦異稟,可畢竟修行時日尚淺,此刻又是面對長安此屆新生中幾乎是最強的一個修士組合。她也不認為蘇長安能有何勝算。所以她提劍便要上前幫助蘇長安,卻不想被一隻玉手牢牢拉住。
「古羨君,你這是何意!」夏侯夙玉轉過頭,看清那玉手的主人後,忍不住厲聲問道。
「這麼緊張你的小師弟?」古羨君對於夏侯夙玉一臉怒氣卻置若罔聞,她抿著嘴唇,笑了笑說道。「放心吧,你家小師弟可比你想像中要厲害得多,」
夏侯夙玉心中疑惑,心裡暗道怎麼古羨君一副很瞭解自家師弟樣子。但又一想雖然她們二人會經常明爭暗鬥,但卻也從未有誰對誰使過手段,想來是不會騙自己。所以她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緊張的朝大殿內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