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打賭

　　書房的門是開著的，蕭平站在門口可以看見蕭老爺子正坐在他最喜歡的搖椅上，手邊是一杯茶。

　　年輕的時候蕭老爺子並不是怎麼在意這些的人，可是年紀變大和杜老爺子越走越近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薰陶，開始喜歡上了這些東西。

　　不少以前的熟人笑他附庸風雅。

　　“到了進來，沒人罰你在門口站著。”蕭老爺子也從打開的門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蕭平。

　　蕭平有些忐忑，他總覺得爺爺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又不敢肯定。

　　蕭父在後面退了蕭平一把，“男子漢家家的，別來這扭捏的作態。”說完，也是進去直接找了個蕭老爺子旁邊的椅子坐下。

　　知道躲不開，蕭平只能做了個深呼吸進去了書房，就像是要踏進一個吃人的黑洞一般，手心都有些汗濕了。

　　“蕭平啊，”蕭老爺子還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見蕭平進來關上了門，也不讓他坐，就這麼直接開始進入了正題，“你最近到底是在忙些什麼？”

　　要說公司的事情，蕭平就算多處理了蕭父半天的工作，可是誰能比蕭父自己更清楚？那半天的工作量根本不可能讓他忙碌到週末都要去公司加班的程度，最多是每天帶一些檔回家處理，而不會是現在這半夜了還在外頭。

　　昨天蕭母給蕭平打電話的時候，蕭父就在旁邊聽著，十點過居然還沒回家，還打著工作的藉口？

　　“我昨天那是出去……”蕭平滿腦子的找理由，可是他找不到，“我是出去，找人……”

　　在蕭老爺子的注視下，蕭平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兩個字更是微不可聞。

　　“找什麼人？”蕭老爺子第一反應是蕭平出去找人鬼混，可是立馬自己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當然是瞭解的，蕭平從根子上就不會是那種人。

　　再說，李餘年和蕭平在一起七年了，兩人感情也一直穩定，蕭平犯不著這麼做。

　　“找小年。”既然已經說了，蕭平就是破罐子破摔的態度，直接就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再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似乎也不能再隱瞞下去。就是想要瞞著，恐怕也是不行了。

　　蕭父和蕭老爺子明顯都沒有料到蕭平會扔出這麼個炸彈般的回答，聽到蕭平這麼說一時都有些不能理解。

　　“找小年做什麼？”下意識的，蕭老爺子這麼問了。

　　聽了蕭老爺子的問題，蕭平明顯氣都矮了半截，“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找不到他了。”

　　說這話的時候，蕭平根本往日裡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有的卻是深深的，無法掩飾的恐懼。

　　蕭平從來沒有想過，他會以這種方式失去李餘年。

　　“怎麼突然就找不到人了？上周不都還是好好的嗎？”對於蕭平的這個說法，蕭老爺子表示了自己的懷疑，“上一次你們來的時候不都還是好好的嗎？當時他還說……”

　　“他說了什麼？”蕭平突然想起上一次他讓李餘年自己回來的時候，那個時候李餘年的情緒似乎就有些不對勁了，“爺爺，是不是上次他對你說了什麼？”

　　蕭老爺子看蕭平這著急的樣子，也知道自己這孫子是真的急了，也是真的在意，他也不賣關子，“上一次你們來的時候小年他答應了我要好好和你過日子的。這才多久，還沒有十天。”

　　就蕭老爺子對李餘年的瞭解，那個孩子絕對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夠讓李餘年丟下A城的一切直接離開？

　　“那，他怎麼會走？”蕭平就這麼低聲的地問，也不知道問的是他自己還是對面的人。

　　“總歸是你做什麼他才會走的。”蕭老爺子離開位置站起來，走到蕭平面前來回的踱步，“你說說，你都做了什麼，這就幾天就把人給弄走了？”

　　做了什麼？

　　蕭平抬頭看著老爺子，眼裡滿是疑惑，他一直沒有明白李餘年為什麼要離開，還發了一條那樣的短信。

　　猶豫了一會，蕭平還是照實說了，順便摸出了手機，把那條這些天已經看了無數遍，一字一句都幾乎可以背下來的短信給蕭老爺子看了。

　　“蕭平，我覺得我們需要冷靜一下，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也許我滿足不了你。”

　　什麼叫滿足不了？

　　蕭平覺得自己現在想要的東西很簡單，他就想讓李餘年回來，一切都回到最開始的樣子。

　　他們兩個人，一個家，過自己的小日子。

　　“你還說你沒做什麼？你要沒做什麼李餘年會這麼走了？”怒其不爭，蕭老爺子舉起拐杖就往蕭平的身上打了兩下，但是力道並不重，還在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

　　蕭平沒有躲避的挨了蕭老爺子的兩拐杖，並不疼，可是心裡的滋味卻是不好受的。

　　多久沒有挨過蕭老爺子的拐杖了，上一次還是……還是和杜海念在一起的事情被爆出來的時候。

　　“前段時間，杜海念讓我幫他查一點東西。”蕭平在說出了第一句之後，後面的話就很輕易了。

　　兩周前，杜海念拿著一份報告去蕭平的公司找他，讓蕭平找信得過的醫生分析一下檔的內容。那是杜老爺子歷年來的身體報告，蕭平看見這厚厚的一遝報告就知道杜海念想的是什麼了。

　　杜老爺子的病來得古怪，要不是醫生是一直為他們服務的，他們都有些難以相信。

　　一向健康的人怎麼可能突然的就得了癌症？

　　杜老爺子和蕭老爺子一向都注意保養，在年紀大了之後更是注意著養生，就算是突然之間得了癌症，也不可能直接就進入了晚期。

　　每年兩次的全面體檢，難道是一個擺設嗎？

　　蕭平也有著同樣的疑惑，但是杜家的事情有杜家的人來處理，蕭平的身份因為以前和杜海念鬧出來的這個事情還有些尷尬，根本不可能插手這件事。

　　但是杜海念帶著資料都找上他了之後自然就是不一樣了。

　　蕭平還是很敬重杜老爺子的，那是個非常有學識的老人家。

　　然後是那天，蕭平托關係找的外國一位在這個領域非常權威的專家傳回來了資訊，杜海念陪在杜老爺子身邊說話不是很方便，他們特意去了段家食肆的包間談論這件事情。

　　那位專家說，這位老人家的身體除了一些老人都會出現的正常的毛病，根本不像是一個患了癌症的。

　　杜海念得了這個資訊，在家的時候默默觀察了好久，最後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辦法，他竟然搞到了一份杜老爺子的血樣。

　　之後，就是一系列讓蕭平措手不及的事情。

　　那份血樣被檢查之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杜老爺子的身體非常健康，根本沒有所謂的癌症！

　　杜海念拿到這份報告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想的什麼，他自己開車到了醫院，可以說是把那幾張薄薄的紙拍到了醫生的臉上，蕭平就跟在他的後面，怕他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可是蕭平還是大意了。

　　杜海念和醫生的爭論引來了很多人，包括杜家的人，就連杜老爺子也來了。

　　“海念啊，你在這裡做什麼？”杜老爺子被人扶著，還是一副虛弱的樣子，“別鬧了，在醫院大吵大鬧的像什麼樣子。”

　　可是杜老爺子沒有料到的是，杜海念並沒有像之前那麼聽話的回到他身邊，反而是沖他搖了搖頭，直接推開人跑了出去。

　　因為人群的阻擋，蕭平跑出去的時候杜海念已經不見了。

　　然後就是手忙腳亂的一通尋找，那個時候，蕭平手機響了起來，是他設置的備忘錄。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想起來，這一天是李餘年的生日。

　　蕭平還記得自己當時給李餘年打了電話，讓他先去了餐廳等著。當時他怎麼想的來著？

　　生日年年都可以過，可是要是杜海念因為這個出了什麼事情，他恐怕是會愧疚一輩子的。畢竟這都是他調查出來的，明明可以用另外一種更委婉的方式來結束這件事，可是他卻偏偏沒有去嘗試那樣的方式。

　　然後，他去了所有杜海念可能去的地方，找了自己能夠想到的所有角落，最後在一家酒吧裡看見了正在給自己不停灌酒的杜海念。

　　那個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城市的夜生活開始活躍的時候。

　　在蕭平看不見的地方，李餘年一個人坐在餐桌旁邊，看著左邊一顆心的贈品甜點，自己吃著一桌子的菜。

　　兩個人的分量，他不停的往嘴裡塞，等到停下來的時候李餘年才感受到了胃裡鼓鼓脹脹的難受。

　　本來就只有那麼多的容量，非要塞下兩個人的分量，能不難受嗎？

　　最後那份甜點李餘年並沒有動，他去前臺接了賬，然後把那份甜點送給了接待他的哪位服務員，自己拉著行李離開了。

　　李餘年跟自己打了個賭，可是你看，上天都不眷顧他。

　　就想蕭平說的，他給了他一個畢生難忘的生日。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了太多東西，不止胃，心臟的地方也被擠得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