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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聲[穿書]》第115章
  第115章 安得廣廈千萬間1

  葉笑一睜大了眼睛。

  他無法置信, 卻不能不相信, 面前這個黑衣黑髮面有印痕的男人在無數大能中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背後,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多久, 看了多久, 在場無論正邪雙方, 無論修為強弱,都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而他, 這個恢復了渡劫巔峰實力的魔道魁首, 距離成魔只有半步之遙的絕對強者, 卻連對方的氣息都沒有感到。哪怕此時這個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也完完全全,什麼氣息也沒有感覺到。

  ——或許真的只有仙人,才能讓葉笑一接受眼前的「現實」。

  偌大的山門前寂靜無聲, 彷彿隨著傅謙聞的出現,連風都乖巧的靜止下來。所有人都在無聲的仰視著天空中不依靠任何外物漂浮著的仙人, 眼中充滿了狂熱與崇拜。他們想要跪下,向這位遙不可及的存在獻上自己的尊敬與嚮往,但是此刻沒有一個人敢動,彷彿發出了一絲聲響, 都是對仙人的褻瀆。

  背背長劍的仙尊眉目冷淡,向著葉笑一冷冷道:「天闕瀚海鼎乃是仙界寶物,還不速速歸還。」

  此話一出,饒是蘇濯都不禁呆愣, 轉而又反應過來——這位嚴肅刻板的二師兄甚至不惜說謊,也不過是因為自己表達出了「想要」的意思。

  他希望以凡人的方式生存在人界,那麼傅謙聞就會按照他的希望,去幫助他以其他「合理」的方式來達成。

  可是……

  鍾錦年與萬綠時覺得傅謙聞很眼熟,他們應該見過這個身材高挑的黑衣男人,在很久之前——但或許是因為太久了,他們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有身體本能的刻下了屬於這位無法超越的存在的記憶,讓他們在尚未記起之前就已經感覺到了畏懼。

  ——不可抵擋,無法戰勝。

  葉笑一冷笑道:「閣下甚至不曾報上名號,何來——」

  傅謙聞拔劍了。

  一道極為凌厲的劍痕順著傅謙聞長的過頭的大劍呼嘯而出,宛如刀鋒,宛如月痕,明明離開雷霄劍的時候還不過半尺來長,然而在脫離劍鋒的剎那起,這道半圓形的劍氣就成扇形急速擴大,以在場無人能看清的速度貼著葉笑一的肩膀、鍾錦年與萬綠時的衣擺以及無數魔道人士的身邊,重重的切在了葉笑一身後的北冥仙宗山門上!

  那是宛若開天闢地一般的驚世一劍,可怕的劍氣銳不可當,竟是輕而易舉的切開了北冥仙宗的護山大陣,緊接著就好似切豆腐一般,將偌大的北冥仙宗正門切成兩半!

  朱紅色的山門柱獨木難支,失衡的兩個巨大的立柱朝著中間砸了下來。在下發方的修者們不得不強迫自己從對仙人的無比狂熱中清醒過來,躲過那從天而降的無妄之災。

  「轟——!!」

  門柱交叉著摔落在地,在煙塵四起中碎裂成無數塊,甚至不少銳利的沙石都飛濺向周圍眾人。修為較高的人幫助修為較低的,修為較低的北冥弟子則互相幫助。他們快速的逃離了危險區,並將來不及逃散的同門用力的拖拽了出來。作為在場的唯二金丹期之一,即便即將突破至元嬰期,琴廣廈在所有人中無疑都是十分脆弱的。眼瞼對飛射而來的石雨躲避不及,突然一隻有力的臂膀突然從身前攔住了他的腰腹將他帶到了自己的身後。琴歡顏擋下危機,寒聲道:「發什麼呆!」

  琴廣廈忙道:「多謝師尊!弟子會更加小心!」

  魔道眾人看著昔日最憎恨的北冥仙宗如今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他們覺得自己應該是高興的,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能夠高興的起來。

  一個能夠切斷北冥仙宗護山大陣的人代表了什麼?可以將特殊材料製造的北冥仙宗大門石柱切開的人代表了什麼?一個能夠將葉笑一的所有行動完全依靠氣勢便壓制住的人代表了什麼?

  ——代表著這個人,絕不會是凡人。

  甚至更有可能的——

  他是仙人,完全處於魔族對立面的——仙人。

  傅謙聞冷冷道:「不要讓本尊說第三次。」

  沒有人敢妄動半步,隨著下方北冥仙宗的災亂暫時息止,重新恢復的寂靜之中,只聽到了木蘭真人近乎咆哮的壓抑聲響:「我……北冥仙宗的大門!!」

  蘇濯:「……」

  不論最終的結果如何讓木蘭真人感到痛心疾首,但傅謙聞想要的效果卻是顯著的。葉笑一近乎於毫無猶豫的揮動長袂,很快,一塊巴掌大的小鼎就如獻給帝王的貢品般被放置在綢緞織出的紅色布巾上被獻了上來,莫說是旁人,便是蘇濯也是第一次真實見到這個傳說中的天闕瀚海鼎的原貌。

  青灰色的青銅鼎,上面刻著複雜而繁複花紋,用平凡無奇來形容或許都是一種抬舉,它顯得很破舊,就如同乾坤一線戒與陰陽輪迴盤一樣,它破舊到了讓人看多看一眼都不屑的地方,不要說和那些華美亮麗的仙寶相媲美,便是放在凡間界的雜貨攤上,它們都是連窮人都不會浪費錢財去購買的物件。

  雖然是從同太真人的屍身上搜出,但是直至拿到手中,葉笑一都是抱著懷疑態度,無法相信這樣一個如何灌入靈力都與路邊的破爛相同的青銅小鼎會是那傳說中足以煉製出飛昇仙丹的至寶。然而天闕瀚海鼎是會擇主的,葉笑一在短時間內無法找到可以被它認可的主人。而葉笑一素來自負,自負到只相信自己——或許現在還要多出個兒子——所以他絕無可能去向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渴求希望,也絕無可能成為天闕瀚海鼎的下一任主人。

  對於葉笑一而言,這被同太真人誓死守護的寶物,在他的眼中除了刺激泰山真人之外,並無什麼用處。

  傅謙聞接過青銅鼎,瑩白如玉的修長手指輕輕撫摸過瀚海鼎的邊緣。隨著他的手指的劃過,破舊的鼎身一點點閃爍起瑩綠色的光輝,一點一點連成一片,最後發出了耀目的光輝。同太真人在薛長生的攙扶下睜大了眼睛,他一生也忘不了這個光輝——這個當初閃爍在韓海峰的光輝帶給了他們師徒四人無盡的希望,也在之後帶給了他們無盡的絕望和痛苦。

  眾目睽睽之下,瀚海鼎的身體脫離了傅謙聞的手掌,它越變越大,很快就有一個成年女子般高、六七個人合抱一般寬闊。散發著熒綠光芒的瀚海鼎在空中緩緩旋轉,隨著綠色博文宛如水波一般撒動,慢慢的,自瀚海鼎中出現的紅色靈魂格外顯眼,「它們」宛如在痛苦的掙扎著,拚命的抓住鼎身想要從中逃脫,卻又似乎被灼熱的溫度燙傷了靈魂,畏懼的再度鬆開手——如此往復。

  木蘭真人臉色蒼白,薛長生更覺得喉頭發乾:「這是……丹王峰的……」

  「是丹王峰弟子的魂魄,看來灼燒時間還很短,沒有經過煉製的靈魂還很脆弱,無法掙脫仙鼎的束縛。」蘇濯站在他們身邊淡淡道:「看來,丹王峰的弟子並非跟著同太一起轉投魔道,而是被他用來煉製足以毒倒掌門師伯的秘藥。」

  泰山真人卻抓住了其中隱含的內容:「『灼燒時間還很短』?……也就是說,當年二師弟早就已經發現了魂魄的掙扎,只是——」

  「他以為自己可以束縛的住吧,人在成功的時候會這樣想,很正常。」蘇濯搖頭道:「既然已經過去了,掌門師伯也莫要想太多。這裡還是諸多弟子在,小聲一點才好。」

  薛長生不可置信道:「成兒,你究竟是……抱歉,以後,不要再叫做『復成』了。」

  「比起我的身份,你更在意我的名字?」雖然場合不太對,蘇濯還是忍不住笑了:「弟子覺得挺好的,師尊,失而復得的『復』,馬到功成的『成』,這不是很好的寓意嗎?」

  他在薛長生說話之前又道:「就好像你的父親為你起下的名字,你也這般對我祝福,不是嗎?」

  泰山真人歎息道:「長……生……」

  薛長生的大限,已然不遠。

  蘇濯輕笑:「師尊還沒有想起來嗎?你在天柱廢墟,究竟吃了什麼。」

  薛長生:「???」

  以葉笑一的耳力自然將下方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那父慈子孝的一幕氣得他心疼肝痛,但是在傅謙聞還站在他的面前——不,還站在他的附近之前,他連移動腳步的力量都沒有。

  傅謙聞明顯也聽到了下方的談話,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於蘇濯喜歡的師尊日後居然要進入魔界一事頗為頭疼,但這或許也是上官眠棠所想要看到的,才會那般毫不吝嗇的給予對方自己寶貴的鮮血。

  ——也或許,那只是因為是蘇濯的希望吧。

  心中這般想著,他手上的動作卻不慢。傅謙聞揮動長袖,宛如泠泠流水一般的清冷靈氣自天地之間四面八方彙集而來,以凡人所無法想像和相信的速度在短時間內彙集了一個巨大的、濃度極高的靈力球。球體在傅謙聞的指尖快速濃縮,很快就變成了黃豆大小的冰藍色水珠。他將「水珠」扔進漂浮在天空中自轉的瀚海鼎中,剎那之間,恐怖的靈力波動自天闕瀚海鼎為圓心瘋狂顫動,宛如爆炸似的衝擊波一波又一波不斷擴散,就好似被石頭砸中的湖面一般泛起一道道波紋。

  然而這恐怖的波紋卻將御劍在空中的所有魔道弟子打的人仰馬翻,一個個就像是巨型的冰雹一般從天幕中簌簌落下,無論修為高低,均是如此,就算是修為僅次於葉笑一的魔道左右護法也不例外。

  自然還是有例外的,比如被傅謙聞特意保護起來的葉笑一、萬綠時以及鍾錦年。

  那些在瀚海鼎中掙扎的魂魄隨著藍色水波的擴散被帶出瀚海鼎之中,朝著天地四方擴散而去,然後緩緩的升向蒼穹之巔,飛往那不知在何處吾等之父的懷抱,等待著新一輪的輪迴。

  風水輪流轉,方才才看了一波北冥仙宗的笑話,現在就輪到他們被人笑話了。

  葉笑一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放到下方的蘇濯等人身上,他被那浩瀚如海的靈力沖的面目青白,反而是他身後的萬綠時與鍾錦年經歷過魔龍之血的侵染然而不那麼難受。但是這股水藍色的靈力就宛如千年雪峰上常年不化的冰雪,冰寒刺骨,哪怕在傅謙聞的特意保護下沒有被靈力直接接觸到身體,依舊感覺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寒氣。

  葉笑一啞聲道:「尊者還有何事……?」

  這樣屈辱的心情,已經有多少年沒有感受到過了呢?

  他是葉笑一,是一統魔修的魔道至尊,他是魔修中乃至於整個修真界的傳奇,他的故事是足以傳頌千載的不朽故事。而此時,於此刻,他被一個男人宛如蟲豸似的拿捏在手中,生死不過全憑對方決意。

  憎恨、憤怒還有懷疑。

  那般渴求的飛昇之路,是否真的是正確的?

  但是現實並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多想,傅謙聞伸出手朝向他,冷冷道:「鼎蓋。」

  傅謙聞的話讓泰山真人等人也抬起頭看去——若是……當年的一切確實是一場錯誤,但他還是會不禁去想——若是當年天闕瀚海鼎擁有鼎蓋的話,是否一切又會有所不同?

  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葉笑一道:「同太身上並無鼎蓋。」

  傅謙聞微微搖頭,朝著他的身後冷冷道:「交給我。」

  在葉笑一的身後,萬綠時俏臉發白,她能夠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水氣在不斷的湧入她的軀體,彷彿要連骨頭都凍住了。她的手放置在胸口,挺巧的酥胸在不知何時已經開始劇烈起伏,她這才發覺自己的呼吸竟然已經亂到了這等地步。

  「鼎蓋……?」她輕輕按壓,胸口掛著的薄薄鐵片膈痛了她嬌嫩的皮膚:「這個東西……是天闕瀚海鼎的鼎蓋?!」

  在天柱廢墟之時,面對傅謙聞與夏安寧的生死交戰,那不啻於毀天滅地的衝擊波便是仙人也無法抵擋。大地被劍氣斬斷,江河湖海因其倒流逆轉,狂風呼嘯亂石飛沙,宛如世界的終焉,連天地都要在這兩人的交戰之中碎裂。在這樣的危險下,不似琴廣廈那般擁有破天之劍保護的萬綠時卻活了下來。

  不僅僅是活了下來,她甚至就躲在天柱廢墟的碎石之下,模模糊糊地看完了蒼穹之上的曠世之戰。

  她能夠活下來,自然是有機緣的。

  蘇濯想到自己的原設定多少有些尷尬,當時想著英雄美人的故事,萬綠時自然毫不意外是屬於琴歡顏心頭的那一粒硃砂痣。他為萬綠時斬斷了中大陸的結界,二人被魔界生物追殺之時在巧合之中被打落至天柱廢墟,萬綠時撿到了在上任鼎的主人飛昇之時遺落在中大陸的天闕瀚海鼎鼎蓋,借由至寶的威能擋住了魔界巨獸的致命一擊。而琴歡顏則拔出了破天之劍,一劍擊殺魔界巨獸,成為真真正正的修真界第一人。

  雖說劇情由於他的干涉已經亂到連蘇濯這個親爹都快要看不出來的地步了,但好在關鍵的地方總算還是一樣的。

  雖然……他對於萬綠時而言擔任了琴歡顏的大部分任務,而對於琴歡顏來說則搶了萬綠時的劇本……

  蘇濯默默的偷瞄了一眼同樣被困在半空中的鍾錦年,暗暗祈禱之後自己絕對不能也把對方的角色給擔任了。

  畢竟……

  ……太羞恥了!

  天闕瀚海鼎的鼎蓋能夠抵擋傅謙聞與夏安寧的聯合攻擊,自然是極品仙寶中的極品,但是萬綠時卻不能不交出來。甚至於她都不能露出一絲不情不願的模樣,而是面帶笑意的解下來脖頸中掛著的小小鐵片,然後在半空中放開手。

  濃郁的幾乎要化作實體的淡藍色靈力拖著瀚海鼎蓋來到了他身邊,它不斷脹大,旋轉,很快的就變成了和天闕瀚海鼎相同大小的器物。其上刻畫著無數銘文,與下方的繁複花紋相結合,遠遠看去竟然宛如上古巨獸,發出不甘於平凡的咆哮聲。

  終於完整的天闕瀚海鼎隨著傅謙聞手掌的波動一點點逆向旋轉,再度縮小到宛如巴掌大的一塊落入他的掌中。他將這世界至寶收入袖中,再也不看那被他困在天幕中的四人,朝著下方落去。

  隨著傅謙聞的遠離,葉笑一終於可以移動自己的身體。他冷冷地看著下方,將那白髮的少年深深的印在眼中,冷冷道:「撤退!」

  鍾錦年與萬綠時也做了與葉笑一相同的動作,他們將這個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子的面目深深的刻入腦海中,與大批魔修快速撤離北冥仙宗。

  北冥仙宗沒有人追上去,所有人都看著那從天空之中緩緩下落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彎下了膝蓋,朝著從天而降的高大身影獻上自己的敬畏與崇拜,用額頭緊貼著冰冷的地面,彷彿能夠感受到仙人的鞋底與大地相接的瞬間,那彷彿讓地脈都為之震顫的駭人力量。

  仙神與凡人之間的差別,就好似上古翱翔於天地的巨獸與爬行於地底之下卑微渺小的蟲子的對比。

  只有兩個人是例外的。

  琴歡顏冷冷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傅謙聞,突然道:「你不是他。」

  傅謙聞微微一愣,他審視著面前面目冰冷的黑衣劍客,原本刺人的冷酷氣息漸漸消失,化作了宛若春水一般的溫柔:「你好,琴歡顏。」

  蘇濯乾咳道:「仙長,您的法寶。感謝您的出借,這才免去我北冥仙宗大劫,真的是不勝感激!」

  「傅謙聞」笑道:「若是小公子當真要謝的話,今晚便好好服侍我吧。」

  看著蘇濯抽搐的眉角,他心情甚好的加了一句:「旅途勞頓,便有勞小公子了。」

  琴歡顏冷冷地看著面前的作秀,冷哼一聲轉身離開。跪在地上的琴廣廈驚疑不定,他看見了蘇濯朝著他微笑的面容,緊張的心情平靜下來。他朝著「傅謙聞」恭敬施禮,快步跟著琴歡顏離開了化為廢墟的山門。

  仙人指名的要求,便是薛長生也不敢有絲毫反抗。他揣著滿肚子的疑問難受的肺都要炸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徒弟一臉恭敬地帶著「傅謙聞」再度前往破劍峰。而身為一峰之主卻再度慘遭遺棄的薛長生還沒來得及表達一下自己心中的失落,就被一隻大手扣住了後頸。

  薛長生:「……」

  薛長生的脖頸不算細,但是這隻手卻很大。雖然是屬於女人的一隻手,但是這手沒有絲毫屬於女人的特色,反而佈滿薄繭,粗糙又火熱,力氣更是大的可怕。可憐薛長生一個七尺高的男兒被這只有些乾瘦的手掌宛如老鷹捉小雞一般拎了起來,雙腳無力的在半空中晃晃蕩蕩。

  薛長生已經顧不得自己的面子了:「師兄……」

  抵擋不過小師弟眼淚汪汪的攻勢,泰山真人下意識撫摸著自己方才被洞穿的腹部,咳嗽一聲道:「師妹——」

  「師兄勿要多言!」木蘭真人怒斥道:「若非你當年一直勸阻我,非要他自己安安靜靜地縮在殼裡,哪裡會惹下今日禍事!如今無論你說什麼,都別想阻止我!」

  眼見木蘭真人是動了真怒,泰山真人也畏懼的後退了一步。他頗為尷尬,一邊揮手讓眾位一頭霧水的弟子退下,一邊低聲道:「弟子這邊的事還未平息,師妹不如——」

  「那是掌門師兄你的問題!」木蘭真人一雙鷹隼銳目掃在泰山真人的臉上,竟然讓其生生打了個寒顫:「莫不是師兄連這個都要我來代勞嗎!」

  泰山真人:「……」

  眼見所有弟子都快速的退下了,薛長生終於忍不住蹬著腿乾嚎起來:「管教弟子這種事不是一直都是師姐你在做的嗎!」

  「我那是替師兄分擔!」木蘭真人拎著他的後頸用力一甩,甩的薛長生險些吐出來:「現在看來,掌門師兄有空可憐你,自然也該有時間去好好盡他應盡的職責!而你——」

  她提著薛長生將臉轉向自己,卻突然看到了薛長生淚流滿面的一張臉。原本想說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中,木蘭真人一愣,竟然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被留下了深深劍痕的北冥仙宗山門前,寒風再度吹拂過這片天山之巔的土地。唯一留下的三個人默默無言,最後還是木蘭真人打破了沉默:「好了,莫要哭了。」

  薛長生梗著脖子道:「誰哭了!我這是高興的!」

  泰山真人忍不住笑了:「這倒是。」

  他轉而歎道:「師妹,罷了,放手吧。我覺得這一次,才真的應該讓長生好好一個人想一想。」頓了頓,他道:「後山的山澗,自從師尊仙逝之後,長生,你很久沒有去過了。」

  「嗯。」薛長生被木蘭真人放了下來,他揉著生疼的脖頸,低聲道:「我打算去向父親道歉。」

  木蘭真人皺眉:「道歉?」

  薛長生搖頭道:「向他道歉,不孝子長生,終究無法替他報仇。」

  木蘭真人沉默片刻,最終長歎一聲。

  薛長生轉頭看向泰山真人:「師兄……」

  「你不必向我道歉,長生。我並不怨恨你的所謂,甚至你所作的,反而是我所期待的。」泰山真人撫弄長鬚,溫聲道:「但是我要要感激你,你的這一劍,反而擊碎了我心中無法去除的心魔。」

  「有些事情,不到事到臨頭,當真是無法看破。」泰山真人歎道:「所幸,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便為時不晚。只是可惜同太和丹王峰的弟子……」

  木蘭真人緊皺著眉頭,無論是再多的怨恨在看到同太的頭顱的瞬間都煙消雲散,留下的大概只有生者對曾經的回念,以及對未來的面對。

  薛長生安慰道:「師兄不必自責,二師兄他……大概從未後悔過吧。他的弟子……往好處想,有仙人保駕護航助他們轉世,說不定下輩子過的更好呢。」

  泰山真人沉重的點了點頭,他看向薛長生輕聲問道:「那麼對於復成……」

  「我不管。」薛長生好似一隻炸毛的貓:「不論他是那混賬葉笑一的兒子,還是大能奪舍來的,他都是我的寶貝徒弟!況且被仙人看中,也不會壞到哪裡去吧?」

  雖然這種理由極為不靠譜,但是凡人對於仙神總是有著一種潛意識的盲目信任。聽到此話,便是心中最為擔憂的木蘭真人的眉頭都微微放緩,最後也只是搖著頭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泰山真人的手放置在胸口,曾被穿胸而過的痛苦是那樣的清晰。可是在痛苦之後,那始終哽在喉頭的自責與愧疚卻隨著那痛苦一起緩緩消失。

  「如果是那孩子的話……」他輕笑道:「大概是不用擔心的。」

  ——再見了,師尊。

  *******

  蘇濯帶著「傅謙聞」走上破劍峰,只是這一次蘇濯連必要的佯裝都不必了。

  因為身邊的這個人精通法術,沒有人能夠看破他的偽裝,解開他的結界。也因為——

  這個人的法術之強大,整個仙界無人能及。

  「濯師弟生氣了……?」「傅謙聞」走在蘇濯身後半步處,低聲道:「是師兄的不是,你莫要生氣了。」

  「生氣倒也不至於……」蘇濯無奈道:「你替我出氣我到是很高興,只不過我那可憐的傻瓜師尊要難過了不說,木蘭真人估計要心疼死了。」

  「傅謙聞」淺笑道:「我只是無法忍受他們之前對你的目光。」

  「我是他們仇人的親生兒子,他們自然會對我小心,更何況丹王峰之主剛剛背叛,人之常情罷了。」蘇濯無奈道:「師兄,你用二師兄的樣子做出這樣的表情,實在是……」

  宛如水波劃過,「傅謙聞」的身體在空氣之中搖晃出水紋,轉瞬之間變作了安遺音那張如琢如磨的俊美面容。

  安遺音問:「那位長生師尊,你當真要他成魔?」

  蘇濯被對方的稱呼說的一愣,雖然並沒有錯誤,但頗為彆扭。他乾咳一聲,耳垂微微發紅:「我當他是父親……他是個好父親。」

  他鬆了口氣:「就算是成魔了也能待在仙界,讓他喝下魔種之血,這樣眠棠也能安心許多。」

  安遺音將帶來的朱果放進蘇濯的口中:「你總是在意著他的。」

  甘甜的汁水流過喉嚨,仙界的靈寶快速的滋潤著他的全身經脈,舒服極了:「眠棠是我唯一的弟子,也是我心中的親子。哪裡有父親不愛自己的兒子的呢——至少我不會。」

  安遺音又餵了一顆,他走到蘇濯身邊替對方擦掉嘴角的紅色汁水,若有所思:「這也是濯師弟喜歡長生大人的原因?」

  「一半一半吧。」蘇濯無奈道:「我又不是孩子,別餵了。以及你是仙界堂堂靈隱仙尊,哪有叫一個半魔凡人做『大人』的。」

  安遺音煞有其事道:「我們尊貴的仙帝陛下不也是將其堂做父親?」

  蘇濯失笑道:「嗯,希望母親不會突然出現才好。」

  想到可能會發生的場景,饒是以安遺音都有了片刻的畏懼。那是源自於心底的本能,哪怕如今的他未必無法匹敵紅蓮仙帝,卻依舊會敬畏對方。

  不得不說,紅蓮仙帝的「教育」是成功的。

  「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計劃之後的事情吧。」蘇濯踩上飛劍:「站在半山腰聊什麼。」

  安遺音略有意外:「我本以為濯師弟很喜歡這種漫步。」

  蘇濯勾起嘴角:「我還要好好的『服侍』一把仙尊大人,為您消除旅途勞頓的『疲憊』,怎能不積極一點呢?」

  安遺音的面容終於不可控制的染上薄紅:「濯師弟——」

  「哈哈哈哈!」蘇濯成功扳回一局,他朗笑起來。朱果讓他的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腳下的飛劍快如閃電,朝著被安遺音的結界完全覆蓋的破劍峰山頂飛去:「快來吧,師兄!」

  安遺音的笑容好似春風拂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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