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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吸貓日常》第54章
第54章 朕的定國公怎麼不回來

  寶藍宮。

  蕭居瑁猛然睜開雙眸,被箭矢貫穿身體的痛楚似乎還停留在胸口。他支撐著坐起身來,伸手摸了摸圍場那次留在右胸的淡淡疤痕,那支箭也是穿透了元寶的右胸。

  親信見他醒來,便立刻出現在他面前,恭敬道:“陛下。”

  蕭居瑁稍稍點頭,“扶朕回靜泉宮。”

  回到靜泉宮的龍榻上,蕭居瑁全無睡意,不斷用手按揉著自己酸軟的手臂與雙腿,向殿外喊了一聲。

  “趙全,幾時了?”

  須臾,趙全亮著嗓子回答:“陛下,快卯時了,陛下是否要起身上早朝?”

  蕭居瑁“嗯”了一聲,“先去備水,朕要沐浴,再吩咐禦膳房備些清粥過來。”

  趙全應聲下去了。

  蕭居瑁沐浴完、喝完粥方恢復了些力氣,他不知道如今江南那邊的情況如何,他心急如焚,可再急也沒用,消息傳到京城最快也得兩天的時間。

  他相信鐔時觀。

  到了早朝時候,他緩步行至龍椅上,坐下,面上波瀾不驚。

  大臣們三呼萬歲後,蕭居瑁啞聲讓他們起身。昏睡太久,嗓子有些幹啞。

  “眾愛卿可有要事啟奏?”他居高臨下,微圓的眸子緩緩掃過底下大臣的臉,雖不淩厲,但就是這樣的平靜,反而讓他們頗感壓力。

  “臣有本奏!”吏部侍郎出了佇列,執笏躬身道。

  “講。”

  “啟稟皇上,江南駐軍統領刑楷,私自關押江南水陸司司長丁騰,實在有違禮制,還望聖裁!”

  蕭居瑁目露好奇,“這倒是第一次聽說,愛卿可否講一講,這駐軍統領為何要關押水陸司司長呢?”

  吏部侍郎緩了緩,回道:“似乎是刑將軍在碼頭上與人起了爭執,丁大人的處理方式不合他意,他便動怒,仗著自己武力高強,將丁大人強行綁了。”

  “哦,”蕭居瑁頷首,“原來如此,原來,你們都是這麼顛倒是非黑白的,朕真是受教了。”

  吏部侍郎以及眾臣還沒回味出來皇帝的這番話,就聽龍椅上的皇帝突然暴喝一聲:“來人!摘去吏部侍郎的烏紗帽!竟然膽敢混淆是非欺瞞朕!拖下去重大五十大板!”

  蕭居瑁從醒過來就一直憋著,直到聽聞吏部侍郎的胡扯,怒意已達頂點,刹那間便爆發出來。

  所有人的腦子都在癡傻狀態,直到禁衛軍將吏部侍郎拖下去的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吏部侍郎自己也空白了片刻,直到發現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不見了,還被拖著走的時候,就猛然回過神來,立刻大喊“陛下恕罪”之類的話語。

  蕭居瑁坐在龍椅上,手都有些顫抖。

  “還有愛卿有本要奏麼?”低啞的嗓音攜一絲鋒銳,激得人心中一拎。

  “陛下,臣有本奏。”禮部尚書沈徽出列道。

  “講。”

  “啟稟陛下,下月初十便是陛下的生辰,禮典是按以往的規制來,還是?”

  沈徽不提,蕭居瑁差點就忘記了,下月初十便是他的十九歲生辰,往年他尚未親政,便沒有大辦過,如今他親政後的頭一個生辰,自然得要重視。

  “普天同慶,天下大赦。”

  “遵旨。”

  退朝之後,蔡國公斂目走出大殿,一張老臉上看不出悲喜,有大臣行至他身邊,耳語道:“國公大人,這陛下到底是什麼心思?按理說我們將消息都壓了下來,他不可能聽到風聲的,怎麼會突然發了難?”

  蔡國公沉目看了他一眼,“陛下的心思,我們做臣子的豈可妄加猜測?”

  那大臣看著蔡國公遠去的背影,冷笑一聲,心道:你兒子幹的好事說不定陛下都知道了,還嘚瑟個什麼勁兒?

  江陵城雲霄山莊。

  周碩費盡心力,將元寶身上的箭支拔了出來,給它上藥包紮後,他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任誰見到鐔時觀滿是血污、猙獰扭曲的臉,心裏頭都會發怵的。

  他擦了擦汗,打開屋門就看到一群人圍在門口,七嘴八舌:“怎麼樣?”

  就連鐔烈都站在院子裏頭,目露關切。

  誰都知道是元寶在危險關頭救了鐔時觀一命,算是鐔時觀的救命恩貓,鐔烈作為鐔時觀兄長,自然感激不盡。

  “無性命之憂,只要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刑楷一臉風霜地來了,正欲說話,就見鐔時觀進了屋子,一句話就憋在了喉嚨處。

  他看了看眾人,“這是怎麼了?”

  靳藍禮貌笑了笑,“刑將軍先在正堂稍等片刻,忙到現在,喝點茶吧。”

  刑楷想了想,“也好。”反正該抓的已經抓了,這次要不是提前通知雲霄山莊和南華派過來助陣,他們也沒那麼輕易打敗蔡立養的那些發了瘋的高手。

  不過,老大的愛寵為了救他受了重傷,老大一定很傷心。

  可傷心歸傷心,蔡立的案子還要老大來收尾,相關人員還得押解回京,稟報皇上處置。

  他們在正廳坐了一會兒,朱家人就上門拜訪了。

  在牢裏待了幾日,他們也咂摸出來,刑楷那日是故意從蔡府門前路過,就是為了將他們送進大牢,保護起來。這不,聽說刑楷在雲霄山莊,他們就立刻趕了過來。

  朱巧巧被蔡立擄了去,幸運的是,蔡立因為事情敗露,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空理她,所以她就沒受什麼傷害。

  朱宏業見到自己親人,立刻迎了上去,本來滿臉的擔憂也變成了喜悅。

  朱常生這幾日變得滄桑了些,可精神卻極好,見到刑楷,就是鞠了一個大躬,道:“這次刑將軍大義為江南除害,朱某感激不盡哪!”

  刑楷對他這麼鄭重其事地感謝,心裏頭著實有些發虛,他不過是聽老大號令辦事而已,要說功勞最大的,那非老大莫屬了。

  只不過老大讓他保密,他也只能無奈地受過了。

  “朱老爺子言重了,你這樣不是折煞我嘛!”刑楷回了他一禮,“再說了,這都是我的分內之事。”

  靳藍笑著給他們上茶,朱常生又對鐔烈道:“這次還要多虧雲霄山莊鼎力相助,老夫客氣話不多說,日後雲霄山莊要是有用得上我們朱家的,朱家義不容辭!”

  鐔烈擺擺手,“世伯實在太客氣了,蔡立人人喊打,我們也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對了,怎麼沒看到二世侄?”朱常生掃了一圈,沒見到鐔時觀的人影。

  “哦,他近日有些勞累,先歇下了,要不我讓人去叫他。”

  朱常生笑著搖搖頭,“不用了,烈世侄啊,老夫今日上門拜訪,還有一件事情。”

  鐔烈客氣道:“您說。”

  朱常生看了一眼低首嬌羞的朱巧巧,道:“時觀出門遊歷多年,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吧?”

  鐔烈笑了笑,“他主意向來大得很,我這做兄長的也不知道。”

  朱常生又問:“時觀還未成家吧?今日老夫就厚著臉皮說了,我們家巧巧也到了適婚年齡,不是老夫吹噓,巧巧論相貌、論武功、論性格,雖說不上頂好,可在江陵城也是少有人能及的吧?”

  刑楷心想:那可不一定,丁騰那女兒捯飭好了之後,看起來不比朱巧巧差,而且武功可高著呢。

  鐔烈沒說話,靳藍溫柔笑著道:“那可不,巧巧長得漂亮,武功又好,性子又穩重,在江陵城可是頭一份。”

  朱常生聞言,心裏頭舒坦啊,他捋了捋鬍子,笑道:“我看時觀也是人中龍鳳,不如,我們兩家結親如何?”

  江湖上的人性子都直,不喜歡拐彎抹角,朱常生想鐔時觀做自己女婿,就直接說出來了。

  鐔烈為難地看向靳藍,這種事情他真的搞不來。

  靳藍笑意盈盈,“朱老爺子能看上我們家時觀,是時觀的福分,像巧巧這樣的好媳婦打著燈籠都難找,我們家時觀怕是沒這個福氣。”

  刑楷在心裏頭點點頭,他們家老大可是定國公,這似乎有些不太相配吧?

  朱常生眼睛一瞪,“怎麼叫沒福氣?”

  “你看,時觀他都二十七了,巧巧今年才十七吧?足足大了十歲,這……”

  朱常生一揮手,“大十歲算什麼?只要兩個人都有意不就行了?”

  他是真的想跟雲霄山莊皆為親家。一來,他信得過鐔家的為人;二來,兩家離得近;三來,鐔家比他們朱家有出息,他也想給巧巧找個靠山。

  靳藍只好道:“這事兒還得看時觀的意思,我們可做不了他的主。”

  她話音剛落,堂外就走進一人,面容沉肅,身姿挺拔,他先給朱常生見了禮,方對已經站起身來的刑楷道:“刑楷,你即刻帶兵,押送蔡立及涉案官員入京,若有差池,唯你是問!”

  刑楷立刻行了個軍禮,面色激動地領命出去了。

  除了知情的幾人外,朱家人都很茫然。要知道,刑楷可是朝廷命官,而且品階不低,那鐔時觀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命令刑楷呢?

  朱常生面帶惑色,“鐔世侄,這是怎麼回事?”他再傻也知道事情可能跟他想的不一樣。

  鐔時觀稍稍轉過身來,面上禮貌而疏離,道:“朱世伯,實不相瞞,小侄是奉命來江陵城查辦蔡立一案的,如今案子已經水落石出,小侄不日便要回京複命了。”

  朱常生:“……”他怎麼沒聽說過鐔家老二在京為官啊?

  鐔時觀、鐔時觀……據他所知,原先的攝政王、現在的定國公就是叫這個名字啊,不過不是說定國公前往滇南剿匪了麼?那鐔世侄應該不是那個什麼定國公吧?世上同名同姓的那麼多,他即便以前知道定國公的大名,他也不會往那方面想。

  “小侄還有要事處理,先行告辭。”鐔時觀說著,又對鐔烈、靳藍行了一禮,這才邁步出了屋子。

  “烈世侄,這、這……”

  鐔烈伸手摸了摸鼻子,覺得有些尷尬,“那個,小弟年少離家已有十來年,連我也不知道他能掙個定國公當當,哈哈。”

  朱常生噎了噎,而後長歎一聲,定國公他們完全高攀不起啊!

  罷了,結不了親就結不了親,只要能不結仇就是喜事了。

  鐔家兩個兒子都有出息啊!

  這下,他也坐不住了,便帶著朱家眾人出了雲霄山莊,朱巧巧面上滿是落寞,原來他是定國公,怪不得那般出眾。

  江南的事情蕭居瑁目前還不清楚,但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坐在禦書房內批閱奏摺,心裏頭想著鐔時觀和元寶,半個字也看不下去。

  也不知道下月初十,鐔時觀能不能回京。

  “皇上,江南有信來了。”趙全在禦書房外稟報。

  蕭居瑁頓時站起身來,面色激動,但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便漸漸淡下神色,沉聲道:“進來。”

  趙全捧著信推門而入,呈上。

  蕭居瑁伸手打開,見信先是喜悅非常,眸光大亮,可繼續往後看卻漸漸失望起來。

  信中只言蔡立等人的罪證清晰充足,已由江南駐軍統領刑楷押送回京,如今正在路途中,過幾日便會抵達,卻沒提到鐔時觀分毫。信中還詳細說明了蔡立等人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即便蕭居瑁早已知曉,還是覺得怒火迸發,只想將他們直接拖到午門斬首!

  他剛看完信,就聽門外趙全又道:“陛下,蔡國公求見。”

  蕭居瑁將信拍到桌上,胸脯起起伏伏,他這邊剛收到信,蔡國公就來求見了,看來蔡國公比自己還早收到消息,不愧是國公府,勢力就是龐大。

  過了一會兒,他挺直坐下,徐徐道:“讓他進來。”

  門外的蔡國公聽著皇帝無喜無怒的聲音,心裏頭搞不清楚對於接下來的事情,皇上到底是什麼態度。但不管是什麼態度,他都要給兒子求得一線生機。

  趙全引他入內,又出去關上門。

  蔡國公低首跪拜道:“微臣參見皇上。”

  蕭居瑁假裝正在批閱奏摺,聞言抬眉看他一眼,“起來吧。”卻是沒說賜座。

  若是往常,想蔡國公這樣的重臣老臣,蕭居瑁都會賜座的。

  既然這次沒說,蔡國公只好顫顫巍巍站著。

  “蔡國公有何事?”

  蔡國公沉默了一下,咬咬牙,又“噗通”一聲跪地,膝蓋磕在地上的響動聽得蕭居瑁都覺得疼。

  “你這是作何?”蕭居瑁停下筆。

  蔡國公滿是皺紋的臉上竟然落了兩行淚,啞聲道:“陛下,老臣對不住陛下啊!老臣生了個孽子,在外頭胡作非為,如今江南統領刑將軍正將他押回京城,陛下,子不教父之過,千錯萬錯都是老臣的錯,還請您賜他一條生路吧!”他說完,腦門著地。

  禦書房內,突然靜得落針可聞。

  蔡國公伏地良久,才聽上座的皇帝輕飄飄地來了一句:“等過兩日,你再來求情不遲,你先退下吧。”

  蔡國公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退下了,直到兩日後,他才明白皇上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而這時候,他卻無論如何也求不了情了。

  繁知先生在文人學子中的聲望很高,他著作的書籍往往會被搶購一空,自上次出書之後,不過半月,他居然又出了一本。

  眾人俱瘋狂搶買,可等翻開之後,卻發現這次繁知先生寫的並非虛構的人物,而是現實存在著的。

  書中通過一個個小故事的形式,揭發了蔡立以及江南一眾官員的滔天罪行,那些家破人亡的悲慘事蹟讓所有看過書籍的人俱義憤填膺起來。

  他們大罵蔡立,大罵狗官,他們針砭時弊,高談闊論,唾沫星子都能淹死蔡立等人。如果說這本書激發出了眾人的怒火,那麼上百封血書的出現,就足以讓眾人的理智被燃燒殆盡。

  這上百封由女子親手所寫的血書,先是在江陵城貼了幾日,然後被人快馬加鞭送往京城,送到蕭居瑁的書案上。

  天下為之譁然。

  這都是那些女子的血淚,她們當初遭受的一切不幸,如今就呈現在朗朗乾坤下,每一封都讓人涕淚橫流,心痛不已,為女子的絕望而痛,為世道的不公而痛。

  江南的大案牽扯了幾乎所有官員,廟堂江湖俱為之震動,他們紛紛祈求,一定要讓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蔡國公能以勞苦功高求得蕭居瑁的一絲恩賜,可他卻無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他不能將整個蔡國公府的聲譽搭進去。然而,他雖不再願意蹚這趟渾水,但他早已身陷泥潭,拔不出來了。

  蔡立與蔡府是不可分割的。

  刑楷押送人犯抵達京城的時候,所有百姓夾道歡迎,並將準備好的垃圾往人犯們身上扔去,口中大罵。

  蔡國公一家躲在家中,根本不敢出來,也有百姓直接向他們府門扔菜葉和臭雞蛋,也沒人敢管。

  刑楷將人犯安置好,獨自進宮面聖。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小皇帝,心裏頭還有點兒小激動與小忐忑。

  乾坤殿內,眾臣垂首靜立,刑楷大踏步上殿,單膝跪地,“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居瑁坐在龍椅上,右手摩挲著扶手,面上噙絲微笑,“刑愛卿一路辛苦,平身吧。”

  刑楷謝恩後,便稟:“皇上,人犯已經安置在天牢,等待陛下裁決。”

  蕭居瑁“嗯”了一聲,忽然問了一個眾人都聽不明白的問題:“刑愛卿,定國公為何遲遲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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