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麵包有毒

　　奇夫一轉身，就看到了王嘉。其實此時街上奇形怪狀的人真不少，沒辦法，神魔之地一年只有三個月是普通人能進入的，其他時間……雖然也能進去，但還沒有活著出來的記錄。所以，每年的這三個月，緊鄰神魔之地的林登堡都會迎來來自各方人士。魔法師、劍師是不說了，就是毛利族、迪斯特族的也不少，此外還有明顯不是西奧馬拉國的人士，總之就是各方集萃，所以剛才約曼的叮囑是一個很讓人撓頭的話，不過就算奇形怪狀的人再多，王嘉在這裏也是比較引人注目的。

　　他的襯衣在兩天前終於宣告陣亡，下面的西裝褲也被蹂躪的早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左褲腿少了一截，右褲腿下面成了幾個布縷，單獨來看很具有水簾洞的風采。而他腳上的鞋也是早就爛了的，早先他用兔皮系著，後來兔皮也弄不了，只有用樹葉、襯衣、蛇皮來回交錯，弄個鞋套裹在腳上。他臉上的鬍子倒不是太濃密，可頭髮完全炸了起來。這形象，怎麼看怎麼像個乞丐，還是來自外族的乞丐。可偏偏他還拿了一把劍，那劍看起來還相當不錯，而且他的身後還背了一個小孩，這就讓人摸不清頭腦了。放蕩不羈的獨行傭兵？還是就是簡單的乞丐的？若是後者的話，他為什麼不把手裏的劍賣了，若是前者的話，他這裝扮也太驚悚了些吧。

　　奇夫看了片刻，有些猶疑：“應該不是吧，我看他像是奎因人。”

　　“對啊，這還不奇怪嗎？”

　　“如果約曼叔叔要找的是奎因人的話，他應該會說出來啊。”如果有這麼明顯的標誌，絕對比單純的什麼奇怪的人要好辨認的多。

　　查曼想了想，點點頭：“奇夫，我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竟還有這樣的頭腦……咦，我怎麼看著他是要向這邊走來啊，嘿嘿，還真來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王嘉已經走了過來，他先看了看店鋪招牌，然後就大踏步的走了進去，帶出來的氣味令奇夫和查曼都忍不住捂了下鼻子。

　　“他真進去了！”查曼道，奇夫也瞪大了眼，有些手足無措，想了想也不再管還在擦的門了，立刻奔了進去，而這個時候，王嘉已經來到了各式各樣的麵包前。在過去他是很少買麵包的——這東西又貴又不頂餓，完全沒有嘗試的必要，但這個時候他卻不斷的咽著口水，他身後的小孩也在啊啊的叫著。

　　“這位先生，您是要買麵包嗎？您需要什麼，我可以給您拿出來的。”

　　王嘉聽不懂他說什麼，但他會指。這裏的麵包是烤好後都放在籃子裏的，一個籃子一種麵包，每個籃子裏大概有五六個，而這裏，擺的有四個籃子，王嘉就指著其中最大的一個不斷的比劃——根據他的經驗，這種切片麵包是最實惠的！

　　“先生是要這種麵包嗎？”

　　王嘉比了個2的手勢。

　　奇夫一咬牙：“這種麵包，一個要十文，兩個是二十文，先生是在這裏吃還是拿走？”

　　王嘉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不好，於是就把早先得到的兩枚銀幣拿出來了一個——他不知道這銀幣的價值，但他知道這是銀幣，而銀幣，不管在什麼時候都總是要值一點錢的。他給錢的時候，就緊緊的盯著奇夫，後者一怔，立刻鬆了口氣：“先生還要別的嗎？如果不要我就給您找錢了。”

　　王嘉眨眨眼，又指了一下旁邊的一個小麵包。

　　“這是蛋黃麵包，一個要八文錢。”

　　王嘉放心了，他聽不懂奇夫在說什麼，可是他能感覺到這更像是介紹，而不是說他的錢不夠。他想了想，比了個喝水的姿勢，這一次奇夫怔住了，他終於反應過來，眼前的人，不是不會說話，就是不會說他們的話。他想了想，從櫃檯裏拿出牛奶，示意了一下，王嘉立刻點頭。

　　“一杯三文，先生要來一杯嗎？”

　　王嘉比了個二的姿勢。

　　最終兩人通過一番比劃，確定了三個麵包兩個牛奶一疊香腸，這些東西一共四十九文，王嘉看著找回來的五十一文，對自己買的東西大概是什麼東西有了估算，同時，也不由得有了一種危機感，一頓飯就花去了將近四分之一的存款，這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

　　“一定要儘快找個工作！”他這麼想著，同時又有些發愁，他不怕苦不怕累，可是他語言不通，又能做什麼工作？就算去當苦力，別人也不見得會要啊。難不成，還要再回去打兔子？可這裏的兔子到底值多少錢他還不知道，真去打了真能賺到錢嗎？更何況，他這一路走來，是越邊緣，兔子越少，難道他還要再去那個鬼地方走上一個多月——那來回就要兩個月啊！

　　這麼想著，他又覺得打兔子不是什麼好辦法。那個奇怪的地方也就罷了，關鍵是從那個地方出來後還要翻過一座山，他早先的鞋就是在翻越這座山的時候徹底穿爛的。一隻兔子隨便能值多少錢，他這麼翻來覆去的倒弄，恐怕還是不如找個合適工作的好。

　　“媽媽，水！水！”他正想著，旁邊的小孩喊了起來，剛才一坐下王嘉就把蛋黃麵包給他了。可憐的小孩跟著他餐風露宿了一個多月，又是喝生血又是吃生肉的，雖然早幾天得了點食水補充，但羅貝爾等人帶的都是乾糧、肉幹這種能存放的乾糧，也虧得小孩底子好，腸胃強悍，否則早出問題了。但就算他再能消化，也還是愛吃點軟和的，這種蛋黃麵包很合他的胃口，一抱起來就吃個高興，只是吃的多了不免口渴，當下就喊了起來。

　　這一個多月，王嘉除了同系統扯皮，就是同小孩說話。所以現在小孩雖然還說不出完整的字句，但也能蹦出幾個比如餓、水、兔子這樣簡單的字句了，而說的最清楚的，就是媽媽了……對此，王嘉很是無奈，他甚至祭出了爸爸這個絕招，可小孩就是執著的要叫他媽媽，到現在，他已經是無奈的認命了。

　　王嘉把牛奶遞給他，若是放在現代，他這麼大的孩子還要用吸管甚至奶嘴，但是在這裏，他連生血都喝了，扒著木碗，喝的也很是香甜。

　　他們在這邊吃的開心，那邊奇夫則是愁的眉頭都打皺了。這個穿著破爛的男人沒有鬧事，給足了錢，要說是個好顧客，可是，他這身上的氣味，也太難聞了！現在是還沒有別的客人，但很快就到了要上客的點啊！他不由得把目光轉向旁邊的查曼：“你有辦法嗎？”

　　“有些難，要是別人吧，還能嚇唬走，但這個，顯然聽不懂咱們的話啊。嘖嘖，看來這人還真有可能是奎因人，但他是怎麼一路走到這兒的？”

　　他這麼一說，奇夫也覺得奇怪了起來。他們這裏並不鄰著海，這人要是從別的省過來的，那是怎麼解決語言問題的？

　　他正想著，查曼就頂！頂了他一下：“你真想把他弄走？”

　　“你有辦法？”

　　“你要真想把他弄走，也不是完全沒有，不過，嗯，我這肚子又餓了。”

　　聽著損友的話，奇夫真是哭笑不得，他想了想：“你要真能把他弄走，我做主，把昨天的那塊剩下的麵包給你。”

　　“喂，兄弟，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啊。這麼多新鮮的麵包，你讓我吃剩下的？”

　　奇夫說不過他，只是看著他：“你要不要吧。”

　　“你、你，好吧！剩下的就剩下的，不過先說好，必須是昨天剩下的，如果再早，我可不願意啊。”

　　“放心吧，我們家最早也是昨天剩下的，再早的，我和姐姐都吃了。”

　　他們兩個在這邊說著，沒有發現那邊王嘉的臉色變得非常奇怪。原來就在他抓著麵包就著香腸吃的香甜的時候，系統突然跳了出來：“警告警告，任務領取時間已到極限，若再不領取就將取消。”

　　“當然要領取了，不過什麼叫時間極限，喂……”

　　王嘉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任務條迅速漲了一屆，再之後就感覺腦袋一疼，就陷入了黑暗。

　　……

　　“媽媽？媽媽！”旁邊的小孩叫了起來，眼眶迅速紅了。

　　……

　　“奇夫，你們家的麵包有毒！”

　　“胡說！”奇夫嘴上否定的堅決，心中則是七上八下的，也不怪他這樣，因為這個時候王嘉嘴裏含著一口麵包，手裏還拿著一個麵包，怎麼看都像是吃麵包吃出事的。可是這怎麼可能？他們家的店開了七八年了，無論是麵粉還是牛奶雞蛋，都堅持用新鮮的，從來沒有用變質的，也沒有夾雜別的東西，怎麼可能有毒？

　　“難道是亨利家的牛奶不新鮮了？或者是湯姆家的雞出了問題。”一時間，他出了一腦門的汗，而那邊，小孩則已經徹底哭開了，“媽媽、媽媽……”

　　“喂，快想個辦法啊。”查曼推著奇夫，奇夫回過神，“哦，對對，要趕快找醫生，我現在就去！”

　　他說著就要離開，卻被查曼一手拉住了：“你傻了，你現在去找醫生，以後你們家還做不做生意了！你姐姐的處境現在是什麼樣你不知道嗎？就是街口那家店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他這麼一說，奇夫更加驚慌了起來：“那怎麼辦，那怎麼辦！”

　　“先把他扶到樓上啊傻瓜，到時候就說他是住在你們店裏突然病發的，人家也不會想是你們家麵包的事了。”

　　奇夫早就六神無主，聽了這話當下就做了起來，只是他一個人弄不住王嘉，還是要查曼來幫忙。王嘉一個多月沒洗漱，那身上的氣味不是一般的大，查曼扶著就提起了條件，要麵包還要香腸，奇夫現在一片慌亂，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就這樣，兩人齊心合力的把王嘉扶到了樓上的客房，奇夫又去打了水幫他洗漱，查曼的眼睛則咕嚕嚕的轉開了，這個人一出手就是一個銀幣，帶的劍也不錯，看起來是有些家底的，他要是不順一把，倒有些對不住自己了。他這麼想著，手已經勾到王嘉的衣服裏，一枚銀幣就到手了，正在他想去掏第二枚的時候，旁邊的小孩哭的越加撕心裂肺。

　　“媽媽——媽媽……媽媽……”他一邊哭還一邊推著王嘉，表情越發悲痛。他還不怎麼懂事，但他知道這一個多月來都是王嘉陪著他、帶著他、喂他食物，給他飲水，他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不能失去這個人，“媽媽、媽媽、媽媽……”

　　查曼咬了下牙，終於把手抽了出來，哼，小爺今天心情好，就不趕盡殺絕了！

　　奇夫來回跑了五六次，才算把王嘉收拾乾淨，然後就發起了愁：“現在要怎麼辦，難道真要請醫生嗎？”

　　過了這麼一會兒，他也覺得請醫生不是什麼好主意了，先不說別的，就是醫療費，就是一大筆費用，他們的店雖然生意還可以，掙的也算可以，但他的姐姐是練習生，每月除了交給武館的費用，還有武器衣服，此外飲食也要非常注意，否則營養跟不上人就很容易虧損，到時候別說劍士了，連身體都垮了。

　　他們家，並沒有多餘的錢財，要再請個醫生，無疑是要動到存款了。

　　查曼上去探了探王嘉的呼吸，又裝模作樣的看了看：“我看這人也沒什麼大事，你不如等博麗姐姐回來再說？”

　　“可是姐姐要中午才能回來了，這人萬一……”

　　“哎呀，真有什麼問題也是他自己的事，難道還真是你們家的麵包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

　　“那不就是了，遇到這種事啊……嘶——”

　　奇夫看向他，查曼指著床上：“他、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