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告白
被子上混著血液和精液,還有一開始薛成身上的雨水。孫長鴻刀傷的疼痛愈發劇烈,他躺下,像溺水一般地抱著薛成,“你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
明明是問句,卻用了陳述事實的語氣,夾雜著質問,抑或是難以察覺的歎息。
薛成沒有回答。
“如果說,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會留下來嗎?”
氣氛突然之間就變了。
突如其來的話語拋出去之後換來的是凝固的寂靜,雨點兒都躲開了房檐,不願發出聲響。
這句話實在有些不合時宜,在混亂的,令人痛苦的交媾之後,不該是這麼一句帶著無奈的告白。
薛成擡眼看孫長鴻:“你算了吧。”
乍一聽那句話,薛成的心漏跳了一拍,他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有這個反應。
這次男人沒有喝醉,清醒地說出的愛意更加讓人難以置信,這麼長時間薛成的經歷與那人說的話完全背道而馳。
孫長鴻緊貼著薛成的心臟在沈重地跳動著,不知道為什麼,酸酸的空氣有一種讓人想哭的衝動。
“那睡吧。”男人勾起唇角笑了笑。
“額…那個…你的傷…不要緊嗎?”在這種氛圍下,薛成鬼使神差地關心了一句。
“我沒事。被單髒了,起來扔掉吧。你後面今天沒辦法清理了,先簡單擦一下。”孫長鴻的聲音很低。
太奇怪了,薛成想,這話都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
孫長鴻在意這個土匪,或者可以說是——喜歡。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孫長鴻對薛成的感情已經從戲弄轉變到認真,這種心情,他不會掩飾,意識到就會表達,也希望對方會有回應。
即使他知道,對方不會有回應
是啊,人家憑什麼喜歡你?你從未對人家關心過愛護過,任憑自己的性子胡來,是誰也不會相信這種感情。
幾不可聞地歎息後,孫長鴻輕輕地說:“對不起。”
聽到這話薛成突然有些慌亂。沒錯,這個人應該跟自己道歉,而且道歉肯定遠遠不夠,但是現在聽起來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似的。
“你到底要說什麼?”薛成轉過臉看向孫長鴻。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我喜歡你,希望你能夠留下來。”孫長鴻不怕重複。
“你認真的?”
“嗯。”
非常剪短的回答,兩個人的目光交彙著。
“…為什麼呢?”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孫長鴻頓了頓,“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他又接著說:“現在太晚了。先睡吧。”
薛成腦袋裏一團亂麻,根本無法理清思緒。
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動,甚至耳邊都能聽見心臟粗重的聲音,手是冰的,身體卻不正常的發熱。誰知道這種情緒應該怎麼劃分,無奈、緊張、畏懼、疑惑。
當土匪幾年激出了他的匪性,也沒法遮蓋他的本性。他想過,已經落到這田地,就不要再禍害人家閨女。刀口舔血得過且過的日子肯定過不長,能博個好點的死法都是夢想。
如果,在黑夜裏,你看見同樣在走夜路的另一個人。
即使他沒有點燈,你也會渴望與他並肩。
可那些銘刻在薛成心中的侮辱踐踏,就能一筆勾銷嗎?
迷迷糊糊中,他閉上了眼睛。
後面撕裂的傷口疼的薛成一夜沒睡好,反反復複的醒來,抱著他的男人蹙著眉頭閉著眼睛,也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第二天大清早,天還濛濛亮,翻來覆去一晚上的薛成迷迷糊糊剛睜開眼,就被孫長鴻的傷口嚇了一跳。
繃帶在一夜的磨蹭中已經蓋不住傷口,乾涸的血液粘著紗布的邊緣,黑色的血痂完全和繃帶黏連在一起。刀口並不淺,幾乎可以看見裏面紅色的肉,溝壑兩邊的皮都翻起,腰側還殘留著血液流過的痕跡,簡直觸目驚心。
他趕緊叫醒孫長鴻:“餵,你那個傷要快處理啊!”
醒來的男人皺著眉頭睜開眼,看見他卻笑了,笑容很柔軟,帶著倦意和疲憊,“早。”
“你看一眼你那傷!還不快去叫人來弄一下!我都沒見過你這種人!”薛成有點兒著急。
“好。謝謝。”孫長鴻湊上去吻了薛成的額頭,翻身下床,穿上衣服拿起外套走出了房間。
疼當然是疼的,這些倒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被吻了一下,薛成臉有點兒燒,這孫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了。
他撐起上半身,不小心觸及到了身後那處的傷口,刺痛難忍。裏面的東西昨晚都沒有清理,黏糊糊的留在穴口。
心裏把孫長鴻來回罵了幾遍,薛成穿上衣服下床。這床單確實不能要了,上面全是讓人遐想的汙濁痕跡,薛成把它揭下來窩成一團扔到了牆角。即使鑽心的疼,後面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他也根本不想去碰,刻意無視不適的感覺。
早上就有人殷勤地跑來換了床單被罩,順便打掃了衛生。臨走的時候遞給薛成一套新的衣服和一個胖乎乎的小瓶子。
“將軍讓我交給您的藥,囑咐您一定要用。”那人說,“哦,將軍還說,就是普通的藥,讓您別多心。”
薛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人就這麼跟手下說話的嗎!他就不怕手下多心嗎!那個下人出門,薛成把那藥扔一邊。他自己上?簡直是開玩笑。
吃完飯,薛成本想出門轉轉,但可能是沒休息好的原因,他特別的困,全身乏力,所以又躺回床上睡了。
醫生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處理好孫長鴻的傷口,重新上藥包紮,還開了幾副口服的湯藥。傳子在一旁服侍著,看的都覺得疼,昨天晚上將軍估計又和那土匪起了爭執。不過看他的樣子,倒不像是生氣,還讓人去給那人送東西。
又交代了幾件小事情,孫長鴻打算回房間,那小子肯定沒上藥。
回去看見薛成在床上側躺著,好像睡著了,孫長鴻坐在床邊,才看見薛成臉上泛著異常的紅暈,緊抓著被子卻仍然打著寒戰,他心一涼,心想肯定是昨天晚上鬧的。後悔歸後悔,他還是把薛成放平,摸摸他的額頭,確實滾燙發熱。
想了會兒,孫長鴻先掀開被子的一角,脫下薛成的褲子看,果然沒動,一片狼藉。他擰了條毛巾,先擦乾淨周圍的液體,用手指沾水在小穴裏簡單過了一圈,操,薛成生病跟那玩意留了整晚上估計也有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