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外援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幾千、幾萬、幾十萬，甚至是幾百萬的人，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離開人世。人總是要死的，區別不過是早與晚，和怎麼死的而已。

　　肖恩一直都很清楚這點，也一直能理智地對待這件事，然而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她之所以能保持理智，不過是因為，那些死去的人不是她的親人，不是她的朋友，甚至不是離她這麼近的陌生人而已。正如肖恩所想的，人總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只是，不應該是被謀殺而離開。

　　看著躺在床上已經死亡的女性，她的面孔是多麼恐懼不安，她的肢體動作很清晰地在告訴肖恩，她，並不想死，可是，她死了。肖恩沒有看到樂秋被發現時的模樣，但她看到過被拍下的照片，樂秋的臉上同樣，帶著不願離開的求生表情。

　　不，這五個人，沒有一個人，是想死的。

　　這一次，是肖恩自懂事以來，最憤怒的一次。每個人的生命都值得尊重，哪怕某個人有罪，也該由法官通過一系列證據證明審判，而不是這樣，隨隨便便地取走誰的生命。

　　別人肖恩不認識，也不瞭解，她不能為他們下定論。可是，樂秋有什麼錯呢？樂秋一向樂觀，她熱愛自己的工作，享受自己的生活，她活得豁達，過得隨性，可她，並不曾做過任何十惡不赦的事。然而，她在她最美麗的時刻，永遠地離去了。

　　肖恩突然想起來，樂秋她比自己小一歲，肖恩是看起來嫩，而她是真的年齡小，才堪堪25歲的年紀，她的人生才剛過四分之一啊！

　　閉起眼睛，肖恩抑制住自己眼裡的淚意。

　　郭警官看到肖恩看到屍體後似乎愣住了，很不適應的樣子，現在又閉上了眼睛，以為她害怕這種場景，這才發覺自己的過錯：肖小姐心理學再厲害，到底是個年輕女人，又不常和屍體打交道，難免會害怕。

　　自覺找到肖恩閉眼的原因，郭警官連忙道歉：「肖小姐，抱歉，你要害怕的話，就先出去吧？」

　　「不，」肖恩再次睜開眼睛時，整個人變得銳利起來，「我並不害怕，只是感慨。」和憤恨。「麻煩，請給我一雙手套。」

　　從這一刻開始肖恩更加堅定自己，要抓住犯人的決心。

　　肖恩忙到了很晚，回家的時候，她看到湛娑妮開著燈躺在沙發上睡覺，胖胖小小的身體則癱在茶几上，顯然這一人一鼠是在等她。

　　肖恩走過去，大概胖胖比較警覺，聽到動靜迷糊地睜開了眼睛，看到是她，才用爪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保持清醒，還順口問了問：「吱？」這麼晚？

　　肖恩沒有回答它，蹲在沙發邊，輕輕推了推湛娑妮，嘴裡還不忘輕聲喊著，「娑妮，娑妮，去房間睡，娑妮……」

　　「肖恩姐？」湛娑妮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做了起來，有些困，不由得打了個哈欠，眼睛看向牆壁的掛鐘，都一點多了。「肖恩姐，你怎麼這麼晚？」

　　「有些事。」肖恩起身坐到沙發上，靜默了一會，才說道，「我今天去警察局，樂秋，她死了。」

　　湛娑妮撓頭的動作一頓，遲疑地看向肖恩，「你說，樂秋姐？」看到肖恩點頭，湛娑妮鼻子有點酸，雖然，她和樂秋相處其實只有一個星期多一點，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是，樂秋在那一個星期裡，對她很照顧，又因為樂秋是肖恩的朋友，湛娑妮和她關係也算好。湛娑妮還記得，就在前幾天，樂秋姐和肖恩姐打電話的時候，自己還和她聊過幾句，沒想到，現在聽到的，卻是她的死訊。「她，她……」

　　「樂秋死於謀殺，我已經決定協助警方抓住凶手。」肖恩平靜地說，「接下來我會很忙，診所可能就沒法顧上了，娑妮，這邊的事要你多上點心，若是你忙不過來，不接病人也沒關係。」

　　湛娑妮不像肖恩，涉獵方面多，閱歷豐富，經驗豐富，她能做到的，就只剩幫肖恩姐管理好診所了。

　　「肖恩姐，你放心，診所交給我，不用擔心。樂秋姐的事我幫不上忙，所以，你要加油，把凶手抓住。」湛娑妮語無倫次地說。

　　「嗯，我會的。」肖恩笑了笑，「去睡吧，我也要睡了，明天我還要去警局。」

　　打發了湛娑妮，看著她回房間，肖恩背靠著沙發，一臉的疲憊。

　　「吱吱！」你累了，去休息！

　　胖胖雙爪在胸前緊握，擔憂地看向肖恩。

　　「我知道的！」肖恩的腦海裡還是跟案件有關的內容，許是腦袋運轉得頻繁，她感覺腦仁抽抽地疼。

　　「吱吱！」快去睡啊！

　　胖胖催促。

　　「好好，這就去！」肖恩提起手包，赤著腳往房間走去。

　　「吱！」肖恩。

　　「嗯？」肖恩回頭看向在茶几上的小東西，疑惑。

　　「吱吱！」我相信你可以抓到凶手的。

　　肖恩一愣，隨即一笑，「嗯，我也相信！」

　　這個世界，找人，不一定得由人來找，很多時候，非人生物會更有效率。

　　別人也許做不到，開了掛的肖恩卻能利用到這點。能夠聽懂狗、鼠類的語言，就意味著她將有成千上萬的耳目。

　　B市雖為國家首都，也不可避免會有很多流浪貓狗在大街上流竄，在那些陰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也存活著老鼠。

　　通過度娘，肖恩找到了整個城市，流浪貓狗最為聚集的地方。

　　來之前，肖恩買了很多狗糧貓糧，到了以後拆開。也許流浪貓狗都很警惕，但也許是有些人會來這裡給它們喂食，所以，看到肖恩來，它們並不是很怕。開始還觀望著，等到看到地上堆了一堆食物，陸陸續續有貓狗不受控制地上前。

　　吃飽喝足之後，這些小動物對肖恩也就沒那麼大戒心了，再加上動物的智商其實不高，導致它們也很難分辨人類的好壞。

　　隱隱約約，肖恩還聽到幾隻流浪狗在吃狗糧的過程中還交談了幾句，多是說東西好吃，或者自己有多久沒有吃到食物了。

　　「你們，能幫我個忙嗎？」肖恩輕輕地撫摸著其中一隻金毛。

　　金毛的耳朵閃了閃，眼睛溫柔地回看肖恩。身邊的狗狗「汪汪」地呼來喝去。

　　〔這個人類是在跟我們說話嗎？〕

　　〔不知道，應該是吧？人類不是很喜歡對著我們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話是這麼說啦，不過她給我們吃的，要不要幫忙呢？〕

　　〔說啥話呢？她又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

　　〔……〕

　　身邊的狗狗們湊在肖恩身邊，看似很親近，叫聲也歡快，其實互相交談的內容一點都不正經。

　　「我知道你們能聽懂人類的話。」因為很多狗其實曾是家養犬，再加上又開始流浪，多多少少都能聽懂人類的語言。雖然一般以它們的腦容量來說，它們不一定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你們，有看過一個男人……」因為狗狗們的理解能力不足，肖恩只能儘量形容得簡單一點。

　　流浪狗們幾乎每天都會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裡翻找食物，這也就意味著，它們很有可能，曾經見過犯人行兇。儘管這個可能性不大，但肖恩並不想放棄。

　　〔你有見過嗎？〕

　　〔沒有。〕

　　〔我也沒有。〕

　　〔……〕

　　接連幾隻狗都搖頭否認，肖恩有些失望，卻覺得是意料之中。

　　「我們打個商量，如果，你們有看到類似的場景，或者某個人，可以告訴我嗎？作為回報，在這段時間，每天我會負責你們的食物。」

　　肖恩不可能一直養著流浪貓狗，只能這樣子決定。

　　狗狗們交頭接耳一番後，同意了。

　　雖然促進了這件事，但肖恩還是沒有放下心來。固然，有這麼多流浪狗的幫助，可能能很快找到犯人，然而在這期間，又有多少人會遭殃呢？何況，這些狗狗們真的理解肖恩的意思嗎？

　　突然間，肖恩覺得自己做這個決定有些草率。

　　離開的時候，肖恩看到除了圍在她身邊的流浪貓狗之外，還有一隻狗狗流離在這個圈子之外，似乎也沒見到它吃狗糧。它靜靜地坐在樹蔭下，然而看著她的眼神很警惕，氣場也很不一樣。

　　肖恩突然就明白了，這可能是一隻流浪很久的狗，早已具備不同於平常的流浪狗的警惕和戒備，甚至，它可能成為了一方霸主。

　　如果有這樣一隻聰明的狗的幫助的話……

　　想明白的肖恩慢慢上前想接近這隻狗，可是它沒給機會，幾乎是肖恩一有朝它走來的跡象，它立馬起身跑開了。

　　肖恩有些遺憾，卻也不強求。

　　看了看時間，肖恩走回車裡，待會她還要去警局，沒時間在這裡消耗了。

　　肖恩駕著車離開，那隻警惕性很高的流浪狗又出現了，坐在樹蔭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車的方向，直到看不見了，才慢慢臥下軀體，閉上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