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皇宮私生子（12）

　　「母后為何做如此裝扮？」皇上與皇后來給婧瑜請安的時候， 看著婧瑜穿著布衣，帶著荊衩，瑤生很詫異的問道。

　　「哀家記得前些年皇上說過要幫哀家尋找家人， 哀家拒絕了， 皇上還記得嗎？」

　　「兒臣記得。」瑤生一聽婧瑜的語氣就知道太后生氣了，平時婧瑜很少會自稱哀家的， 他的背又挺直了幾分，老老實實的回答， 態度越發的恭謹。

　　「那皇上知道哀家為什麼不想尋找親人嗎？」當初瑤生剛親政就提出要尋找紀氏的家人給予封賞， 婧瑜沒有同意， 一是戰亂家人都離散了，再有就是婧瑜做為外來者，實在不太知道怎麼跟家人相處。以前的兩世， 博爾濟吉特氏的娘家離得遠，一輩子都沒再回去過科爾沁，見到家人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烏拉那拉氏那一世也跟娘家人不親，從來沒回過娘家不算， 對娘家人管得也嚴，家裡男丁沒有三品以上的實職，女孩兒沒有一個嫁入皇家， 所以家族的人也都跟她不親近。

　　瑤生沒有回答婧瑜為什麼不讓尋找家人，而是跪了下來，皇后從來都不是笨蛋，一看就明白婧瑜這是在敲打她呢， 馬上也跪下認錯，「母后，都是兒媳的錯，兒媳願受責罰，請母后息怒。」

　　「皇后娘娘生氣了要殺人的，我怎麼敢責罰皇后娘娘呢！張家老爺那可是跟開國功臣徐達將軍看齊的人物，張家一門的男丁可都是侯爺呢！我怎麼惹得起啊！」婧瑜從來不是刻薄的婆婆，但是也決不會容忍不懂事兒的兒媳婦帶歪她的兒子。

　　皇后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手足無措的看著皇上。

　　瑤生跪了個頭，抬起頭已是滿臉的羞愧，「 治身莫先於孝，治國莫先於公。兒子錯了，母親不要生氣。」

　　「風清則氣正，氣正則心齊，心齊則事成。皇上，你是一個好皇帝，可是好皇帝也會犯錯誤，小錯倒還罷了，如果是大錯誤，是要亡國的！你花了多少精力，多麼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一旦自身的德行上有了瑕疵，你可想過後果？不要為了幾個外戚，毀了你好不容易創下的基業。」婧瑜是真看不上張家那些個眼皮子淺的行為，這不是生生要把皇后坑死嘛！

　　「今兒個我就出宮去，以後沒人打擾你們兩口子過日子，你們大可隨心所欲。」婧瑜再加上把火。

　　瑤生已經泣不成聲，膝行上前抱著婧瑜的大腿，「母親要去哪裡？母親不要兒子了嗎？求母親不要走。」

　　「天下是你朱家的天下，江山是你朱佑樘的江山，自然由你自己看管。我留下做什麼呢？做那打擾你們夫妻和美，妻賢子孝的惡人嗎？」婧瑜還是頭一回遇到糟心的兒媳婦，其實主要還是自家兒子給慣的，很是憋屈，這個事兒，要是不給他們足夠的教訓，能讓他們記一輩子的那種，以後還有得磨。「西街頭上，有家胭脂鋪子，兼著也賣繡品，當年在冷宮的時候，就靠著每日繡些繡拿出去賣了換些米糧才能養活你。從冷宮出來之後，我便叫人把那鋪子連著後宅都給買了下來，我就去那裡住著，皇上不必擔心。」

　　「求母后不要扔下兒子，求母后開恩。」瑤生大約是不知道怎麼勸了，只是不停的磕頭加讓求婧瑜不要扔下他，皇后的臉已經白的紙一樣了，跪在那兒，只是哭。

　　「只要張家還在京城一日，被他們霸佔的田地還有一分沒有還回去，我便不會回宮！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聽說皇帝要立太子了？都說外甥像舅，皇上就不怕養出來個荒唐的帝王？照兒性情頑劣，他做太子，我不同意！當然，我的意見沒什麼要緊的。」婧瑜說完也不再去看地上跪著的兩個人，帶著秋紅張成，拿著一個小包袱就走。滿宮的太監宮女都知道太后震怒，誰也不敢攔著。

　　婧瑜真的在胭脂鋪子的後宅住下來，每日看看書，繡繡花，別提多清靜了，難得的自在。皇上與皇后每日早朝過後都會換上平民的衣服到門口跟婧瑜請安，婧瑜也不理會，也不見。

　　大臣們幾天之後知道了太后正在鬧離家出走，皇上因此無心朝政，很快知道的了原因，這還了得？一個個的上書譴責皇上皇后孝道有失，一時間彈劾張家的奏摺雪片一樣飛到皇上的案頭。之後，又集體到宅子大門外為皇帝求情，求太后早日回宮。畢竟時間長了，傳到了民間，實在對皇上的名聲有損，還是要以大局為重的！

　　半個月之後，張家闔府搬回了河間老家，皇后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三天三夜後一病不起。皇上每日上朝都憂心忡忡，無精打采的，已經議定好的太子冊封典禮也不再提起。

　　李夢陽從詔獄裡完好無損的出來了，這下子，他的名聲更大了，差點把皇后都給搬倒，名聲能不大嘛！一時間，他在文人中的聲望那真是直接走上了巔峰。

　　婧瑜終究還是得回到宮裡去的，不然能怎麼樣呢？好不容易有了點盛世的樣子，再折騰下去，她就比張家還不懂事兒了……

　　太后回宮，皇上與皇后要親迎的，禮數不做足了，怎麼給臣民一個一片和諧的表相。皇后是由兩個宮女攙扶著下的轎，搖遙晃晃的跟前瑤生走到婧瑜跟前跪下，瑤生滿眼擔心與心疼的看了皇后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同樣跪著請太后回宮。

　　「皇上，可怨哀家？」婧瑜看著瑤生問。

　　「兒臣不敢，母后都是為了兒子好。」

　　「皇后，可怨哀家？」

　　「兒媳不敢，都是兒媳的不是，惹得母后生氣。」

　　「那哀家問問皇后，哀家這麼為難皇上，為難你，為難你們張家，為了什麼呢？」心結已經產生了，就永遠都回不去原來，但是該有的解釋還是要有的，婧瑜一看皇后的樣子，就是鬱結於心的症狀，這病不能任由它這麼下去，對壽數有損，皇后有毛病，還沒到了要讓她消失的程度。

　　「母后心懷天下！」皇后再沒說出別的，也是，讓她怎麼說呢？說太后大公無私，說她媚惑君王，冤枉忠良？還是說張家恃寵而驕，失了本份？

　　「哀家十四歲因為戰亂成為孤兒，被俘進宮做了女史，哀家這一輩子，只見過先皇三次，第一次，有了皇上，第二次，是先皇把皇上接回宮裡之後，封哀家做淑妃的那天。第三次，是先皇駕崩之前。進宮一個月之後，當年的萬貴妃就派人給哀家端了一碗毒、藥，如果不是放不下年幼的皇上，拼了命的抵抗，哀家早已死了十七年了。可以說，皇上最哀家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的牽掛。皇后說哀家心懷天下，這話不對。哀家的天下就是皇上。」婧瑜這些都是說給瑤生聽的，為了兒媳婦跟兒子離心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哀家再問皇后，你與皇上成親六年，皇上守著你一個人，不納後宮，這麼多年，哀家可曾說過半個不字？」

　　「都是母后憐惜媳婦……」皇后開始哭，她又不傻，先皇兩任皇后，一個只當了一個月皇后就被廢了，一個唯唯諾諾的過了十幾年。皇后只是個名稱，沒有了皇上的寵愛，她什麼都不是。成婚這些年，太后從來沒有對皇上獨寵她一人有過微詞，一直待她也很好，有御史上書讓皇上納妃還是被太后打發的，說過來，除了這一次太后突然大發雷霆的針對她和張家，以前太后真的從未對她表達過任何不滿。

　　「皇上喜歡皇后，所以哀家也原意為皇后多想想。皇上想要守著皇后一個人過，皇后也希望皇上守著皇后一個人過，那皇后就得承受這份廝守帶來的壓力於非議，皇上愛重皇后，皇后就更應該時時小心謹慎才是，哀家不指望皇后能成為長孫皇后與馬皇后那樣的賢後，謹守本分總能做得到吧？如今朝事清明，盛世初成，皇上不容易，別扯了他的後腿。皇后與皇上的感情，哀家很是羨慕，也會想辦法成全。」婧瑜起身扶起皇后，拍了拍他的手，安慰著。

　　皇上與皇后自然是對婧瑜千恩萬謝的，瑤生如釋重負，整個人都輕鬆下來了，自古婆媳關係緊張，最為難的就是夾在中間的男人，皇帝也不例外啊！

　　婧瑜回宮了，張家的事就算是揭過去了，不管張皇后心裡怎麼想的，願意不願意，張家都已經回到了河間府，很可能再也回不了京城了。婧瑜沒有繼續追究，她就該萬幸了，若是逼得太后給皇上納妃，那她才是真的徹底輸了呢！

　　婧瑜不會做那毀人姻緣的事情的，瑤生與張皇后的感情太過珍貴，也讓她實在羨慕的很，小懲大誡便是了，不能把你逼到死地。

　　皇后的心結好了，知道太后並不想置她於死地，身體自然也就慢慢恢復了。

　　不過她的煩心事兒，可還沒完，因為她的兒子，好像確實越長性情越像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