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過, 荀彧此時並不在住處,而是去了曹操那兒, 曹操現在雖是敗軍,但是武將謀士大多還都在身邊。
戲志才眸光微閃, 將曹孟德留在此地並非長久之計,看來要趕緊商討一下到底該如何安置他們了。
曹操不是甘居人下之人,這一點戲志才看的明白, 即便曹孟德此時敗的徹底, 但是若就這麼將人放出去, 假以時日定是一大敵手,最保險的辦法便是直接殺了以除後患。
但是,話雖然是這麼說,人卻是萬萬不能殺的。
除一人之患以沮四海之望,著實劃不來,他們現在正是招賢納士的時候, 若是因為殺曹操而影響了名聲, 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但是即便不殺, 也不能讓曹操離去然後成為他們的心腹大患,最好是能將人軟禁起來,直到大局將定,他再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才好。
撲了個空的戲志才帶著顧祁去他接下來的日子要待的地方,這幾天事情多,桌子上的竹簡恐怕又堆成了小山。
顧祁在後面磨蹭著,想著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然而他還沒開始搞出什麼事情,便看見了張遼和孫策相互攙扶著走進來,倆人的腦袋都腫了一圈,估計身上也沒好哪兒去。
看到了顧祁和戲志才,張遼和孫策下意識的想打招呼,可是一開口就「嘶」的一聲將要說的話收了回去。
他們現在連說話都疼!
顧祁看著他們倆的淒慘樣子,轉頭拉住了戲志才的袖子,「先生,稍等片刻可好?」
「待會兒錦書自己去營帳,記著不要太久。」
戲志才拍拍顧祁的肩膀,表示不管接下來還有什麼事情,反正那一堆竹簡還等著呢,早看晚看反正都是要看的。
顧祁點了點頭,看著戲志才走遠,然後示意張遼和孫策跟著他走,呂布這下手也太狠了,鼻青臉腫的讓這倆人這幾天怎麼做事,頂著這麼一張臉嗎?
找了一間空著的營帳,張遼和孫策自覺的將身上的甲衣脫下來,顧祁的銀針在他們心中和仙術也差不了多少了,就是有一點,錦書先生在軍中的時候不經常將銀針拿出來。
一人給了一個握針,張遼和孫策的臉色瞬間好了不少,顧祁又翻出來最後的幾瓶藥膏扔過去,原本以為行軍打仗這些治療跌打損傷通脈化瘀的藥膏用不了多少,所以他準備的大多都是止血的藥,軍中屯的大部分也都是止血補血的藥材。
只是萬萬沒想到,他們自己人之間的較量比起來真正的衝鋒陷陣一點兒也不差,看來以後化瘀的藥要多作一些了,不然不夠用啊!
「為何只有你們倆回來,主公呢?」
顧祁收好銀針,發現從他回來到現在都沒有見到呂布的面,先前還可以說是和張遼孫策在一起,現在他們倆已經回來了,為什麼還不見呂布?
若是能見到呂布,他就可以從側面出手讓戲先生自己忙去,他還想和神醫一起討論醫術呢,順便還可以看一下《青囊經》的進度進行到哪兒了。
若是有機會回去,他還可以將備份拿回萬花谷給師兄看,雖然有些異想天開,但是他都能來到三國,誰知道哪天會不會一覺醒來就回大唐了?
「將軍回來時看到了先生做的沙盤,現在正研究著呢,咱們帶回來的還有些沒有完成的,將軍興致來了,直接去工匠那兒觀看去了!」
說起這個,孫策可以說是非常驕傲了,錦書先生可是為了他們攻打昌邑方便才做出來這名為沙盤之物,雖然在他們打昌邑的時候沒怎麼派上用場,但是以後能用得到的地方多了去了,要不然他們將軍會這麼激動?
顧祁失望的將放銀針的包放回去,「你們倆……算了,忙去吧!」
他還想著他們倆接下來有什麼要出去的活兒,這樣就可以有理由跟著一起走了,可是坑人不能逮著一個坑,還是先放過這兩個人吧!
曹操現如今還在琅邪,雖說被呂布控制著不能有什麼動作,但是不知為何,顧祁心中總有種奇怪的感覺,曹孟德不是這麼輕易認輸的人,他現在這麼老實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顧祁甩甩頭將這念頭拋了出去,他能想到的戲先生自然也能想到,還是讓戲先生去頭疼吧。
工匠們和士兵都是今日才到,什麼東西都沒有安置好,雖然他們人少好安排,但是架不住東西多啊!
沙盤這東西看上去簡單,但是需要的材料確實挺多,先前顧祁為了救急,也沒怎麼要求材料,不散架就行了,但是自從張遼他們找來了工匠,那些該講究的不該講究的就都要講究了。
顧祁將他所知道的沙盤做法仔仔細細的和工匠們講了一下,一些現在沒有的工具比如表示戰鬥行動的兵棋還有代表江河高地的各種紙牌布條都可以現做,工匠們本就是做這一行的,一些顧祁想不到的東西他們可以自己去想,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
能被張遼和孫策看上的工匠,在當地也是小有名聲了,對製作東西什麼自然有一股子鑽研的勁兒。
原本顧祁以為這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沙盤能做出來就行了,質量什麼的就不用多想了,他們可以走數量路線,一個壞了換下一個。
可是,看工匠們的認真勁兒以及做出來的半成品,顧祁對這些工匠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現代做出來的沙盤都不一定有這麼結實耐用。
榫頭卯眼什麼的可比膠水好用多了,反正不用擔心散架的問題,在工匠們掌握了做法之後,顧祁就沒怎麼管過這件事情了,只要不讓他再看那鬼畫符一般的地圖,一切都好說。
根本不管這東西出世之後會造成怎樣的影響,顧祁也沒心思管這些,但是張遼和孫策不一樣,沙盤和地圖,傻子都能看出來到底差距有多大,尤其是現在只有他們這兒有沙盤的時候。
沒有整理好還有些混亂的地方第一次迎來了他們最大的上司,工匠們都不知道這人是什麼身份,但是看這一身的氣勢也知道這是個大人物,因此一個個特別老實的站在了一邊。
呂布掃了一眼放的雜亂的各種東西,還有幾個已經成型的沙盤,因為工匠都是兗州人,對兗州的地形比較熟悉,來自不同地方的人稍一合計,便能將整個兗州的地貌概括一遍,因此這個沙盤上是兗州的立體模型。
讓還在往下搬東西的士兵們停下手中的動作,呂布大手一揮,決定先將這些人以及東西帶回下邳。
徐州也有工匠,到時再招一批有經驗的老師傅,他要將大漢十三州的地形都做出來,這樣一來以後想打哪兒豈不更有把握?
這麼想著,呂布即刻將命令吩咐了下去,然後急衝沖的去找戲志才,這招人的事情越早進行越好。
錦書先生真乃大才,世間怎會有如此合乎他心意之人存在,果然,他呂奉先在離了董卓老賊之後運道就上來了,之前可能是因為助紂為虐所以連老天都不幫他,一旦舍了那老賊,丟失的運氣也就回來了,要不然,他怎麼會遇上錦書先生和戲先生呢?
喜滋滋的想著,問了戲志才現在在何處,呂布大踏步的朝著營帳而去。
營帳之中,將張遼和孫策打發走之後去找戲志才的顧祁看著堆成小山竹簡,臉上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
先生,你和奉孝天天在這兒是來玩的嗎?
顧祁不是什麼都不懂,好歹之前是和郭嘉一起在這兒待著的,雖然他不管事兒,但是好歹知道郭嘉每天的工作量有多少。
堆了這麼多,別不是特意攢了幾天給他留著的吧!
雙目無神的走到位置前坐下,顧祁深吸了一口氣,在戲志才的注視之下艱難的拿起了最上面的竹簡。
呂布來的時候顧祁正在埋頭奮鬥著,這麼多竹簡,只打開合上什麼都不做也是一個考驗人的活兒,可何況還要在上面寫字,而且在竹簡上寫和在紙上寫完全就不是一個難度啊!
看著自己慘遭蹂躪的雙手,顧祁再次嘆了一口氣,非常想念以前那隨處可見的紙張,不行,必須得把能用來寫字又便宜的紙弄出來,不然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紙這東西自古便有,經過蔡倫的改進之後也有了一套比較定型的工藝流程,但是造價太高紙質也不好,所造出的紙張質地粗糙,夾帶著較多未松散開的纖維束,表面不平滑,還不適宜於書寫,一般只用於包裝。
所以這時候雖然有紙這東西的存在,但是卻沒人用來書寫,人們大部分還是用竹簡,有錢的就用布帛,他們這些用量大的地方哪兒用得起布帛來寫字,因此還是以竹簡為主。
竹簡是竹子做的,既然能做成竹簡,為什麼不能做竹紙?
竹子的纖維硬、脆、易斷,技術處理比較困難,這個時候沒有這個能力,但是大唐的時候有啊!
他們萬花谷中就有一位師兄對紙張有著特殊的癖好,他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的紙,平時都不捨得拿出來用,那麼多紙,只存起來放著欣賞也是一大樂事。
而且師兄收集的除了一般的紙張外,還有各種彩色的臘箋、冷金、錯金、羅紋、泥金銀加繪、砑紙等名貴紙張,以及各種宣紙、壁紙、花紙等……
這些還是不用想了,他是藥王座下弟子,不是造紙的,能知道竹紙的製造方法就已經夠了,其他的想都不用想,反正他也弄不來。
顧祁對竹紙的製造方法大致有所瞭解,而且他擁有的不只是大唐時的記憶,還有現代那二十年,現在的書籍比起古代來說那就更加龐雜了。
明人之書《天工開物》中記載者關於竹紙的製造方法,在芒種前後登山砍竹,截斷五七尺長,在塘水中浸漚一百天,加工捶洗以後,脫去粗殼和青皮。
竹子處理好之後,再用上好石灰化汁涂漿,放在楻桶中蒸煮八晝夜,歇火一日,取出竹料用清水漂洗,更用柴灰(草木灰水)漿過,再入釜上蒸煮,用灰水淋下,這樣十多天,自然臭爛,取出入臼,舂成泥面狀,再製漿造紙。
顧祁對自己的記憶力感到非常自豪,感謝現代的時候看過的那麼多雜書,不然他連這飽受蹂躪的雙手都拯救不了。
呂布正說著沙盤的事情,他已經安排人將那些工匠送回下邳,正準備讓戲志才也看一下沙盤是何物,猛然間看到顧祁晶晶亮的雙眼,倒是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是得到了肯定所以才開心?
這麼想著,呂布恍然大悟,錦書先生也是需要誇獎的啊,於是,虎目看向顧祁,呂布嘴角的弧度更加明顯,「錦書先生真乃天縱之才,沙盤一出,各地地貌盡收眼底,若非親眼所見,估計無人能想出這般主意,不愧是錦書先生,布何其有幸,能得先生相伴左右。」
不不不,大兄弟你想哪兒去了,我就是想說咱能不能順便找一些知道怎麼造紙的工匠,竹簡太沉該淘汰了,你想哪兒去了?
被莫名其妙誇了一通的顧祁趕忙止住呂布的話,他怎麼聽著有些不對勁呢,算了,不管了,只要能將用來寫字的紙弄出來,其他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