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頓了一下,顧祁揉了揉額頭, 「既然如此, 不必再費心傳信了。」
原本想著讓人不要在這個時候到下邳來,雖說現在疫病還沒有發展起來, 但是已經有多少人被傳染了還沒有發病,這一點顧祁不敢往好處想。
不過, 既然周瑜馬上要到了,那還是先到徐州再說吧, 畢竟雖然史書記載此次疫病重災區在豫州兗州,但是江東一帶也好不到哪兒去。
在這兒如果染上疫病,在初期他還能有辦法醫治, 若是在其他地方, 那可真的沒什麼法子了,即便歷史上的周郎在十幾年後才會病逝, 但是在這已經被攪的亂七八糟的現實,顧祁還真的不敢保證會不會忽然來個什麼意外讓身邊原本還有許多壽命的人一命嗚呼。
「讓士兵們整頓營房事物, 不准出現髒亂的情況,以後軍中禁止飲用生水,伯符, 去找主公,不管有沒有疫病,這些事情也必須要做到。」
簡單給這兩個還在狀況之外的傢伙說了一下現在什麼情況,在倆人滿臉驚訝還想問什麼之時,顧祁就將人趕了出去。
現在最要緊的是讓戲先生去說服呂布, 待在院子裡出不去,疫病發展成什麼樣子他如何得知第一手消息?
如果沒有呂布後面一句他要是敢出去,接下來身邊的護衛就要受罰,顧祁絕對自己就出去了,院子外面的這些士兵可擋不住大輕功。
但是,不得不說,呂布對顧祁瞭解的很透徹,但是這次,如果呂布真的說什麼都不肯讓他出去,不管接下來身邊的護衛會受到怎麼樣的懲罰,他也絕對會跑出去。
只希望戲先生能讓那死腦筋的傢伙改變主意,這麼想著,顧祁靠在窗前看著外面,雙唇緊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戲志才府中,荀彧剛趕過來和他說著剛得到的消息,呂布之前沒有絲毫掩飾,不過一會兒,顧祁被禁足的消息就傳遍了軍營。
能讓砸軍中威望甚高的錦書先生受罰,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讓送信的張遼回去,戲志才放下手中的竹簡,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荀彧,「文若,病情已經確定了,是傷寒!」
「什麼?!」
荀彧一驚,甚至有些維持不住一貫的風度,原本他們還懷著一絲僥倖,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傷寒。
其他的暫且不說,如果傷寒得不到控制肆虐起來,徐州……危矣!
「那些可能患病的士兵已經隔離了,但是畢竟發現的遲了些,究竟有多少沒有被發現的還不知道,主公將錦書禁足,也是擔心他出事!」
戲志才的聲音有些低沉,對呂布的心思一清二楚,從病人身上傳染到自身的大夫並不少見,甚至可以說前去治療瘟疫的大夫十之五六都逃不過去,因此一旦知道是疫病,大多數大夫都不會再踏足那一塊區域。
這也是為什麼只有幾個人生病的村子,到最後能演變成死村的原因之一,沒有大夫敢去治病,疫病的傳染性又那般強大,人……活不下來的。
這麼想著,戲志才甚至想讓呂布的態度更強硬些,錦書精通醫術,這個時候定然不肯獨善其身,但是這麼一來,誰也不敢保證他就不會染上傷寒。
但是看著顧祁給他寫的東西,戲志才也不知道他什麼都不做到底是對是錯了,錦書一直以醫者自居,若是被拘在家中,他心裡該如何難受。
將手中的竹簡遞給荀彧,向來決策果斷的戲志才難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竹簡之上只有簡單一段話——我為醫者,須安神定志,無慾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願普救眾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淒愴,勿避艱險、晝夜、寒暑、飢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
大夫們的心思戲志才不懂,也沒心思去深究,但是看完顧祁在竹簡上寫的話,他好像能理解何為醫者之心了。
若是天下醫者皆和錦書一般,何愁疫病得不到制止?
但是即便如此,私心之下,戲志才依舊不想讓顧祁前去犯險,知曉他醫術高明是一回事兒,但是擔心又是一回事兒。
他不是聖人,這心總是偏的!
「文若,你是怎麼想的?」戲志才看向荀彧,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有個好友在身邊將他敲醒才好。
他不是不知道怎麼做事最好的,只是需要有個人讓他清醒一下而已,否則,即便有錦書的傳信,他依舊不敢讓人出去。
為什麼不去找郭嘉?
想了想郭嘉的性子,戲志才可以確定,知道呂布做法的郭奉孝絕對是舉雙手贊同,傷寒又如何,錦書最重要!
看完竹簡上的東西,荀彧張了張口,許久沒有說出話,勿避艱險、晝夜、寒暑、飢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能做到這一步,錦書實在無愧醫者二字。
「志才,去和主公說說吧,錦書……能寫出這些東西,錦書斷然不肯被拘在家中什麼都管不了。」
終於,荀彧還是開口了,既然錦書求助到了志才這裡,那定然是不肯被這麼保護起來,如果將他自己放在錦書這個處境,怕也是進退兩難。
老老實實待在家中不問世事,實在有違醫者之心,而不管不顧去找呂布說個明白,又傷了那人一顆愛護之心,如此一來,他怎麼做都不好,也只能求助於他人了。
「錦書的性子志才最清楚,這種情況之下,他是絕對不可能安生的待在家中,與其讓他一個人跑出去不知道去哪兒,還是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好。」
微微嘆了一口氣,荀彧將有些急躁的戲志才拉住,他們想著將人護住,但是那看起來軟軟和和但是實際上格外有決斷的錦書可不一定想讓他們這麼護著。
被這麼一提醒,戲志才也意識到了,顧祁並不像看上去那麼乖,能在曹操的大軍沒被牽制住之時就跑到下邳,他怎麼可能乖乖的待在家裡面?
即便有那麼多人看著,錦書若真的想出去,怕也是輕而易舉!
想到這裡,戲志才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去找呂布,「文若,忠先去主公處走一趟,你且自便!」
說完,將荀彧一個人扔在書房,戲志才匆忙去找呂布,有人在身邊還好,若是身邊一個人都不在就離開,他們可如何是好?
將軍府中,呂布面無表情的將整頓軍務的命令發下去,至於站在一旁低著頭的孫策,得了命令之後就趕緊跑出去了。
幹活什麼的他一點兒都不在意,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
高順被派到兗州處理鎮守兗州,順便還帶著一個武力超群帶兵能力一樣超群的趙雲,兗州一帶儘管表面平靜,但是底下的波瀾可一點兒都不少。
身邊少了一個得力幫手,呂布就是再想將張遼和孫策揍到生活不能自理,他也要考慮考慮接下來一大堆活兒沒人幹該怎麼辦。
甩了甩腦袋,呂布沉著臉看著剛從後院過來的華佗,心又往下沉了一分,華佗的醫術是軍中除了錦書最好的,連他都束手無策,這可如何是好。
嚴氏本就體弱,後宅女子,又不是呂玲綺那般從小喜歡耍刀弄槍,身體素質自然好不到哪兒,傷寒一來,自然很快就頂不住了。
便是顧祁在這兒,也頂多是能讓她多撐幾天,真正喪失了精神氣的人,便是醫術再好也是救不會來的。
醫術不是仙術,不能活死人肉白骨!
還好先前已經將後院封鎖了起來,呂布心中有些慶幸,要不然,他這將軍府恐怕就是疫病最開始傳播的地方了。
至於嚴氏,既已至此,聽天由命吧!
呂布不是不想救人,但是實在現在這情況不是他說想就就救得了的。
對嚴氏如今的情況,華佗能做的就是開藥吊著,若是剛剛染病時還好,但是她已經病入膏肓,便是大羅金仙轉世也救不了了。
戲志才到來之時,華佗還沒有離開,匆忙行過禮之後,戲志才立馬進入正題,「主公,錦書雖說有錯,可如今非常時刻,便讓他戴罪立功可好?」
「不行!」一聽戲志才的話,呂布的臉立刻黑了下來,他拼著和顧祁之間感情出現問題也要將人關禁閉,為的就是不讓他摻和進這件事情之中,不管是誰來說,這件事情絕對沒有再說的餘地。
「華大夫覺得應對傷寒可有把握?」沒有和呂布硬抗,戲志才轉身問了華佗一句,若是有把握,他就不強求,怕就怕連華佗都沒有辦法。
「無甚把握。」華佗搖搖頭嘆了口氣,「先前在四方遊歷,也見識了幾場瘟疫的發生,雖說對治病之法有些研究,但是若說能治好此病,難!不過,錦書先生對醫理的研究在華佗之上,若是……」
「不行!」
呂佈滿面怒容拍著案几站了起來,說出口的依舊只有這麼一個答案,冒險讓錦書去和那些患病的人接觸,萬一沒有研究出來治病的法子人先沒了該怎麼辦?
誰能賠給他一個活生生的顧錦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