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戲志才看著陳登就這麼離開, 無奈只好起身跟上。
顧祁什麼性子戲志才最清楚不過了, 吃軟不吃硬, 元龍就這麼過去見錦書,估計一會兒就被錦書哄回來, 不然就是元龍單方面熱情滿滿的說, 錦書該幹什麼幹什麼, 不得不說, 在這方面錦書和奉孝簡直如出一轍。
戲志才現在身為呂布身邊最重要的謀士,還有一個顧祁和他在一塊兒住著,這府邸周圍的衛兵自是不少,甚至比州牧府的防護都嚴密,這府裡住的兩個可都是萬分金貴的人,有一個出了閃失將軍都會砍了他們, 誰敢不上心。
而州牧府中,畢竟裡面住的是呂布, 只要不是找死沒人敢直接在呂布身上下手,就是捏柿子也要挑軟的不是?
因為今日戲志才和其他人有事相商, 今日顧祁難得的一次書房都不用跑, 因此,今日他特意早早的回了府中,在軍營之中小羽墨雕都快玩瘋了, 再不管教管教以後可怎麼辦?
於是,顧祁格外安心的在府中教育羽墨雕,身為一隻萬花谷出來的雕……不對, 現在應該是身為一隻主人是萬花弟子的雕,咱們要文雅一點,整天瘋瘋癲癲的怎麼可以?
此時,順著下人的指點,陳登很快便找到了那個寫出數個足以改變徐州局勢策略的人。
石桌一旁,一襲深紫色衣衫的青年逗弄著桌子上成人手掌大小的鳥兒,修長的身材如同一抹生長在林中的松柏,風姿卓然,風骨天成。
之前並不是沒有見過這人,當時他還感嘆了一句,若是在太平盛世,這人定可以成為一代大家,可惜,生在了如此亂世。
但是現在的陳登完全沒有了當初的想法,正是因為生在亂世,才讓他見到了這難得一遇的奇才啊!
若是在太平盛世,這一身的才華豈不白白埋沒了?
顧祁聽到腳步聲便將羽墨雕放在桌子上轉頭看了過去,發現時陳登之後便站起身來,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打了聲招呼,「陳校尉,先生此時在書房。」
陳登經常來府中,顧祁對他並不陌生,更何況初到下邳時發現這人是戲志才的舊識,在城門處印象就十分深刻,即便當時沒有看清這人是誰,後來有機會了,顧祁還特意去瞭解了一番陳元龍此人。
不過去書房不經過這裡啊,陳登經常到這兒來,不應該找不到路啊,這隔幾步一個的衛兵又是干什麼的,難道不知道帶路嗎?
顧祁默默吐槽了一句,召來一旁的衛兵準備讓人帶著這迷路迷到這兒的陳校尉去戲先生書房。
從一開始,顧祁就沒認為這人會是來找他的,除了都認識戲志才這一點,他們倆可以說是毫無交集。
然而,陳登頓了一下,揮退了走過來的衛兵道,,「錦書先生,登此次乃是來和你商議一下練兵農耕合二為一之事!」
他剛從戲志才的書房中出來,自然知道戲志才此時在書房,不過,這回他可是專門為了這位默默奉獻的小先生來的啥?
顧祁愣了一下,練兵農耕合二為一?什麼東西?
哦,陳登是典農校尉,對農事上心是應該的,不過……戲先生就在家裡,為什麼會來找他呢?
而且這一句先生叫的他心裡直顫,張遼他們叫叫也就算了,最開始形成的毛病改不過來,但是,你一個和戲先生同輩相論的跑到這兒叫他先生是不是有點毛病?
顧祁完全忘了自己寫過什麼,只當是陳登找錯人了,衣袖一揮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陳校尉要討論政事找先生即可,祁只是大夫,不擅長這些!」
戲先生讓他幹活他還能忍,但是,你陳登是誰,為什麼也要來壓榨他這難得的空閒時間,先生就在家裡,後轉左拐就是了,再見不送!
不過,聽了顧祁的話,陳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以前來這裡都是來找志才,和這位文雅至極的錦書先生幾乎沒有交集,因此錦書先生一時間以為自己找錯人也是有可能的。
這麼想著,陳登快步走到顧祁旁邊,將從書房拿出來的竹簡遞了過去,「錦書先生莫要謙虛,志才已將先生批改竹簡於登觀看……」
洋洋灑灑說了一堆,顧祁算是聽明白了,這是戲志才又把他給坑了,不過,他寫的東西有什麼不對嗎,都是中規中矩不帶一點出彩的啊!
「陳校尉與戲先生同輩相論,喚祁錦書便可。」顧祁撐起笑容讓陳登將稱呼改過來,這一聲先生他可受不起。
將陳登手中的竹簡拿到手中,顧祁再次仔細的看了一遍,不就是最普通的屯田嗎,徐州不是已經開始屯田了嗎,他寫的有什麼不對嗎?
「錦書所寫方法登已看過,對解決如今徐州境內屯田弊端大有所用,不知現在錦書可否有時間,你我二人好好商議一番……」
稱呼如顧祁所願改了,但是,陳登接下來說了一堆還是要和他討論這竹簡上所寫的內容,顧祁無奈,他說沒有時間,有用嗎?
翻來覆去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顧祁依舊沒有找出問題在哪兒,「陳校尉,恕祁愚鈍,不知問題在何處,還望解答一番。」
顧祁表示,他真的沒有看出來哪兒有問題了,漢武帝的時候為了給養邊防軍隊就已經在西邊大規模屯田了,因此就算現在世道亂的不行,朝廷也沒那個心力去搞什麼屯田,他寫的這些東西也都是有跡可循的吧?
然而,顧祁只知道漢武帝時就已經有邊防屯田的先例,卻不知道各個時代的屯田之間有很大的不同,他以前所在的時代畢竟不用他去操心這些事情,就算看到了一些記載也不過是轉眼就過去了,至於軍屯民屯什麼的他下意識的就直接和南泥灣大生產劃等號了。
都是在戰亂的時候搞農業生產,有什麼不一樣嗎?
殊不知,歷史上各種軍屯民屯優點很明顯,但是皆有各種各樣的缺點,就拿曹操制定的屯田制來說,剝削太重,屯田農民被束縛在土地上,身份不自由,屯田士兵則更加艱苦,到了最後農民們甚至放棄土地開始逃亡。
因此,這時的屯田雖然對安置流民,開墾荒地,恢復農業生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帶來的副作用更是嚴重。
陳登先前在徐州實行的屯田便是依照古法而來,前幾年弊端還不顯,這幾年穩定下來之後卻開始顯現出來了,身為典農校尉的陳登自然對這些事情心急的不行,所以看到顧祁寫的東西之後才會這麼激動。
不過,顧祁直接把屯田當成南泥灣大生產,直接將以兵養兵不勞民那一套拿了出來,他自己沒有看出來有什麼問題,但是在已經發現如今屯田法子帶來的負面效果的陳登眼裡,這無疑是解決現狀的最好辦法。
將竹簡拿了回來,陳登打開來說他對竹簡裡內容的想法,一大堆聽不懂的詞語冒了出來,聽的顧祁頭大。
竹簡上的東西雖說也不是大白話,但是是他寫的,因此他都懂,但是,陳校尉你確定你說了這麼多是從這個竹簡上看出來的,為什麼我聽不懂?
「留屯以為武備,因田致谷,威德並行」,「居民得並田作,不失農業」,「青壯士兵練兵之餘致力田間以省大費」,「……」
你這單獨一句句說的他都知道,但是合到一起為什麼就聽不懂了呢?
慢悠悠走過來的戲志才看到的就是陳登拿著竹簡興奮的不行,而另一個正主手中撫摸著那隻放到心尖尖上的鳥兒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錦書若是肯做這些事情早就來找他了,不至於等到現在。
「元龍,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議?」
聽到戲志才發話的顧祁簡直要撲過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了,戲先生啊,這麼多天下來你終於做了一件好事,然而——
「竹簡中所寫不過是一大概,待錦書將你所說這些重新整理一番再議如何?」
戲先生,你再也不是我當初遇到的那個戲先生了!
顧祁一臉絕望的看著戲志才,他真的一點都聽不懂,你讓他怎麼整理,逼急了信不信他直接將當年看電影看的南泥灣大生產從頭到尾給你寫出來,不就是寫文言文嗎,跟誰不會似得?!
然而,顧祁發現,他絕望的有些太早了,接下來還有更絕望的事情。
陳登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發現確實有些晚了,將竹簡遞給顧祁道,「如此就有勞錦書了,等回去亦會起草一份章程,皆是再討論也不遲,另外,錦書那『兵分百種,各司其職』的想法頗為新奇,不知倒是可否詳細探討一番?」
臉上的笑容已經僵住了,顧祁接回竹簡放在桌子上任由小羽墨雕這裡啄啄那兒啄啄,在陳登分外期待的眼神之下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些崩潰。
他不信這個時候不分兵種,怎麼可能呢?
只呂布手下步兵騎兵重甲兵都齊了,不會連這也要他來說吧,他只見過特種兵,但是怎麼訓練他一竅不通啊!
看著陳登心滿意足的離開,顧祁揉了揉僵硬的臉看向戲志才,「先生!」
先生,不坑我能怎麼著吧,你說呀!
看著顧祁宛如有深仇大恨一般的眼神,戲志才笑了幾聲想要拍拍頭安慰一下,又意識到顧祁不是郭嘉,身高不方便他摸頭,於是便改為了拍肩膀。
「莫氣莫氣,此事以後再說,奉孝已經到城門口了,不出去迎接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顧小祁:沒人疼,沒人愛,我是地裡的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