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9

　　花果山某一處山洞內， 陸沉醒來之後就沒見枕邊人的身影了，呆愣愣地看著山洞頂部凹凸不平的石頭好半天，這才想起來自己和大聖爺回到花果山了。

　　山洞內的佈置尤為簡單，石桌石凳還有石床。

　　不過陸沉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床一點都不硬，當然也不硌人，昨天大聖爺鋪了好多層軟絨絨的毛墊在上面，溫暖又舒適。

　　陸沉四下看了兩眼， 估計又是出去看那幫小猴子了， 昨天回來的比較晚， 大聖爺忙著重新收拾山洞，還沒機會跟小猴子們敘舊，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

　　陸沉扁著嘴巴不開心。都不等自己醒來一起去，他也想看小猴子，還想跟小猴子一起玩。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陸沉搓了搓臉，有些擔心， 也不知道小猴子們喜不喜歡他。

　　餘光瞄見不遠處桌子上的果盤，陸沉抻長了胳膊使勁去夠，奈何手短腳短，始終差那麼一點距離。

　　就在陸沉準備放棄的時候，果盤就像是試探一般， 先是稍微原地動了兩下，然後緩慢地移動到陸沉的手邊。

　　陸沉一抓， 便拿到了剛才就開始覬覦的那根黃澄澄的香蕉。

　　「大聖爺？！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陸沉驚喜叫道。

　　「也不起床，就想著吃東西，餓了？」孫悟空懷裡抱了一團褥子，挨著他在床邊坐下來，騰出來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幫他把睡得凌/亂的碎髮別到耳朵背後去。

　　陸沉好奇地翻看他手裡的東西：「我不餓，就是看到香蕉了，想吃而已，你抱得什麼啊。」

　　孫悟空怕他毛躁的動作傷到懷裡的褥子，略微向後退了退：「一個剛出生的小猴子，他父母生病了，我帶回來照顧兩天。」說完抓/住他的手，「冒冒失失的，大早上的不要吃香蕉，肚子要著涼的，待會帶你去山下吃早點。」

　　吃什麼早點，陸沉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大聖爺口中的那個小猴子奪走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剛出生的小猴子，手一直懸空想要翻開褥子又不敢，可憐巴巴地望著孫悟空：「大聖爺，給我看看吧，給我看看。」他單手做發誓狀，「我保證不動手，就給我看看嘛。」

　　對上他受委屈一樣、充滿水汽的濕漉漉大眼睛，孫悟空好笑地揉了揉他的額腦袋：「說的好像欺負你故意不給你看一樣，小猴子很皮實的，抱一抱都沒問題。」孫悟空騰出來一隻手掀開褥子，露出一隻皮膚皺巴巴的小猴子。

　　陸沉雙手撐在床/上，瞪大眼睛半跪著湊過去：「呀，真的是小猴子啊，大聖爺，你看他身上還有毛呢。」

　　孫悟空：「......」

　　孫悟空幫他把滑落下去的被子拉起來，蓋到肩膀的位置上，叮囑說：「山裡冷，你剛起來不要凍著了。」

　　陸沉正處於興奮當中，壓根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激動地抓著孫悟空的胳膊輕輕晃動：「他是剛出生嗎，你看他的臉蛋皺巴巴的，還是粉紅色的呢，大聖爺，你看他還有毛呢。」

　　孫悟空無奈：「你的臉蛋不也是粉紅色的，都說了是小猴子，又沒修煉肯定有毛啊，你注意著涼，自己拉著被子，你看看你，手都要冰成什麼樣子了。」

　　陸沉抬臉，眼底帶著不好意思的嬌嗔責怪，拽著被子擋住了一小半的下巴，低聲嘟囔：「你才是粉紅色的呢。」

　　餘光瞄一眼大聖爺，也不知道他聽見沒聽見，趕忙轉移話題似的騰出一隻手想要碰碰小猴子：「臉上的毛倒是不多啊，他眼睛閉得好用力，你看看他的手也攥得也很緊啊，大聖爺，他是不是睡著了，咦~你看他，鼻子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小白點。」陸沉抬臉，抓著孫悟空的肩膀湊近了，就像是怕小寶寶聽見一半，甚至還刻意壓低了聲音：「大聖爺，好像有點醜啊。」

　　無奈看著沒見過世面的陸沉，孫悟空看著手下皺巴巴、眼睛都不能完全睜開的小猴子。這哪裡是醜，這壓根是很醜了。

　　他捏了捏陸沉的鼻子，一低頭就在那張好看的臉頰上印上一吻：「剛出生的小猴子都這樣，小孩子也一樣，長大了就好了。」

　　陸沉好奇地指尖碰了碰褥子：「真的嗎？」

　　孫悟空問：「小猴子要放在我們這裡幾天。」

　　陸沉驚喜：「真的嗎？」

　　孫悟空點點頭：「你不是覺得他醜嗎？」

　　陸沉用眼睛白他，視線立刻又重新落回到丑猴子身上：「你剛不是說了，小孩子都這樣嗎，再說丑我也喜歡，以後長大了肯定很帥的。」他餘光瞄一眼大聖爺，唇角抑制不住地上/翹，不知道大聖爺小時候是什麼樣子。

　　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孫悟空從床尾撈過衣服：「集日月之精華，出生的時候我就已經化成/人形了。」

　　陸沉不免有些失望，他還想知道大聖爺有毛的時候是不是很性/感呢，扁著嘴巴繼續逗弄小孩子。

　　孫悟空：「要不要抱抱他？」

　　陸沉連連擺手，慌亂拒絕：「不、不、還是不要了吧，我看看就行了，我笨手笨腳的肯定抱不好。」

　　孫悟空直接往他懷裡一放：「有什麼抱不好的，多抱抱就習慣了，以後花果山出生的小猴子多著呢，時不時就會有幾個送到這裡來住兩天，遲早得要習慣的。」

　　小猴子就躺在他半跪的腿上，陸沉嚇得手腳都不知道要放在哪裡了，急忙拽住孫悟空的衣袖，聲音拖長：「大聖爺，你別呀，他要是醒了怎麼辦，我不敢動了。」

　　孫悟空抓著他的手引導他把小猴子安全地抱起來，雙手撐在他的胳膊外，幫他固定住小猴子：「姿勢就這樣，很簡單吧，沒事的，我在你怕什麼。」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陸沉的臉上，他略微抬臉，這才發現兩個人的距離無比接近，整個就是大聖爺將他和小猴子兩個人摟在了懷裡。臉蛋蹭的就紅了。

　　他低頭注意力趕忙集中在小猴子身上：「那個，大聖爺，這麼小的猴子待會他睡醒了要吃什麼啊？」

　　半天沒見孫悟空回答，陸沉好奇地抬臉，正好對上大聖爺正凝望自己的無比溫柔的眼神，就像是海水漩渦一般，一不小心就會沉溺進去。

　　就像是羽毛掠過一般，一個輕輕柔柔的吻落在嘴唇上，陸沉兩條胳膊緊繃，卻還是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仰著臉半撐著身子跪了起來。

　　「啊~」

　　一陣似哭非哭的嘹喨聲音忽然響徹整個山東，陸沉嚇一跳，慌亂低頭去看自己手上的小孩子，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此刻正揮舞著粉/嫩嫩的小拳頭好奇地打量著陸沉。

　　想到剛才的親密接觸被這麼小的猴子看見，陸沉的臉也瞬間紅成了猴子屁/股，差點本能地性推開大聖爺，可自己又不太會抱小孩子，頭都不敢抬起來，也不敢說話。

　　孫悟空倒像是無所謂似的，把孩子從他懷裡抱出來：「醒了，正好，待會把他送出去吃點東西，你先起來穿衣服，我們也下山去吃早點吧。」

　　陸沉搓了搓發燙的臉頰，低著腦袋悶悶地嗯了一聲。

　　孫悟空一根手指抵上他的額頭，抬起他的臉對上他躲躲閃閃的目光，忽然笑了：「害羞了？」

　　陸沉臉上原本就沒有退下去的熱度這下幾乎要爆表了，手腳慌亂地直起身子要去摀住孫悟空的嘴巴，卻因為孩子在他的懷裡動作又不敢過分大，只好幹巴巴地瞪著他：「你胡說八道什麼呀，還有小猴子呢。」

　　孫悟空輕笑出聲，在他腦門上結結實實彈了一下：「他這麼小，眼睛都看不到什麼影像，快點起床穿衣服。」

　　「啊？」陸沉好奇地看向小猴子的大眼睛，五指張開在小猴子面前晃了晃，還看不見東西嗎。

　　「不是看不見，眼睛發育還不完全，他能看見的肯定跟你看見的不一樣。」

　　陸沉紅臉，低聲嘟囔：「我、什麼都沒看見。」他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逗弄小猴子，臉頰上的熱度估計一時半會是消退不下去了，就連耳朵尖都是滾燙的。

　　陸沉拚命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小猴子的身上，又是握手又是嘻嘻哈哈說笑平緩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

　　瞧著他似乎很感興趣的模樣，孫悟空無奈，只好把小猴子放到床/上：「再看一會，再看一會就要去吃飯了。」

　　「啊，大聖爺，你真好。」

　　小猴子明顯也不怕生，不僅衝著陸沉笑得燦爛，甚至還張著一張小/嘴咿咿呀呀地跟陸沉對話。

　　陸沉激動地揚起臉，招呼孫悟空看：「大聖爺，你看他在跟我笑呢。」他手指虛空點上他的下巴，「小猴子好小啊，你看看他的手，還沒有我的一根手指頭大。」

　　孫悟空坐在一遍靜靜地看他陸沉認真的眉眼，時不時地搭腔一句：「那是因為你指頭太胖了吧。"

　　「！」陸沉一個白眼反駁他：「才不是，小猴子的手太小了。」

　　小猴子一把攥/住陸沉的手指，咯咯咯咯地就笑了。

　　陸沉驚喜地轉過臉，炫耀似的說道：「大聖爺，你看他抓著我的手，啊啊啊，好小啊，軟/綿綿的，我都不敢使勁了。」

　　孫悟空淡淡看一眼小猴子，視線全落在身邊的這個大猴子身上，時不時地幫他把散落下來的碎髮撥/弄上去，露出一張精緻尖削的側臉。

　　略微皺眉：「這兩天怎麼越發瘦了？」

　　昨晚上就發現之前肚子上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肉沒了，沒想到換個角度看的更明顯了，臉頰兩邊幾乎都要凹陷下去。

　　陸沉不以為意，心思全在正衝著他笑得燦爛的小猴子身上，另一隻手在它面前隨便搖晃，逗得小猴子小手在空中一抓一抓的咧著嘴咿咿呀呀：「沒有吧。」

　　孫悟空伸手環了環他的腰：「這兩天有沒有不舒服？」

　　陸沉輕微縮了一下，笑眯眯地躲過去：「大聖爺，別動，待會要碰到小猴子了。」他雙手將小猴子緊緊護在胳膊下面，歪著腦袋想了想，「沒有吧，沒有不舒服，可能就是回來之後有點不習慣，吃的少了吧，過兩天就好了。」

　　陸沉撅著嘴巴，俯下/身正準備親一親小猴子的時候，肩膀被猛地拽住。

　　回頭對上孫悟空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嚇一跳：「怎麼了，大聖爺？」

　　孫悟空冷臉：「你做什麼？」

　　陸沉看一眼同樣被嚇到，都不笑了但也不敢哭，只能儘量揮舞著小拳頭，瞪著兩條肉/乎/乎的小短腿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說什麼的小猴子，本能地就將小猴子護在懷裡，聲音裡帶了嗔怪：「你幹嘛啊，嚇到小朋友了。」他不好意思地解釋說道，「他挺可愛的，我就是想親/親他嘛。」

　　孫悟空看一眼一進入陸沉懷抱便笑的燦爛的小猴子，臉色頓時黑下來：「他還這麼小，別親。」

　　「啊？」陸沉楞了一下，忽然想到孫悟空有可能是介意細菌會通過口水傳播，畢竟別人家的孩子在他家要是出問題了可咋整。

　　只是.......陸沉瞄一眼小猴子，不甘心。他可憐巴巴地望著孫悟空，祈求，「就親/親小/臉蛋可以嗎，親一下？就一下下嗎，沒關係的。」

　　孫悟空轉過視線：「不可以。」說完之後自己都覺得有些生硬，頓了頓，補充說道，「臉上都是毛，有什麼好親的？」

　　陸沉扁嘴：「怎麼會，毛茸茸的真的超級可愛啊。」他偷偷瞧一眼孫悟空，心裡腹誹，粉紅色的小絨毛，那麼短，幾乎人類小朋友一樣啊，這麼Q當然會想親一親啊，大聖爺要是也有童年的話，應該也長這樣吧。

　　孫悟空轉臉就看見他偷笑的小模樣，再看一眼他懷裡的小猴子，剛覺得這猴子長得也就一般般，現在忽然發現他怎麼這麼醜，再看一眼臉蛋幾乎要湊上去逗弄小猴子的陸沉，眸色微晃。

　　生硬地一把抱過來小猴子，偏過臉不去看陸沉臉上可能會出現的委屈的小表情：「去洗漱，還要送小傢伙去吃飯。」

　　陸沉剛醞釀好的表情迅速收了回去，勁頭十足地立刻答應：「好。」小猴子這麼可愛，吃飯這件大事可不能耽擱了。

　　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順帶匆匆忙忙洗了把臉之後，陸沉輕微喘息著站在孫悟空的面前，雙眼亮晶晶地盯著他瞧。

　　孫悟空抿著唇笑，照舊低頭親/親他，誰知道陸沉偏過臉躲過去了，聲音裡是抑制不住的激動興奮：「大聖爺，我還想抱抱他可以嗎？」

　　孫悟空臉色沉了一瞬間，但是對上他期待的小眼神，又不能直接拒絕，不情願地將懷裡的小猴子遞出去，視線緊緊盯著一大一小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剛不是還害怕嗎？」

　　陸沉喜滋滋地看著衝著他咧嘴笑的小猴子，甚至敢騰出來一隻手逗弄他：「不怕了啊，大聖爺都在這裡我還怕什麼？」他挑著眉得意地衝著孫悟空笑，「大聖爺大聖爺，你看他對我笑，還對我揮揮手，你說他是不是喜歡我啊。」

　　孫悟空看著小猴子一個勁往陸沉衣服裡扒的動作，臉色徹底黑了，作勢就要抱回來，聲音也冷淡下來：「他就是餓了。」

　　「啊？」陸沉失落一瞬間，又立刻滿血復活，躲過了孫悟空想要抱走孩子的手，仰著臉可憐巴巴地眨動著大眼睛，「可他衝我笑啊，大聖爺，就讓我抱一抱吧，讓我抱著他吧，好不好，好不好。」

　　能說不好嗎，孫悟空抿著唇看他小狗一樣地就差搖尾巴祈求了，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簡直就像是變臉一般，陸沉兩隻眼睛幾乎能冒綠光，點著腳尖飛速地在大聖爺的下巴處親了一下，又立刻轉身，嘴裡還唸唸叨叨：「小猴子，你是不是餓了啊，我跟大聖爺帶你去找吃的，你想吃什麼啊，喝奶嗎？」

　　孫悟空冷冰冰地站在她身後，本來不想說話的，可對上他轉過來求救的目光，習慣性心軟：「待會帶他出去，就會有猴子帶他去吃東西的。」

　　「啊，我能喂他嗎？」陸沉的食指被小猴子緊緊攥/住，甚至還時不時地放在沒有長牙的嘴裡舔兩下，柔軟的牙床弄得陸沉手癢癢的，心更癢。

　　啊啊啊啊，看他嘟起來的小/嘴唇，肯定很柔軟。

　　陸沉小心翼翼偷瞄孫悟空一眼，發現對方正緊盯著自己，不免有些失望——真的沒機會親/親啊。

　　不過就算有機會，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這是古代，要真感染上了什麼病菌生病了，他哭都沒地方去。

　　小孩子家家的還是要多注意點。

　　陸沉晃晃自己的手指，帶動的小傢伙胳膊上的肉也晃了兩下，對方甚至還咧嘴露出了粉/嫩嫩的小牙床，簡直可愛到顫抖。

　　孫悟空冷著臉問：「你有奶嗎？」

　　陸沉：「！！！！！！」下意識得看一眼自己的胸前，摀住！

　　意識到自己無法滿足小猴子之後，陸沉精神頓時萎靡下來。好吧，就算不摀住，他也確實沒有。

　　一路上，陸沉抱著小猴子幾乎不撒手，一會怕他冷，給他蓋好小褥子，還很貼心地蓋到了鼻子下面，就是照顧自己也沒有這麼小心翼翼又周到的，一會又怕他無聊，不停地做鬼臉逗他笑，時不時地還冒出來兩句孫悟空都聽不懂的吱吱呀呀的猴語，一人一小孩嘻嘻哈哈地笑著。

　　孫悟空跟在身後，偶爾跟路過好奇看過來的猴子們打招呼。

　　好不容易，陸沉回頭了。

　　「大聖爺，這都路過兩個小山洞了，我們還有多長時間到啊，小猴子好像很餓了，眉頭都皺起來了，真可憐。」

　　孫悟空再也忍不住了，沒說話，抓著陸沉的手瞬間轉移，一把將陸沉懷裡的小猴子奪過來，直接交到因為他們出現呆愣住的一隻母猴子手上，冷冰冰地說道：「這段時間這孩子就放在你們這裡了，等他父母痊癒了你送過去就好了。」

　　陸沉呆呆的站在原地，還保持著抱著小猴子的姿勢一臉茫然，聽到這句話突然反應過來，抓著要拉自己離開的孫悟空急急制止他：「大聖爺，你不是說孩子要在我們那裡放一段時間嗎，你怎麼就放在這裡了，我還沒跟他玩夠呢。」

　　又是一個瞬移，陸沉看著腳下的萬丈瀑布，嚇得一頭紮進孫悟空的懷裡，聲音顫抖：「大聖爺。」

　　他好像知道大聖爺有點生氣了，可對他生氣的點完全沒有頭緒，聽著耳邊波瀾壯闊的嘩啦啦的流水聲，陸沉腳有點軟，聲音拖著長腔臉面埋在他的懷裡不願意出來：「大聖爺，我......我、有點害怕。」是很害怕了。

　　孫悟空摟著他的肩膀，扶著他坐下來。

　　陸沉緊緊抱著他的一條胳膊不松手，臉頰蹭在他的肩膀緊閉雙眼不敢睜開，小聲又委屈地叫道：「大聖爺？」

　　孫悟空看著飛流直下瀑布迸濺出來的水花，聽著耳邊轟隆隆隨時都有可能會炸開的聲音，沉默半晌後問：「你喜歡孩子嗎？」

　　陸沉一愣，小心翼翼睜開眼睛，正對上孫悟空若有所思的側臉：「啊？」

　　孫悟空轉過臉，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臉蛋，無比認真地問：「你想要一個孩子嗎？」

　　陸沉終於回過味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才不要。」

　　孫悟空疑惑：「為什麼，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嗎？」

　　陸沉窩在他的懷裡，終於敢睜開眼睛看眼前震撼的一幕：「喜歡小孩跟想要小孩是兩回事啊。」他掰著手指頭數，「你看啊，我們照看其他人的小孩也就是幾天的時間，樂趣多多，但自己要是有個小孩子的話，那豈不是每天都要跟熊孩子打交道，會累死的吧。」所以你千萬不要突發奇想，找出來什麼奇怪的丹藥給我吃，我真的不想生小孩啊，我也照顧不好小孩啊。

　　陸沉苦著臉，小心翼翼地看著孫悟空的臉色，生怕他嘴裡放飛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心裡戰戰兢兢，千萬不要說你喜歡小孩子讓我去生啊，我生不出來的啊。

　　陸沉略略低頭，盤算著大聖爺要是真提出這無理的要求來，自己拒絕的可能性是多少。

　　陸沉：「......」完蛋了，拒絕的可能性為零。

　　幸好，孫悟空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哦。」

　　陸沉試探著開口問道：「大聖爺喜歡小孩嗎？」

　　孫悟空回頭看一眼，唇角帶著淺淡的笑意：「這裡的小猴子都是我的孩子。」

　　看他臉上慈父般的微笑，陸沉也回頭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似乎是能看見幾隻小猴子正你推我搡地爭著攀爬大樹，採摘香蕉，不由得也笑了出來：「嗯。」

　　孫悟空轉過臉問：「喜歡他們嗎？」

　　快點忘了生小孩的事情吧，陸沉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傻乎乎地笑：「很喜歡啊，他們真的好可愛，也好熱情啊。」

　　昨天回來的晚，只見到了幾個給大聖爺收拾床鋪的小孩子，躲在山洞外扒著石頭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小模樣簡直太可愛了。

　　陸沉湊過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安安靜靜：「我倒是怕他們不喜歡我呢。」

　　孫悟空摸/摸/他的腦袋，終於露出了平常舒緩的笑臉：「不會的，他們肯定會喜歡你的。」都是頭腦簡單的人，都是世間最可愛的小東西，自然能玩得到一起去。

　　陸沉拍下他的手，扁嘴：「才不是，我搶了他們的大聖爺，他們會不會討厭我啊。」小笨蛋當即就垮了臉，「不要啊，我不想他們討厭我。」

　　孫悟空問：「為什麼？」

　　陸沉仔細回憶著昨晚上的情景，確保自己沒做什麼讓他們討厭的事情：「哪有什麼為什麼，他們是大聖爺的家人，我自然不想他們討厭我啊，大聖爺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陸沉伸手抱抱孫悟空，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甚至更貪心一點，想要他們喜歡大聖爺一樣地喜歡我，當然，我也會像喜歡大聖爺一樣的喜歡他們。」

　　前面話說的都還挺好，後面越聽越不對勁，孫悟空臉色一黑，低頭看他：「什麼叫做喜歡我一樣地喜歡他們？」

　　要知道山裡還是有不少猴子能變幻成/人的，這小笨蛋......

　　陸沉頓了一下，恍然大悟，嗔怪地輕拍一下他：「大聖爺，你現在又胡思亂想什麼呢。」

　　孫悟空看他。

　　陸沉不好意思地低頭，囁嚅著聲音說道：「大聖爺不一樣啊，他們是喜歡，我是......愛大聖爺啊。」

　　孫悟空唇角微微翹/起，一把拽住陸沉的胳膊拉起來：「走吧，先去吃飯。」

　　猛地一站起來腦袋有點眩暈，尤其是看著底下的萬丈深淵，陸沉趕忙靠近孫悟空，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下襬，小聲懇求道：「大聖爺，我們用瞬間轉移吧，我真的害怕，我、我可能、恐高的。」

　　下巴被猛地捏住，陸沉疑惑抬臉，對上孫悟空陡然放大的臉，本能性向後退了一步，腰上橫了一條鋼筋一樣地鐵壁，牢牢將自己固定在孫悟空的懷裡。

　　「大、大聖爺......」話還沒出口，就被死死地堵在了嘴裡。

　　陸沉慢慢閉上眼睛，由著眼前的人將自己摟抱在懷裡，無限親暱。

　　好像這麼高——也不算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