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公子08
「你還生氣呢。」朱小公子半跪在沙發上, 上半身湊在沙先生的懷裡,小手晃著他的胳膊哈巴狗一樣,兩隻眼睛亮晶晶的,眼巴巴地看著他,聲音軟糯糯地撒嬌,「別生氣了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沙先生瞄他一眼。
朱小公子立刻露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好啦好啦,就到此為止好不好, 別生氣啦。」他信誓旦旦拍著胸脯保證, 「你相信我, 真沒什麼的,等過段時間它自己就好了,真的。」
「哼。」沙先生轉開臉。
朱小公子:「……」腆著臉換一邊方向又湊過去,「我錯了,相信我, 真的不會有事的,真的。」他伸出四指, 「我以我的人格保證。」說著又是一口軟噥嬌俏的嗓音湊上來,「要不你實在放心不下,我們就去醫院看看唄。」
擱平常,沙先生臉上都能樂開花,可今天的沙先生尤其硬氣, 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猶如石墩一樣坐在沙發上, 連個表情都沒有。
朱小公子:「……」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
其實事情的始末倒是挺簡單的,但後果確實挺嚴重的,否則朱小公子也不會這麼——軟乎乎的,跟剛出鍋還冒熱氣的包子似的。
昨天沙先生要去和之前的一個合作廠商談續約合同的細節,朱小公子想起來那附近有一家甜品店剛開張,正好跟著沙先生的車一起去了。
到了之後兩人分開,朱小公子去吃蛋糕,沙先生去咖啡館,約定三個小時後在蛋糕店會合一起回家。
可——
朱小公子飯量大,蛋糕吃的多就覺得嘴巴裡甜的發膩,千等萬盼沙先生還是沒來,看一眼蛋糕店牆壁上掛著的電子鐘,發現時間還早就先去了街道盡頭拐角處的美食街,打算吃點咸辣的再回來。
哪知道,兩人正好錯過了。
朱小公子去了美食街,就如同被丟進了大海的魚,簡直各種徜徉翱翔,樂不思蜀。尤其是在他抱著沙先生找不到他就會打電話的想法之後,更是放肆了。
挽起袖子就打算沿街來個大掃蕩。
可惜——他沒想到自己手機關機了。
沙先生找不到朱小公子,電話又關機,擔心的不得了,就差要報警的時候才看見朱小公子拎著大包小包地衝進蛋糕店。
原本計畫著一見面就應該要發一通火控訴的,可朱小公子那張俏麗又紅彤彤的臉蛋上滿是細細密密的汗水,氣都來不及喘勻稱就趕緊跟他解釋的模樣就像是一把小軟刀一樣,一下一下挑著沙先生的心尖。
酥酥癢癢的,半邊身子都麻了,哪還有氣啊。
沙先生只能趕緊接下他手裡的沉噠噠的東西,苦著臉跟他哭訴委屈。
說自己如何如何如何著急,說自己快把整條街道翻遍了,還說自己最後差點就把蛋糕店拆了,說到最後越來越生氣,腦門都要冒煙了,路上車開的都是東倒西歪的,要不是副駕駛座上還坐著朱小公子,非得出事不行。
當時朱小公子態度可好了。
沙先生現在想起來耳朵尖都是燙的,心也是癢的,就連腳底板都像是踩了棉花糖一樣,又飄又甜的。
黏黏膩膩,尤其喜歡。
那時候的朱小公子因為理虧,不光不停地嘴上說說道歉,還嘴上動動道歉,蹭的沙先生右半邊臉全是口水。心裡笑嘻嘻,面上哼唧唧,死活不松口,就是不原諒,只盼望著朱小公子使勁親過來,那軟噠噠的唇瓣就像是棉花一樣蹭在他的臉頰上,柔柔弱弱的不僅不解癢,反倒弄得沙先生想立刻停車在他嘴巴上蓋章子。
即便心裡跟無數隻螞蟻咬過似的,沙先生依舊板著一張臉,這樣的福利不常有,多一秒鐘都是賞賜。
他在開車,朱小公子也沒轍,只好一路上都用滿懷愧疚又甜蜜蜜的眼神一直看他,時不時地還要噘噘小嘴巴欲言又止。
備受矚目,沙先生心花怒放,但也更覺得這福利是自己應得的,後背都直起來了,一個咬牙更是看都沒看朱小公子一眼,假裝生悶氣。
好不容易等到了停車場。
還沒等沙先生停好車,就聽見旁邊「吧嗒——」一聲,似乎是安全帶扣的聲音,霎時忘了自己還在生氣,急吼吼轉臉:「你怎麼現在就解開了,我還沒停好車呢,你抓好右邊扶手。」
朱小公子目光灼灼,兩隻眼睛亮晶晶又熱切地看他。
沙先生被他看的半邊身子雞皮疙瘩蹭蹭蹭往外冒,一腳剎車踩到底:「你、你、你別這樣看我啊。」
感覺必須要停車,否則要出事故。
或者——已經出事故了。
沙先生屁股下面跟做了針板一樣,咬著下嘴唇不敢再看他:「我、我們先……」話剛說一半,沙先生迅速噤住。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身體,原本是想說先回去再說話,可他現在這個情況——就連站起來都不太可能。
他臉頰發燙,臊得不敢抬眼睛。
朱小公子被他忽然停車差點摔到前面去,堪堪穩住身子深吸一口氣繼續。他挑挑眼角,勾的沙先生膝蓋一軟,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沙先生嘴唇緊抿幾乎崩成一條直線,手死死把著方向盤不放鬆,眼神連飄都不敢往小公子那邊飄。
摘了安全帶,朱小公子一翻身爬過來,半跪在沙先生的懷裡,眼神迷離又誘人。
沙先生感覺自己正身處高速路上,車速快的一比,簡直要飛起。
害怕小公子掉下去,沙先生嚇得趕忙伸手摟住他的腰,讓他靠自己更近一些。
朱小公子意味深長地低頭看一眼。
「轟——」的一聲,沙先生渾身的血液頓時似乎全變成了火,在他的經脈間流淌,連頭髮絲都燃燒的乾乾淨淨。
這絕對不是去幼兒園的車。
沙先生茫然地看一眼窗外,迅速嚴嚴實實升上了車窗,就是開向深淵的車他也要上。
哪知道——
這是一輛開往醫院的車。
就在沙先生準備踩油門的時候,朱小公子吐了。
臉色蒼白,額角冒著虛汗,甚至肩膀都在顫抖,扒著沙先生的胳膊歪頭吐了一地。
沙先生嚇得話都不會說了,別說車禍了,就是整輛車都憑空消失了。
他趕忙擦擦朱小公子的嘴角,扶著他在自己腿上坐下來:焦急詢問:「沒事吧,怎麼回事,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今天吃什麼了,涼的還是什麼,要不……我們現在先去醫院看看。」
朱小公子抓著他的手,慘白著一張臉,想搖頭都不能,只能嘴唇微啟:「不用。」
那張原本粉嫩嫩的唇如今也全部褪去了血色,甚至下嘴唇還被朱小公子咬出了兩個牙齦,沙先生看的心焦,趕忙先把他放下來,急的眼睛都不知道要放哪兒了:「怎麼能不去醫院呢,你稍微忍一忍,我馬、馬上就好。」
關鍵時刻,沙先生還是很靠譜的,他先放下副駕駛的座位,抱著朱小公子幫他擦掉額頭上的汗水:「別著急,應該是吃壞肚子了,沒事沒事。」最糟糕的應該就是食物中毒了,沙先生下巴都在緊張的顫抖。
美食街的吃的應該沒問題,否則這都已經快晚上了,那麼多人都吃了沒道理只有一個人中毒了。想來想去那就只有混合食物中毒。
沙先生眯著眼睛仔細回憶朱小公子吃過的東西,雖然他沒親眼看到,但朱小公子一般吃完東西之後都會留著憑條回來記錄,所以沙先生先費勁地把剛才隨便扔到後座位上的衣服拉扯回來,在朱小公子上衣的口袋一摸就摸出了好幾張白色的小紙條。
果然——
全都是吃的。
沙先生:「……」氣炸,真的是什麼東西都敢往嘴裡放。
沙先生根本不知道什麼跟什麼是相剋的,他也來不及細看,仔細全部收好:「先堅持一下,大概十幾分鐘就能到醫院,你先躺一會,聽到沒。」
朱小公子虛弱地抓著他的胳膊:「沒事,不用去醫院,我已經、已經好多了。」
沙先生瞄了一眼,確實臉頰兩側隱隱有粉紅暈出,可——
「不行,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朱小公子:「……」有點難為情,但如果去了醫院的話會更丟臉,他轉開腦袋,「其實,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就是,我吃的可能不太合適。」
沙先生邊說手上邊動作著,先幫小公子簡單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髒東西,順手幫他穿好褲子,裹得嚴嚴實實的:「我知道,我們現在就是去醫院看看是不是食物中毒,你放心,就抽血化驗一下就好了。」也不知道是安慰朱小公子,還是安慰自己,沙先生一直重複著沒事的三個字,「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其實沙先生也不懂,尤其是現代醫學更是兩眼一抹黑,但他挺了挺胸膛,強行鎮定。不管怎樣,都先去了醫院再說吧。
朱小公子急的不行,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今天要是敢給我開去醫院,我就跳車。」
沙先生正在綁皮帶的手頓了頓:「?」之前也沒這麼排斥醫院的,他疑惑轉臉。
朱小公子拉了拉披在自己背上的大外套,幾乎蓋住自己小半張臉:「我、我就是、吃多了。」
吃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塞不下了,但最後那個章魚燒真的太好吃了,大丸子兩口一個,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上就已經只剩下一個空盒子了。
然後——吃撐了的他就拐頭想回蛋糕店,誰知道又看到了關東煮。
即便目不斜視,腳下還是不自覺地就走到了店家門口。老闆是個小妹妹,都已經對自己笑的那麼燦爛了,要是不嘗一下的話總感覺對不起人家,所以——小公子買了整整兩大杯。
再後來一路走一路吃,眼見著夕陽西下,朱小公子忽然感知到時間流逝,又發現自己手機關機,著急地就奔回到蛋糕店,又吃了一嘴的涼風。
但確實沒什麼大礙,多餘的東西吐出來肚子就已經舒服多了。
沙先生:「!」他已經氣到顫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還、還是先去醫院吧。」
精神氣已經差不多回來了,朱小公子一瞪眼,耍無賴:「去什麼醫院,停車,回去。」
沙先生被他忽然一聲吼得一臉懵逼,成功地急躁了:「不去醫院要去哪兒,就算是吃多了,你不得去醫院消消食啊。」
朱小公子:「!」來不及計較他跟自己發火的事情,使勁掐一把他的大腿,「臥槽,你真去醫院啊,給我立刻馬上熄火,去了醫院還怎麼說,說我吃太多了被你懟吐了?」
「你TM要是力氣不那麼大,我能吐嗎,本來我都計畫好了量的,就只吃到嗓子眼,好傢伙,你直接給我推出來了你還問我,還去醫院,去醫院不得脫衣服給他看我的肚子啊,你敢讓他看嗎,啊,你說。」朱小公子氣的直喘氣,「知道的我們是吃多了看胃,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家暴看外科呢!」
沙先生:「……」有點慫,氣勢瞬間就弱了,囁嚅出聲,「那也不能不去醫院啊,你還不舒服呢。」
「是呀是呀,我還不舒服呢,你說你當時要是不鬧脾氣的話,我能脫褲子嗎,我要是不脫褲子的話,我能吐嗎?我要是不吐的話,我能……」朱小公子也想不出來該怎麼接下去了,直接翻了個白眼不看沙先生。
這下輪到沙先生惶恐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可要不是他失聯,自己也不至於生氣,不生氣的話,他也不至於脫褲子,要是不脫褲子的話,那不就沒後來的事情了。
說來說去,都是脫褲子的事情。
沙先生本能地看了看他的褲子,最後……
「!」朱小公子橫他一眼,氣哼哼伸出手,「抱我回去,窗戶還關著呢,我都快要被熏死了。」
沙先生愣了一瞬,這才後知後覺聞到一股怪味:「那,先回去吧。」車明天的時候出去再洗一洗吧。
他先下了車,從車頭繞到副駕駛座位上正準備抱小公子的時候,小公子面色微變,沙先生緊張:「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朱小公子拽著他的衣袖,半抬起臉,哀怨地看他:「有點漏風。」
沙先生:「?」
朱小公子四下看了兩眼,再一次在外套裡縮得小小的,抱怨道:「你是不是忘給我穿內褲了?」
沙先生:「!」忘了嗎?忘了吧。完全不記得了。
朱小公子回頭看一眼,純白的褲子捲成一團正躺在地上,面上露出嫌惡的神色,伸出手:「算了,就這樣回去吧。」
但掛空擋的話,總有一種淡淡的不安全感,朱小公子整個人都快嵌進沙先生的懷裡了,還是覺得涼嗖嗖的。
原本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了,沙先生即便還生氣,但也不好跟一個病人置氣,還氣哼哼地照顧了小公子小半夜,只是後來——
朱小公子更是吐出來就已經舒服多了,趾高氣揚地支使了沙先生那麼長時間,看他氣悶卻只能強行忍著的模樣也覺得自己不厚道,畢竟剛開始就是自己的錯。
所以朱小公子決定彌補他——
臨睡前特特趴在他的身上,用軟乎乎,嬌滴滴的聲音咬他的耳朵:「要不,我們今天試試別的?」
沙先生剛洗完澡,正準備關燈睡覺,被眼角含媚的模樣勾的滿身的骨頭都是酥脆的,稍微一碰就化成粉末的那種,蠢蠢欲動但更多的還是擔心,兩隻手把著他的肩膀讓他在旁邊睡好:「不難受了?」
朱小公子眼神三分嬌俏三分勾引,還剩下的四分全是濃情蜜意,貝齒咬著小嘴唇,手指絞著被子:「有點難受。」在沙先生著急詢問之前,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有點干,需要點水分滋潤一下。」
小公子很少玩這種示弱的把戲,但隔一段時間還是會給點福利。每當這個時候,小公子乖巧地就像是布娃娃,不,比布娃娃還要好使。
因為這時候的小公子幾乎對他言聽計從,讓抬手抬手,讓出聲出聲,甚至還會不停地叫他的名字,別說高速公路了,對沙先生來說,簡直就像是坐上了航空母艦,妥妥上天的節奏。
所以——
沙先生成功地點燃了引線。
沒想到——
五分鐘之後,啞火!
朱小公子:「……」他跪在床邊上,抿著唇觀察了半晌後,表情嚴肅地抬臉看向他:「我個人覺得吧,應該是心理問題吧。」
沙先生:「……」可不是廢話嗎,明明剛才還好好的,還不就是因為小公子當時突然吐了,現在只要沙先生一激動,就想起來小公子慘白還掛著虛汗的臉,哪還有幹別的心情?
小公子也挺過意不去的,跪在他的腿邊,肉嘟嘟的屁股坐在自己的腳上,邊看邊發愁:「那現在怎麼辦呀?」
「……」沙先生是最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剛已經試了兩次了,都失敗了。而且,朱小公子如此赤裸的目光,讓他有點招架不住,腿不自覺動了動。
小公子以為他擔心,眯著眼睛捧著他的臉讓他看自己,安慰說:「沒關係的,就算生病了我也不會不要你的。」
沙先生:「……」
小公子大手一揮:「男人嘛,看開點,沒事,到時候我幫你開發新技能。」
沙先生:「!」菊花一緊,縮了縮身子惶恐看他。
見他還是放心不下的表情,朱小公子悻悻:「那要不,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三更半夜,衣衫不整,小公子臉上還是紅撲撲的,身上也是粉嫩嫩的,這樣子去醫院,醫生還能猜不出來剛兩人在幹什麼。
下一刻鐘就要上戰場,這一秒鐘才發現:「誒,我的武器呢?」即便沙先生心大,也不可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去醫院,絕對不可能。
不用他說話,小公子就已經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拒絕,咬著下嘴唇想辦法:「好吧好吧。」他瞄一眼沙先生,忽然半撐起身子,上半身前傾,整個人趴在沙先生的上方。
沙先生慌張:「你、你要幹什麼?」
朱小公子跪坐回去,晃了晃手上的手機,疑惑地問道:「你怎麼了,我就是拿手機啊。」
沙先生眼神躲躲閃閃,隨手在一遍拿過毯子:「你先把衣服穿上。」
「?」小公子看一眼他手上的毯子,再瞄一眼地上到處散亂的衣服,最後還是沒糾正他,接過毯子裹在自己的身上,劃開手機點了好半晌。
沙先生悶著悶著又說:「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朱小公子:「?」抬臉對上他委屈又可憐的表情,「!」
「怎麼啦。」
沙先生在床頭縮了縮,緊抓著身上的被子:「我……我難受。」
朱小公子愣了愣,拍著他的肩膀:「你別胡思亂想了好不好,相信我,又沒外力撞擊啥的,不會出任何事的,說不定睡一覺就好了的。」
沙先生抬頭涼涼看他一眼,看的朱小公子後脊柱涼意嗖地泛上來,一個哆嗦接著一個哆嗦。
沙先生悶聲悶氣:「我身上難受。」就像是身體裡塞滿了東西卻完全拿不出來那種滯悶感,尤其是朱小公子靠近時,那股清爽的薄荷清香散亂在鼻翼兩端。
水都燒得滾滾沸騰了,但還是怎麼都倒不出來的那種。
朱小公子訕訕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專心地擺弄手機。
搜索了相關案例之後,朱小公子放心不少,瞄一眼還在生悶氣的沙先生,只覺得還有點可愛。
眼珠子轉了轉,隨手放下手機,朱小公子躺下去拉開被子乖巧地蓋在自己身上,拍拍他的大腦袋:「行啦行啦,先睡吧,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成不成。」
不成,因為根本不知道明早上會不會好。
沙先生哀怨地瞪他一眼,一翻身撲在他的身上,大腦袋埋在他的頸窩,一口咬下去:「不行。」想咬死他。
朱小公子揉揉他的頭髮,無奈:「那你說怎麼辦?」
要是擱之前,沙先生肯定要提無理要求了,可現在——
他車發動機都壞了,還怎麼上路啊。
朱小公子親親他的嘴角:「乖,先睡覺,睡一覺起來就好了,好不好。」
沙先生委屈:「好不了怎麼辦?」
朱小公子難得有耐心:「怎麼會好不了呢,這是心理陰影,等你知道我沒事之後就好了,真的,我不騙你。」表情尤其真誠,看的沙先生不由自主就想要相信,可還是有顧慮——
「那我想抱著睡。」
「嗯,說的好像哪天想抱沒讓你抱似的。」朱小公子抻開手,攏著被子將沙先生也罩進了被窩裡,瞄了一眼床頭昏暗的檯燈,「你爬過去關一下燈。」
沙先生:「我不。」
朱小公子無奈:「又怎麼了,不關燈你不睡覺了?」
沙先生哼唧哼唧大腦袋一直在他胸前拱啊拱的:「我想看看你。」
朱小公子翻白眼,雙手一直扣著他的頭:「你要壓死了,我快喘不過氣了,你……」一低頭正好對上沙先生幽怨幾乎都能淹死人的眼睛,喉頭一哽,「好好好,看看看,睡睡睡,就這樣睡,行了吧。」
一隻手搭在他的後腦勺上,另一隻手放在他的脊背上,好不容易調整好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剛閉上眼睛還沒開始醞釀睡意又被打斷了。
朱小公子徹底暴躁了,使勁一拍床:「你今天到底還要不要睡了!」
沙先生被他嚇得一個激靈,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頓時垮了臉。
朱小公子:「……」
朱小公子:「!」
朱小公子:「誒誒誒,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你別那副表情了成不,感覺好像我欺負你似的。」
沙先生抬起臉,滿眼都是四十五度明媚的憂傷,就是欺負我了啊。
朱小公子:「……好好好,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不好。」
也沒見沙先生心情好到哪去,就只是皺巴巴的眉心稍微鬆開一點點。
朱小公子翻不了身,一時半會也睡不著,只好跟他打商量:「你看,要不這樣吧,我先睡,等我睡著了你手再放上去行不行?」
眼見著沙先生又要變臉色,朱小公子趕忙投降:「哦哦哦,我懂了我懂了我懂了,就這樣睡還不行嗎?」沒脾氣,朱小公子甚至想穿越回去,找到下午吃吃喝喝的自己,一巴掌扇上去給他扇回蛋糕店。
沙先生也不說話,就悶悶的自己犯委屈,還要時不時地動一動朱小公子。
自己的壞了,就想確認一下別人的,跟小朋友一樣的心態。
朱小公子:「……」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睡覺。
直到今天早上。
還是沒好。
******
所以——
還是得繼續哄著。
「那要不這樣吧。」朱小公子笑眯眯地提議,「上次說的那個衛生間洗漱台的事,我同意了還不行嗎。」
沙先生鼻子冷哼一聲,看他一眼便轉開了視線。
有鏡子有什麼用,他都沒看的資本了!
哄了老半天,沙先生還是不消氣,朱小公子也不耐煩了,猛地直起身子。
沙先生:「!」
朱小公子自上而下橫他一眼。
還在置氣的沙先生戰戰兢兢心想還是算了吧,別到時候真把小公子氣急了,可一想到自己的車,沙先生就委屈,這種事……
還沒等沙先生糾結完畢,朱小公子忽然趴下來,一頭紮到沙先生的懷裡。
沙先生:「!」差點沒跳起來。
他只是車壞了,可朱小公子剛差點沒把他駕照給撕了。
沙先生:「!」
將近一個小時過去,朱小公子累的渾身虛軟,撐著他的膝蓋跪在他面前,擦了擦嘴角,眼神迷茫:「呶,窩奏說不會粗任何問題的啊,現在好了吧,可以不森氣了嗎?」
沙先生好不容易才回過味來,趕忙扶著朱小公子的胳膊先把人弄起來。
朱小公子避開他的手,軟軟地癱坐在地毯上,雙手趴在沙發上:「裡、裡先別動窩,讓、讓窩再坐、坐一會兒。」
音調都變了,沙先生快嚇傻了,也來不及收拾自己,趕緊半蹲在他前面,指尖摸上他略微紅腫的嘴角,耷拉著腦袋自責:「是,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生氣的,我……我……」沙先生大頭都快埋進兩腿之間了。
朱小公子吸一口氣,涼絲絲的倒是掩蓋住了刺疼的嘴角,眉眼彎彎:「沒事,給窩倒點水。」
沙先生趕忙在身後端起水杯遞給他,很心疼了。
朱小公子涮了涮嘴巴,笑眯眯地在他嘴角上親了一下,揉揉他的腦袋:「還知道耍脾氣,看來最近膽子不小了嘛。」沙先生腸子都要悔青了,躊躇正不知道怎麼求原諒的時候,朱小公子忽然支起上半身。
沙先生趕忙去抱他,不讓他受力:「你又要幹什麼啊,我給你弄。」
朱小公子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一偏臉就咬上了他的耳垂,細細捻磨:「不過我……喜歡。」他輕笑出聲,嗓音糯糯的,「剛才答應的~也算數,你~想什麼時候兌現~都可以。」
嘶啞的聲音,溫熱的氣息,沙先生就像是一墩立著的大爆竹,刺啦刺啦地被點燃了引線。
砰——
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