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想粘著

　　蜘蛛精們集體恨恨地瞪他一眼， 整齊劃一地偏過臉去。

　　陸沉：「！！！」

　　他臉上訕訕的， 轉頭瞧了取經四人組一眼，更不好意思了。摸了摸下巴又跑到跟她們面對面的位置，蹲下來放狠話：「不說的話吃了你們！」

　　豬八戒在一邊冷冷地說道：「她們被施了禁言術，你讓她們說什麼呀？」

　　「啊？禁言術？」陸沉本能性求救的目光看向孫悟空，還沒張口身後七嘴八舌就已經吵開了。

　　他眯著眼睛看豬八戒，哪有禁言術， 騙子。

　　豬八戒一個白眼翻過去，拽著沙悟淨走去角落。

　　「我警告你們，趕緊放了我們， 不然等大姐找來了師兄，有你們好受的！」

　　「真是笑話， 吃了我們？身為東土大唐的高僧竟然還想殺生！」

　　聽到這句陸沉臉紅了紅，這是他之前為了被大聖爺敲三棒子的時候專門練的， 針對唐僧用的，剛順口就說出來了，趕忙解釋：「糖糖確實是東土大唐的高僧， 我又不是，我是妖精， 我吃了你們。」

　　孫悟空走過來，握住他的手拉他站起來：「胡說八道， 不乾不淨。」

　　「你們都是一夥的。」

　　穿橘黃色衣服的女妖精杏眼一豎，頭上步搖簪子齊晃：「你剛口中所說確實是我師兄，怕的話就趕緊放了我們， 否則我師兄不會放過你的。」

　　陸沉晃了晃腦袋，一臉的驕傲看向身邊的人：「怕你們？真是好笑了，就只有大聖爺想不想，沒有大聖爺怕不怕！」

　　「倒是你們，如果還是不說的話，就……」陸沉眯了眯眼睛，擺出一副狐假虎威的神氣模樣：「正你們最後也活不成了，還想吃糖糖，得道高僧是那麼好吃的嗎？」

　　「哼，你身為妖精，難道不想長生不老嗎？」

　　「長生不老有什麼好的？天地變換，滄海桑田，想做的事就那麼幾件，想見的人就那麼幾個，有限的生命裡才會覺得身邊的人身邊的事彌足珍貴不是嗎？」陸沉抽出手半蹲下身子捧著下巴說。

　　幾個女妖精沒想到他一個妖精不僅墮落地跟唐僧廝混在一起，竟然還會突然搬出教條，懵了一瞬之後嗤笑：「簡直是妖精的恥辱！」

　　陸沉：「！！！！！！」

　　他也不生氣，哼唧哼唧地退回到孫悟空的懷裡，嘟著嘴不服氣，「我說的本來就是對的啊，人要是不老不死不滅的話，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啊，身邊的人不停變換，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永遠矗立在中間，和參與者相比更像是生命的旁觀者不是嗎？」

　　唐僧兩隻眼睛忽然亮了一瞬，走到陸沉的身邊摸了摸他的腦袋：「小沉，你說的很對，可總有人明白不了這個道理。」

　　他抬眼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線淺淡，明明就站在身邊，卻像是從遠處傳來一般虛無縹緲。

　　「有思想就會貪心，貪心就想獲得更多，想要變得更強，可殊不知更多更強原本就是建立在滿足開心的基礎上。以起點尋找起點，可笑是以。」

　　陸沉抱了抱孫悟空的腰，腦袋湊過去，低聲說：「大聖爺，你不要擔心，你跟他們不一樣，我的生命除了睡覺就是你了。」所以即使你長生，也不會孤寂一人的。

　　孫悟空哭笑不得，手指點上他的額頭推開：「那沒有吃飯嗎？」

　　陸沉義正言辭，挺胸：「飯可以不吃，但不能沒有大聖爺。」他是妖精，一頓不吃又不會死，這句話他說的理直氣壯。

　　孫悟空逗他：「那睡覺呢？」

　　陸沉沒轍，垮下肩膀：「那也不是我想睡覺的啊，睡覺來的太突然，擋也擋不住。」

　　孫悟空摸摸他的頭髮。

　　陸沉一把拽下他的手，不滿：「怎麼都摸我腦袋，掉頭髮怎麼辦？！誰負責？」

　　唐僧笑笑，情不自禁插話：「因為我們喜歡你啊。」

　　被人喜歡的感覺總是好的，陸沉臉紅著縮到了孫悟空的胳膊下邊，想了想還是拽著他的衣服，看向妖精們：「大聖爺，那她們你打算怎麼處置？」

　　孫悟空不假思索：「很快就會有人來帶她們走吧。」

　　陸沉仔細回憶之後：「好像不會有人誒，蜘蛛精和蜈蚣精最後應該是死了的吧，他們似乎沒什麼後台，呀，我記不太清楚了。」書看的不少，但細節確實記得也不太清楚了。

　　「沒事。」孫悟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自己則是陷入了深思。這一路上他低調無比，雖然也打死了不少妖怪，但也都是妖精們步步緊逼他沒辦法才下的重手。

　　至於這幾個……

　　因為是用的比較下作的手段，所以直接就定了起來，倒是還沒來得及做錯事。

　　陸沉大著膽子戳了戳他的臉：「想什麼呢？」

　　孫悟空也不瞞他，有時候覺得這個小傻瓜還能給自己出點主意：「想怎麼處置她們呢？」

　　陸沉皺了皺眉毛：「這有什麼好處置的，扔到你們取經結束她們都不一定能回來的地方好了。」

　　孫悟空一愣：「也是。」

　　世界妖精千千萬，好妖精，壞妖精，他想管也管不過來，索性全都不要管。

　　孫悟空捏捏他臉上的肉，取笑道：「挺聰明。」

　　陸沉害羞，微微低了低頭，臉在他指尖蹭了蹭：「也不是啊，就是覺得你也判斷不出來他們是好是壞，還是不要惹麻煩的好？」

　　孫悟空：「怕麻煩？」

　　陸沉抬臉哼唧：「不是啊，怕你麻煩。」

　　豬八戒在後面死死掐著沙悟淨的手，咬牙切齒。看見他們黏糊在一起就想讓他們分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唐僧無奈地搖頭：「嗯，現在確實應該是說正事的時候。」

　　陸沉臉刷的一下紅了，雖說他們可能都已經知道自己和大聖爺的關係了，但他還是覺得怪彆扭的，扭捏一瞬之後看向唐僧，果然在他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逝的笑意，立刻縮回到了孫悟空的身後。

　　孫悟空象徵性地擋了擋他，就當是陪他玩話本上公子小姐偷摸的幽會遊戲了。

　　果然，還沒等一會兒，洞外就有人膽大包天地叫囂開了。

　　「孫悟空，你給我出來，快放了我師妹們。」

　　別人還沒多大反應，陸沉先生氣了，大聖爺豈是他們這種無名小輩隨意命令的，一點都不尊重人呢這是。

　　但他也沒法力，就只能拽了拽大聖爺的衣袖，低聲嘟囔道：「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聽著真討厭。」

　　孫悟空倒是已經習慣了，而且看起來他根本不在乎，抬腳就要出去，早點解決也能早點上路。

　　陸沉拽了拽他的衣角。

　　孫悟空轉臉就看見陸沉可憐巴巴盯著他的小表情，頓了頓問：「怎麼了？」

　　陸沉扁著嘴：「有點擔心。」

　　書裡的大聖爺其實也很少吃虧，但這個蜈蚣精確實有兩把刷子。

　　更何況書裡的大聖爺確實吃虧了。

　　孫悟空揉揉他的腦袋，手上動作溫柔但眼裡鬥志昂揚，陸沉眼冒紅心，確實是自己心中的那個大聖爺，只是沒有電視中的那樣歡脫罷了。

　　「要跟我一起去嗎？」

　　「誒？可以嗎？」陸沉驚訝，「不會添麻煩嗎？」

　　孫悟空有信心：「那兩三下功夫還不會把我怎樣。」

　　被看穿心思的陸沉臉微紅，低了頭手指絞著孫悟空的腰帶：「要是可以的話，想去。」他醒來的時間本就不多，他們又剛剛確定關係，當然想每時每刻都在一起。

　　孫悟空看了一眼唐僧，那邊倒是無所謂，只是叮囑說：「小沉不要搗亂，悟空多注意點他。」

　　陸沉嘻嘻笑著，抓著孫悟空的胳膊很明顯不願意放開：「我知道啦，糖糖，你們也小心點。」

　　豬八戒看著兩個人的膩歪勁，鼻子裡嗤一聲：「哼，還有我們在你怕什麼，你留下來才是給我們加重負擔。」

　　「嘁。」陸沉衝著他做個鬼臉，手上傳來一陣溫熱感，低頭一看。

　　一隻有力，骨關節粗大的手將自己的手整個包裹住，仰臉就看到孫悟空詢問的眼神。

　　陸沉靠過去蹭了蹭他的胳膊，點點頭。

　　眼前光線微變，景緻變幻，陸沉略微眯了眯眼睛適應洞外的光線。

　　一個身著暗黃色道服、滿臉絡腮鬍、蓬頭垢面的男人兩條胳膊微微用力，置於腰腹兩側曲起，做出將要攻擊的姿勢，正瞪著兩隻滾圓污濁的眼睛盯著他們看，聲音狠厲：「快放了我師妹們，不然有你們好看的。」

　　孫悟空壓根懶得跟他搭腔，數百年前他也是如此地不自量力跟如來對抗，可最後還不是在五指山下被壓了五百年。

　　現在聽著這些熟悉的話竟覺得有些可笑，山下的那五百年磨平了他的尖銳，也讓他看透了不少以前怎麼都解不開的糾結。

　　看著眼前略略熟悉的面孔，陸沉頓時眼珠子放光。他使勁一拽，拽的孫悟空差點順勢抱住他。

　　孫悟空微蹙眉心，偏過頭：「怎麼了？」

　　終於碰到一個跟電視上人物有點相像的角色，有點小激動。

　　陸沉撓著後腦勺，傻傻地笑了兩聲，表示對打擾他的不好意思，但他確實想起來這廝到底什麼來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