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時的慌亂過去，方鈺很快反應過來，目光開始搜索能延緩下落速度，或者讓他下落停止的東西，然而眼前這個坑挖得太乾淨俐落了！那些小說裏時常會出現的什麼突兀的石頭啊，亦或是一把救命草什麼的，根本都沒有！

　　在這種情況下，方鈺只能依靠自己的雙手，張開五指深深嵌入泥壁中，可他這個脆皮的十指又有多少力量？除了讓速度變得慢下來之外，根本阻止不了繼續往下墜落，甚至雙手都被上面的砂礫碎石刮出無數傷痕，右手食指指甲蓋更是一瞬間翻起，鮮紅的血沿著指縫漸漸打濕了整條手臂。

　　所謂十指連心，方鈺疼得只能發出細碎的嗚咽，還有一抽一抽的到吸氣，可惜的是，用鮮血交換的時間並沒能拯救他，下落的速度在十指不能發揮作用的時候繼續加快。這一切都只發生在短短的一兩秒時間內，而坑底散佈的尖刺離他的距離，眼看只有一兩米。

　　說時遲那時快，頭頂坑底突然閃過一道黑影，伴隨著塵土落下，方鈺眯起眼看過去，竟然看到陸少華直接往裏跳進來，身上沒有任何安全措施，方鈺愣了一下，趴在坑臂上的手就被陸少華死死抓住了，反觀對方，兩隻腳正穩穩的蹬在兩側，這坑要是再大點兒，他們兩個人都得玩完。

　　“抓緊！”陸少華看了一眼方鈺離地面的距離，不太放心地把他往上面又提了幾分，隨後仰頭對坑外的林平喊道：“快想辦法把我們拉上去。”

　　林平趴在外面一臉焦急，他找遍附近鬥都沒有找到繩子：“你們堅持一下，羅烈那裏有繩子，我去找他過來，他們應該沒有走遠。”沒有再耽擱，林平撂下這句話很快就離開去找人。

　　整片天地間似乎又猛地安靜下來，只能聽到陸少華拽著方鈺，手腕韌帶逐漸承受不起的咯吱聲，倒不是陸少華力氣不大，當然，更不是方鈺太重，而是陸少華除了要抓住方鈺之外，還得用力瞪著牆面，可以說，現在他們還沒有掉下去，完全就是靠陸少華一個人在苦撐。

　　“喵~”

　　除了風聲之外一片死靜的空間當中忽然傳來一道貓兒的叫聲。方鈺聽到貓叫的直接反應就是朝陸少華大喊道：“快閃開！”不過由於吸入太多灰塵，加上疼痛難忍的緣故，陸少華只看見方鈺嘴巴動了動，具體說什麼根本就沒聽清，因為頭頂之上突然多了一個陰影。

　　陸少華的緊急反應真不是蓋的，在那團黑色往裏滾來的時候，飛快抽出腰間短刀，然後咬牙使了一把勁兒，拉著方鈺兩個人硬生生砸在壁上，同時兩隻手變成一隻手抓著方鈺，另一隻手抓著刀插進壁中，至於那團黑影，掠過兩人，嘣的一聲砸在坑底。

　　耳邊響起鐵刺貫穿血肉的噗嗤聲，方鈺感覺身後被淋了一大片溫熱的液體、

　　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麼。

　　回過頭一看，就在腳下不遠處發現了被鐵刺戳了好幾個洞的一頭野豬，此時已經死了不能再死。一頭野豬怎麼會突然掉進這麼明顯的陷阱，那肯定是有什麼很可怕的東西正在驅使著它，才導致最後慌不折路地滾了進來，慶倖的是陸少華反應夠快，否則被這頭野豬一砸，下場可以想像……

　　不過方鈺看著陸少華逐漸吃力的表情，心底不由沉重起來，也不免對陸少華產生了一絲好奇。

　　在這種情況下，陸少華完全可以撇下他獨自離開，方鈺不會怪他。因為在他看來這是現實，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只是看利益夠不夠大。換位元思考，如果陸少華不是任務目標，遇到這種危險，方鈺一定不會為了救人而搭上自己的命。

　　所以陸少華這麼做是為什麼？

　　方鈺仔細思考了一下，自己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圖謀的東西，那麼是為什麼呢？

　　“兄弟，在這種時候你能不能就別發呆了。”陸少華歎了口氣，似乎對總之陷入沉思狀態中的方鈺很是無奈，他都這麼用力掙扎了，結果方鈺那不敢置信的眼神兒是什麼情況？難道他救他就是這麼一件難以讓人相信的事情？

　　方鈺：“……”

　　如果可以，方鈺很想開口懟回去，這人是眼瞎還是眼盲，他明明如此正兒八經的思考人生中面臨的最大考驗，說不定前進一步就是海闊天空，發覺到人性的美好，居然被說是發呆？好的，他果然還是繼續維持表面正常心理扭曲分分鐘黑化病嬌給你看的設定吧……

　　就在這時，陸少華手一滑，方鈺猛地往下一墜，他皺了下眉頭，意識到陸少華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不過林平到底去哪兒了，這都好幾分鐘了，竟然還沒有把羅烈他們帶過來。

　　似乎知道方鈺在想什麼，陸少華沉吟道：“他們可能也遇到事情了，這邊我們還得自己想辦法，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了。”

　　方鈺掃了他一眼，好奇他打算要做些什麼。

　　然後就看到陸少華鬆開了手。

　　別誤會，人家只是把插進牆壁裏的刀拔了出來而已，與此同時，方鈺發覺陸少華抓著自己的手又開始用力，旋即整個人往上拔高很長一截，視野翻轉之間，卻見陸少華飛快往那頭野豬屍體上跳過去，但鐵刺太長了，還是有幾根露在外面，每根之間的距離不宜估計，總之別想百分之百正好踩中沒有鐵刺的安全空隙中。

　　方鈺知道陸少華不會自己送死，果不其然，陸少華一隻手抓住其中一根鐵刺，另一隻手執刀狠狠往露出來的鐵刺削去，鐵刺應聲而碎，與此同時摔落在野豬上面，而方鈺也落入他張開的雙臂間，砸下來的力度讓陸少華低呼出聲。

　　“嘶——”

　　陸少華倒吸一口涼氣，額頭上全是緊張出來的汗水。

　　意識到不對勁兒，方鈺小心翼翼扶起身體，隨後就看到陸少華的小腿上赫然拔出來一根鐵刺，鮮血瞬間湧了出來，鐵刺上不知有多少野獸的殘留物，現在刺進血肉裏，如果來不及處理，恐怕傷口會更加惡化，嚴重的話，一條腿就廢了。

　　方鈺看得更是整個人籠罩在陰霾之下，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就很不喜歡那些成天惹是生非的男主女主，就因為他們以為自己是天命之人，總有人給擦屁股於是誰的話都不聽，最後惹出一件又一件的亂子，可是當這種事落到自己頭上時……

　　md他也很冤枉好嗎！誰知道那只鬼怎麼想的，偏偏不走尋常路！

　　他很生氣。

　　“你的手要趕緊處理。”陸少華捧起方鈺的雙手，掌心肉鮮血混著碎石，一些纖草裹著泥土更是紮進傷口裏，翻起的指甲蓋也早已不知所蹤，只剩下黑乎乎一片的指甲肉，整雙手看起來十分恐怖，被自己捧在手心還在顫抖著，那完全是因為用力過度之後的指骨自然反應，眸底露出一絲不忍，他一直把小個子方鈺當做弟弟一樣需要呵護的存在，結果卻還是讓對方受了傷，“你忍一忍。”

　　說完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把碎石和纖草挑出來。

　　這一挑就挑了半個多小時，等全部挑出來後，陸少華解開腰間水壺，清理傷口，水一剛澆在指尖上面，方鈺疼得瞪大眼睛，身體條件反射的往後縮，不過一下子就被陸少華抓住手又拖了回去。

　　“傷口要清理。”陸少華強勢起來，完全不拿方鈺當外人，儼然一副教育不聽話的小弟的口氣，怕方鈺會繼續反抗，直接把人半摁在懷裏。

　　等傷口清理結束，手能看出原本膚色時，方鈺覺得自己已經是條廢魚了，困意下來，就這麼靠在陳少華身上閉上了眼睛，完全忽略了陸少華自己也是帶著傷。

　　陸少華看了一眼睡熟的方鈺，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傷腿，搖搖頭，仍由自己倒在野豬身上，他不敢真正睡著，只是閉上眼小憩一會兒。

　　大概過去十幾分鐘後，林平和羅烈他們終於找過來。

　　林平慌張焦急的樣子出現在頭頂上方：“陸少華，方鈺！你們兩個怎麼樣！餘笙那邊出了事情，我們現在才脫開身。”

　　很快，幾人先後把方鈺和陸少華拉了出來，等出來一看，羅烈陳露比他們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都灰頭土臉的，羅烈手臂上掛著一道二十來釐米的傷口，隨著走動之間，那血不要命的往外面流，看樣子他們確實是趕過來的，連傷口都沒處理。

　　“你們這是……”

　　陳露把醫療包扔給陸少華：“別提了，差點把命送那兒。”

　　羅烈：“這事兒太詭異了。”

　　跟陸少華他們分開後，羅烈和陳露帶著包括餘笙在內的四人一起去附近更偏遠的地方尋找李昊，剛開始那一段時間還是挺順利的，除了一個女生被蛇咬了一口嚇暈過去耽擱了一會兒……後來等女生醒來，繼續上路，然後好運氣似乎就盡了，更重要的是那名女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開始發了瘋似的往深處跑，然而他們越追，那女生跑得越快，直到整個人跑進灌木林裏好幾米遠後禁止不動，隨後貼身放好的護身符突然開始自燃……

　　護身符的火焰原本不會傷及人類身體，可那時候卻不知道為什麼，護身符帶著淨化一切邪祟的力量將女生整個人籠罩起來，直到化為一個火人。

　　除羅烈和陳露之外的其他人全都嚇得愣在當場，不知是誰突然說了一聲“有鬼”之後，就連一向不信邪的餘笙都抱緊手臂害怕起來，畢竟實在太詭異了，如果不是有那東西，女生如何會發瘋？明明之前都還好好的……

　　除了那個解釋別無可能了。

　　“然後呢？應該還發生了什麼事情吧，否則餘笙他們肯定會跟著你們。”過來的人只有羅烈和陳露，至於原本一組的餘笙和另外兩個大學生都不見蹤影。

　　陳露冷笑道：“後來，餘笙他們都把身上的符都給扔了，還說我們是騙子。”

　　羅烈：“沒辦法，護身符自燃的事情完全出乎意料。”

　　林平眸底露出懼色：“肯定是那東西搞得鬼，康寧呢？他在哪兒，找他問問護身符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無緣無故的把人都給燒了，這讓我們怎麼用啊？萬一待會兒我們身上的也自燃了怎麼辦？”

　　此話一出，羅烈等人臉色都有點兒難看。

　　陸少華扶著樹幹起身：“不管怎樣，我們還是要去找餘笙等人，任務要求我們不能離開他們太遠。”

　　“話是這麼說。”羅烈：“我就說這群乳臭未乾的小子們只會拖後腿兒，要我的辦法，就該把他們綁起來，這樣他們就不會亂跑了！”

　　陸少華：“治標不治本。”

　　“那你說還能怎麼辦？”羅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這就是阻攔餘笙他們離開的結果，而且現在過去這麼久，也不知道餘笙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林平你昨晚不是把泰山地勢地圖給他們用手機拍過嗎？我想他們第一時間肯定是選擇離開，我們沿著離開的路線找過去應該能碰上。”

　　“我們是有天網隨時定位座標，他們有個狗屁？找不到自己的方位，還怎麼看地圖？”羅烈發起脾氣來，說起話來也是糙得很。

　　“那現在就去找嗎？你的傷。”陳露蹙眉道。

　　陸少華猶豫說道：“等方鈺醒過來吧，我總覺得他好像知道點兒什麼。”

　　“嗯？”羅烈。

　　林平掃過他一眼，又飛快移開目光。

　　“他能知道什麼？”陳露緊緊盯著陸少華的眼睛。

　　“總覺得他很奇怪。”

　　陳露道：“我看你也挺奇怪。”

　　陸少華愣了一下：“我？”

　　“你不奇怪，怎麼知道他很奇怪。”

　　陸少華感到好笑，搖搖頭：“只是我的直覺而已。”

　　羅烈把手放在陳露的肩上輕拍：“行了，別搞得像審犯人一樣，誰沒有幾個秘密，而且，有時候人的直覺是很准的！”

　　陸少華朝他感激地笑笑：“剛才在坑底，我們聽到了貓叫。”

　　“貓？”

　　“嗯，叫了一聲，然後方鈺的表情很奇怪，他好像要跟我說什麼，不過我沒聽清……”陸少華垂下頭，目光描摹著方鈺臉上的面具，具有穿透性的視線好像要通過面具看到裏面去：“所以，具體的還是要等方鈺醒過來再說。”

　　“我說你們就不好奇方鈺長什麼樣子嗎？”林平撐著腦袋。

　　陸少華沒有答話，好奇，怎麼不好奇，其實他完全可以趁方鈺睡覺的時候偷偷揭開面具看一看，事後也不會有人知道，可他最終沒有選擇那麼做。

　　睡了個覺就看到了光明，方鈺總覺得還在做夢，直到視野中出現陸少華那張還未完全長開的帶點兒稚氣的臉，有著少年人獨有的張揚和活潑，就像朝陽一樣，耀眼得讓人有些不適應。

　　伸出去推開的手被陸少華半路截住，只聽對方說：“小心點兒，你手還傷著呢。”

　　方鈺靜靜看了他一眼，差點想問問陸少華是不是看上自己了，不然這含情脈脈（並沒有）的眼神是為哪般？動不動就撩他……其實，你說出來啊，說出來也許能看在你長得不錯的份兒上發生一段正正經經的明媚而憂傷的檸檬味愛情故事。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方鈺對禍害陸少華這類純情高中生不感興趣。

　　“又在發呆了你。”

　　“……”看著陸少華縱容又無奈的表情，方鈺差點沒忍住翻白眼，少年，你現在只是個高中生，不要學成年人那一套好嗎。萬一一個不小心忽視掉年齡，把你吃了怎麼辦，畢竟在這個世界裏，他還正愁沒有找到可靠的備胎，啊不是，騎士！一個很好用的騎士呢。

　　“既然醒過來，那方鈺你說說那只貓的事情。”實在對莫名gay裏gay氣的兩人看不過去了，陳露主動提醒某個人別忘了現在的正事兒。

　　貓？

　　對啊，貓，那只貓去哪兒了。

　　方鈺想到那只貓，趕緊就要起身去找貓，結果不小心碰到了手指，疼得他臉一皺，還好英武不凡的面具依然安穩的維持住了他高冷且高深莫測的形象。

　　“你急什麼啊……”陸少華抓著他清洗乾淨後重新變得白皙的手指，看到上面的紗布又溢出血絲，眸底閃過一絲無奈和心疼。

　　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本子，方鈺抬起頭盯著陸少華。

　　“怎麼？怎麼這麼看我？”陸少華被方鈺直勾勾的眸子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這麼近的距離下，他發現方鈺的雙眸非常漂亮，上挑的眼尾欲語還休勾人得緊。

　　方鈺：“……”瑪德智障，明明挺機靈的一個人，怎麼這會兒智商下線了？說好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呢？說好做他肚子裏的蛔蟲呢？沒辦法，是時候說話了。

　　於是方鈺將耳釘撥到50%，兩天沒說話，剛出聲，嗓子有點啞：“我們要找到那只貓，別問我為什麼要找它，因為必須要找到它，也不要問我為什麼必須要找到它，因為隔牆有耳。”

　　說完就看到大寫的四臉懵逼。

　　陸少華：“你……”

　　方鈺推開他：“我？我為什麼會說話，難道我不說話的期間給了你們什麼錯誤的判斷了嗎？”

　　陳露：“既然你能說話，為什麼要寫字。”

　　方鈺：“當然是我懶。”

　　林平抽了抽嘴角：“沒想到……”

　　陸少華：“你能說話太好了。”

　　方鈺瞥了他一眼：“離我遠點兒。”

　　陸少華臉上笑容登時頓住：“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你gaygay的……好吧方鈺不可能這麼說，畢竟他自己就是一個gay到深處的人，關鍵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對他下手。

　　“好了，大家分頭找貓吧。”方鈺揮揮手。

　　林平：“那你呢？”

　　方鈺：“……我當然是看著你們找，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站在這裏給你們當活標靶，以免你們找不到路回來，你們就以我中心，輻射一百米以內找，這樣好確定哪些地方找過，哪些地方沒找過……還有那個陸少華，不要以為我沒發現你在偷看。”

　　陸少華：“……”

　　見陸少華無語，方鈺心中暗爽。

　　“行行行，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去找吧，不過陸少華你也不用去了，你腿上還有傷。”陳露上下打量方鈺好像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一樣，第一次見到方鈺的時候，人家戴著一個面具，又不說話有不笑，也不跟他們交流，還以為是個心性冷漠或者性子陰鬱的人，結果……他們真的是天真了……

　　因為方鈺說明不能問其原因，羅烈和陳露他們只能一頭霧水地離開去找貓，很快，深坑旁邊只剩下陸少華和方鈺兩個人。

　　不知是不是方鈺突然開口讓他有點兒不適應，陸少華望著對方的面具一時半會兒不知該說什麼，他不說，倒是方鈺主動開口了。

　　“那天晚上是你吧。”在坑裏那會兒，方鈺就憑藉超強手感摸出了那晚的手的主人是誰，不是陸少華又是誰，他現在開始懷疑陸少華到底有沒有在懷疑自己了，不過，好像正常人都不會想到他其實知道貓眼劇情，最多也就揣度一下他為什麼知道李昊可能會死之類的……

　　陸少華沒有隱瞞，很爽快地承認了：“沒錯，你拉住我，是以為我是李昊嗎？”

　　方鈺：“……”

　　陸少華：“方鈺，能不能讓我看看你。”

　　方鈺：“……”瞎瘠薄轉移話題，差評，假裝沒聽到：“那天你們還在外面聊天的時候，我做了個夢，夢見有人要離我而去，我很害怕……”

　　陸少華：“所以你拉住了身邊人的手。”

　　方鈺介面：“沒錯。”說完，沒聽到對方的回答，轉過頭一看，就看到陸少華正衝他笑，笑得特別陽光縱容，不知為何，他讀懂了笑容底下更深層次的意思。

　　——隨便你怎麼說吧，開心就好。

　　方鈺覺得自己會被身邊的大發光體灼傷，默默望旁邊移了幾下屁股：“離我遠點兒。”

　　陸少華跟著挪了幾下：“不要。”

　　“滾。”

　　“好啊。”

　　於是陸少華滾到方鈺身前，側身來了個樹咚：“方鈺，讓我看看你。”

　　方鈺指著自己的眼睛：“你看到了什麼。”

　　陸少華眯著眼：“看到了我。”

　　這個人還挺自戀的，方鈺心想，“……還有呢。”

　　“眼睛很漂亮。”

　　“……”這孩子就沒看出他眼底濃濃的嫌棄和冷漠嗎！

　　陸少華抿著唇角笑得像偷腥的貓，等到方鈺開始渾身散發黑暗氣息時才破功：“哈哈，逗你的，不過方鈺你為什麼要戴面具？當然了，你不說也沒關係。”

　　方鈺冷漠臉：“哦，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說了。”

　　陸少華一愣，表情深深的失望：“哎！！！！”

　　方鈺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三聲哈哈哈：“逗你的，其實我長得醜。”

　　陸少華：“嗯，方鈺你手還疼嗎？”

　　方鈺：“你這個話題轉得好生硬啊。”

　　“是嗎……哈哈……”陸少華笑了幾聲，見方鈺一臉冷淡，逐漸也不再笑了：“對不起啊……”

　　“沒事，還有，你可以離我遠點兒了。”

　　“不！”

　　“以我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你正走在一條錯誤的無法回頭的道路上。”

　　“錯誤？那我要怎麼回頭？”

　　“放開我，回頭是岸。”方鈺瞥了一眼陸少華摁住他肩膀的手。

　　陸少華沉默了半響後道：“那我不想上岸。”

　　……

　　羅烈他們找了很久，終於在一個天然石縫裏發現一隻金眼黑貓，那貓看到他們也不叫，就那麼優雅地趴在地上，金色眸子隨著他們的走動轉來轉去。

　　在一個深山老林出現一隻貓本來就很不正常了，但方鈺說這只貓是關鍵，所以再覺得黑貓詭異，他們也必須把貓帶回去，原本以為會花費一番功夫，沒想到陳露剛把手伸過去，那只貓就輕靈地沿著手臂跳到了陳露肩上，然後很是冷豔高貴的閉上眼。

　　等他們抱著貓回來後，就看到陸少華跟方鈺兩人中間隔著一米遠的距離各自沉默著，方鈺還好，反正他一天到晚都在裝啞巴，沒覺得哪里有問題，可陸少華那摸著嘴巴一臉糾結的模樣時鬧哪樣？

　　林平這個沒眼力見兒地走過去，調笑道：“怎麼了，被q了啊。”

　　陸少華抬起頭，冰冷淡漠的眼神看得林平毛骨悚然，等林平再去看時，陸少華早已收回目光，看向眾人時又變回了原本的樣子：“你們回來了，我正在思考問題呢，這就是那只貓。”

　　黑貓理都沒理陸少華，直接從陳露肩上跳下來，跑到方鈺跟前，金色瞳仁兒眼巴巴的望著面具男方鈺，然後“喵~”的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