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4晨輝學院

　　“帶著東西跟我過來。”

　　用嘴抄書，除了累一點，嘴巴酸一點，算不上什麼懲罰手段，方鈺早猜到不會那麼簡單，果然，趙文柏說完這句話，轉身朝辦公室外走去。

　　方鈺拿著校規冊子和本子，一路跟在趙文柏身後，兩人之間的間隔大約有個三米。

　2號辦公大樓是回字形結構，走廊逼仄狹長，沒有亮燈，一片陰暗，只有四個角的樓梯間才有一扇貼著彩繪窗貼的扇形窗戶，穿過林蔭之後的陽光並不熾烈，柔柔地灑在地上，彷彿沒有溫度。

　　趙文柏的影子拉得很長，周圍一片死靜，感覺整棟大樓只有方鈺跟他兩個人。

　　方鈺有注意到其他房間上的門牌號，沒有寫明某職務辦公室，而是用希臘數字寫著序號，附帶一個意味不明的圖案，最終繞過一個彎之後，趙文柏停在一間跟其他房間沒什麼區別的門前，方鈺慣性地掃了一眼門牌號——【ix】。

　　下面是一個像太陽的圖案。

　　趙文柏拿出一張門卡刷開之後，就把方鈺帶了進去。

　　房間面積不大不小，估摸有五十平米，分為兩個區域，左手邊是一個玻璃房，右手邊擺放著幾個沙發，旁邊還有酒櫃和咖啡機，各色材料都很齊全，當然，方鈺關心的不是趙文柏還挺享受的事情，他掃了一眼之後，視線就放在玻璃房裏面移不開了。

　　說是玻璃房，其實只有門那一邊是全玻璃，其他三面都是正常的牆壁，可不正常的是就是，天花板上，左右兩面牆壁上，都安裝了數十個審訊用的強光燈。

　　不用猜了，趙文柏定是打算用這個辦法來為難方鈺，就是正常人，都不太可能在暴曬的情況下堅持太久，更不用方鈺一個剛剛啟動1級基因鎖，勉強達到正常人水準的弱雞了。

　　趙文柏沒給方鈺拒絕的機會，拽著他的手，把他扔了進去然後鎖上門，他站在外面，透過玻璃門，有些遺憾沒看到方鈺驚慌失措的表情，“趕緊抄吧，還有，你最好能在晚上十二點之前抄完，否則，便是我都不能保證你是否能活下來。”

　　說完，趙文柏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哦，對了，你是轉校生，恐怕還不知道晨輝學院的規則，白天大家都會正常學習，十二點過後，除了臨時突擊考試的班級，其其他同學都會參加午夜狂歡，這是學校考慮到學生們壓力太大，特地組織的一個放鬆，發洩的深紅party。任何人都必須參加！”

　　方鈺不知道此時是該露出一個我好怕怕的表情，還是假裝聽不懂，總之，當趙文柏說出深紅party時，那雙溫柔得能將人溺斃的眸子卻是泛起了一絲嗜血的瘋狂。

　　果然，在晨輝學院任教的人，腦子肯定都不正常，方鈺很想說，大哥，你都這麼大了，能別說出一堆中二辭彙嗎，什麼深紅party，搞得跟吸血鬼的血腥盛宴一樣，又不是吸血鬼，你說是不！可惜，方鈺同樣考慮到趙文柏這會兒的狀態，他默默閉嘴了。

　　別看他嘴巴賤，該老實的時候，方鈺比誰都老實，他看了一眼手中十幾頁的冊子，想了一下，決定還是提醒一下越說越嗨的某人，“所以，老師你可以走了嗎？我很忙啊！還有十幾頁要寫，或者你也許可以幫我寫一下？”

　　趙文柏舒了口氣，重新揚起感懷世人的慈愛笑容，“啊，對不起。快到十二點了，就有些控制不住……好孩子，那你快寫吧，老師在一邊看著，不打擾你了。”

　　“控制不住？老師你體內有煞氣嗎？那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啊！”方鈺一臉擔憂，蒼白的面色也抵擋不住那一抹易碎的精美，那對漆黑瞳仁兒望著你的時候，就像望著全世界，專注得讓人渾身戰慄。

　　趙文柏眯起眼，心想這真是一個天真得有些讓人忍不住想要抹黑他的孩子，都自身難保了，卻好像感覺不到危險，竟還擔憂他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真是……好想看他承受不了刑罰，露出絕望，厭惡，卻只能抱著他腿哭泣求饒的樣子。

　　這般想著，趙文柏的聲音愈發溫軟，“乖孩子，好好寫，老師陪著你。”說完，他轉身走到酒櫃，開了一瓶看起來就知道很昂貴的紅酒，正要拿出高腳杯倒酒的時候，就察覺到了某雙實在忽視不了的視線，他抬起頭看向方鈺，“怎麼了？想喝？”

　　“不想。”想。

　　趙文柏挑了挑眉，握著瓶身看了一眼標籤，“不想？82年拉菲。”

　　方鈺趕緊捏著拳頭，抵在鼻子下面，掩飾性地乾咳一聲，“你們這些精英土豪就不能放過82年拉菲嗎？紅酒除了82年拉菲還有那麼多。”

　　趙文柏沒生氣，饒有興致道：“哦？那你還知道哪些？”

　　方鈺立刻把自己看的某個破案日劇裏面出現的紅酒名字背了出來，“1953年的貝日酒莊香貝丹紅酒，1957年的德拉荷西園葡萄酒，1967年的香柏-木西尼酒村的les sentiers，1974年的尼伊聖喬治的les vaus，1984年的伊索瑟……”

　　看，這些名字高級了吧！

　　搞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小說裏，總是喜歡開82年拉菲……

　　“還有啊……”方鈺又沒忍住挑了個刺兒，“你開紅酒的動作不太規範。”要知道，當年他寫小說，可是查了不少資料！某雲盤都tm好幾個g！理論絕對豐富！

　　“啪嗒——”

　　玻璃房的所有爆嗮強光燈，突然一亮，伴隨趙文柏冷冷的聲音傳來，“懲戒開始，偷懶的話，懲戒強度加倍。”說完，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拉菲，莫名升起一種，他拿的不是經典紅酒，而是路邊攤的夜啤，一點兒喝的**都沒了，他轉而想去泡咖啡，可手指剛碰到咖啡豆，又縮回去了，最後他打了一杯白開水坐在沙發上。

　　方鈺默默收回目光，在他面前還想享受？他會告訴你，這都是做夢。

　　他環顧了一圈，最後拿著筆紙趴在了單人床上，只是頭頂的燈光太強烈，刺得他眼睛都要瞎掉了，校規冊子上的字又小，看得很幸苦，方鈺想了想，把外套脫下來罩在頭頂上。

　　（在這急功近利的年代，殘酷冷漠的世界，只有這件外套能為我抵擋傷害）方鈺默默感慨了一會兒，然後把金色鋼筆含在嘴裏，開始寫第一個字。

　　**

　　教學樓天臺。

　　所有選召者齊聚一堂，餘思淼沒見到方鈺，有些著急，“付秋，方鈺去哪兒了？”

　　不等付秋回答，趙騰摟著女朋友李茹佳慢悠悠走過來，嗤笑道：“還能去哪兒？我說，餘思淼，你跟那個方鈺是認識的吧？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怎麼帶那麼一個不長腦子的新人？任務第一天就敢得罪趙文柏，我也是服。”

　　餘思淼張口想說，不是他帶方鈺，而是方鈺帶著他，但後來想想，就算說了，趙騰也不會相信，既然他這麼覺得，那就隨便他吧。

　　付秋掃了趙騰一眼，姿勢一變，邁步朝他走過去，“你剛才說誰沒腦子？”

　　趙騰停下腳步，轉過身，“又不是說你，你著急什麼？”

　　付秋沒說話，就是死死盯著他，趙騰被他看得汗毛倒立，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但他強勢慣了，根本不懂嘴巴上饒人的道理，“付秋！你別以為你是燼的人，我就不敢動你！”

　　此話一落，餘思淼等人一震，付秋是燼的人？

　　付秋淡淡道：“誰告訴你的？”目光微微掃過表情有些異樣的李茹佳，心裏登時明瞭，“你女朋友？”

　　趙騰不可一世道：“我女朋友閨蜜也是燼的人，曾經見過你。”

　　付秋，“哦，是嗎？這麼厲害，怎麼入燼的人不是你？”

　　“你tm不要給臉不要臉！”趙騰伸手指著付秋的鼻子。

　　李茹佳趕緊把他的手抱住，對燼的人，輕易不敢得罪，她深知這個道理，笑道：“我閨蜜叫聶雲可，去年加入的燼，也算老人了，你應該知道。”

　　付秋同樣很有禮貌，而他的彬彬有禮帶著一種上位者的疏離，“對不起，我沒聽說過這個人。”

　　李茹佳吃驚，“怎麼可能，聶雲可的雙刀絕技在主神空間是很出名的。”

　　趙騰抽出自己的手，“你到底是誰女朋友，胳膊肘往外拐！他連聶雲可都不知道，又能厲害到哪兒去！說不定就是燼裏面最底層的炮灰團！”說完，鄙視的看了一眼付秋。

　　付秋低呵了一聲，唇角微仰，“我勸你最好不要往後退。”

　　趙騰冷哼，回頭看了一眼，他不知不覺已經站在了陽臺邊緣處，不過他不在乎，因為有欄杆擋著，他不可能摔下去，更何況，他離欄杆還有一點兒距離。

　　所以聽到付秋那麼說，趙騰偏偏要往後退一步，他甚至將手扶在欄杆上，見付秋停在原地，嘲諷道：“怎麼，你恐高啊？有本事過來啊。”

　　付秋垂著眸子，“恐高倒不至於。”話音落下，他猛地一個抬頭，且往前大走了一步，與此同時，手裏拿出一把手槍，黑漆漆的洞口正對著趙騰的眼睛。

　　趙騰被他嚇到，身體往後一仰，可也就是這麼一仰，那看似牢固的欄杆竟然就斷了！餘思淼等人眼睜睜看著趙騰驚恐著臉往樓下倒去。

　　教學樓有十層樓高，摔下去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性，而且，在任務世界死亡，那就是真的死亡。

　　趙騰翻出去的瞬間，抓住了另外一截欄杆，整個人吊在外面，滿目驚慌，手指用力抓緊，哪怕誒欄杆上的生銹擦破皮膚流出血，“救我，救我！”

　　付秋淡淡笑起來，“我都說了不要後退，你自己不聽。”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天臺邊走去，餘思淼他們都以為他會把人救下來，結果人家只是慢條斯理地蹲下身，唇邊含著笑意，緩慢且堅定的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趙騰掉下去的瞬間，只記得那雙眸子，黑暗如深淵，恍若死神來了。

　　付秋優雅起身，揮手拆去領域，李茹佳等人這才趕到身邊。

　　李茹佳大驚失色，不敢置信付秋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你……”

　　余思淼臉色發白，顯然很不適應，“付秋，你這樣做是違反規定的。”

　　付秋把手重新揣進褲子口袋裏，轉身即走，微風飄來他輕得彷彿聽不見的聲音，“是他自己掉下去，關我什麼事？”

　　林雅看著付秋走遠的背影，心底升起一陣寒意，付秋說的沒錯，是趙騰自己掉下去的，就算付秋不去掰開他的手指，趙騰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終究還是會掉下去，這就是主神判定團隊互相殘殺的bug！只要原定軌跡不變，不管有沒有外人插手，都不會算到付秋頭上。

　　但更讓他們毛骨悚然的是，付秋是早就看出欄杆的問題了嗎？

　　餘思淼不敢苟同，付秋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說到底，趙騰並沒有做出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來，“算了，我們還是先商討一下接下來的計畫吧。”

　　出了這檔子事，誰都不敢提把付秋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