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回到校長辦公室，再次面臨三堂會審的方鈺，已經見怪不怪，坐在沙發上，淡定的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後頂著幾人咄咄逼人的目光，捧著茶杯輕輕往冒著熱氣的水面吹了口氣。

　　“呼~”

　　“方鈺！”羅烈忍無可忍

　　陸少華不冷不熱地抬起頭：“隊長，你可以小聲點，他聽得見。”

　　羅烈：“……”

　　方鈺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熱茶，蒸騰的熱氣撲在臉上，渾身都溫暖了過來：“現在已經淩晨三點多了，我們還是先休息吧，好困啊……”

　　陳露看向羅烈：“要不明天再說吧，我看方鈺現在狀態也不太好。”他還記得陸少華扶著方鈺從設計館出來的時候，後者那臉色差得……就跟被鬼上身似的……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陳露的直覺對了，不過她可能不會知道，方鈺被鬼上身並不是字面意義上的鬼上身。

　　羅烈指著李尋：“那他呢？方鈺，你得解釋一下，為什麼還要留著他！”

　　方鈺扶額：“啊……你該知道，我們已經讓袁天破去抓趙雪柔了，周躍峰深知趙雪柔的重要性，作為競爭對手的我們，想必對他們的成員配置也有深入的瞭解。那麼，瞭解過後，我們肯定要有所動作！至少，在周躍峰的眼裏，我們應該會想盡一切辦法奪取趙雪柔的項鏈……如果我們什麼都沒做，肯定會引起周躍峰的猜忌，萬一猜到我們跟袁天破之間有聯繫那可就不妙了。”

　　陳露恍然：“暗度陳倉。”

　　至少，短時間內，方鈺不打算暴露跟袁天破的合作關係。袁天破那邊，得讓羅烈提前通個氣，最重要的是不能讓袁天破察覺到自己被利用的事實，否則之前的佈置前功盡棄。不但要應付5號車廂的人，還得面臨警方的懷疑。

　　所以李尋，萬萬不能交給警方，萬一被問出點兒什麼，計畫還怎麼實施？

　　“先睡個覺吧，今天晚上還不知道會不會死人，明天中午通知全校封鎖，讓那些大學生趕緊離開，尤其是那群沒事兒找事兒瞎瘠薄玩兒刺激的倒楣蛋！羅烈你早上就打電話，讓那些人進校吧……”

　　方鈺說完，閉上了眼，實際上，在趙文柏出現後，他心裏一直沒底。

　　“他是……鄭柯的身體。”

　　“你要是把他逼出來，老師可就沒辦法了。”

　　“開玩笑的，你別緊張……”

　　簡短的三句話，盤旋在方鈺腦海裏，久久不散。

　　真的是開玩笑嗎？

　　“………………”

　　特麼的別搞笑了好嗎！

　　開玩笑個P啊，趙文柏一出現，那怪物就消失了，當他智障嗎？

　　破碎的，莫名消失了小人的音樂盒；被付秋分屍，死得不能再死的趙文柏；藏在地下研究室的鄭柯的頭顱；出現在夢境裏，對他意圖不軌的怪物；以及怪物的消失，趙文柏的出現。

　　它們到底有什麼聯繫？

　　……

　　想著想著，困意席捲而來，儘管方鈺死死捏著大腿，以疼痛來維持清醒，可他還是沒能抵抗住如潮水湧來的睡意，眼皮越來越沉重，直至徹底遁入黑暗。

　　*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直到第二天被人硬生生搖醒，方鈺整個人都快被搖得散架，迷迷糊糊之間還有人在扯他的衣服！

　　特麼的是哪個色中惡魔想趁人之危佔便宜？

　　捂著腦袋，方鈺二話不說，直接一巴掌先扇了過去。

　　“啪——”

　　耳邊一道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等方鈺慢悠悠睜開眼，看到是誰後，愣住了，隨後微微勾起唇角，一絲惡劣從眼底稍縱即逝，卻恰好讓陸少華看得分明。

　　陸少華捂著臉：“你是故意的吧！”昨天揍了他一拳，今天對方就還了他一巴掌。

　　方鈺聳聳肩，不置可否，目光掃了一圈，卻沒有在辦公室看到李尋，羅烈他們也沒在，於是疑惑的看向陸少華，希望對方能做一個解釋。

　　總不能睡一覺起來，就變天了吧？

　　可實際上，也比變天好不到哪兒去。

　　“李尋死了。”半響後，陸少華沉聲說道。

　　方鈺眸色漸深，暗道：李尋死了？他竟然死了？

　　那一刻，腦海裏，十幾個人的身影一一浮現，可最後，定格在一個身穿斗篷，還不知道是不是個人類的黑影上。

　　如果還有誰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殺了李尋，除了學校那只猛鬼，不會再有其他人選。

　　*

　　學校後山。

　　羅烈，陳露，林平還有康寧圍成一個圈，看著腳下剛剛埋起來的土包，每個人臉色沉重無比，但更多的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悵然。

　　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李尋竟然還能死……

　　“為什麼李尋也死了？”陳露只要閉上眼睛，出現在腦海裏的便是李尋被開膛破肚後的慘烈死狀，饒是她，在被羅烈醒來看到的那一刻都吐了出來。

　　李尋死了……

　　在昨晚不知不覺的時候，就死了……

　　如果那只猛鬼的目標是他們幾人中任何一個，恐怕其他人都沒有辦法把人救下來，當初他們還奢望著在入夢的那一刻，能借由外界私人偵探團隊遠程控制電擊醒過來，可那是基於鬼想讓他們體驗恐懼沒有第一面下殺手的基礎上。

　　一旦入夢的當時就被猛鬼襲擊，再醒來還有什麼用？

　　“我們想得都太天真了。”羅烈伸手抹了一下臉，似乎這樣便能緩解面部的僵硬。片花裏，總是為了營造恐怖的氣氛，故意放慢了猛鬼殺人的節奏，可實際上，猛鬼完全能做到在入夢的瞬間殺人……而他們根本無能為力。

　　這樣一來，這個世界根本就無解！

　　“這不能怪你，隊長。”康寧安慰道。

　　“如果我中間不是……”昨天是羅烈守夜，但後來不知怎的，意識出現了一絲斷層，他以為只閉了會兒眼睛，最多不超過五秒，可等意識清醒睜開的時候，就看到李尋憑空被吊了起來，後背刷的一下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像開了花灑一樣噴濺得到處都是。

　　那一瞬間，視網膜全變成鮮紅色，好像整個世界化為鮮血煉獄，而站在下面的羅烈，直面鮮血的衝擊，被硬生生淋了一身，甚至有血沫落在頭上，臉上，沿著衣襟流進身體裏。

　　羅烈自從進恐怖列車，經歷過那麼多危難，可這一次，卻真的讓他感受到一絲恐懼和絕望，慘不忍睹的死狀和鮮血固然讓人噁心，可恐怖感確實也比大多恐怖片來得更加直接。

　　後來，陸少華醒過來了，在那種情況下，竟還能冷靜的讓他們處理屍體，清理現場，說實話，這小子鎮定得讓他害怕，那一刻，他都愣住了，沒有去回應對方，直到被陸少華那冷漠的一眼掃過來，緊接著被醒過來的康寧拍了一下，才猛然回過神來，匆匆忙忙地清理現場。

　　可真要說起來，清理工作幾乎都是陸少華一個人完成的，屍體是陸少華切成了好幾塊裝進包裏，牆上，地上的血也是陸少華拿著拖把和毛巾一點一滴擦乾淨。羅烈只是去衛生間洗了個冷水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

　　之後羅烈問他：“為什麼要打理得這麼乾淨？”

　　那會兒，陸少華臉上沾著血，笑道：“這麼髒亂的地方，怎麼能讓方鈺看見？”

　　明明該是很溫馨的一句話，莫名讓羅烈毛骨悚然。

　　“屍體埋好了，我們這就回去？”陳露回頭看著羅烈，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低落了一陣子也該重新打起精神，不然這個世界，他們真的就可能要……

　　羅烈剛要回答，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回頭一看，果然是陸少華跟方鈺。

　　方鈺沒跟他們打招呼，走到土包跟前：“這事兒還有誰知道？”

　　羅烈愣了一下，沒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少華解釋道：“沒有被別人看見吧？”

　　羅烈恍然，搖頭：“沒有，我直接把包埋裏面了……等等，你不會還想要用李尋交換趙雪柔吧？可人都死了！周躍峰脾氣很古怪，他要是知道你騙他，肯定會直接跟我們懟上。”

　　方鈺：“說得像沒有李尋，他就不會跟我們懟上一樣。”

　　羅烈：“……”

　　“能騙多久就騙多久吧，如果周躍峰知道李尋死了，人力大減的他們肯定會轉到暗處，等猛鬼先把我們削弱一波了再出來，他們如果要躲的話，想要找到會很難，林平，你看看，能不能通過小衛星找到他們。”

　　林平搖搖頭：“不能，他們可能有反監控設備，或者說他們有能影響磁場的詛咒類道具，之前投放到他們身邊的隱形飛鳥監控器可能也被他們發現並且毀壞了，畫面不能傳輸過來。”

　　陳露皺起眉頭：“不過很奇怪，為什麼李尋沒有保命的道具？像他們經歷了這麼多場恐怖片，不可能沒有。”

　　方鈺清了清嗓子，從口袋裏取出一個鮮紅三角形小包：“你說的是這個？”

　　康寧眯起眼，他從上面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怨氣：“這是李尋的？你怎麼拿到的？”

　　方鈺平靜道：“不小心扯下來的。”他拿起三角形小包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應該是染過血的東西，有很大的一股鐵銹味兒，還有裏面裝的應該是絲線之類，或者是頭髮。”頭髮的質感摸起來還是很容易分辨……

　　“怪不得李尋會一下子就被弄死了。”林平“嘖”了一聲。

　　方鈺：“好吧，我的鍋。”

　　就在這時，羅烈的手機響了起來，羅烈拿起來一看：“是袁天破，喂……”

　　掛了電話後，羅烈望著幾人說道：“劇情中的第二名死者，也死了，被發現時，他被嵌進宿舍的地下，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