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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陛下的撩妹技巧》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硯秋聞言心中咯噔一下,仔細觀看顧令月神情。

  軒中天光下, 顧令月面上紅暈前撲自然, 顯得氣色極好, 十分動人,但神態之間婉轉自然,似並未察覺異樣之處。一時之間竟也弄不清楚此前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得垂眸靜默, 取了一條月白百褶裙來, 打算伺候顧令月換上。

  顧令月道,「這條裙子顏色太素淡了。」

  蹙眉道, 「我記得前些日子百歲春送過來一套石榴裙,顏色也還鮮豔,取那件過來。」

  硯秋眉目之間閃過一絲愕然之意, 淺聲應是, 轉身果然取了那套石榴裙裳來。

  伺候著阿顧換上石榴百褶裙, 起身去推開窗子, 園中的清新空氣湧了進來,臥雲軒中光亮陡然一振。

  石榴裙在明亮的天光下愈發顯的色澤鮮豔, 繫著一桿纖腰, 纖細窈窕, 映襯昭國郡主雪膚花貌, 和著荔枝眸中含著的淺亮水光,當真是鮮亮動人。

  臥雲軒外傳來簾外侍女行禮的聲音,「奴便玉真大長公主。」

  顧令月聞言眼睛陡然一亮,喚道, 「小姨。」

  軒中簾子微微晃動,玉真公主從打起的簾子下頭進來。

  顧令月當窗而坐,見了玉真公主,回過頭來,面龐陡然綻放光彩,吟吟笑道,「小姨,你怎麼過來了?」

  玉真公主如今懷孕已經有數月,經過了孕期最初的靜養期,孕吐反應止息,開始靜極思動,聽聞今日聖人遊芙蓉園,便一併前來。此時撫著淺淺凸起的腹部笑著道,「我閒來無聊走走,肚子裡揣了這麼個孽障,不過走了幾步路,便覺氣喘吁吁疲累不已,正巧瞧見這臥雲軒,聽聞阿顧你在軒中小憩,便過來探看。」

  話語之間雖有怨懟之意,但瞧著面色間的慈愛,顯見得對腹中胎兒愛憐至極。

  顧令月心知肚明,調笑道,「這些日子總是見李姨夫長伴小姨左右,今兒難得見小姨孤身一人,姨夫今兒倒捨得離開你。」

  玉真公主聞言臉兒一紅,「誰知道他今兒去何處鬥雞走馬去了?我和他都是老夫老妻了,還能黏膩著誰不成?」

  姨甥二人閒談一陣,玉真公主打量軒中景象,忽覺微微一絲怪異之意。這位乃是風月裡積年的祖宗,情場閱歷豐富,懷孕之後,身體比從前更加敏感,不知怎的嗅出了一絲古怪的氣味。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打量著顧令月的神色,笑著問道,「我今兒也前來芙蓉園,聽園丞說你也在園中,喝酒喝醉了在臥雲軒休息,阿顧,

  ……你如今覺得還好吧?」

  顧令月唇角彎彎,「我好的緊。」

  神情之間不以為意,「我能有什麼事情?」

  「因著賴姑姑日常管束的緊,我從小就不大飲酒。只是今兒那琥珀蜜太過香甜,方嘗了一點。」咯咯笑道,

  「沒曾想後勁居然這般大,不過呵飲了那麼些,就醉的睡了大半天。

  「是麼?」玉真打量著顧令月神情,只覺她眼角眉梢帶了一絲微微豔色,愈發心驚肉跳,捧著肚子起身,目光逡巡著臥雲軒內室,行到屋角的青銅饕餮香爐前,一爐沉水香已經燃完,香灰落在爐中,恬靜安寧。

  神情微微帶了一絲凌厲。

  顧令月疑問道,「小姨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玉真抿嘴笑道,「許是我懷孕之後心思敏感,總是想的很多,阿顧你是我唯一的外甥女,我總想著多照看你一些,才對的起六皇姐。」

  說話間,不經意的走到軒中雕欄畫板榻前。

  「瞧小姨說的,」顧令月含笑的聲音在室內響起,「小姨這般關懷我,若是我再有不知足,也太不知好歹了!」

  玉真公主微微眯起眼睛,

  架子床十分寬大,阿顧剛剛醉酒之後,便臥在這張床上,小睡了一個時辰,剛剛才起身,精緻的綿綢被衾還見著凌亂。絳色的紗帳中,一縷淡淡的蘭麝氣息若有似無,心中大震,面上血色淺淡,又一點點返回回來,面上卻一點沒有透露出來,不經意問道,

  「聽阿顧這麼說,那琥珀蜜倒挺不錯的,你姨夫最愛美酒,我討一些回去讓他試試,說不得會喜歡。」

  顧令月笑著道,「那琥珀蜜滋味甜蜜,怕是姨夫不會喜歡。」話雖如此,卻轉頭吩咐道,「硯秋,讓鵝蕊取酒給小姨送去。」

  硯秋垂眸屈膝,慢慢應道,「是。」

  一輪紅日高高掛在天上,照耀人間。

  玉真公主從臥雲軒中出來,長長的披帛因著急速的前行而往後拖行在風中一條筆直的直線,入了廂房。鵝蕊立在房中,見著玉真公主,肅手侍立,面色微微變幻。

  玉真公主凝目,見案上尚餘著酒碗,上前查看,見盞底殘餘一絲殘酒,就著天光一晃,甜膩的滋味便在鼻尖綻開。伸出手指,在盞底蘸取了一滴酒液,湊到鼻下輕聞,只覺滋味甜膩帶著芳香。她勃然大怒,厲聲斥道,「大膽賤婢,跪下。」

  屋子裡硯秋和鵝蕊二人盡皆跪下。

  玉真大長公主氣場全開,喝問道,「昭國郡主處究竟發生何事,給本公主一五一十招來。」

  硯秋心氣頹然,開口道,「奴婢未曾護衛好郡主,致使郡主遭受今日之危,自知罪該萬死,還請公主懲罰,請公主為我們郡主做主。」

  玉真公主見此情景,心中愈發沉下,撫著腹部呵呵冷笑不語。

  鵝蕊卻遽然抬起頭來,面上卻不含惶恐之意,「大長公主容稟,」昂然道,「奴婢亦是郡主府家生女兒,自幼受父母教導忠義肝膽,並非行叛主之事,乃是奉御前阿監的旨意行事。」

  玉真公主聞言怒火盛熾,「呵呵。你以為打著御前之人的旗號。本公主就發作你不得麼?」柳眉倒豎。

  「我不理什麼其他,只知昭國郡主乃是我嫡親的外甥女兒,若是我兒阿顧有一絲半分不幸,本公主活剮了你。」注視著硯秋,一字字吩咐道,

  「將今日之事,給我慢慢稟來,一字不許遺漏。」

  硯秋心頭一酸,伏在地上,低低應「是。」

  款款稟著事情始末,「……郡主飲了這琥珀蜜醉酒,聖人前來,在房中待了大半刻鐘離開。奴婢此前查看過郡主身子,沒甚大礙。……前些日子,粱阿監尋了奴婢,要奴婢將這酒水伺候郡主飲下,奴婢念及郡主,沒有應允。今兒便發覺這酒水由鵝蕊捧著送到郡主面前。」

  「奴婢當時心下驚惶失了分寸,此時想著,聖人乃大周之主,心胸廣闊,如何會行這般事情。只怕這事乃是梁七變自行主張,聖人不過事後知情,順水推舟而已。」

  鵝蕊跪在一旁,聽聞硯秋此語,不由尖叫一聲,「你騙人。」

  她奉梁七變之意辦事,一直以為梁七變代表的是皇帝的意思,如今聽聞梁七變不過是私自做主,不由得一顆心遽然沉下,面色大變。不肯承認。

  她如是行事,不過是仗著梁七變乃是御前之人,代表皇帝的意思。聖人乃是天下之主,自己奉他的命行事,便也談不上叛主。

  但若此事並非如此,梁七變當真但是私自做主。自己可就萬劫不復了。

  硯秋一把將鵝蕊狠狠推開,望著她冷笑,「這世上真事既是真,假事既是假,半分參合不得。梁七變怕是自身難保。」

  玉真公主聽聞此事靜默半響,一時之間不知心中如何悲喜。瞧著鵝蕊的神情充滿厭惡之色。

  「似這等背主之僕,留著作甚?送她去了,免得日後再出什麼幺蛾子!」

  臥雲軒珍珠簾如織雲一般,縈繞著粉色的夢幻光芒。

  玉真公主回到軒中,握著珠簾打量著殿中垂坐的顧令月。

  阿顧垂坐在窗前,籠煙眉微微蹙起,她今年才剛剛十九歲,正是少女最玉質韶齡的年紀,生的柳眉細腰,雖與大周時下的豐潤美人並不一致,但另有一種楚楚可人的風情,誰也無法否認是個惹人憐惜的美人兒,想讓人掬在掌心中憐惜。帶了一絲潤澤,美麗的像是初春的一株楊柳,

  這樣的美麗,甚至讓自己這個女子都難免有些心動。

  玉真窺破了紫雲樓中發生的一絲秘事,心思複雜之餘,望著顧令月,竟詭異的生出了幾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

  「阿顧,你覺得可有幾分不適?」

  顧令月笑道,「我覺身心舒暢,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鬆了。」

  玉真公主想著適才的事情,又是複雜,又是驕傲傷感,「我的阿顧真是美。想來能得到大周最優秀男兒的折腰。」

  阿顧的笑意隱了下去,露出一絲傷感,「小姨眼中,阿顧自然是千好萬好。實則我不過是大齡女子,哪裡有這般的人傾心呢?」

  玉真公主唇角微翹,「阿顧不必妄自菲薄。許這世上,當真有人愛你愛的如痴如狂呢?」

  顧令月微微一笑,「那就撐小姨吉言了。可我去覺得我經了這麼多事情,心已經蒼老了。這人世間,聚聚散散。若是一開始就沒有聚,豈不是便不必害怕分離。」

  玉真公主聞言心中大痛,勉強笑道,「小小年紀,怎生這般悲觀,其實聖人……」 「嗯?」顧令月一雙荔枝眸凝著玉真公主,「聖人如何?」

  玉真公主遲疑了片刻,「聖人其實待你一片真心。」

  顧令月道,「我能感知到,也許終有一日,我能對過往釋懷。可那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罷了。」

  玉真公主瞧著顧令月一時啞然。

  少年男女冤家。皇帝侄兒一片痴心,阿顧卻始終未有察覺,今日之事許是姬澤身邊之人作亂,但其難免行順水推舟之事,論起來,多少有些對不住阿顧。「你們的事兒,我是再不管了!一切順其自然罷了!」

  垂下眼睛,掩飾住眸中一片厲色。

  這等男女事情,阿顧一片懵懂,或許稍有異樣,卻並非十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若是知道始末,不過徒增煩惱,倒不若就此瞞過,水過無痕。可姬澤總該給個交待。

  且倒是那幾個膽敢瞞著主子擅自作出這等膽大妄為事情的下人,可惡至極,無論如何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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