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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陛下的撩妹技巧》第14章
第十四章 2017年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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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光秀坊一處高大宅子門前,一輛七寶香車緩緩駛來。

  按大周制度,公主用七寶香車,以下僅止用一般貴族女眷常乘坐的朱輪華蓋車,不可僭越使用。此前顧令月日常用的也不過是一輛朱輪華蓋車,直至如今加封昭國郡主,位同正一品公主,方才有了啟用七寶香車的資格。

  宅子管家劉老頭立在門前,與賴姑姑並肩而立,帶著宅中下人迎候昭國郡主,見了華貴的七寶香車緩緩停下,眸中閃過敬畏色彩,恭敬的拜下去,「奴婢拜見昭國郡主。」

  顧令月從車廂中下來,看了一眼面前的宅子,吩咐道,「都起來了!」

  賴姑姑瞧著顧令月神情激動,「郡主能夠回來,真是太好了!」

  顧令月目光定定,瞧著賴姑姑面上的疤痕,眸中閃過一絲水光,「見著姑姑真好。」

  賴姑姑覺察到顧令月目光,伸手摀住疤痕,爽朗笑道,「郡主怕是瞧著我這疤痕怕著了吧。其實挺好的,戰亂之中能夠撿了一條性命已經是幸運了!」

  「瞧我說的,」含笑岔開話題,「您在外頭站著算是什麼。」讓開身子引路,「咱們還是先回府吧!」

  顧令月含笑道,「好!」

  「這座屋子是公主早年所置,空置了好些年,」劉老頭躬著身子引著顧令月進了宅子,「如今郡主歸來,下人們急急收拾出來,不知道郡主習性,怕有什麼不周到的,郡主若有什麼念頭,還請好生囑咐。」

  顧令月點頭道,「瞧著倒是不錯。」面上露出一抹疲累之色,依賴著賴姑姑,「姑姑,我累了!」

  賴姑姑瞧著顧令月這般神色,眸中閃過一絲心疼之色,扶著顧令月道,「郡主既是累了,咱們便先回房歇著。這屋子什麼時候看都可以。」

  宅子臥房設在第三進東間,朝南設置清雅,窗下淺淺的熏香驅逐了久未人居的潮悶之氣。

  陶姑姑伺候著顧令月在屋子裡的朱漆畫版床上歇下,柔聲道,「郡主好生歇息。咱們都在您的身邊呢。」

  顧令月低應,閉目沉沉睡去。

  賴姑姑將少女胸前的黃金暖玉珮取下,用一塊白布包裹好,置在顧令月枕下。又扯了被衾輕柔的替熟睡中的少女蓋上。方從屋子裡出來。

  劉老領著宅子中的一眾僕婦下人在廷中等候。

  賴姑姑目光掃視過廷中眾人,開口道,「郡主是咱們主子,乃是如今大周獨一份的國字封號郡主,身份尊貴。如今既然回來,你們便該好生伺候著。若伺候得了郡主的意,郡主和我自然不會忘了你們的好處。」

  頓了頓,目光轉為森然,「若是打量著郡主年輕面嫩,須知咱們郡主可是聖眷濃重的,到時候哭著喊著,可莫要再說後悔。」

  一干人等聽了恩威並伏的一番話,都誠心拜伏,齊聲拜道,「奴婢等不敢。」

  *************

  貞平五年九月秋風吹過凋敝的北地田野。

  叛軍新君孫沛恩繼位之後,鐵血手段清洗曹氏。曹家繼承人曹歲吾逃回曹家軍軍營,憶及家仇,深恨似海,恨不得將齧血而亡,只是顧惜曹家軍倖存之人性命,百般踟躇。在營中不眠吹簫三日,最終下定放棄復仇決心,暗夜悄然遠走。孫沛恩接手曹家軍軍權,大肆屠殺。營帳暗夜之中血流成河。數百名曹氏元老忠心軍從在這場屠殺中丟了性命,到了天明,空氣中飄浮著濃稠的血腥氣息。

  消息傳回鉅鹿城,眾人大嘩。

  定遠將軍由勒康當殿怒斥孫沛恩心胸狹隘,不配為君,渾赫軍領孫叱刀怒而護主,靈武侯田承嗣、都靈侯都壽康等人靜默不言。君臣僵持不下。正於此時,契丹可汗耶律阿塔率大軍圍住鄴都行宮,刀槍列於陣前,一眾臣子顧忌契丹軍軍威,被迫臣服新帝。

  孫沛恩命人大索弒殺先帝孫炅的首惡內侍李狍兒,於北地擒得此獠。下令於市集刑台之上當眾行刑,以慰先帝孫炅在天之靈。

  行刑當日,鄴都烏雲密佈,李狍兒神情委頓跪在刑台之上,劊子手舉著大刀,片下李狍兒肩上肌肉,李狍兒受千刀萬剮之刑,痛苦呼號三日,方氣絕而亡。

  先帝孫炅雖性情暴躁,於群臣之間權威甚厚。叛軍群臣懷念先帝孫炅威德,瞧著首惡李狍兒受此極刑而亡,心中暢快解恨落淚。一時之間,叛賊君臣之間的裂痕因著惡獠李狍兒的鮮血,暫時彌合起來。

  北地短暫的呈現出一片「君臣和煦」的景象。

  十月,鄴都今冬第一場新雪飄飄灑灑的下下來,將整個行宮遮掩成一層淺薄的白色。

  容色明媚的契丹公主耶律喜珠穿過長長的宮廊,手中端著一盤人參雞湯,行到御書房前。揮退門外守衛徑直入內,瞧見殿中孫沛恩,面上神色登時明亮起來,「陛下。」

  揭開食盒蓋,鮮美的雞湯冒出騰騰的熱氣,「妾身心疼陛下忙於國事,特意親自下廚熬了這碗人參雞湯,您用些兒補補身子。」

  孫沛恩伸手接過耶律喜珠捧過來的雞湯,微微垂眸,掩飾去眸中清淺的厭惡色澤,柔聲道,「公主能前來探望,朕已經很是高興了,灶下勞累,這等事情喊下人去做就好了。」

  耶律喜珠望著孫沛恩俊朗的側顏,眸中閃過一絲痴迷之色,「妾不勞累的!」

  孫沛恩柔聲道,「喜珠公主,委屈你了。」伸手握住耶律喜珠的手,「如今戰局緊張,不好籌措。待到一切輕緩一些,朕一定舉辦一場華麗的封后盛典。」

  耶律喜珠聞言,心中的喜悅像是湖水一樣氾濫,「不急。」抬頭望著郎君,「喜珠能夠與您相知相守,已經是十分高興了!」

  殿閣上二人倒影交纏在一處,形如恩愛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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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偽帝孫沛恩在孫炅逝世的大半個月後,憑藉著嫡系軍力和契丹可汗耶律阿塔的鼎力支持,迅速收攏叛軍權利,成為真正執掌叛軍生殺大權的主子。

  可是面前時勢留給他的並非樂觀局勢。

  貞平五年十月上旬,大周平北大將軍李征儀率二十五萬周軍北上,軍力強橫逼倒叛軍中心鄴郡。

  十月二十七日,周軍大將哥夜侖下清河。叛將田承嗣投降周軍。

  下旬,周燕二軍在陳留、河間、清河三處交戰,河北諸郡望風而降,會稽郡僅困守而已,僅北路契丹可汗耶律阿塔一路進攻,尚且攻下了兩座城池。

  ……

  大周北境白山黑水之間鬱鬱莽蒼,分佈著棲息此地的契丹子民。蔚藍的天空高高籠罩著這片土地,寧靜而又安詳。

  一匹駿馬自遠奔馳而近,馬上的騎客抬起頭來,出毛的斗篷下露出一張男子清朗的容顏。

  周將謝弼——如今潛伏在契丹子民之中的流民盲谷胡伸手接住迅疾飛來的雄鷹,從雄鷹腳下的木管之中取出一張紙條。見了其上鮮紅的「梅花」印記:代表著開啟行動的標誌,目光陡然灼亮起來,迸發出喜悅的光芒。

  貞平六年十月,浪民「盲谷胡」誠摯建言其摯友,可汗耶律阿塔堂弟、契丹佐王耶律阿衛,可汗耶律阿塔率十萬契丹軍征戰在外,族中百姓失去了家中頂梁勞力,民生日日凋敝,不過年餘,昔日興旺繁榮的白山黑水已經漸漸寂寥,牧民們臉上淳樸的笑容漸漸消亡——耶律阿塔已經成為契丹族發展的障礙,耶律阿衛作為族中僅次可汗的領袖,該當肩負維護契丹子民的責任擔當起來,振臂而呼,推翻耶律阿塔的統治取而代之。

  ——「天賜不取,反受其咎。」年輕的浪民高聲勸諫,「佐王位高而威望重,就算此時念兄弟情義,心慈手軟,他日耶律阿塔帶兵歸來,又如何容得下您這等族中威脅他統治的人?大王該當仔細考慮,切勿猶豫!」

  耶律阿衛聽聞盲谷胡勸諫,思慮良久,痛定思痛下定決心,於十月末松漠王庭契丹長生祭祀之中陡然發難,奪取政權。耶律阿塔攜嫡系軍隊在外征戰,留守松漠的實力弱勢,不敵耶律阿衛,半日之後敗亡。

  祭壇□□喋血消息傳出,白山黑水之中生活困苦的契丹子民聽聞,竟無一人有厭惡反對,反而面顯喜色,對葉護耶律阿衛的統治抱持歡迎態度。

  松漠政*變的消息傳到中原,耶律阿塔面色大變,再無一絲心思顧忌燕朝得失,即刻起身,吩咐道,「傳令,契丹本部大軍即刻集合,即刻隨我回返族中。」

  裨將李達延聞言訝然,匆匆拱手問道,「可汗,如今公主還在鉅鹿行宮,若失了您的扶持,怕是地位不穩。咱們就這麼丟下公主不管了麼?」

  耶律阿塔在駿馬背上勒住韁繩,面上神色猶如密佈黑雲,「本汗的後背老巢都被人抄了,如何還顧得一個女兒?」

  面上閃過悲憫之色,「命人去傳信喜珠,若她願意返回松漠,本汗會為她在族中遴選一個俊朗勇武的夫婿;但若她執意留在鄴都,」頓了片刻,

  「便讓她自求多福——本汗如今已是顧不得她了!」

  耶律阿塔帶走了麾下契丹軍,河間頃刻之間便成空城。周軍不費一兵一卒佔領了這座城池。消息傳到鉅鹿,孫沛恩失聲摔了手中的杯盞,「什麼?」

  「耶律可汗率軍已返回松河?」

  「不會的,」耶律喜珠面上花容變色,奔到了殿門處,「父汗那麼疼我,總是說,喜珠是他的寶貝,願意花費心力呵護喜珠高興快樂。他絕不會丟下喜珠一個人不管的。」

  報信使者望著美麗的契丹公主詞窮。

  耶律喜珠瞧著他的模樣,便明白過來,眸子中登時湧出了春溪一般的水光。

  孫沛恩心中沉如巨石壓頂,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沒空理會痛哭的喜珠公主,揚聲道,「宣各位將軍入宮議事。」

  大燕朝堂上充滿了低郁氣息。

  強悍戰力契丹軍緊要關頭抽身遠走,大大打擊叛軍士氣。「如今周軍勢盛,咱們兵力越發收束,耶律可汗也率軍遠走,著實抵抗不住。」定北將軍由勒康開口建言道,「不如,退兵吧!」

  孫沛恩冷笑一聲,掃視過寬敞的宮殿,見其中氣氛低沉,眾將都低沉著,顯見的對於即將到來的會戰沒有絲毫信心,一股氣性猛衝上頭,拔出腰間長刀,尖銳道,「怎麼,這麼樣就退讓了麼?北地的漢子,便是送了性命,也要戰死在沙場之上,此城鉅鹿乃是西楚霸王項羽鑄造以少勝多著名戰例之勝地,朕便在此效仿先賢,與周軍誓死一戰!」

  貞平五年十一月十八,大周平北大將軍李征儀帶領十萬周軍,圍攻鉅鹿城。

  鉅鹿城乃是重鎮,城池尖銳厚重。燕軍佔下此地後,將此地當做攻防絕地,累積了大量的糧草和攻守利器。

  燕帝孫沛恩親自率幾乎絕大部分兵力守城。

  這場大戰慘烈無比。大戰從清晨寅時開始,無數披著甲冑的周軍衝到城下,開始攻城。燕帝孫沛恩立在城頭,親自指揮叛軍作戰,叛軍士氣大振,斬殺了如雲數的周軍性命。堆疊在鉅鹿城牆下的周軍屍身堆集如山。李征儀卻絲毫不惜,繼續調遣更多的兵力如潮水一般的攻城。

  懸掛在高天上的太陽一點一點的移動到西天。

  戰爭持續了一日,叛軍早已經疲累不堪,揮刀砍殺敵軍的動作已經機械。周軍卻依舊氣勢如虹,氣力長足。

  孫沛恩鮮亮的甲冑上沾染了一層塵血,聲音也已經嘶啞。優勢依舊向著周軍一方傾斜,殘陽中的城門搖搖欲墜。

  房安之戴著盔甲衝到孫沛恩面前,眸中露出灰敗光芒,勸道,「陛下,您退到後頭歇一歇吧!」

  孫沛恩握著大刀,猩紅著眼睛道,「緊要關頭,朕哪裡有歇的勇氣?」

  「陛下,」房安之面色焦急還要在勸,一個手刀劈在孫沛恩後頸。渾赫軍首領孫叱刀接住軟軟倒頹下來的孫沛恩的身軀。

  二十日,鉅鹿城破。叛賊孫沛恩從北城門出逃。

  渾赫軍首領孫叱刀帶領赫軍斷後,奮起餘勇,憑著僅僅三千餘殘兵的力量,竟以一己之力抵擋住二萬餘周兵。孫叱刀身中二十七箭,氣絕而亡,猶自身軀挺立,瞪大著眼睛望著孫沛恩離去的方向。身軀如山。似乎想要用自己的身軀攔住周軍前進的道路,護住主子最後一程路的安全。

  戰場平定後,大將軍李征儀帶人查看戰場,瞧見孫叱刀的遺體,嘆了口氣,「這也是個烈士,好生安葬了吧!」

  隨從侍兵應道,「是。」

  「命人追尋叛軍匪首孫沛恩下落,若見孫沛恩,就地擒拿,生死不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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