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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第53章
第53章 五十三

 李治看過戰報後, 龍顏大悅,朗聲道:「好!不愧是安國公之後。」

 裴英娘見李治高興,連忙命人撤走棋盤。

 博戲全靠扔骰子決定前進的步數,誰運氣好, 誰贏得多,她和李治玩博戲, 把把能贏。

 下棋就不一樣了, 就算她把棋譜全背下來, 也毫無還擊之力, 從學會下棋以來, 她一次都沒贏過李治。

 裴英娘曾找李旦求教棋藝,李旦一開始認認真真教她,後來認識到她實在沒有下棋的天賦,委婉告訴她, 「下棋只是為了消遣而已,不必強求輸贏。」

 除了李旦偶爾會讓著裴英娘以外,不管她和誰下棋,總是輸多勝少,連很少摸棋盤的李令月都能把她殺得丟盔棄甲, 棄子投降。

 裴英娘不為難自己, 不會下,就不下,就像她當初果斷放棄羌笛、洞簫一樣。

 偏偏李治就是喜歡要她陪著下棋。

 裴英娘懷疑李治是不是以前和她玩博戲輸多了,想趁機報仇。

 現在離宮的人都知道裴英娘不擅長棋藝, 侍立的宮婢一看到她使眼色,立刻心領神會,抿嘴一笑,上前收走棋盤。

 一旁的李治沒有注意到裴英娘的小動靜,問宦者,「大軍幾時還朝?」

 宦者跪在廊簷下,「按路程,差不多是七月間。」

 李治點點頭,沉吟片刻,「朕親筆書信一封,你親自將信送往陣前,當面交給執失,不得有誤。」

 宦者躬身應承。

 宮人送上筆墨紙硯,李治正襟危坐,下筆一揮而就,封好書信,交給宦者,宦者收好書信,一頭紮進風雪之中。

 裴英娘不敢打擾李治,乖乖坐在側殿喫茶食。

 李治辦完正事,回頭一看,几案上空空落落,剛剛下了一半的棋局已經不見蹤影。

 裴英娘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翠濤酒上前,縛發的淺碧色彩絛隨風搖曳,鬢邊一對紅鴉忽,襯著雪白的膚色,愈顯明豔,笑嘻嘻道:「天氣寒冷,阿父飲些清酒驅寒。」

 李治搖頭失笑,接過瑪瑙酒盅,目光不經意在裴英娘身上徘徊,白生生的鵝蛋臉,略帶少年人的豐腴稚嫩,五官漸漸長開,眉清目秀,俏麗明媚,一雙水杏眼兒,烏黑髮亮,顧盼生輝。

 他飲下一口清酒,心中暗暗道,也許,是該給小十七定下人家的時候了。

 大軍得勝的消息很快傳遍離宮,李治老懷寬慰,整天樂呵呵的,武皇后卻反應平淡。

 武皇后臨朝聽政後,李治很少和她發生爭執,唯有在用兵之事上,帝后二人常常意見相悖。

 唐朝初年,吐蕃平定諸羌,成為統一的王國,勢力大盛,開始與中原王朝來往。

 太宗時,吐蕃的立國之君松贊乾布向唐請婚,指名非嫡出公主不娶,被中原朝廷拒絕。

 吐蕃當即以吐谷渾挑撥唐蕃關係為藉口,發兵攻擊吐谷渾,並侵擾唐朝劍南松州一帶,叫囂著要一路直接攻入長安,迎娶太宗的嫡出公主。

 李世民任命侯君集為當彌道行軍大總管,執失思力為白蘭道行軍總管,牛進達為闊水道行軍總管,劉蘭為洮河道行軍總管,率兵騎五萬還擊吐蕃。

 牛進達的先鋒部隊從松州出發,夜襲吐蕃營帳,斬殺千餘級,吐蕃退走。

 此次大敗後,吐蕃松贊乾布重新派遣使臣入朝,再次向唐求婚。

 李世民許之,冊封宗室之女為文成公主,下嫁吐蕃贊普。

 此次聯姻後,大唐和吐蕃和平往來,友好相處,一直未發生大規模的戰事。

 高宗即位時,年紀尚輕,根基不穩,邊境諸國蠢蠢欲動,吐蕃和吐谷渾頻頻發生摩擦。

 咸亨元年,吐谷渾不敵吐蕃,遣使向唐求助。

 高宗派薛仁貴前往迎擊吐蕃,為吐蕃所敗,同年,吐蕃滅吐谷渾,大唐安西四鎮俱廢。

 自此,沿邊諸羌都投降了吐蕃,吐蕃連年騷擾大唐邊境,唐多次派兵討伐,但敗多勝少。

 究其原因,因為吐蕃佔據天然的地理優勢,可進可退。而唐軍無法深入高原,即使打了勝仗,也是慘勝,軍費開支也是壓在朝廷頭上的一大難題,因此唐軍始終無力對吐蕃進行大規模的徹底打擊。只能牢牢固守在劍南、隴右一帶,派兵沿境防守,形成以防守為主的戰略體系。

 大唐對西域的控制力已經大不如前。

 朝臣們勸李治以休養生息,發展生產為主,「少發兵募,且遣備邊」。

 李治不甘心就此放任吐蕃侵擾西域,一邊增兵防守邊境,一邊積極培養將領人才,想一舉解除吐蕃對西域諸州的威脅。

 正如李治早年不顧武皇后反對,堅持派兵攻打高句麗一樣,他在涉及到軍事方面的佈局和謀劃時,一反常態,異常堅定。

 初唐時,除了西邊的突厥諸胡之外,盤踞在大唐東邊的高句麗也不能小覷,只有穩定遼東局勢,繼位的新君才能安心。

 太宗李世民當年之所以會拖著病體東征,就是為了替年輕的李治掃平障礙,讓他能夠沒有後顧之憂。

 當時有大臣擔心李世民重蹈覆轍,和隋煬帝一樣因為連年對高句麗用兵導致內亂,李世民堅持東征,對左右大臣說:「朕故自取之,不遺後世之憂也。」

 可惜李世民御駕親征,依然未能滅掉高句麗。

 李治即位後,牢記李世民的叮囑,不曾對高句麗掉以輕心。從永徽六年到顯慶年間,他利用百濟、高句麗、新羅之間的矛盾,一步步使高句麗陷入孤立境地,並趁高句麗發生內亂時,抓準時機,任命在此前的戰事中脫穎而出的薛仁貴為左武衛將軍,再次征討高句麗,最終完成了李世民的遺願,誅滅高句麗王朝。

 大敗高句麗後,薛仁貴官拜安東都護,率兵留守平/壤城,大唐東境從此安定。

 東境已平,西境又再起烽火。

 李治苦心孤詣,籌備多年,迫切想一舉擊潰吐蕃,不給太子留下後患。

 武皇后和李治曾多次因為西域的軍事部署而爭吵,這倒不是因為武皇后沒有軍事嗅覺,輕視吐蕃,而是利益相關,朝廷的將領人才大多忠於李唐皇室,武皇后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必須打壓他們,自然不希望李治頻頻用兵。

 而且此時大唐雖然國富民安,繁榮昌盛,但仍然耗不起一場舉國之力的戰爭,隋亡的教訓歷歷在目,不管是武皇后,還是朝中大臣,都認為面對野心勃勃的吐蕃,唐軍不能冒進,只能固守邊境,防止吐蕃侵犯。

 李治深知太平盛世得來不易,暫時向群臣妥協,但仍然不放棄打擊吐蕃的計畫。

 執失雲漸十一歲入選千牛備身後,便被李治接入宮中教養,教導他軍事謀略的是能征善戰的老將謀臣,教授他詩書禮樂的是舉世聞名的鴻儒學士,而一遍遍向他強調西域戰略地位的,是李治本人。

 李治對執失雲漸寄予厚望,派他前往劍南,便是為以後對吐蕃用兵做準備。

 此次劍南大勝,雖說領兵的人是大總管程錦堂,執失雲漸只是其中一道行軍,但戰報中說他穩紮穩打,不冒險躁進,關鍵時刻又能出其不意,屢立奇功,有昔日衛國公李靖之風。

 看到悉心培養的後輩表現傑出,李治自然欣慰不已。

 武皇后對執失雲漸的看法就不一樣了,太宗李世民給李治留下一批忠心耿耿的將才,其中大多數人是大唐開國功臣之後,出身高貴,根基牢固,對臨朝聽政的她恭敬有餘,忠心不足。她可以驅使寒門學子,收服世家文臣,但軍中的武將軟硬不吃,根本不聽從她的號令。

 執失雲漸的祖父是歸順大唐的突厥酋長,祖母是九江大長公主,又是李治手把手教出來的,顯然也是一個只忠於李姓的武將。

 武皇后更喜歡油滑慇勤、識時務的程錦堂。

 帝后二人一個喜氣洋洋,一個淡漠冷靜。

 宮裡的人誰也不敢得罪,無奈之下,不得不謹小慎微,當著李治的面時嬉笑奉承,誇執失雲漸驍勇善戰,是當世奇才。等到了武皇后跟前,絕口不提劍南戰事。

 裴英娘看不懂李治的軍事舉措對朝政會產生什麼影響,不過有一點她模糊知道一些。

 隨著吐蕃的強盛和突厥的復興,唐無力解決西境威脅,選擇以守勢為主,在邊境舉兵屯守,威懾吐蕃諸胡,使得邊陲兵強馬壯,而京師空虛,埋下隱患。

 從武則天當政,到玄宗李隆基在位時期,逐漸形成一套完整的防禦體系,這便是邊疆的十個節度:安西節度撫寧西域,北庭節度防制突騎馳、堅昆,河西節度隔斷吐蕃、突厥,朔方節度捍禦突厥,河東節度與朔方相掎角以御突厥,范陽節度鎮御奚、契丹,平盧節度鎮撫室韋、靺鞨,隴右節度備御吐蕃,劍南節度西抗吐蕃、南撫蠻獠,另有岺南五府經略,負責綏靜南方各少數部族。

 這一套防禦體系在對外防禦上是較為嚴密的,它們之間可以相互配合,互為犄角,同時,又可以彼此牽制,互相防範,不至由於兵力過重而導致邊將作亂。

 從李治,武皇后,到玄宗李隆基,三代帝王煞費苦心,才最終確立這套嚴密又靈活的防禦體系。

 但制度是一回事,具體運行又是另外一回事。將帥久任,不按時換防;一人兼任數鎮節度使,增加了邊將謀反的可能性,為其作亂提供了必要的條件。

 安祿山身兼盧龍、范陽、河東三鎮節度使,又向朝廷請求任命自己的親信為將官,手握重兵,聲威赫赫。終於在天寶十四載十一月起兵,拉開了長達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亂的序幕。

 強盛的大唐自此由盛轉衰,中原以北十室九空,生靈塗炭,餓殍遍野,骨肉分離。

 一場叛將作亂引發的戰爭,將輝映千古的大唐帝國拉下泥沼,險些覆滅。

 朝廷艱難收復部分失地後,依然無力束縛地方藩鎮,雖然曾多次發兵討伐割據一方的藩鎮,但收效甚微,最終,唐還是亡於藩鎮之手。

 裴英娘佔著歷史的便宜,知道節度使擁兵自重會導致的危害,但武皇后和朝堂上的那些謀臣就不知道嗎?他們老謀深算,比她更清楚屯兵邊境的利弊之處,可朝廷沒有其他選擇,戰爭會拖垮一個強盛的國家,老百姓們安居樂業,太平已久,朝廷不能貿然起兵攻打吐蕃,即使能戰勝對方,也是得不償失。

 派兵嚴守邊境,是眼下最穩妥、最省力的辦法。

 李治想通過戰爭解除憂患,難於登天,不止武皇后反對他的軍事構想,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也更偏向於由進攻轉為防禦。

 裴英娘只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室公主,人微言輕,不可能像李弘、李賢那樣上書李治,分析時局,她真上書了也沒人把她當回事,還會斥責她狂妄愚蠢,把朝政當成兒戲。

 而且安祿山的叛變,只是引發朝堂動盪的直接原因,玄宗當政後期,耽於享樂,政治**,繁華之後隱藏著尖銳的社會矛盾,才是衰敗的真正內因。

 這些複雜的情勢,裴英娘只知道一些大概,根本說不出所以然來。

 她和李令月討論過,李令月嘻嘻哈哈一陣,取笑她是不是愛慕哪位凱旋將士,還鬧著要去找李治為她賜婚。

 裴英娘哭笑不得,只能悄悄把自己的擔心講給李旦聽,如果說有誰會認真聽她講述自己對朝政的看法,大概只有李旦。

 李旦聽她絮絮叨叨抱怨一通,笑了笑,「昔日突厥舉兵壓境,滿朝文武商量著遷都,唯有大父堅決反對,他任用胡人,以夷制夷,其中艱險,不亞於與虎謀皮,大父雄韜武略,方能穩定局勢,擊滅諸胡,如果換成另一個人,或許都城早就換了。這世上沒有萬無一失的謀劃,成敗如何,和隱患無關,得看佈局之人能不能掌握全局。」

 言下之意,只要當政者時刻保持清醒,能威懾邊疆守將,邊境隱患不足為慮。

 裴英娘聽李旦說得自信從容,心中暗嘆一口氣,阿兄啊,那個掌握不了全局,導致大唐崩盤的人,就是你兒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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