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大唐第一公主》第160章
第160章 一百六十章

 朔風呼嘯, 臨近歲末, 連日幾場大雪, 庭院白雪皚皚, 山石樓閣掩映在冰雪之下,一片白茫茫中, 迴廊前垂掛的一串大紅雄雞報曉竹絲燈籠顯得格外耀眼, 彷彿天地間只剩下這麼一抹豔紅。

 桐奴跪坐在廳中煮茶。

 紅泥小火爐上支著銀薰架,揭開銅缶, 茶湯滾沸,茶是煮給長史吃的,他吃不慣清茶, 茶湯裡加了酥酪、胡椒、蔥姜和鹽巴,咕嘟嘟的水泡泛著肥膩的油星。

 一名穿缺胯袍的健僕跪在桐奴身旁,「大王,奴家主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行事, 請您務必兌現承諾。」

 李旦收回凝望竹絲燈籠的視線, 淡淡道, 「這是派去括州的醫者送回來的書信,趙駙馬暫時沒有大礙。」

 長史取出一封信箋,遞到健僕手中。

 健僕接過信箋, 小心翼翼收進袖子裡, 恭敬告退。

 「郎君, 太子得聖人指點, 退守東宮, 靜待時機,天后名不正言不順,除了觀望以外,別無他法。京中暫時不會再起風波。」長史捋一捋鬍須,緩緩道。

 桐奴放下銀匙,斟滿一杯濃茶,李旦微微蹙眉,喝慣清茶以後,總覺得茶湯的味道太過油膩。

 長史卻很歡喜,端起茶碗滿飲一口,頗為愜意。

 李旦手指微曲,輕輕叩響書案一角,平靜道:「把明崇儼對二聖說的讖語全部宣揚出去。」

 長史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面露詫異之色,「郎君,讖語一旦傳出去,勢必無可挽回,屆時不止太子和英王焦頭爛額,您也無法脫身,您真的打算好了?」

 明崇儼說李賢面相刻薄,李顯和祖父相像,李旦面相極貴……每一句,都會掀起軒然大波。

 李旦抬眸,神情淡然,「不,重點不是我和英王,而是太子的身世。」

 長史雙眼微微一眯。

 宮中一直有謠言說李賢並非武皇后親子,而是武皇后的姐姐韓國夫人所生。

 武皇后得知宮人們私底下猜測李賢的身世,沒有刻意澄清,聽之任之。

 在她的默許之中,謠言流傳得更快。

 時至今日,李賢的生母究竟是誰,對武皇后沒有絲毫影響。

 謠言如果屬實的話,李賢將會是首當其衝受到衝擊的人,如果大臣們都開始懷疑他的身世,肯定不敢真心輔佐他,他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

 武皇后性情剛硬,手段狠辣,怎麼可能坐視私生庶子繼承帝位?跟著李賢,只有死路一條呀!

 有人找明崇儼打聽,以確認謠言的真偽。

 明崇儼的回答很模糊,他說從命相上來看,太子李賢福緣淺薄,天命之事,不可強求。

 因為東宮屬臣的嚴防死守,關於李賢身世的事還沒有傳出蓬萊宮。

 太子洗馬上書李治,請求李治徹查流言,並要求嚴懲危言聳聽、中傷太子名聲的明崇儼。

 李治雷厲風行,處置了一批宮人,還把向來頗為受寵的明崇儼打發回老家掃墓。

 聖人如此維護太子,左搖右擺的東宮屬臣們像吸了一口仙氣一樣,重新變得鬥志昂揚,全心全意擁護太子。

 「郎君,我們的人放出流言,若是聖人追查到相王府,懷疑您,您該怎麼應對?太子和天后勢如水火,總有圖窮匕見的一天,相王府只需隔岸觀火就夠了,為什麼非要摻一腳?」長史挪開茶碗,鄭重道,「僕有一句話想問郎君,您無意權位,置身事外,隱忍多年,現在卻屢屢打破界限,是不是因為王妃?」

 炭火燒得噼啪響,桐奴卻打了個冷顫,把頭埋得低低的。

 李旦笑了笑,輕撫書案上的經折裝書冊,雖是語氣平淡,卻氣勢如淵,「吾意已決,你只需領命行事。」

 長史跟隨李旦多年,敢直接問出口,心中已是有了七八分篤定,離席叩首,「是。」

 廊外有腳步聲傳來,護衛匆匆走到廳堂外,抱拳道,「郎君,娘子來了。」

 李旦立刻起身,轉出書案,前去相迎。

 長史望著茶碗裡冷凝的茶湯,默默嘆口氣。

 西院護衛層層把守,幽靜冷肅。

 庭前一株枝幹虯曲的老梅樹,鵝黃的蠟梅花藏在葉片下,逸出陣陣清香。

 雪中暗香,更添了幾分冷冽。

 梅花先花後葉,花葉不相見。庭中這株蠟梅樹從南方移植而來,十分古怪,開花時垂掛著黃綠色的葉片。原先種在慈恩寺裡,因為稀罕,寺中僧人把幾株老樹挖了,分送給幾位親王,寺中只留了一株。

 裴英娘嫌梅樹葉子不好看,蠟梅一簇簇開得熱鬧,平白叫葉子擋住了風光。

 她讓婢女把葉子摘了。

 婢女們面面相覷,大雪時落時停,除了牆角的竹林,院子裡只剩這株蠟梅樹掛滿葉片,長得好好的,為什麼非得把葉子全摘了?而且這株梅樹就是因為葉子才格外珍貴的呀!

 沒有為什麼,裴英娘就是看蠟梅樹的葉子不順眼。

 相王府一應大小事務,全是王妃說了算,內外管家都服服帖帖的,婢女們更不敢抗命,老老實實走下長廊,去摘葉子。

 等李旦迎出來的時候,蠟梅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和黃澄澄的花朵。、

 婢女們怕他責怪,唯唯諾諾,不敢看他。

 「梅樹沒有葉子,花枝才好看。」裴英娘站在迴廊裡,轉頭和李旦說,「阿兄,你覺得呢,好不好看?」

 她今天不出門,挽的是家常髮髻,鬢髮鬆散,未施珠翠,只簪了一枝鸞鳳嵌珠串步搖髮釵,髮髻裡纏繞著淺縹色絲絛,襯得烏髮漆黑髮亮。

 李旦走過去,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好看。」

 把她摟進懷裡,摸摸她的臉頰,手指順著細滑的荔腮向上,抿抿她的發鬢。

 她怕冷,冬天喜歡待在房裡貓著,夜裡主動往他懷裡鑽,哪怕被他折騰到渾身酥軟,鬧到半夜睡不了,氣得咬他,也要扒著他睡。白天不是靠著薰籠,就是抱著暖爐,沒長骨頭一樣,嬌嬌軟軟的斜倚香榻,不到飯點,絕不動彈。大雪天還過來找他,肯定有正事和他談。

 「外頭冷,進去說話。」他輕聲說,半擁著她去書室。

 婢女們繼續任勞任怨採摘梅樹樹葉。

 長史已經離開了,桐奴撤走茶具茶爐,燒了一爐辟寒香,鎏金獸香爐香氣繚繞。

 裴英娘小時候常去李旦的書室玩。

 有事求他的時候,乖乖坐在書案邊看他用功,幫他磨墨、端茶,慇勤小意。

 沒事就背著手到處亂逛,翻他的書冊看。書架上纍纍的手抄書軸,一卷卷用錦綢包裹,看到錦緞、象牙簽子上寫著感興趣的東西,就把那卷書軸抽出來看。

 成親以後她反而沒怎麼來過他的書室,王府後院基本上全是按著她的喜好佈置的,總得給他留點私人空間。

 李旦示意桐奴添炭,婢女抬來漆繪薰籠,放在書案邊。

 裴英娘挨著薰籠坐了,泥金繪花鳥十二破蜀錦長裙鋪散開,映著庭前一片冰天雪地,熠熠奪目,那一串耀目如火的竹絲紅燈籠霎時黯然失色。

 「蔡淨塵的事,你知道了?」裴英娘雙手托腮,看著李旦。

 除了李治的那道敕書,她什麼都沒有瞞著李旦,他應該知道蔡淨塵沒有死。

 李旦盤腿而坐,隨意翻閱書案上堆疊的卷冊,上面是府中門客抄錄的詩作,他不答反問,「找到人了?」

 裴英娘搖搖頭,珠串墜飾輕輕搖晃,光華折射,「阿兄,你能找到他嗎?」

 李旦沉默一瞬,「他有心掩藏蹤跡,派人出去尋找,就像大海撈針,只是徒勞。」

 羈縻州任用當地部族首領擔任刺史、縣令,朝廷的勢力難以深入茫茫大山,想找一個能和當地人打成一片的年輕男子,談何容易。

 裴英娘嘆口氣,「也是。」她對找到蔡淨塵不抱什麼希望,「我派人在阿嬸墓前守著,清明寒食,他總得祭拜阿嬸吧?」

 李旦嗯一聲,頓了片刻,「來找我,就是為了蔡四?」

 聲音低沉,明顯有些不悅。

 她特地冒著嚴寒出門,竟然只是為了一個家僕。

 他眉頭緊皺,握著書冊的手用力攥緊,指節突出。

 裴英娘眼眉微彎,「你把潤郎送去弘文館了?」

 弘文館隸屬門下省,聚書二十多萬卷,館中學生全是皇族貴戚和侯門公卿子弟,名額只有幾十個。

 潤郎說的是裴明潤,張氏過繼的裴家小郎,按他的出身,絕對搶不到入讀弘文館的資格。

 快過年了,裴家老僕帶著裴明潤登門求見,給裴英娘送來絲雞、蠟燕、粉荔枝之類的吃食,知道她什麼都不缺,送個好意頭。

 她問過裴明潤才知道,他明年就要去弘文館跟著學士研讀經籍,張氏正為他挑選書僮。

 「裴家無人主事,送他去弘文館,讓他專心學問,免得他虛度光陰。」李旦漫不經心道,心裡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一點,為了裴小郎來找他,可以原諒。

 裴英娘輕嘆一口氣,「難為潤郎了。」

 裴玄之——如今已經不是拾遺了,李旦藉著為李弘治喪,升了裴玄之的官,然後把他打發去為李弘守陵,不出意外,裴玄之下半輩子不可能再返回長安。

 親生父親對於裴英娘來說,太過陌生,她早忘了裴玄之這個人。

 李旦卻沒忘,不僅沒忘,還一直默默記在心上,找了個完美的藉口打發走裴玄之,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只可憐裴明潤還沒加冠,小小少年,不得不擔負起振興裴家的重任。

 李旦拍拍裴英娘的腦袋,「想要當你的弟弟,就得有真本事。」

 武家人不可信任,唯有血脈相連的家族才會對英娘保持忠心,他不介意扶持一下裴家和褚家,端看誰能脫穎而出。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