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凱撒大帝與狼王【捉蟲】

　　黑暗之中，孤獨寂寥。彷彿覺察到了什麼，墨九一個寒噤，忽然睜開了雙眼。

　　獨屬於沈黎的氣息將他包圍，強悍冰冷，令人窒息。兩條手臂如同鐵鑄般將他牢牢束縛在了懷中，動彈不得。那人黑色的碎發掃到了自己的耳側，略有些瘙癢。

　　但有什麼不對勁。

　　墨九想到，黑暗虛空之中能夠看到空間亂流，沈黎以強大的身軀作為屏障將空間亂流全都隔離在外。但現在灰色的亂流一動不動，彷彿被凍結了一般——墨九能看到在不遠處的黑暗之中有著一個白色的漩渦，那是新的世界。按照現在的行進方向的話他們應該會進入那裡。但是現如今，他們停滯在虛空之中。

　　這一處的時間，都被完全靜止了。

　　墨九甚至不能轉動眼珠，他的大腦清醒了過來，但卻沒有任何用處。他們被硬生生地禁錮在這片時空之中，完全失去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

　　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墨九嘗試著想要破開空間，卻發現這完全是無用功。就在這時，身後那人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灼熱的氣息噴到了墨九的後頸上，伴隨著聽不真切的呢喃聲，沈黎掙扎著想要醒過來，卻一時半會也不能掙脫束縛。

　　能夠造成這片時間靜域的人究竟是何等強大的存在。

　　墨九心中掠過一分趣味。此時此刻被禁錮在虛無空間之中，他竟然奇異地沒有一絲慌亂和緊張，彷彿潛意識裡有什麼在告訴他，那個強大的存在絕對不會傷害他。墨九甚至能夠感覺到黑色的空間亂流之中，有什麼東西在親暱蹲坐在他的腳邊，蹭磨著他的褲腿。只是現在墨九看不到罷了。

　　與此同時墨九的力量也在這片黑暗之中悄然增長著。

　　忽然間，收攏在墨九腰間的手臂倏然收緊了些許。沈黎艱難睜開了雙眼，冰藍眸子中卻仍無一分焦距。此時此刻他竭力抵抗著時間的掌控，強大的實力碾壓反而激起了沈黎的鬥志。一圈圈的藍光從沈黎身周蕩漾開來，停滯不動的空間亂流竟然再次恢復了運動。

　　只不過這樣的抵抗極其耗費精力，冷汗從沈黎的額角沁出。但即使如此，他能夠活動後的第一反應，也是檢查墨九是否還安然無恙地待在他的懷中。

　　緩慢的眨了眨眼睛，沈黎的神志在逐漸恢復。但就在這時，原本脫離時間掌控開始恢復正常的空間倏然一滯，相比於之前強悍百倍的威壓驟然降臨，束縛一瞬間加強！但這龐大的力量卻並沒有傷害沈黎和墨九。

　　只不過沈黎再次昏睡了過去，而墨九卻仍保持著一分清醒。

　　黑暗虛無之中，緩緩走來了一個人影。他從頭到腳都被黑袍遮掩地嚴嚴實實，頭戴兜帽，掩飾了面容。只能看到從兜帽旁露出的幾縷黑髮。

　　那人的肩膀上停著一隻黑色的鳥，碧綠的眸子炯炯有神，好奇的望著墨九的方向。而自從那人出現之後，墨九心中陡然生出了某種熟悉的感覺。而當那人開口之後，墨九更是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恐怕在什麼時候，自己曾見過這人。

　　黑袍人緩緩走進，如有實質的目光從兜袍下射出，掃視過墨九全身。而當劃過沈黎緊摟著墨九的手臂之時，那道目光一頓。雖然墨九看不到神秘人隱藏在兜帽下的面容，但直覺告訴他那人心情彷彿不太愉悅。

　　果然，接下來不見那人有什麼動作，墨九卻覺得沈黎對他的束縛正在逐漸減弱，緊摟的手臂漸漸鬆開。但是下一刻沈黎彷彿覺察到了什麼，他的眉心倏然緊皺，磅礡的力量從他身周激盪開來，竟然再次將那神秘人的奇特力量暫時阻擋住了！緊接著趁此機會沈黎手腳並用，像一隻樹袋熊般將墨九牢牢鎖在了自己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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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九似乎聽到了黑袍人冷哼一聲，隨後拉鋸戰便打響了。他就像是一個什麼獎品般被兩人扯來扯去，最危險的一次黑袍人已經將他扯出了沈黎的懷中，但是剛離開沒多遠，便見到緊扣在墨九右手指上的石戒指一閃，下一刻他便又回到了沈黎的懷中。

　　此時此刻，墨九的臉色如罩了一層冰霜。弱小的感覺實在讓人不喜，這種被扯來扯去卻無力反抗的情況只讓墨九覺得深深地恥辱！像是覺察到了什麼，那名黑袍人的動作一頓，竟然停止了自己的動作，不在理會沈黎的動作。緊接著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傳入墨九的耳畔。

　　「破壞者墨九，光腦1748。違反法則第五十六項第七條，當受到懲罰。」

　　「在下一個世界中，將剝奪破壞者的所有特權。禁止提前知道劇情、禁止使用精神力及一切手段、禁止和光腦進行任何交流。」

　　那名黑袍人慢條斯理地宣佈著，手指與虛空中一點，便看到一個灰色的漩渦憑空出現在了黑暗虛空之中。墨九看到那根手指蒼白修長，卻充滿了力量。隨後他們兩人便被擲入了灰色漩渦之中。

　　黑暗虛空再度恢復了平靜，只不過時間仍然停滯在某一點，沒有任何的改變。黑袍人駐足於半空之中，神色漠然。但就在這時一道閃光忽然劃破黑暗，陡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主宰，你過界了。」

　　來者只不過是一個淡青色的人形虛影，能夠從那人墨黑的眸子中看到不斷劃過的淡綠色數據流。他盯著黑袍人，表情淡漠，聲音機械刻板，如同一個精緻的傀儡。但他週身卻顯示出了不亞於黑袍人的力量。

　　如果此時此刻有任何一名扮演者在場，他一定會震驚失聲。

　　因為便是系統的聲音。

　　掌控所有光腦和扮演者，全知全能的系統。

　　「作為補償，我會答應沈黎的一些要求。「

　　來者公事公辦地宣佈道，而主宰卻沒有理會他的話語。黑袍人的目光從虛影的身上掠過，然後從懷中拿出了什麼東西。而當那樣物品出現的時候，青色人影眼中平淡無波的數據流也起了一分波動。

　　黑袍人的手中靜靜躺著一個小小的銀色懷表。閃爍的表鏈無限延伸，沒入黑袍之中。黑袍人手指一動，便聽見滴滴答答的微弱聲響驟然響起，在無比寂靜的虛空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鐘錶的精細指針開始轉動，與此同時黑色虛空中的時間終於開始正常流動。

　　全程沒有和系統有一分交流，黑袍人在恢復時間之後，便帶著肩上的黑色大鳥，再度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當墨九清醒之時，只覺得大腦難得有些渾渾噩噩，似乎是忘記了什麼東西。記憶之中只覺得有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但再向深處回憶時，卻只覺得一陣刺痛。有什麼毛絨絨的東西在周圍拱著他。溫熱的身軀緊緊靠在墨九旁邊，給他帶來了一分暖意。

　　現如今墨九印象中最為深刻的便是那懲罰的內容，好在判決懲罰的人似乎並不想直接把他弄死，在受到禁錮的同時墨九的真實身份不會被任何精神力掃瞄出來，在這個世界中他就如同一名劇情人物，即使是系統也無法將他分辨出來。

　　驟然間，墨九隻覺得鼻尖一暖，有什麼東西距離他極近！心中一驚忙睜開眼，墨九對上了一雙黃色的獸眸，瞳孔如針芒大小。緊接著一張狼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明明面孔被絨毛覆蓋，但墨九卻能感受到它在憂慮。

　　眼見墨九醒了過來，灰狼一陣欣喜。它喉嚨中發出親暱的咕嚕聲，湊上前去伸出舌頭想要舔舐墨九冰涼的鼻尖。然而灰狼友好的舉動被墨九下意識的避開了，他後退一步，卻一下子沒控制好四條腿的平衡，蹲坐到了地上。

　　一匹瘦骨嶙峋的灰狼站在他的面前，溫順的低著頭，顯示出對於墨九的服從。而通過灰狼不算透徹的眸子，墨九也勉強看到了現如今自己的形象。

　　他變成了一頭白狼。

　　與此同時，墨九環顧四周。他所處的環境實在算不上友好，冰冷黑暗的窄小空間中或坐或臥，還有二十多隻狼。它們沒精打采地蜷縮在潮濕的地面上，在後方有著幾塊發臭的腐肉。這是個小型的狼群，而白狼則是它們的首領。

　　墨九能夠感受到當自己甦醒之時，所有狼都向著它這個方向看了過來，目光中帶著信任和欣喜。之前給墨九舔鼻尖的灰狼此刻正安安穩穩地臥在他的身旁，似乎是要給他暖暖身子。墨九面無表情看過去時灰狼正在自顧自地舔著毛，注意到墨九的目光後它警然回頭，隨後冰冷的獸眸放鬆下來。

　　灰狼湊上前來，想要親密地給墨九也舔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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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九表示十動然拒。再次遭受拒絕的灰狼委屈了一瞬，隨後就把頭扭過去自己趴在地上叼草玩了。

　　從白狼模糊的記憶之中墨九得知，這頭灰狼是他的同胞兄弟。它們之前生活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那裡有著一個強悍的狼群。然而有一天人類入侵了它們的領地，捉走了許多狼。他們通過大船被運到了不知名的地方，每天都有狼病死，然而不久後便會有其他狼被關進來。

　　它們被送到了一個地方，隨後在寥寥幾天調養生息之後它們便被迫開始和其他動物戰鬥。有時候是野豬，有時候是豺群。最危險的一次他們遇到了一頭正值壯年的花豹。但好在狼群團結一致，在白狼的帶領下都最終取得了勝利。

　　在十次勝利之後狼群的待遇上了一個台階，獨特的白狼王受到鬥獸場主的青睞，被賦予扎莫斯的稱號，譽為無往不勝的白色閃電。但殘酷的廝殺和得不到完全的休息也使得白狼王的狀況越來越差，終於有一天在鬥場上受到了傷，而在這種環境之下，受傷是致命的。

　　墨九晃了晃頭，站起身來。隨著用力，他的後腿一軟，差點再次坐下。好在灰狼在一旁用身體攙了他一下。就在這時，鋪天蓋地的歡呼聲驟然從前面一塊小小的鐵欄杆外傳來，震耳欲聾。墨九甚至能感覺到大地都在顫抖。

　　透過那不大的空隙，墨九窺到了一分外面的景象。巨石堆砌的鬥獸場充斥著蒼茫古老的野性，而圍繞著鬥獸場逐漸向上的觀眾席上今天座無虛席，每一個人都在扯著嗓子嘶吼著，臉漲得通紅。

　　無論是穿著麻布的普通人還是身著綾羅綢緞的貴族，這一刻看起來都如同瘋狂的野獸。然而當墨九將目光轉向鬥獸場時，才明白是什麼點燃了他們的熱情。

　　鬥獸場的周圍有許多小門，就如同墨九面前的那扇一樣。此刻東北方的那扇鐵柵欄門打開了，一個人影漸漸走進了鬥獸場中。

　　那人一頭黑髮披散下來，雙足和雙手間都帶著粗大的鐐銬，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但沉重的鐐銬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那人的動作。他僅在胯部簡單圍了一塊布，麥色肌膚健康陽光，流暢的肌肉線條隨著那人的動作起伏，有種自然的美感。

　　那人抬頭，環視四周。狂熱的歡呼聲倏地一滯，隨後更加強烈的吶喊聲爆發出來！人們從沒有見過如此完美的面容，就如同拂曉的晨星熠熠生輝。但是相比於他俊美的面孔，所有人第一時間注意的，都是他那雙如同蒼鷹般銳利的湛藍色眸子。

　　強悍野性，高傲漠然。每個被那雙眸子掃過的人都不禁心中一滯，隨後熱血在胸膛中激盪！一個名字在成百上千的人口中不斷流轉重複著，逐漸匯成了一個聲音！那聲音短促有力，如同朝拜！

　　「海德因，海德因！」

　　他們吶喊著，即使是面對帝國的君王也不會有如此的興奮。海德因，不敗的戰神。只有在鬥獸場上連勝100次的人才能獲得如此殊榮。然而聽到這堪稱魔音貫耳的吶喊聲後，那人卻只是眉心一蹙，隨後便將注意力完全放到了自己的對面。

　　『刷拉』一聲，又一扇鐵柵欄門緩緩升起了。隨後裡面傳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憤怒咆哮！

　　一隻巨大的雄獅踏步而來，它赤金色的鬃毛在陽光的照射下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海德因站在它的面前，甚至僅僅只能夠到它的胸脯！狼群被這聲咆哮驚醒了，它們紛紛湊到了墨九的身旁，不安的在窄小空間中走來走去。耳朵警惕向後俯下，喉中發出憤怒的低吼。

　　它們曾經和這頭無敵的雄獅戰鬥過，而墨九後腿上的傷便是這頭獅子留下的！聽到這獅子的吼聲，狼群本能的感到恐懼，卻在紛紛在墨九的身邊站好，如同即將展開在征戰的勇士。而看到今天的戲碼竟然是人和獅子搏鬥，觀眾們再次躁動了！驚天的歡呼聲響起，有人將醇美的烈酒灑到了鬥獸場中。

　　美酒伴隨著野獸的味道蒸騰在鬥獸場的上空，令人腎上腺素激增！而墨九緊緊盯著海德因，眸中閃過一分深思。他覺得這個人的氣息，和沈黎十分相似！

　　鬥獸場上人獅對峙著，海德因隨意挽了挽手腕的鐐銬，竟然打算直接拿長出的那一部分當做武器。戰鬥一觸即發！然而就在這時，只聽轟隆一聲。一陣刺目的光亮傳來，墨九下意識的將眼睛瞇成了一條線。下一刻，在他面前的鐵柵欄竟然打開了！黃金獅子就在距離他不遠處，發出威脅的低吼。

　　在場所有人有懵逼了一瞬。而一直關注著鬥獸場的幕後老闆則狠狠錘了錘桌子，怒吼道：

　　「是哪個蠢貨把狼群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