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最愛吃紅燒人魚

　　「嘖，我的這個角色和真不招人喜歡。」

　　沈黎嘟囔著。他剛剛試圖去幫一個一看就十分瘦弱的小人魚抬東西，卻差點把人家嚇死。搞得沈黎現在都心有餘悸，不敢再輕舉妄動。

　　莫洛芬的家族的城堡分為兩部分，上層房屋以及下層水域。房屋是大貓們居住的地方，而水域則是那些肉飼人魚、奴隸人魚、實驗人魚等居住的地方。沈黎發現這三種人魚有很大的不同，肉飼人魚就是莫洛芬家族平日裡吃的那種，他們的上半身近乎和魚完全一樣，魚頭只是奇怪的在魚尾的地方變成了類似於人腳的形態。

　　試驗區是沈黎沒有權限進入的地方，而奴隸人魚則是同沈黎的人魚形態差不多，只不過格外瘦小。在蔚藍劇情世界中，大部分的礦產都在水下，包括最為珍貴的能源礦。這些奴隸人魚們便是礦奴，負責水下採礦。

　　墨九闕囑咐沈黎現在先繼續走劇情，不要崩了人設，沈黎本來也打算如此。搜尋記憶，他知道自己平時能夠變成人形是因為每月定時服用一種小藥丸，並且盡量避免碰水，自己這裡還留有兩顆，沈黎在吞下一個後，將另一個留起來準備拿給墨九闕去研究一下。而當他搜尋有關藥丸來歷的記憶時，結果卻十分微妙。

　　這藥丸竟然是管家拿給他的，每個月一顆。原來沈黎的原身還是窮困潦倒的時候，被管家帶進了莊園之中，給他了一個下等魚僕的身份，才勉強養得起自己的。魚僕雖然帶了一個魚字，身份也十分低下，但卻比人魚高上一等。他們是人魚與其他物種的後代，通常都長得醜陋，並且有可能攜帶傳染性極強的病毒。

　　這種病毒只會在魚僕之間傳播，只不過會令他們變得更加醜陋而已。沈黎的原身在通過管家介紹找到莊園的工作後對其十分感激，盡職盡責。管家讓他披上雨布，不以真容現身。僕人之間的冷漠欺壓，每天勞累的工作，都沒有令他抱怨。

　　就算有一天，管家莫名其妙地給他漲了工錢，並開始讓他每月定時服用小藥丸，魚僕也沒有拒絕。畢竟他認為自己就是低下的物種，說不準那天就得病身亡了。管家給的錢都夠他每天吃海草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說不定死了之後，下輩子還能做大貓呢。

　　理解了原身的想法之後，沈黎搖了搖頭。真是既可悲，又可憐。

　　而令原身感到疑惑的是，這個月發放了兩顆小藥丸，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按照原身的日常，他現在應該正在後花園修剪花草。但是沈黎拿著剪子去了之後，卻在半路上就被管家好言好語地『勸』了回來。這令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而當後來無論是在廚房，盥洗室，還是其他原本魚僕應該工作的地方，都不再需要沈黎來繼續幹活了。

　　相當於將城堡溜了一圈，沈黎心裡明瞭。看來之前墨九闕將他抱了回去果真還是對僕人們有了影響，這樣一來的話如果是原本魚僕的話一定會惶恐萬分，但管家卻是含糊其辭。按照魚僕的習慣的話，應該會一人在房間中哭一個下午。

　　這動作沈黎是做不出來，而且一個下午的時間實在是太過浪費了。他乾脆裝成受了刺激的模樣，裹好雨佈一個人『哭奔』到了奴隸礦區的邊緣，想要借此機會將城堡整個探一遍。而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幾乎快要被原石壓垮的小人魚。

　　重物幾乎將人魚的身形完全遮掩，小人魚身子晃晃悠悠，忽然腳下一絆。沈黎見狀忙上前去幫他把東西抬了起來。那小人魚本來鬆了口氣，從巨石後面露出了髒兮兮的小臉，一臉感激。但當他看到沈黎那身雨布套裝的時候，臉上的感激一僵，頓時變成了驚恐。

　　沈黎一開始還沒注意，本來想和小人魚套套近乎，但卻沒想到那小人魚在他接近之後差點昏厥了過去。一陣手忙腳亂之後，那人魚終於是稍微安下了心。他左右瞅瞅，隨後顫顫巍巍地給沈黎行了個禮。

　　「大……大人，謝謝大人。」

　　「我不過也只是一名魚僕而已，你怎麼會叫我大人呢。」

　　沈黎「驚惶」地說道，心中對這小人魚添了幾分注意。難道他還有劇情線中沒有闡明的身份嗎，看來這這次礦區是來對了。

　　只見小人魚聽到沈黎的話頓時打了一個哆嗦，看起來又是要昏。但他終於是忍住了，只是顫巍巍地站在那裡，小心翼翼地說道：

　　「大人就是大人，怎麼可能同我們這些卑賤的奴隸同等呢。要是被管家大人聽到的話，我會被發配到最艱苦的礦區的。」

　　「可是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什麼大人。」

　　沈黎循循善誘道。隔著一層雨布好像令小人魚漸漸放鬆了一些，他好似組織了一下言語，這才繼續說道：

　　「大人可是要上主人們的成人祭典的，那是最為尊榮的事情。像我這種只能作為配菜的人魚，根本夠不上大人的腳跟。大人你還是不要謙虛了吧。」

　　本來海底礦區是有監工看守的，平常要是小人魚這樣偷懶，早就被扔去黑礦區了。但監工們看到沈黎在這邊，竟然還真都不過來了。不僅如此，他們還派一隻海馬送來了海草零食與濃縮晶狀營養液。

　　沈黎有些木然地看著小人魚在經過他允許後將晶狀營養液融入了他們周圍的水中，深吸一口水，露出了一臉陶醉的表情。

　　「啊，這是最高級的營養液結晶。我們這樣的人魚本來一輩子都不可能接觸到的。聽說能夠資格登上主人們成人禮的人魚們，都足足可以享用這種營養液一年呢。」

　　小人魚吐出了一個幸福的泡泡，叼起一條醃海草。

　　「大人，聽說能夠作為壓軸登上祭典的人魚們口中都會叼著蘋果，這是真的嗎。自然的水果呀，真是太幸福了。我要是有一天能夠成為您旁邊的配菜，那就真是太好了。」

　　看著瘦小的人魚一邊嚼著海草，一邊憧憬說著將自己端上桌這種凶殘的事情，沈黎不知道怎麼接話茬，只好沉默著。看來莫洛芬家族的洗腦還真是十分成功，竟然能夠令人魚將把自己做成菜作為極其榮耀的事情，他們的三觀簡直不能簡單的用崩壞來形容。

　　「不過聽安文說，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們人魚也像主人們一樣，能夠隨意的生活呢。」

　　忽然間，小人魚放下了手中的海草，小臉上帶了笑容。

　　「安文講的笑話最好笑了，怎麼可能呢。我們這樣的人，怎麼會有資格同主人相提並論呢。不工作的人魚可不是好人魚呀。」

　　「你是怎麼想的。」

　　沈黎不再沉默，他看著小人魚的眼睛，認真說道：

　　「你想要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嗎，徜徉大海，再沒有任何拘束。」

　　「你的心中是怎樣想的。」

　　「我、我嗎。」

　　沒想到沈黎會一下子說這麼多的話，小人魚一下子有些被驚到了。他向後縮了縮，猶豫不決地囁嚅道：

　　「我、我當然也想每天都吃海草啦。但是管家大人說，作為低賤的人魚要懂得知足。」

　　說著說著，他好像有了底氣，坐直身子衝著沈黎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要是有一天，我能夠成為主人們的配菜，那就再好不過啦。」

　　「這樣嗎……」

　　沈黎心向下沉了沉。他深吸一口氣，將那些從心底浮現出來的情緒壓抑了下來，一臉平靜地說道：

　　「我今天有些不開心。」

　　「聽你說那個名叫安文的人魚最會講笑話不是嗎，能帶我去聽聽嗎。」

　　「這個嗎……我、我做不了主啊。」

　　小人魚沒有想到沈黎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請求，當下有些為難。他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在不遠處海域巡邏卻對這邊置之不理的監工，猶豫了好久，這才小心地點了點頭。

　　「如果是大人的話，應該沒問題。」

　　他頓了頓，隨後靦腆地看著沈黎怯怯說道：

　　「安、安文昨天因為在休息的時間講故事，被關到了黑礦區。那裡的環境不太好，不適合大人這樣的人物前往。大、大人如果想聽故事的話，能把安文叫出來嗎。」

　　沈黎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小人魚一眼，隨後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只是這笑容比之前多了幾分真誠，心。

　　「那是當然的了。」

　　……

　　「這不可能。」

　　「墨九闕我告訴你別異想天開啊，你要是弄出了蛾子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汪一笑煩躁地扯開了領口的扣子，將桌面拍的砰砰作響，嚇得魚缸中的微型人魚們紛紛躲到水草之後，扒著寬大的葉片小心翼翼向外探頭。而墨九闕坐在沙發上，手裡端著一杯咖啡，臉上的表情嚴肅。

　　「汪一笑，你在想些什麼。本源世界毀滅的力量將會令一切都灰飛煙滅，即使規則也不能有令其任何改變。而且……」

　　「如果本源世界毀滅的話，恐怕林溪也會即刻斃……」

　　「住口！！！」

　　汪一笑驟然轉頭，恨恨地盯著墨九闕，眼眸泛上了紅光。一股特殊的力量從他身上蔓延開來，霧氣中帶著寒冷冰晶，所經之處一切都被凍結。而當那股力量到達墨九闕身前的時候，卻被另一種黑暗的力量抵消了。見汪一笑暴怒中竟然還有理智，沒有使用這個劇情世界之外的力量，墨九闕心中詫異，但卻沒有再撩撥。

　　「五個本源世界之間有著緊密的聯繫，如果其中一個毀滅的話，另外的幾個也不會完好無損。系統依據劇情世界們而存活，如果劇情世界中出現了大規模的問題，即使我不說，你也知道規則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墨九闕點到為止。他看著汪一笑氣呼呼地將桌面上的東西揮到了地上，隨後氣呼呼地做到椅子上生悶氣。墨九闕嘬了一口杯中咖啡，看著褐色的醇香液體若有所思。按照汪一笑的性格，這般舉動實在有些過於誇張了。他是在故意做給自己看，還是……

　　「都拿了熔岩之心了還不走，你這個人說話不算數，我們友誼的小船翻了！」

　　許久之後，汪一笑才繼續開口道。他的話語中帶了一分指責，其中還有幾許試探。

　　「你也是這樣，沈黎也是這樣，都傲上天了。我們這些可憐的老人啊，已經死在了沙灘上，沒有一個人關心。只能依偎著抱團取暖……心痛啊，老是這樣，還讓我怎麼相信你們。」

　　聽到汪一笑如此言論，墨九闕唇角露出一分微笑，從善如流道：

　　「我和沈黎一向最尊敬前輩們。即使時代發生變化，格局驟變，我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是嘛……

　　汪一笑拖長了語氣，赤裸裸地不信任。而墨九闕不打算同他再浪費時間，直接了當地說道：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簽訂金邊契約。無論是你，還是他。在事情結束之後，我們都會保障你們的安全。」

　　「呵，這大話說的。也不怕吹破了天。」

　　汪一笑冷笑一聲，但神色明顯有了幾分放鬆。他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不耐煩地說道：

　　「行了行了，那等有時間咱就把契約簽了吧。至於你之前說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他頓了頓，神色中流露出了一絲嘲諷。

　　「數百年形成的規則，數百年潛移默化養成的習慣。怎麼可能一朝改變。」

　　「為什麼不可能。」

　　墨九闕站起身來，臉上平靜無波。

　　「我們就是為了改變，才誕生的。」

　　汪一笑聽聞此言，沉默了下來，就連墨九闕已經離開了都沒在意。許久之後他才歎了口氣，仰靠在椅背上，放肆的將腳搭上了桌子。整個人第一次流露出了疲憊的神態。

　　「改變。」

　　汪一笑嘟囔著，低笑一聲。其中的嘲諷不知是對墨九闕，還是對自己。又或許在嘲諷的深處，還有一分他不敢奢求的希冀。

　　「只希望你說的不是大話吧。如果真的……」

　　「那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動，發揮些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