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誰家父母不望子成龍， 望女成鳳， 孩子有出息最高興的就是父母。

　以前人們提起老陳家的小兒子陳福水， 那都是直皺眉， 「老陳家那個臭小子，就懂的調皮搗蛋啊！」

　「學習？他會學啥，他不考個鴨蛋回來給老村長看就不錯了，哪會學習，還沒我兒子成績好。」

　然而現在不一樣了， 雖然成績才下來，並沒有初中的錄取通知書，但全縣第十的成績可不是鬧著玩，這是妥妥的能進縣中了， 以後指定有出息了。

　陳母向來不吝誇獎自己兒子， 這次兒子終於做出了成績，她不好好宣揚一下哪對得起她自己， 所以沒出一天， 全村子人都知道老陳家小兒子考上縣中了，全縣第十呢。

　一下子全村都轟動了，這樣還不算陳母依然逢人便的誇自己兒子。

　「哎呀， 老金家的，你下地啊， 一起走啊。」

　「陳嫂子，好啊。」

　「這大太陽地的，還得下地， 回頭得曬化嘍。」

　「嗨，今天算啥，昨天那天才叫熱，不過咱莊稼人不都這樣。早就曬慣了。」

　「嗨，咱們是曬慣了，以後孩子可不能這麼辛苦。」

　「你就好了，你家小水這次這麼爭氣，考的那麼好，以後肯定有出息啦！」

　「嗨，就那樣，才考了個第十，能上學就行了，....哈哈哈....對了，你兒子跟小水同歲啊，這次考第幾啊！」

　「......。」

　陳母幾乎是見人就得顯擺一番，開始還有人陪她聊，再往後人家見她就躲，沒辦法，實在是太討厭了。

　*

　暑假過了沒多久，初中的通知書就來了，曉瑜和曉玲就都被縣初中錄取，陳福水當然也沒出意外，也被錄取了，三個以後正式成為同學了。

　陳家這下一點質疑聲都沒有了，就邊陳父都不再天天黑著臉對小兒子，陳二嫂笑著對陳福水說，「哎呀，以後小叔有出息了呢！」

　而陳母這下更加樂此不疲，再次從頭至尾、由近及遠宣傳了一遍。這下村民們想躲也躲不掉，因為陳母還要再擺幾桌，慶祝一下。

　相比陳母的高調，裴家就低調很多，主要是江素娥覺得只是上初中而已，以後還會考高中，還會上大學啥的，相比來說初中只是一個階段而已，況且還沒上呢。

　「大志媳婦啊，這下你可享福了，兩個閨女都這麼有出息，以後曉珍和小寶也錯不了。」

　「嗨，有啥出息，不就上個學嘛！」

　「上學還不有出息啊，以後可別忘了我們這幫老鄉！」

　「不會不會。」

　江素娥送走第n個來道賀的人，說是來道賀其實就是來套近乎，有的純粹是為了孩子，有的純粹就是覺得孩子出息了，以後有啥事可以幫襯，簡直比當初知道江素娥養雞賺錢時還要熱情。

　「來啦，小寶，咱們趕緊出去，要不一會兒又有人來。」江素娥趕緊推了自行車，然後迅速回屋把小寶抱出來，往後衣架的上一放。

　然後又從屋裡罐了壺涼白開到一個小水壺，往小寶手裡一放，「趕緊喝了。」

　「咳咳，哦。」小寶對著水壺喝了幾口，灑出來一點到領口，江素娥趕緊掏出手絹給他擦。

　「慢點喝，坐好了，咱們走了。」江素娥說完推車出去。

　出門碰到大麗媽在院子外遛豆子，大麗爸在院子裡搬搬抬抬不知在幹啥。

　「又去鎮上？不是前兩天剛去過？」大麗媽看了問道。

　「別提了，小寶這兩天糖吃多了，有點咳嗽，我帶他去鎮上看看大夫。」江素娥說完。

　小寶居然還配合的咳嗽兩聲，「咳咳，咳咳咳...。」本來只是輕咳兩聲，誰知越咳越厲害。

　江素娥趕緊又給他喝水，「臭小子，咳嗽有啥好顯擺的，喝水。」

　小寶撅著嘴不樂意，扭頭跟大麗媽說話，「麗啊！」

　大麗媽會意，笑道，「大麗在屋裡頭寫作業，你回來讓她找你玩。」

　小寶認真的點頭，大麗媽又跟江素娥說，「我看你家幾個閨女天天早出晚歸的，聽說是去賣冰棍啦？」

　「對，她們幾個暑假要賺錢零花錢。」江素娥道。

　「哎呀，你家閨女學習這麼好，別讓她們浪費時間，有那時間用來學習多好。」

　江素娥聽了點點頭，打個招呼就走了。

　在她們這代的家長眼裡，如果孩子是讀書的料子，就儘量什麼都不讓他們做，一心只讀書，其實農村人要是慣孩子，也是沒邊的。不過江素娥卻不這麼認為，學習知識重要，但是學會獨立自主更重要。孩子們早晚是要長大，要有自己的天地的。

　不過各人想法不同，她也不想說太多。

　*

　鎮衛生所裡

　今天看病的人很多，一大早就來了好幾個看病的，索性都是小病，感冒之類的。年輕大夫姓孫，他給病人看了病開了藥，剛打發走最後一個病人，就又進來一個。

　孫大夫嘆口氣，頭也未抬的邊寫著病歷，邊問道，「哪不舒服？」

　來人十分認真的說，「渾身頭疼。」

　「......你？」這人是來找樂的嗎，孫大夫剛想發飆，抬頭一看，「是你啊！怎麼有空跑我這來。」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招待所沈經理。

　沈志最近春風得意，招待所改良成功，昨天迎來幾位市裡領導，他們不是來這邊出差，而是專門來看看他改良過後的招待所，當時還有幾位別的區縣的招待所經理，特地來學他的管理方法，當時反響不錯，領導也非常滿意，還要把他這裡樹個典型，號召各大招待所都來學學。

　不管是誰，工作得到認可，任誰都會開心，沈志今天送走了領導，就拐個彎來找自己表弟了。

　沒錯，孫大夫主是他表弟，兩表兄弟打小一塊長大，只是後來上學才去了不同的學校，如今做著不同的工作。

　「哦，我今天有點空，就來看看你，看你這樣子，很忙啊！」沈志看孫大夫旁邊一杯水滿滿的，摸一摸都涼了，看來是早上倒的一直沒時間喝。

　孫大夫嘆口氣，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今天人都快忙傻了，一大早就來了七八個人，早飯都沒吃啊，看你春風得意，前些天聽說你們招待所改良的事，怎麼是反響不錯？」

　說完，他拿了套煎餅果子出來，扒開包著的紙啃了一口，然後又喝了一大口水。

　提到這個沈志就一臉得意，「豈止是不錯，簡直就是反響巨大，現在被樹立了典型，以後全市的招待所都得上我這學習來。行了，都涼了你別吃這個了，我那早餐還有，我去給你拿。」

　今天早餐他特意讓廚房多做了三分之一，一是因為平時根本就不太夠，二是就是有領導嘛，要是吃到一半沒吃的了，多說不過去，所以他出來時還有些包子和雞蛋餅啥的。

　孫大夫搖搖頭，「我這就吃完了，午飯你再請我吧，」說著他又咬了一口，「唔，你就好了，這麼大成績，估計很快就能升職了，用不了多久就能離開這個小縣城，以後青雲直上別忘了你表弟我還在這小縣城蹲著呢。」

　沈志雖然得意，但也知道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他上過大學，又工作過幾年做過管理，對於招待所的管理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但是江素娥給他的建議真的幫到他很多，而且有不少建議是他一直大膽設想，卻未敢實施的。

　江素娥提出來時他都差拍著大腿說我以前也這麼想來著，兩人想法好多好不謀而合，沈志都覺得認識她太晚，要不然一定有很多話說，甚至要引以為知已了。

　「其實這還要多謝我一個合作夥伴。」他現在對江素娥就是這樣的定位。

　本來一開始就覺得對方是個農村婦女，有養雞的手藝，人也比較精明，可是見了才知道完全顛覆了他的想像，一個農婦長的一點也不像農婦，反而像個市裡的小姑娘，漂亮的眼睛都快移不開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人精膽能幹，有思想有魄力，他一直在想，以後素娥姐一定會有自己的一番成就的。

　「只是有點可惜。」沈志又這樣嘆氣道。

　「可惜啥？什麼夥伴還可惜？」沈志隨口問道，「對了，你有沒有去看過表嫂，她治療情況怎麼樣，今年過年應該能回來了吧。」

　沈志媳婦有弱症，生孩子時候落下的，孩子沒保住還把身體搞壞了，查也查不出大毛病，但就是經常臥病在床，身體十分虛弱，長期在京城治療。

　沈志有空會去看她，有時工作忙就有家人照顧。

　「唉，還那樣，醫生說也沒大病，就是要靜養，也就是一直養著。」

　兄弟兩個聊到這個話題都覺得有些覺重，就不自覺的又轉回了話題，「對了，說說你那個合作夥伴，誰這麼本事，你能被你誇成這樣？」

　「她啊，我跟你說......。」沈志不自覺的嘴角帶笑。

　正要說，就聽到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然後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夫啊，看看我家小寶，咳嗽的厲害。」

　然後就是小寶的聲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