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小寶和曉珍睜著大眼睛盯著急診室的兩扇門， 兩扇門開開合合， 護士、大夫進進出出， 爺爺在旁邊見到有人出來就是一陣心慌，趕緊上前想問兩句醫生護士都行色匆匆沒空搭理他，弄的裴老栓更是著急， 來來回回的在急診室轉悠。

　小寶坐在姐姐旁邊，看爺爺來來去去晃的他頭都暈了，大眼珠子跟著爺爺的身影轉來轉去， 最後眼睛都酸了， 他揉揉眼睛， 委屈的喊， 「爺爺啊！」

　裴老栓聽到小孫子在叫他，不明所以。

　這時裴勇武從外頭跑來，氣喘噓噓，雙手支著膝蓋狂喘粗氣。

　裴老栓看兒子， 趕忙跑過來，然後探著腦袋往後頭看， 裴勇武直起身，朝他老爹揮手， 「爸，你，嗯，別看了，沒…沒人。」

　「勇文不肯來， 他是不是還氣他爹的事？我再去。」裴老栓說著就要往外走，裴勇武一把拉住他爹，「不是。」

　「那是啥？」裴老栓問道，「你趕緊說啊，說話老不一次說完，你是要急死我啊。」

　「哎呀，我根本就沒見著她，我去他家，只有三嬸，我連話都沒說三嬸就把門關上了，還是問了鄰居才知道勇文剛走一會兒，拎著包袱也不知去哪了。」裴勇武終於一口氣把話說完了。

　裴老栓臉色白了，「好好的，這是去哪了？」

　「哼，誰知去哪了？我問他家鄰居，人家就說看他拎著包袱往鎮上那頭走了，我還追出去二里地，連個毛也沒看見。」裴勇武氣的一拳捶上旁邊的牆壁，恨恨的繼續道，「這麼巧，大哥剛出事他就沒人影了，我看八成就是他跑雞場偷雞，把大哥打傷的。」

　他們出來時報信兒的人就告訴他們大哥出事了，並沒有說具體什麼事，也沒人看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也猜測。

　裴老栓一聽，倒退一步，面色更是難看，「不可能吧？」

　「有啥不可能，說不定就是這樣，反正等大哥醒了一切就都知道了。」裴勇武猜測□□不離十，「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哼。」

　裴老栓此時也沒話說，只是擺手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大哥，也不知你大嫂那邊情況怎麼樣，怎麼還沒來？」

　「哼，姑姑那樣人，這次去救他肯定坐地起價的。」裴勇武道。

　裴老栓也只是嘆氣，別無他法。

　這時剛出去一會兒的護士從外面進來，裴勇武趕緊攔著對方，「護士大姐，我大哥情況怎麼樣？」

　護士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不是說過了，趕緊去找人啊，血都快用完了。」

　裴勇武一聽護士說話還挺沖，也不知自己哪說錯了，也不敢說啥了，畢竟大哥的命還在人家手裡呢。只得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護士剛要進去，裴老栓又問道，「要是萬一找不到怎麼辦啊？」

　「那就危險了，沒血你說會咋樣？」護士繼續翻著白眼道。

　沒血會怎樣？會死？裴老栓這下再也堅持不住，顫顫巍巍的就要往後倒去，眼瞅著就要倒地上了。

　「爹。」裴勇武喊了一聲，趕緊扶住老爹。

　小寶和曉珍兩個也趕緊圍過來，小寶更是雙手抱住爺爺大腿，大眼睛滿是慌亂，「爺爺啊。」

　裴勇武也是個臭脾氣，人家說他幾句他可以不計較，但是人家這麼跟他老爹說話，他就不能不計較了，他一把抓住護士的胳膊，怒氣衝衝道，「喂，護士大姐，對老人家客氣點，怎麼這麼說話，我大哥要是有事，我跟你們沒完。」

　『護士大姐』細胳膊被抓住 ，就好像被鐵鉗箍住一般，當即臉色就發白了，她哆哆嗦嗦的說，「又不關我的事，我說的是事實啊。」

　「你還說。」

　「呃，其實也不是非要親屬輸血才行的，只是病人血型比較少，咱們血庫之前也是湊巧有一些，現在都快用光了，所以找親屬輸血會快點。」護士慌裡慌張的說完，看裴勇武鬆懈，趕緊掙脫他的手跑掉了。

　裴勇武氣的道，「你不早說。」

　「爹，你聽見沒有，咱不找姓裴的那些混蛋，我去多找些人來，我就不相信，沒有一個跟大哥血型一樣的。」裴勇武說著又跑了。

　裴老栓這時已經沒有力氣糾正他，咱也是姓裴的，只盼著兒子真能找來人，這也是個希望。

　而不一會兒，江素娥也回來了。

　江素娥倒沒有自己回來，而是帶著裴書會和他的一子一女，裴老栓看到妹妹居然肯來，不禁喜出望外，沒想到危急關頭，妹妹居然會來幫他們。

　可惜他的幻想很快又被打破，江素娥直接對裴老栓道，「爹，我已經答應姑姑他們了，要是誰能跟大志血型一樣，輸一次我就給他十塊錢。」

　裴書全微笑著點點頭，他旁邊的兩個孩子也是滿臉喜色，裴老栓看的卻是格外刺眼，啥意思啊，我兒子都這樣了，你們還能笑的出來。

　原來都是為了錢來的，他嘆口氣說道，「那就趕緊去驗驗 。」

　裴書會並不覺得江素娥說的有啥不對，事先談好的條件而已，她現在也不裝來裝去，還有給錢最實際，不過還是不忘安慰下他大哥，說些好聽話，反正又不要錢，「大哥啊，你放心，大志肯定沒事的，咱們好幾人吶，都是大志的親人，哪能不一樣。」

　裴老栓滿腹話說不出，只得點點頭，心頭卻想，但願能有血型一樣的。

　可惜事實再次讓他們大失所望，三個沒一個是一樣的，裴書會女兒出來時還說，「這醫生是不是騙人的，咋個都不一樣，我堂哥等著我們救吶。」

　裴書會兒子也是氣的大罵，「真是浪費時間，我們走吧。」

　裴書會卻對江素娥說，「哎呀素娥啊，你看我們跟你跑來鎮上這麼遠，雖然查完不行，但也不能讓我們白跑啊。」

　裴書會女兒也跟著說，「是啊是啊，大表嫂，要不打一半啊，給個五塊咋樣。」

　江素娥簡直氣笑了，剛想說話嘲諷他們兩句，卻被裴老栓搶一先。

　裴老栓少有的一聲怒吼，「都給我滾，滾。」

　裴書會幾人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平時老好人似的裴老栓居然會這樣對他們，他們還想再說幾句，誰知裴老栓跟發瘋似的一頓亂揮就要揍他們。

　幾人罵了句神經病，就趕緊落荒而逃了。

　「都是些什麼人吶，什麼人啊！」裴老栓老淚縱橫。

　江素娥也不知怎麼安慰他，只得扶他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小寶和曉珍兩個便過去爺爺一左一右的坐在旁邊想要安慰爺爺幾句。

　江素娥趕緊轉移話題，「對了，爹，小武回來沒有。」

　「小武回來，又走了。」裴老栓提起小武，又提起了希望。

　遂把剛才護士說的話又說了一遍，江素娥只聽了也說，「那太好了，我也去多找點人。」

　裴老栓點頭，「去吧，你們去，我在這看著。」

　江素娥從口袋裡掏出兩塊錢，交給裴老栓，「爹，這個你拿著，一會兒要是餓了渴了買點吃的啥的。」

　裴老栓剛想說不要，他口袋裡還有兩毛錢，可是看看旁邊的孫子孫女，又嚥了回去，他不吃孩子們也得吃，只得點點頭收下了。

　裴勇武的動作還是挺快的，不一會兒就拉來一幫之前一塊幹活的村民、鄰居和朋友，這些人倒是都非常熱心，讓來就來了，一個個二話不說擼胳膊挽袖子去驗血。

　可惜熱情再高漲，該不行還不行，來了十幾個人無一例外沒一個行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裴家人都快急的火上門了。

　而江素娥不一會兒也帶了不少人來，也都是無一例外，不行。

　這下裴家人都陷入了絕望，大志在病房裡危在旦夕。

　送走了眾人，裴老栓捏著兩塊錢說了句出去透透氣，就出去了，接著問人道，「麻煩問問啊，咱這哪能打長途電話。」

　那人便告訴他，他就直接過去了，打長途要收費，他把錢給人家，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展是一個號碼。

　「喂，我找老方啊。」裴老栓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