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江素娥抱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寶， 拍響了李家大門。

　李母一聽這拍門的聲響， 就知道沒好事，再搭上有小娃大哭的聲音，立即反應過來肯定是剛才那兩個死丫頭出去惹事了， 欺負人家小娃， 結果被人家大人找上門來了。

　李母啐了一口『晦氣』，就過去就開門，「來啦來啦， 別拍了，把我門拍壞了你賠啊！」

　大門一開， 就看到江素娥一臉鐵青著臉立在門口。

　「喲，大志媳婦， 咋今兒個有空過來啦。」李母一看是江素娥，心裡就咯噔一下，惹誰不好，怎麼惹著這姑奶奶了。

　李母雖然沒跟江素娥正面發生過衝突， 但住的這麼近， 對這女人還是有些瞭解的， 這就是不個善茬，所以說話也就客氣幾分， 「咋個小寶還哭啦，來讓李奶奶抱。」

　說著她便伸手想要抱過小寶來哄哄示好，別說小寶馬上扭頭把頭埋到媽媽懷裡不理她，就是江素娥也不給她這個機會， 她一側身躲過去，「別假惺惺的，馬上叫李玉梅出來，我來跟她討教討教怎麼教育孩子。」

　李母面色一凝，挑眉道，「喲，我家玉梅咋了，她回來就沒出過門，正給孩子喂奶呢，你有啥話跟我說。」

　江素娥冷笑一聲，「我跟你說不著。」然後，她把小寶往地上一戳，又在地上找了幾塊石子，抬手對著她家玻璃就挨個招呼，嘴裡大喊著，「李玉梅，你給我滾出來，誰還沒喂過奶啊，生出來教育不好也是社會渣滓......。」

　李家正房的玻璃窗一個個應聲而碎，稀里嘩啦的陣仗一下子就熱鬧起來。李母一看，馬上哭天搶地，「我的天吶，這是咋的了，沒招誰沒惹誰，這就打上門來了，簡直沒有王法了喲！啊喲！我的天......。」

　李家兒媳這時從裡屋探頭出來，笑盈盈的對江素娥道，「喲，裴大嫂子別生氣，我幫你叫啊，」轉頭她朝屋裡喊，「我說大妹子您出來一下吧，您再不出來，咋家這房子都快保不住啦。」

　「嗚哇哇，」屋裡這裡傳來嬰兒的哭聲，李玉梅這才抱著孩子出來，她臉色十分不好，但還是擠出個笑容對江素娥道，「素娥嫂子，我咋個得罪你了，你這上門又打又罵的？」

　把玻璃窗砸了個稀巴爛，江素娥稍稍順了點氣，遂指了指旁邊的兒子說，「得罪不敢當，不過你家閨女，把家小寶打的屁股都快開花了，還幹起了搶劫的勾當，沒王法的不知是誰？」

　小寶看媽媽如此神勇，看的津津有味，本來已經止了哭，但他媽媽這麼一說，他立馬轉了轉眼珠，然後十分配合的又嚎啕起來，正好臉上還有未乾掉的淚水，倒顯得十分委屈。

　這麼大動靜，院外已經來了不少看熱鬧的，看小寶這樣的小娃娃哭的可憐，自然十分同情，紛紛表示這事實在不該，言論一邊倒的都站在江素娥這邊。

　李玉梅第一反應就是否認，「不可能，我家兩個閨女怎麼可能打人，還搶東西，我家又不是土匪，再說我們陳家什麼沒有，會貪你家孩子那點吃的？」

　江素娥也懶的理論，「你把孩子叫出來問問不就清楚了。」

　李玉梅哪想到會出這樣的事，臉色又青又白，「大麥小蕊，你們兩個給我出來。」

　她兩個閨女自打聽到江素娥抱著哭著的小寶進來，就躲在屋裡不敢出來，兩個本來覺得搶個小娃吃的沒啥，她們家又不在這兒，沒準過個一半天就回家了，卻沒想到這小屁孩等著還挺快，這麼會兒功夫就找上門來了。

　「姐，咋辦？」小蕊怯怯的問。

　「我哪知道，你別出聲。」大麥雖然凶，也只是對自己妹妹，她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此時也是六神無主，只得抵著門打死也不想出去。

　李玉梅看叫不出來，索性進到裡屋去揪。

　這時李母也跟著進去，江素娥自然不能干等著，抱起小寶也往裡走，有那幾個好事的也往院子裡走了兩步，要看看究竟。

　李玉梅進屋推門，誰知一推不開，只得拍著門喊，裡面還是沒動靜。

　她嫂子旁邊起鬨，擠過去推門，「大妹子，你抱著孩子不方便，我幫你。」

　「哎，大嫂你別.......。」

　『嘭』的一聲，門就被李玉梅大嫂推開了，兩個孩子無處躲藏怯怯的看著眾人，同樣暴露人前的還在旁邊炕上的一堆零食。

　「嗨，原來是真的啊，這麼大的孩子了，怎麼搶小娃東西吃。」

　「就是啊也不害羞啊。」

　「我說玉梅啊，你嫁的人家條件不是挺好的嗎？怎麼連孩子零食都沒有，饞成這樣？」

　李玉梅被說的無地自容，臉色鐵青的訓兩個閨女，「你們兩個怎麼這麼饞，家裡缺你們吃還是缺你們喝了，你們怎麼這麼丟人。」說著拍了她們身上兩下，看樣子也是不疼不癢，小的那個一下子就哭著說不敢了。

　大的那個卻梗著脖子不服氣，她氣急道，「不就一點零食，至於嗎，我天天在家干多少活，你管過我嗎？現在開始教訓我啦！」

　李玉梅氣的差點仰倒，沒想到自己閨女這麼不給自己做臉，這還直接頂上了，這話不就是說她在陳家過的不好嗎？她那麼好面子，哪受的了這個。

　果然人群裡就有人議論，「看來李玉梅嫁的也沒多好。」

　「嗨，生不出兒子能有啥子地位喲。」

　「就是，估計還不能咱自家過的日子呢。」

　李玉梅覺得血液都要倒流了，這以後讓她還怎麼回娘家，正想說點什麼，江素娥就笑了，「我說李玉梅，你也別演戲，輕輕的拍兩下就教訓孩子了？這種教訓法，孩子長大了更學不了好。」

　「那你想怎麼樣。」李玉梅這時也有點動氣了，偽善的面孔也裝不下去了。

　「怎麼樣？我兒子被打了，被搶了，你說怎麼樣。」江素娥自認很講理，「你讓我打一頓，賠我兒子醫藥費、精神損失費、耽誤學習費一共二十塊。」

　李玉梅倒吸一口氣，「你瘋了吧，二十塊都可以蓋房子了。」

　「你管我蓋什麼，你不會沒錢吧？」江素娥笑笑說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又生了個閨女，所以你老公不給你錢花了，對吧？」

　其實江素娥現在並不喜歡討論生男生女的問題，她帶著前世的記憶、經歷，自然已經認識到男女都一樣，不過現在普遍人並不這樣認為，他們還是重男輕女的，拿這個問題來說對沒有生兒子的女人、和小孩子們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但對李玉梅這種白蓮，她真不介意噁心她一下，反正早就撕破臉。

　「你！」李玉梅果然氣的臉色巨變，抖著手哆嗦著不知說什麼。

　而她身後的大麥這時卻突然大吼，「去你媽的。」然後像頭壯牛一樣衝了過來。

　江素娥哪會讓她撞到，眼快身子更快，一個側身就躲了過去，然後趕緊急步把小寶放到門外。

　大麥這頭沒把人撞倒，自己反而摔了個狗啃泥，立刻趴在地上不起來，委屈的嚎哭起來，李玉梅再恨這孩子不懂事，那也是自己親生的，就把孩子放一邊炕上，也衝了上去。

　「江素娥，你別欺人太甚。」說著便要揪她頭髮。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女的一打架就愛揪頭髮，她可就喜歡搧人巴掌，是以李玉梅一個把沒揪到，臉上就被搧了個大紅印。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這下李玉梅可就真炸了，瘋了一樣又踢又打，可惜她打人經驗實在有限，沒幾個回合就被江素娥又搧了好幾個巴掌，「這幾下是還你閨女的，她打我兒子，我就打你就行了，我是講理的，不打孩子。」

　兩人打作一處，李母看女兒吃了虧，哪能不幫忙，立時也撲了上去，江素娥被兩個圍著打卻也不落下風，但場面立時就亂了，圍觀的退避三舍。

　小寶看媽媽被圍著，在門外大叫，「媽媽。」然後就想衝進去，可惜圍觀人數眾多，他一個三寸丁根本衝不進去，一下又被擠了一個屁墩兒。

　小寶急的剛要哭，卻又似反應過來，搗騰著小短腿直直的往外跑。

　李母打架經驗還是有些，可惜人老力弱了，她閨女李玉梅就更不是個，兩個沒一會兒就都被江素娥打趴到地上了。

　這時江素娥一腳把李玉梅踢倒在地，怒聲道，「姓李的，打不死你，我今天不姓江。」

　李玉梅哪受過這待遇，此時她渾身疼，臉更像火燒一樣，哪還顧什麼面子，「別打了別打了，我賠錢，賠錢還不行嘛。」

　「行啊。」江素娥撇嘴一笑，右手伸出四個指手，「四十。」

　李母一邊坐地上喘粗氣，「你搶錢啊。」

　「就是，不是二十嗎？怎麼又多了。」李玉梅稍稍爬起來點，膽怯的看著江素娥。

　江素娥眨眨眼，「二十是剛才的價格，我兒子給你打了，我現在不是也被你打了，呵，你看我這頭髮，掉好幾根兒了。你不得賠錢。」

　說著，她作勢摸摸自己盤在腦後的烏髮，捊了捊鬢角。

　「我...。」李玉梅想著好女不吃眼前虧，先答應她，省的再挨揍，「好，我賠。」

　江素娥正想『表揚』她一番，誰知話未出口，得意的笑剛掛上嘴邊，就聽一個男人的聲音大喝，「賠個屁。」

　然後她一個措手不急，一個大力被撞到了一邊，摔到身後的牆上。

　小寶這邊小短腿搗騰的飛快，朝著一個方向邊跑邊喊，「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