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甩不掉的拖油瓶
「不是,我就是沒想到這個時代的琉璃……不是,我的意思是……嗯,這燈確實蠻漂亮的。」她見過現代的琉璃,雖然也很漂亮,但總覺得差了點什麼,而這個時代的琉璃基本是皇家專用,她以前沒關注過,乍一看就覺得很晶瑩明透,仔細看甚至能感受到栩栩如生的流淌感,著實很神奇。「哦對了,我有事向陛下彙報。」她掏出關於殷家威脅考生的記錄遞上去。
風昶卿隨意翻了幾頁,眉頭漸漸皺起,問道:「為什麼不在早朝的時候提?」
如果回答是盧曉麟指使的估計不太好,她就道:「此事事關重大,微臣想先與陛下商量一番。」
「……也罷,其實朕已經接到一封關於此事的密奏,只是沒想到事情已經這麼嚴重。」他長嘆了口氣,回到龍椅旁坐下。「殷家是大氏族,不會因為這件事就被動噎…」
「盧家原來不也是大氏族,還不是因為同樣的事情被滿門抄斬?」她小聲反駁。風昶卿神色莫名地看向她,良久道:「朕卻不是先皇那般狠戾果決之人。」
他語氣嚴肅,吐字清晰,不高的音量在整個大殿回蕩。她連忙看向大門,候在外頭的人早就識趣地把門關上了。
「陛下……是仁君,自是不同。」她連忙補救,一手按住微微起伏的胸部。
「是嗎?」
「是的。」
「朕突然發現老師有做佞臣的潛質。」
她猛地抬起頭,被他的話嚇出一身冷汗。萬分後悔自己吃飽了沒事幹來找他,一時間尷尬羞窘得不知如何回話。甚至自行帶入電視劇的場景,兩腿一軟差點就跪了下來。
風昶卿及時扶住了她,後知後覺般笑道:「嚇到老師了,朕開玩笑的。沒想到老師這麼不經嚇。」
她卻縮回手,迅速後退一步,低頭恭敬道:「是臣逾越了,這便告退。」
風昶卿沒想到她反應如此劇烈。皺了皺眉想叫住她,她卻已經跑得沒影了。他的心情因此煩躁起來,抓起原月留下的材料,看了一眼又扔到一邊,過了一會兒才讓人把翁南北叫來。
「陛下。」翁南北自從擔任左丞相后一直非常低調,深居簡出,讓滿朝的人都幾乎遺忘了他的存在。
「朕記得幾天前你提過考生鬧事,是因為考題泄露還是別的原因?」
翁南北驚訝地抬頭,道:「此事與殷家有關。臣已命人調查。」
「朕這裡有些證據。你帶回去看看吧。」風昶卿一臉疲憊地擺手。翁南北來之前本想詢問皇太后那裡的事情。見狀只能按下疑慮,欠了欠身離開。
風昶卿看了一會兒奏摺,漸漸覺得胃部翻江倒海。竟然痛昏過去。隨侍的宮人嚇得大喊:「快傳太醫」皇上不好了……」
「晦氣,以後再也不來了。」原月狠狠一甩衣袖。還以為風昶卿好歹會顧著他們的師生情誼,沒想到脾氣越來越差勁,皇位真是把殺豬刀。「還想叫我幫忙帶兒子,自己忙著生兒子是吧?給我滾去死」她罵著一腳狠狠踹牆。罵完之後趕緊看看四周,確定沒人後鬆了口氣。
突然眼前探出一顆小腦袋,賊兮兮地地瞅著她笑,「我聽到了,大人罵父皇滾去死。」
她迅速衝上去捂住他的嘴,低聲道:「沒人跟著你?」
彥兒搖頭。
她眯起眼睛,威脅說:「你再說一遍你聽到了什麼。」
「我聽到大人罵父皇滾去死。」他聲音清亮地回答。
哦對了,這低齡小鬼還不能領會到她話中飽含的威脅之意。她於是換了種方式說:「殿下,我跟你打個商量,你不把剛才的事情說出去好不好?」
他乖巧地點頭。
她滿意地笑,為保險又問了一遍:「如果有人問你我說你什麼你要怎麼回答?」
「大人罵父皇滾去死。」
「shit」她低咒一聲,「隨便你吧,反正你一個小鬼的話也沒人相信。」
「父皇讓大人教我書。」彥兒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屁股後面。
這一段宮路都沒人,原月被他跟煩了就不客氣道:「大人什麼大人,你應該和你父皇一樣叫我老師……算了,我擔當不起他老師,也擔不起你老師。你別跟我,我很忙。」
她說完就加快腳下的步伐,沒想到彥兒乾脆跟著她跑起來,這傢伙跑的不穩,沒幾步路就已經摔了好幾個屁股墩,哇哇大哭起來。她掩耳盜鈴地加快步伐,彥兒的哭聲越來越洪亮,隱隱聽到有腳步聲往這裡趕來,她不得已只能回頭把彥兒往肩上一扛快速逃離現常
「原大人,這……」皇宮的守城侍衛為難地看著她以及——時不時從她身後探出腦袋又被她塞回去的彥兒。
「哦,皇上命本官教導太子殿下學習,所以我要帶殿下出宮體驗民生。」她乾笑道。
「可有皇上旨令?」
「沒有。」
「唰」一聲,所有侍衛抽出刀劍把他們圍起來。彥兒嚇得撲進她懷裡發起抖來。「太子殿下和原大人見諒,事關重大,容小人先去通報皇上。」帶頭侍衛對他們點點頭就帶了小隊人馬離開,剩下的人把他們密不透風地包圍起來,看原月的眼神苦大仇深,就像在看十惡不赦的綁架犯。
原月冷哼一聲,撇撇嘴。她剛才和皇上不是太愉快,皇上不會以為她要拐賣他兒子吧?她也不想帶個拖油瓶出去,可彥兒不知抽了什麼瘋,一離開他十米以上就滿臉無辜地喊「大人叫父皇滾去死」,搞得她好想一巴掌呼死他。
「怕了?」她斜睨了彥兒一眼。不過一個兩三歲的小屁孩罷了,乾脆原地坐下來,偏頭問他:「為什麼怕?知道那個亮光閃閃的東西會弄死人?你知道死的意思嗎?」
彥兒吸了吸鼻子,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我看到宮女太監流了好多紅色的水就再也不動了。」
呦呵」小樣,這麼小就看到過死人了,沒嚇出心理陰影果然不知者無畏嗎?「你在哪兒看的?一天到晚亂跑,照顧你的人呢?」
「我說要玩捉迷藏,就甩掉他們了。」彥兒嘿嘿傻笑。
她一聽立刻對他另眼相看,這麼小就會使心機,前途無量埃不錯不錯,有值得她調教一番的價值。她一把攬過他在她旁邊坐下,無視眾侍衛憤怒的眼神,跟他咬耳朵:「看來殿下知道的事情不少了,就是想出宮玩是不是?」
他茫然搖頭,「父皇讓我多跟著大人。」
「……」
侍衛頭很快回來了,沒有多餘廢話,非常恭敬地把他們送出宮。原月回頭問了句:「不需要派些人保護太子殿下?」
侍衛頭微笑道:「皇上說相信原大人的能力。」
她點點頭,真不懂風昶卿哪來的信心。難道他因為馬上要有新兒子就不管舊兒子了?她不由憐憫地看向彥兒。
出宮後去哪裡是個問題。她現在屬於無家可歸人士,盧曉麟在忙他自己的事她不好打擾,袁之寰那裡直接pass,竹苑和香客居也不好。走在路上,她隨手買了兩串糖葫蘆,自己叼了一串,另一串毫不憐香惜玉地塞進彥兒的小嘴裡。看得不遠處跟隨他們的暗衛眼睛差點瞪出來,那可是太子殿下啊,她怎麼敢這樣對待他」
「嗚嗚」
「哦,忘了你沒牙。」她一拍腦袋,把糖葫蘆抽出來,帶出一串口水,在太陽底下閃著晶光。她嫌惡地把口水甩到地板上,太子殿下被她的神情打擊得心理受創,癟了癟嘴又要哭了,她嚇得趕緊塞回去堵住他的嘴。
「這……」一個暗衛看不下去了,「這可是大不敬」另一個暗衛打斷他:「好了,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太子,不要多事。」
原月也覺得她的行為不太好,抱起彥兒哄了一會兒,「殿下乖,咱咬不動就舔,可甜了埃」彥兒聞言乖乖地伸出舌頭舔糖葫蘆,覺得甜,便喜笑顏開了。
「彥兒,你想學什麼?」她抱著他一邊走一邊問。
「什麼都學。」他含糊不清地說道。
「認字了嗎?」
「會寫『彥』字。」
她想了想道:「不管學什麼最基礎都要識字,殿下應該挺聰明的,不知道一個月夠不夠。」「一天」彥兒急急申辯。「一天個頭。」她點了一下他的小腦袋,沒好氣道:「還沒學會走就想跑了,我都不敢說一天之內學會認字。好了,就一個月,你必須在一個月內認寫大部分字,放心,我的教育方式和那些老古板不一樣,肯定學得快。」
「老古板是什麼?」
「唉,忘了你沒有別的老師,太可惜了,不然一對比你就會發現我這個老師有多麼優秀。」她假惺惺地嘆了口氣,「要不是你還要回宮,半個月就夠了。」
「那彥兒就不回宮了。」彥兒把頂上一個糖葫蘆的糖衣舔得乾乾淨淨后,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給原月。她打開一看,是風昶卿的筆跡,看樣子已經寫了一段日子了,寥寥幾筆,大意是彥兒交給她隨便管教。
她捏著紙團的手驟然收緊,慍怒地眯起眼睛。皇上這是預謀很久了啊,拖油瓶就這麼扔給她了,他一個人好風流快活。小心她教出來的彥兒長大以後不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