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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成長手札》第54章
五十四︰體罰

 門「啪」得打開,蒙面人走進來,對著歐陽遠冷笑道︰「小看你了小子,看樣子還是早點解決你比較保險。」

 兩人神色一變。

 蒙面人手持利刃,一手抓起歐陽遠,利刃飛逼上前。而歐陽遠驚恐地瞪大眼楮,思維剎那間一片空白。

 這時原月猛地朝蒙面人撞過去,蒙面人猝不及防被撞退幾步。她愣了愣,仿佛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把人撞開。然而她來不及多想,蒙面人已動殺意,她不能坐以待斃!兩手熟練地掙開繩子,她趕緊去解歐陽遠的繩子。

 蒙面人反應過來,目露凶光,匕首向她刺來。寒光剛好閃到她的眼楮,她忍不住拐上眼,身體卻反射性的往旁邊閃躲,一縷黑發被割下來,飄逸在空中。她一時怔愣,突然身旁一空,歐陽遠被提起來,利刃抵在他的脖子上,蒙面人稍一用力,一縷血絲溢出。

 「不、要……」歐陽遠臉色慘白地喃喃出聲。

 突然蒙面人身子一晃,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楮,「 」一聲倒地。而他身後竟然出現手拿磚頭的程法!程法大口喘氣,潔白的長衫與他此刻粗魯的行為極為不搭。可是歐陽遠死里逃生,看見救星只覺得滿腔激動無法抒發,直接撲上去哇哇大叫。

 程法厭惡地拉開他,瞥了一眼發呆的原月,皺了皺眉頭,冷聲道︰「還不趕快離開去找官府報案。」

 歐陽遠于是趕緊解開腳上的繩子跑出去,程法轉身跟上去。終于重見陽光的歐陽遠伸了個大懶腰,對程法靦腆一笑,感謝道︰「多謝你程師兄,要不是你我就要被歹人害死了。」

 「不用。」程法淡淡道。他和歐陽遠關系一般,不是常玩在一起的一個圈,而且他和其他人一樣相當不喜歐陽遠這個郡守之子。但盡管如此,他也不能在看到他們被綁架後見死不救。

 「趕緊離開這里,不知道歹人還有沒有同黨。」

 歐陽遠點頭。然而原月遲遲沒出來,他正要回去看看,就見她拖著五花大綁的蒙面人從里面出來,抬頭瞥了他們一眼,對歐陽遠說︰「不是他,他的脖子後面沒有黑痣。」

 程法對今天的傳聞略有耳聞,大概猜到綁架他們的是誰,對原月不知安分的厭惡又上升一分。

 好在歹人並沒有同伙,三人有驚無險地來到府衙,將歹人交給官府後才回到書院。不料祁院長親自在書院門口迎接他們,那嘴角揚起的弧度充分說明他此刻的心情非常不美妙。

 「我要去才玨院上書畫課了。」歐陽遠想先一步開溜,被書院的下人擋住。祁陽對他溫和地笑了笑說︰「晨松班今日是琴藝課,顧先生最惡學生缺課,因為你未上課便離開了。」

 原月和程法低頭默默地幸災樂禍,就听祁陽轉頭對他們說︰「還有你們,暮柏班的先生已經向我提出抗議,暮柏班的缺課現象太嚴重,而且全班的平均成績比之晨松班落下大截,我和書院的先生們商量過,決定對暮柏班學生增加體罰程度。現在你們兩個去把學子樓的水缸挑滿。」

 又注意到歐陽遠和原月皆形容狼狽,他道︰「先去學子樓換套衣服。你們要記住,你們是蘭亭書院的學生,代表的是我們書院的形象,日後在外切不可莽撞知道嗎?」

 「是。」三人心悅誠服地應是。

 待祁陽離開後,三人各懷心思地來到學子樓。

 原月第一次來這里,學子樓就是幾個連在一塊的院子,每個院子有七八個廂房。歐陽遠徑直走進其中一個院子的其中一個廂房。原月也跟進去。歐陽遠一回頭見她跟著進來,連忙後退一步道︰「你跟著我干嘛?」

 「借我套衣服吧歐陽師兄。」她說。

 他想想也對,于是從衣箱的最底層扯出一件皺巴巴的衣服,放在她面前比了比說︰「這是我五年前的衣服,你看看能不能穿。」

 「謝謝。」她拿過衣服,毫不猶豫地走進里屋。歐陽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也太沒有男女之防了。過了一會兒回過神撇嘴笑了笑,「鄉下野丫頭。」說著也動手換衣服。然而他剛脫下外衫,里屋的門就打開了,原月換裝完畢從里面出來,正對上他的視線。

 他連忙抓起衣服往前一擋,臉上微紅道︰「你趕緊進去,不,出去!」

 她撇撇嘴,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故意邪邪一笑,驚得他忙往後一跳。又感自己怯于一個小丫頭顏面大失,補充罵道︰「不知廉恥!」

 「不知廉恥。」她出來的時候,程法也不輕不重地罵了一句。見她將全部頭發高高扎成一撮,額前光亮一片,又忍不住諷刺︰「不可理喻!」

 原月「唔」了一聲,淡淡道︰「今天的事多虧了你,我不喜歡欠人人情,這里的水我包了,你找個地方休息吧。」說完拿起堆在牆角的水桶來到井邊,熟練地打水,兩桶水在她手中絲毫不晃悠,水一點都沒有濺出來。

 水井在院子中央,水缸卻在院子外圍,要走上十幾分鐘繞一圈才能到。而學子樓一共有十五個大水缸,每個水缸平均要七到八桶水才能裝滿。

 這對嬌生慣養的學子們來說確實是嚴重的體罰,但對原月來說不過是日常鍛煉。程法沒有阻止她,在一旁冷眼注視她來回奔走。一趟、兩趟……到第五趟的時候,他的額頭已經因為日照而覆上一層薄汗,原月的額頭亦沁出大粒汗珠,但是她臉色紅潤,不見疲乏。

 他想起武技課的時候,她的體力就比他們一眾男子還要好,而且她不知原因地被王洪針對,甚至還差點被馬踩死,可是最後都完好無事。包括就他所知她已經兩次被綁架,可每次都表現得冷靜異常,實在不像這個年齡的女子該有。

 歐陽遠說她是鄉下野丫頭,這點不可否認,從她的言行舉止就能看出這一點。他確實听說過特別窮困的地方女人要像男人一樣干活,甚至體力耐力不遜于男子。可是原月跟這樣的女人又有不同,雖然言行粗俗,野性十足,但是外貌還是如尋常女子一般,並非又黑又丑。最關鍵的是她是童生!一個被當做牲口使的鄉下女人能小小年紀就通過縣試,還是頭名!?

 其實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感覺出她的異常,雖然這也不能說明什麼,但足夠令他不舒服,況且——他的目光鎖定在她的手腕,厲色閃過。

 若是女子都能安分守己就不會……

 他心中一揪,起身離開,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還不如去書院讀書!

 他走後原月才停下腳步,放下水桶,活動了下四肢。雖然不覺得很累,但是周而復始的提水好無趣啊。她走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打滿一缸半的水,想到那十五個大缸她就頭皮發麻。

 不過她發現了一個捷徑,只是礙于程法在不好實施。繞出去雖然要走十幾分鐘,但其實水缸和水井只有一牆之隔。她從水井附近找到幾捆粗繩子,一頭系在水缸那邊的一棵樹上,又搬來梯子,把水桶搬上牆,手牽著繩子一頭,讓水桶順著繩子往下滑。

 她一開始不熟練,水桶打翻了好幾桶,但十幾次後她就掌握了正確的角度和力度,一桶桶水送下去,很快填滿了第二個水缸。

 等到傍晚放學,暮柏班加大體罰的的事情已經傳遍書院,首當其沖的受罰者程法和原月更是成為大家熱議的對象。挑水是學子樓每個學生每日最討厭的事,現在有人「幫忙做好事」怎麼能不去看熱鬧?

 而暮柏本班的學生熱情更高,因為程法早就回來上課,這說明挑水的懲罰全落在原月一人身上,他們雖然看不起原月,但很有興趣去欣賞她此刻的狼狽。

 眾人中邱家同心里最矛盾,乍然听到原師姐受罰的消息,他才想起已經多日不曾和她聯系,想到臨走前答應老師要好好照顧原師姐,可是現在他過得安好,原師姐卻惹了麻煩,不由愧疚心起,扔下拉著他攀談經綸的師兄匆匆趕去學子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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