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都是風你一個人做的？」幸村有些詫異的看著桌上一桌子的菜。

　　「嗯，嘗嘗看。」以後都不會再有機會了，所以等我回過神來，已經做了這麼多。

　　幸村嘗了嘗，隨即露出溫和的笑容來誇獎道，「味道不錯。」

　　「那就多吃點。」

　　我的話說完，幸村卻把筷子放下了，「不用擔心。」

　　「啊？」突然轉移的話題讓我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你今天拉我出來的用意，我明白，」幸村直視我，藍紫色的眼睛，在燈光的映照下，如同吹皺的春水，半江瑟瑟半江紅，「不用這麼擔心。」

　　「嗯。」我答得嚴肅。

　　看著我的樣子，幸村嘴角一揚，手支著頭看我，自然就帶上半分戲謔，「本來早就想告訴你的，但看風你這麼努力的想安慰我，實在太、可、愛、了。」

　　我略帶無奈，「幸村……」

　　幸村笑過之後，收斂了神情，「雖然並沒有達成立海大三連霸，我也輸給了越前龍馬，但是，」他的聲音淡淡的，「我還不至於為了輸了一場比賽而灰心喪氣，你難道對我這麼沒有信心？」

　　「不是。」我知道，你會從失敗中毫不猶豫，毫不遲疑的站起來，再次站到更高的地方，失敗不是你的阻礙，而是你攀登高峰的踏腳石，但是我只是……心疼。

　　「你不是問過我，網球對於我來說是什麼？我也回答過你，沒有了網球，我就什麼也沒有了，」幸村的語氣，是一種完全不讓人憐憫的冷，「所以，這麼一次失敗，又怎麼會讓我退縮。」

　　瞬間，那種絕望的感覺，像是透過空氣也將我籠罩住一般，如同魚兒離開水面，快要不能呼吸。但是，我還是狠狠的一咬牙，伸出手，覆上他放在桌上的手，然後，緊緊的握住，「你不僅是為了勝利回來，你也是為了打網球而回來的。」

　　將網球視同生命的神之子啊，與網球的相遇，並不單是為了對勝利的執著，更是生命中這一場綻放在盛夏的永不言棄。

　　幸村怔了下，隨即展顏而笑，如同花開，如同雨落，如同生命中其他美好的東西。

　　回握住我的手，他笑容展現著從未有過的溫柔，「或許是這樣的，」頓了頓，「那你呢，你是為了什麼而打網球的？」

　　『為了刷劇情。』彈幕君在我腦海裡刷出一行血紅的大字。

　　『彈幕君你夠了。』

　　『好好好，我不說，其實我早就覺得你把打網球是為了刷劇情這句話拋到天邊去了，能完成劇情全靠運氣好，或者說，主角的選擇？』

　　不想理會刷屏的彈幕君，我認真想了想，雖然現在的我，也會為了比賽的勝利拼盡全力，但是其實，平時刻苦訓練，賽場上努力拚搏，終究是因為……

　　「為了這一路同行，為了一起獲得勝利。」

　　一路走來，你們教會了我太多，對網球的熱愛，對同伴的關懷，對勝利的執著，永不言敗永不放棄。

　　很想就這麼一直一起走下去，但是這樣的心願，太大太大了……

　　「嗯？」幸村臉上的神色變了，「出了什麼事了？」

　　我這才驚覺，自己臉上的不自覺流露太多了，抽回手，我微微偏過頭，「我大後天的飛機回中國。」

　　「什麼時候回來？暑假快要結束了，不趕快回來的話就趕不上開學了。」

　　我沉默。

　　於是，幸村含笑的問話驀地一頓，敏銳如他立刻意識到我這句話還有另一個解釋，不過，他還是確認了一句，「你是想說，你不會再回來了？」

　　到底，必須得要面對，留下來，終究是為了好好告別。

　　我轉回頭，直視幸村的眼睛，「是，有必須要回國處理的事，大概，不會再回日本了。」

　　「這麼大的事，不可能是倉促下的決定，而且連你父親都已經離開了，」幸村思忖了片刻，溫和的神色漸漸消失了，「是不是全國大賽之前，就已經定好了？」他停頓了下，「合宿集訓的時候你還和我提過全國大賽之後一起去寫生，所以，是合宿集訓之後，全國大賽之前決定的。」

　　我完全沒想到還有這種因果，但是他的邏輯毫無問題，所以我也根本無法反駁，如果，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根本就不會和幸村提那件事。

　　大概將我的沉默解讀成了默認，幸村語氣淡得聽不出情緒，「你失約了。」

　　是的，我失約了，「對不起……」我低頭，額前的碎髮搭落下來，掩了所有的思緒，難過得，心臟抽疼。

　　良久，久到我幾乎快以為不會被原諒了，才聽到一聲嘆息，「我知道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和其他人說？」

　　我驀然抬頭，就見幸村那張好看得過分的臉上帶著三分無奈，重新露出溫和的表情來，「至少，要好好道別吧。」

　　關於這件事，「部長，我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

　　吃完晚飯時間已經不早了，我看看天色，問幸村，「今晚住我這裡？」現在回神奈川就太晚了。

　　精神很強悍的神之子已經恢復了戰鬥力，聽到我的問話，他笑盈盈的挑眉，「想和我一起睡？」

　　「是啊，想和你一起睡。」我充分放飛自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

　　幸村樂了，「用這麼冷淡的表情說這種話太可愛了吧，風。」

　　還不都是你們『鍛鍊』出來的，我還可以翻著白眼說呢，要不要看？

　　懶得理會惡趣味的主上，我率先上樓，「我去找被子。」

　　「好，」幸村點頭，「我打電話和家裡說一聲。」

　　這天晚上，我發現，比起不二睡姿的乖巧，神之子就連睡覺，也很霸道啊。

　　「什麼時候回神奈川？」第二天早上起來，晨光初曉中，少年的臉，獨得天光眷寵。

　　「今天在東京這邊處理一點事，晚上就回神奈川。」還有一個，需要告別的人。

　　「好。」

　　目送幸村離開，直到連背影都再也看不到，我靠到門邊，視線移往天邊的流雲，雲翻湧成夏，這一年的盛夏，留下太多太多回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