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少女快停下少女，別在那裡使勁揮拍了，比賽已經完結了。』

　　『啊？已經完結了嗎？』我停下動作。

　　『是啊，稍等一下，五感已經就會恢復了。』

　　『嗯。』

　　我站直身體，慢慢的，所有感覺都回來了，就著我睜大眼睛的方向，那個地方是……

　　不由自主的抬手，我稍微擋了擋眼睛，『夕陽好刺眼啊彈幕君。』

　　『因為才從黑暗中回來就直接對著夕陽看啊笨蛋少女。』

　　稍微調低了視線，我站的方向，並不是正對場地另一邊的幸村，而是對著場外觀戰的人，而場邊，『彈，彈幕君，我怎麼看到真田在對我笑，雖然絕對不是溫柔的笑，但那種感覺，怎麼和真田看到赤也超越了極限時一樣，難道，難道……』

　　『是啊，就像你想的那樣。』

　　『天啊我竟然干贏了幸村？！完全不敢置信好嗎？』

　　『你在想什麼啊少女！你輸了你輸了你輸了，重複一萬次你輸了。』

　　『我開玩笑的別激動嘛，看在我打得這麼辛苦的份上，原諒我咯。』

　　『哼，勉強啦。』

　　『說起來我打得怎麼樣啊？』

　　『差強人意啦。』

　　『哦哦，那就是打得很不錯啦，給自己點贊一萬字。』

　　『要臉嗎少女？』

　　『不要！』

　　剛刷完了這一句，幸村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風，恢復知覺了嗎？」

　　我回頭，夕陽的逆光下，少年的眼底，還殘留著打完一場球的興奮，如同吹皺一池春水，美得波光粼粼。

　　見我回頭，也不用我回答，幸村就微笑了下，「看來是恢復了。」

　　「已經恢復了。」我回過神來，「辛苦了，部長。」

　　「嗯，恢復了的話，就一起過來集合吧，要宣佈明天決賽的人員配置。」幸村轉身向著場邊的其他人走去。

　　「好。」我跟上他的腳步。

　　『彈幕君，我突然有點緊張。』

　　『不必緊張，以你現在的實力，不可能最後最重要的決賽坐冷板凳的。』

　　『彈幕君，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覺得我是你真愛。』

　　『一直都是啊少女。』

　　『不過彈幕君，要和我打這麼一場練習賽，其實幸村並不是因為生氣什麼的理由吧？』

　　『你覺得，他是要確定你對上不二能不能贏？』

　　『我不知道，幸村的心思太難猜。』

　　『嘖嘖，評價很高哦少女，每次聽到你對幸村的評價都懷疑你為什麼敢刷幸村的劇情。』

　　『因為，只有真心，不需要猜測。』

　　我以為無論自己在什麼位置上，我都能平靜以對，但真正聽到自己的名字時，我感覺還是像心臟漏跳了半拍一樣。

　　『果然是單打二，彈幕君，和我們想的一樣。』

　　『恭喜少女，和不二的比賽，不用等到全國大賽後了。』

　　『嗯。』我必將，全力以赴！

　　訓練結束之後，從網球部出來，今天似乎所有人都沒什麼特別打鬧的心情，畢竟，立海大是否能夠三連霸，勝負就在明天這一遭了。

　　一路走著，偶爾有交談的聲音，但都不算喧鬧。

　　接受了這必然的結果後，我反而心情輕鬆，暫時也沒什麼交談的心情，我放慢腳步，漸漸落到最後。

　　放空思緒，感受夏日傍晚的風，連彈幕君都安靜了下來，這樣的氛圍中，我感覺分外的平靜。

　　直到清透的聲音，打破這份平靜，「風。」

　　「幸村？」剛不是一直在和真田說話，什麼時候落到後面來的。

　　「怎麼一個人在後面？」幸村的笑容，在夕陽中看起來，總是自帶幾分瑰麗的色彩。

　　「享受。」

　　「享受什麼？」

　　「享受風。」

　　幸村怔了下，隨即被我逗得笑了出來，笑聲分外悅耳，神之子，果真是萬分得神恩寵的孩子。

　　笑完了，幸村終於提起正題，「其實，我是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

　　「剛才和我打網球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我不明白他問話的意思了，我當時除了要好好打球之外，什麼也沒想啊。除了那種隨便打打的球，我早就不在認真打網球的時候胡思亂想了，只是盡力的，去打好每一場球。

　　「啊，我可能說得不太清楚，」幸村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我見過太多在被我剝奪五感之後倒下的人，你當時五感也是消失了對吧？」

　　「嗯，完全聽不到看不到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了。」真要說起來，比世界拉燈了還可怕。

　　「在我住院之前我們也打過練習賽，那個時候，真到了被全部剝奪五感的地步，你也只是一步都沒動，靜待比賽結束而已。但剛才，」幸村頓了頓，「你仍然每一球都盡力去追去打了，特別是最後，如果不是看到你還是會揮空拍，或者控制不住將球打出界，恐怕沒人會覺得你的五感已經消失了。我是想問，這樣五感消失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能這麼放手去打？」幸村偏過頭，眼底有探尋的好奇和認真，「你以前和我說過，你會害怕的，那麼現在呢，你不會害怕了嗎？」

　　「還是會害怕，」我誠實的點頭，「人最大的恐懼，總是未知。失去五感，就感覺像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未知狀態一樣。」我並不打算說絲毫謊言來欺騙幸村。

　　「那為什麼？」幸村似乎執著的想知道答案。

　　「因為相信。」我停下腳步。

　　「相信？」幸村也跟著站定。

　　「雖然無法克服未知帶來的恐懼，但仍舊相信，無論如何，都不會受到傷害。」我直視那雙瀲灩生波的藍紫色眼睛，認認真真的告訴他我的原因，因為，你是幸村精市，所以無論如何都相信，你絕對絕對不會傷害我。所以，才敢不依靠彈幕君，自由的，盡力的，隨意的去打這一場比賽。

　　恐懼與安心並存，我以前就對柳說過，幸村是最可怕的對手，也是最讓人安心的部長。

　　或者說，對我來說，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僅僅是如此，不僅僅是率領立海大的部長，而只是幸村精市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