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 難以割捨

　她就如何？

　她能如何？

　那一瞬間，羅君綺的腦海裡冒出一個驚世駭俗的想法。

　老爺子厭惡她，親兒子不在身邊，她在慕宅孤立無援，就算這一胎能生出兒子，也未必能重獲老爺子的歡心，若是能得到慕榮軒的支持……

　這位大少爺，小她兩歲，個性圓滑，獲得他的支持雖然眼下看起來雞肋，可是，他年輕啊。

　只要他活得比老爺子久，那麼他的支持將會讓她受益無窮。

　思及此，羅君綺的口吻不知覺軟了下來，她鬆開手，含糊說道：“這孩子怎麼來的，你別管，反正……反正那天在酒店發生的事，以後不許再提了。”

　她模凌兩可的態度，讓慕榮軒狂喜不已，連聲道：“好，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等他走了，羅君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鄙夷的嗤了一聲，“孬種，想兒子想瘋了吧。”

　她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給別人生孩子？在外頭不管怎麼玩，都不會忘記安全措施。

　……

　白薇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她覺得慕老爺是那個人，可真正相處時，又常常患得患失。

　慕老爺待她很好，是長輩對晚輩的疼惜，長久陪伴之後，關係自然親密，像相依為命的親人。

　說相依為命，可能略顯誇張，但事實也確實如此。

　管家李伯年歲太大，不得不辭職回家，慕老爺的生活幾乎全部依賴於白薇，而白薇在慕家，能夠信賴的人也只有慕老爺。

　羅君綺的肚子，比白薇提前一個多月發動。

　她年近四十，算是高齡產婦，又因為早產，受了很大的罪，好在最後如她所願生下一個兒子。

　羅君綺很滿意，就算慕老爺不要她，她給慕家生了兩個兒子，將來家產不管怎麼分，也應該能佔個大半。

　白薇也生了一個兒子，因為慕老爺擔心遺傳疾病，所以特意讓醫生做了全面檢查，結果非常健康，至少現階段看不出有什麼毛病。

　要說慕家的基因也實在強大，別人家生兒子，多半長得像母親，可是慕老爺這一串“兒子”，全都長得像他。

　慕老爺喜歡小孩子。

　越是風燭殘年，越是疾病纏身，就越是喜歡活潑健康的小孩子。

　聽孩子哭，逗孩子笑，都能感受到蓬勃的生機。

　他給羅君綺的兒子取名叫慕則寧，希望長大後心靜則清，心清則寧，不要像他媽媽這樣浮躁跳脫。

　給白薇的兒子取名時，慕老爺有些猶豫。

　起初選了一個名字叫則明，後來想想自己這一輩子，活得明白，真不如活得糊塗一點。

　隨後取名容承，希望這孩子長大後有容百川之心，能承千鈞之重。

　家裡多了兩個小傢伙，變得熱鬧許多，連一向陰鬱敏感的慕榮軒，也多了笑臉，每天眉開眼笑的逗弄孩子。

　只是慕子川一直沒有回來。

　慕老爺知道，兒子把他給恨上了。

　慕老爺有時也會考慮，等慕子川成年以後，要不要將一切告訴他？

　然而年紀越來越大，慕老爺越來越虛弱，疾病能消磨人的意志，讓人逐漸變得軟弱，他習慣了白薇的溫柔陪伴和悉心照顧，許多東西變得複雜，變得難以割捨……

　午夜夢迴，他夢見白薇追著慕子川的身影離去，而他孤零零躺在床上，想叫人倒杯水，竟無助的發不出一絲聲音。

　衰老的恐懼，和死亡的絕望，緊緊包裹著他。

　醒來後他不斷叫著白薇的名字。

　白薇跑過來問：“老爺，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他緊緊抓住白薇的手，張嘴對她說：“對不起……”